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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主公,他是活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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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梁瞳孔猛然一縮,快速站起身,“你給我說清楚些!音哥兒好端端的怎麽會出事?”

崔浩心粗嘴笨,沒什麽條理的將王氏身邊那名老奴前來說過的話重新覆述一遍,陳梁聽完後怒從心頭起,大手一拍桌案,罵道:“好一個歹毒的家奴!”

他吩咐幾句,甩袖往外走,到廊檐下時看見不遠處細雨中以扇遮髻趕往縣衙大門的蘇酥,腳步驀地一頓,低聲對旁邊的官差說了句什麽,那官差聞言當即領命跑了出去。

與大門只差幾米之遙的蘇酥正感嘆著死裏逃生,後面忽然想起一道喊聲,“大人有令,速速關門!”

她愕然一瞬,眼睜睜看著那道深漆色木門頃刻間在面前閉合,此刻再想加速跑出去已然來不及。

想想剛才發生的事情,蘇酥心中有個不祥的猜測,難道說陳縣令後知後覺發現了蛛絲馬跡?

依照對方威嚴內斂的性格,如果不是事先與之有交易在先,亂了幾分心智,今日這場審訊想來並不能如此輕易度過,她壓下噗通噗通亂跳的心臟,盡量裝作不明所以地轉過身。

官差稍稍拱手,“公子暫且留步,大人有請。”

陳梁找她有事?

蘇酥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起眼前面容還算和善的官差,餘光卻已經瞥向了拐角處快步走過來的陳梁,男人提著冗長的下擺、深一腳淺一腳往這邊趕,崔浩則撐著被風吹得歪斜的油紙傘緊緊追隨,一把傘不夠兩人遮的,漢子渾身濕透了,待瞧見蘇酥欣然望過來的目光,當即咧嘴瞪了回去。

那大胡子一抖一抖的,蘇酥捂住嘴角憋住笑意,對於陳梁的意圖在剛剛似乎揣摩到了一些。

能這麽強硬又客氣地把她留下來,無非就是為了府上那位病歪歪的小公子。

“此舉多有冒犯,本官也是愛子心切,墨公子想必也能理解的。”陳梁緩緩放下衣擺,又慣性地將官服理了理,崔浩在對方眼神示意下終於知道去準備馬車了。

蘇酥就著這片刻時間隨意跟陳縣令攀談幾句,詢問了一下陳音音的身體狀況,在得知今日陳家小公子被家奴推搡、不慎落水之後,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詫異。

陳梁好面子,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觀念活了幾十年,但今日為了自家寶貝疙瘩只得將實情告知,而且府上那麽一尊金嬌玉貴的小公子落水,這事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望月鎮。

說來也奇怪,他們陳家雖然為官宦之家,但這些年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外面大街小巷裏的人似乎就跟親眼所見似的,沒幾天就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蘇酥打斷他的思緒,“陳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陳縣令大可放寬心。”

“此言當真?”陳梁緊緊望著他。

這個年代醫術低下,正常人落水並非什麽藥石無醫的大事,只需細細調養兩日便相安無事,但陳音音是個特例,這些年雖然沒染上什麽大病,但一直小災不斷,三咳五喘都是家常便飯,尤其是近兩年,也許是因為受到十七歲預言的影響,陳梁難免就會多思。

正所謂關心則亂。

而蘇酥有系統這個外掛在,幫陳音音度過難關也只是花費點精力的事,且不說她與陳縣令有約在先,光是為了往後的商業藍圖以及防止上溪村的事情東窗事發,陳家的忙她就必須得幫。

“自然,草民從不打誑語。”蘇酥自信地搖了搖墨扇,不想本就濕淋淋的胸口被冷空氣這麽一肆虐,差點打個噴嚏。

腦海中的857翻了個不存在的大白眼,“裝逼遭雷劈。”

蘇酥:“……”

之前王氏身邊過來傳信的老奴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其後還跟著一輛官家馬車,崔浩從勒了勒韁繩,而後跳下馬車,恭恭敬敬掀起檀木色的車簾,“大人請進。”

陳梁熟練地撩起下裳跨了上去,蘇酥正打算跟著一起蹭車,崔浩立馬擋在她面前,“沒有你的份兒!”

蘇酥腳一僵,恰此時陳梁無奈稍顯急切的聲音從簾布後飄了出來,“不得無禮,讓墨公子上車。”

“可……”崔浩還想說些什麽,蘇酥已經闔上扇子抵在他肩頭戳了戳,“聽見沒,閃一邊兒去。”

崔浩大胡子氣得上翹,罵了一句,“小人得志!”

“我就當你是嫉妒了。”蘇酥輕巧一躍,漫天的雨水還來不及灑上她半分,人就穩穩端坐於馬車之中。

車軲轆緩緩碾壓過積水駛出了縣衙。

陳家。

王氏自陳音音落水昏迷不醒後就一直伏在床榻邊哭哭啼啼,一旁本就心焦的陳月華被她哭得有些不耐煩,幾次想上前把人拉開,最終還是攥緊手心站在一邊。

“那家奴現在何處?”王氏擦了擦通紅的眼角,手裏的那碗中藥已經趨於溫涼,她越想越是氣憤,恨不得找個人發洩一下。

陳月華聞言回:“我讓人關柴房了。”

王氏晃悠悠站起身,穩住身形後猛然放下藥碗,她顧不得被濺濕的手背,就要帶著人風風火火出門,外間的大門被人推開了。

陳梁來不及褪下潮濕的官服,胸口就被王氏撞個滿懷,婦人抽抽搭搭哭得好不可憐,他略顯尷尬地望了眼隨後進來的蘇酥,扶住人後抵唇輕咳幾聲,壓低嗓音在婦人耳邊說:“遮汩堂的少東家來了。”

王氏這才註意到陳梁身後眉眼平淡的青年,趕忙收拾好表情,還習慣性地將人打量一遍。

陳梁簡單地說了幾句場面話,蘇酥跟婦人互相見了禮後對方就拉著若有所思的陳月華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陳梁二人以及沈睡不醒的少年。

“還請墨公子出手相救。”陳梁探了探陳音音燒得明顯顏色不正常的額角,聲色難掩心焦。

蘇酥微微一笑,上前坐在床邊,她像是個摸過無數脈搏的資深老中醫似的將指尖按在陳音音的手腕處,意識卻已經跟857建起了聯系。

“他到底是什麽情況?”

857把床上的人從頭到腳掃描個遍,處理完一通身體數據後才說:“普通的風寒而已,但這人天生心臟不好,免疫力又非常的低,所以才到現在昏迷不醒。”

說到這裏857咦了一聲,“宿主,此人有點不正常。”

蘇酥皺起眉,“說清楚點。”

左前方的陳梁一直註視著她的神色,這會兒見她眉宇微皺,心口忍不住提了起來。

“墨公子,音哥兒可是有何不適?”他憂心問。

蘇酥收回摸脈的手,轉而去翻了翻陳音音緊閉的眼皮,“再稍等片刻。”說完又繼續跟857交流,“哪裏不正常?”

857將系統分析出的結論說了出來,“天生心臟衰竭,按照這樣恐怖的衰化速度來說,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早就該是一具屍體了。”

蘇酥想起陳音音平日異常蒼白的臉以及剛才摸手腕時冰冷冷的觸感,眸色明暗參半,她忽然收回探病的手,望向一旁面色含憂的陳梁,“大人可還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草民?”

男人被她漆黑平靜的眼神看得垂下眼睫,須臾沈聲問:“墨公子莫不是瞧不出我兒的病?打算找言辭推脫?”

蘇酥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這個時候有點懾人的味道,“陳大人,看病需望聞問切,草民如此詢問不過是必然之舉,還請如實告知。”

陳梁久久沒說話,窗外撲簌簌的雨水吹打起木扉,屋內的涼意不知不覺間又重了幾重,他直起,身雙手負於身後,“墨公子難不成也是街巷中的那等俗人,喜好打聽別人家的私事?”

蘇酥聽完並未生氣,她依舊神色平淡,只是說出來的話差點嚇走了陳梁的半條命。

“相傳上古有一種巫術,可叫人死而覆生,並且看起來除了臉色差些與正常人無異,他們可以正常活動,卻一年四季身體冰涼,如蛇如冰……那便是活死人。”

陳梁猛地看向她,神色莫測,“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大人心裏應該清楚,”蘇酥站起身,目光不避不讓,“到底是什麽辦法讓令郎存活至今?或者說……陳二公子早就該死了。”

“簡直一派胡言!”陳梁差點就要把人攆出去,他反應如此之大倒叫蘇酥瞇起了眼睛,“果不其然,大人是真的有事情瞞著我呢,此刻關系到陳二公子的死活,難道您還要一直守著不放?”

她一只手不緊不慢地摩挲著扇尾玉佩上的穗禾,心中隱隱有個猜測快要浮出水面。

陳梁卻像顧忌著什麽,微微耷垂的眼瞼顫了又顫,依舊不肯說。

蘇酥輕輕笑了一聲,“大人還是治草民死罪罷,這病草民治不了,也無能為力。”

陳梁知道對方是在逼自己,眼看她就要拂袖而去,驀地沈了聲,“你當真不怕死?”見蘇酥腳步停下了,她又繼續說,“你不怕死,那遮汩堂的其他人呢?也不在乎他們的生死嗎?”

蘇酥戲謔一笑,“大人光明磊落,愛民如子,自是做不出那般陰損之事?”

陳梁噎了噎,青年已經一只腳踏過了屏風,他閉了閉眼睛長嘆一聲,“如果非要有什麽事情跟音哥兒相關的,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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