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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攘外必先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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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攘外必先安內

皚皚白雪覆蓋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銀裝素裹的皇宮分外冷冽。

明霜霜披著一身紅色的狐球,靜默地看著遠處。她獨自在閣樓上,等待。

今日是剿滅紅蓮教的日子,由朝中富有威望的將軍率領一支軍隊去往紅蓮教,再加上宮裏的暗衛小隊。作戰經驗豐富的士兵與殺傷力驚人的火藥配合下,預示著行動的勝利。

要不是禦醫阻止,明霜霜定然是要親自前去的。

“真是可惜,不能看到盛景。”她望著墻角的紅梅,心裏稍微有點失落。

“你想我?”富有磁性的嗓音從背後傳來,高大的身影出現。

她恍惚覺得自己幻聽,直到轉身:“你怎麽會活著?”難道那麽多人,那麽多火藥都沒能毀了紅蓮教?

“白宇”邪魅一笑,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也許,是我命大。”

紅蓮教數萬人皆喪命於火藥下,唯有他千辛萬苦逃出來。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明霜霜纖細的腰肢:“和我走吧,我的公主。”不由分說,再一次擄走明霜霜。鵝毛大雪中,紅色的狐球格外惹眼。眾人眼睜睜看著公主被擄走,卻追趕不上。

千山鳥飛絕,一處無人煙處,他停下腳步。

明霜霜甩過他的手,“你到底要做什麽?”

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何況兩者實力懸殊,明霜霜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只要他想,明霜霜隨時能死在他手上。

“紅蓮教的事情,你是主謀吧。”

“你別忘了,我救過你一命。”事已至此,明霜霜盡量用紫竹山莊的事兒去博得他良心發現。

“怎麽辦,我已經忘了。明霜霜,你是不是蠢,我是誰,我可是壞人,壞人怎麽會行善良之事。你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既可笑又可憐。”

看來是躲不過。

明霜霜索性仰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勸壞人回頭是岸,倒不如少說話省點力氣。她算是想明白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我不會殺你。明霜霜,我說過,我永遠不會殺你,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的仇還沒報完。你怎麽能死呢。”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灑落在肩頭,紅色狐裘搭配純白色的雪,美人如畫,惹人憐惜。明霜霜孤傲而倔強地盯著他看,“你不會以為我什麽準備都沒有吧。來,你看看我手裏是什麽?”

他狐疑地湊過去,大雪裏視線有些模糊,饒是兩個人近在咫尺的距離,“有什麽。”

忽然,雪團襲來。

那是剛剛被擄的過程中,明霜霜狠狠揪住樹枝,沒有抓牢反而握住一把雪花。冰涼的雪團準確攻擊,趁著這個機會,明霜霜采用最樸素的方式----薅住他的頭發。

“我放過你,你能不能放過我。”

“不能。”

既然這樣,只能用最壞的辦法。

明霜霜快速拔下金簪,狠狠刺向他的脖頸,“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願意和解。”頓時,鮮血迸發。

她松開手,手上沾染了對方的血跡。

“我也不想這樣的,是你的錯,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倉皇逃走,只是雙腳挪不開步。猛然回頭,就看到狐裘裙邊被拽住。

“你、你、你松開手。”

“白宇”脖子上的血跡順著傷口流淌,整個人因為失血過多顯得蒼白無助。他緊緊拽住明霜霜的裙邊,眸中是一片清明,“餵,你終於聰明了一回。”

明霜霜從不做後悔的事情,即便是錯也會一錯到底,絕不後退。

“我救不了你。”

傷口太大,血流得太多,加上沒有專業的大夫,很難存活。

“給你。”只見他緩慢從懷中荷包取出一枚光彩奪目的珍珠。明霜霜一楞,附身接過:“這是東海珍珠?”

他一笑,歪頭僵住,眼珠不再流轉。

“你?”

明霜霜戳了戳他的臉。

撲通一聲,他的身軀伏倒在雪地裏,很快,被堆積的大雪包圍。

“你送我這個幹嘛?”

問一個死人,就好像在反問自己,沒有回應的問題只能得到自己的疑惑。在明霜霜的心裏,他對自己一直是厭惡乃是惱恨,為什麽要送自己珍珠。甚至,珍珠的淵源是那麽直接,他兄長不就是因為這枚珍珠而死,他怎麽還能雙手送上珍珠。

怎麽都想不明白。

明霜霜看看珍珠,看看他,低喃道:“我懂了,你原諒我了,對吧。”

或許,原因是他在臨死前最後一刻,原諒了自己。過去的錯誤無法挽回,今後改過的機會也沒有了,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明霜霜不是沒有想過去彌補他,只是他不肯給自己機會。

黑影閃過,明霜霜被騰空抱起。

又是那雙熟悉的眼眸。

明霜霜心安,不做掙紮。直到他將自己安全送回皇宮,明霜霜才徐徐開口:“等會兒,我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苦衷,但是我相信你。”

明霜霜謹慎掃視一圈,看到他身上沒有受傷,緊繃的心歸於平靜。

“幫他選個好墓地埋了吧。”

“嗯。”

大雪中,明霜霜目送他的離去。

確認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阿宇後,明霜霜不再無理取鬧,選擇相信他。

這時,不遠處傳來:“公主!”

明霜霜一回眸,就瞧見狂奔而來的金兒和玉兒。

冰封的湖面上寸草不生,光禿禿的木橋兩側栽植青松,紅梅傲雪。宮墻邊暗香陣陣,臘梅花開在冬季。巍峨的宮殿裏面不斷有進進出出的宮人,一切井然有序。

望著眼前的景色,她靜默良久後,徑直走進乾坤殿。

等候在門外的金兒和玉兒十分有耐心,低垂著頭恭敬弓腰。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來時青松挺拔,走時青松被大雪壓彎了腰。

回到梨花苑,香爐裏燃起裊裊熏香,地龍暖起屋子,亮堂堂的火爐熊熊燃燒。

金兒仔細觀察到公主踏出乾坤殿時眼尾泛紅,心思細膩地倒上一杯甜梨汁。

“公主,有什麽吩咐金兒的嗎?”

“沒有。”

明霜霜飲完甜梨汁,悶頭倒在軟枕上。

“是,那奴婢告退。”說完,她拉著玉兒走。

“等一下。”

明霜霜起身去梳妝匣裏翻找一陣子,“這是你們的奴契,從今往後,你們都是自由身,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繼而,她將奴契丟進火盆燒毀。

“我等願意伺候公主身側,永不離去。”

明霜霜扶起她們,“無所謂,你們什麽時候想走就走,不用和我說。”對待她們兩個,明霜霜向來是真心的,但凡能給的,她都給了。與其說是主仆,不如說是姐妹。十幾年來,明霜霜對她們,從未說過什麽重話,賞賜不斷。

明霜霜一坐下,金兒立馬會意:“公主,可是今日陛下說了什麽?”

卸下發髻上的珠寶,青絲撇於腦後,輕松自在。明霜霜順道換上常服,月白色的長袍更舒適,眉眼舒展,倚靠在背後的錦被上,“我勸父皇立大皇兄為太子。”

金兒小心翼翼問道:“難道是陛下叱責您了?”

明霜霜發出一聲長嘆,“父皇同意立大皇兄為太子。我有些難過,看到父皇鬢邊有了白發。一時間感慨不已,年華易逝啊。”

風國的存在固然是威脅,但是雲國內部的隱患更是巨大。

明霜霜深知,欲先攘外必先安內。

四皇子的身子不好,五皇子一心向佛。至於二皇子無才,大皇子風流,其實都不是能堪當大任的人才。明霜霜扶持大皇兄,不過是相比較其他皇子,他有些才華能力。

雲國不能亂,國家動亂□□不聊生。

“玉兒,我抽屜裏有一份信,上面寫著名字的人不能留。你近幾日都處理了。”

“是。”

“林貴妃囂張跋扈,金兒,你尋個由頭,讓她今後安分點。”

“是。”

“再過段時間,風國和雲國打仗,你們就去歸隱山林。不必保護我。我另有安排。”

玉兒擡頭,急於證明自己:“公主,我得留下保護你。”

那批暗衛已經死了,新來的暗衛小隊,玉兒對他們信不過。

明霜霜鉆進被子,“玉兒,你有喜歡的人嗎?”

畫風突轉。

玉兒有些不知所措:“沒有。”

是時候撮合她們了,明霜霜順勢翻身,“我命令你試著喜歡金兒。為期五年。若是五年後,你還是不喜歡金兒,那你想幹嘛就幹嘛去,我不會管你。”

可,我們都是女子?這句話,玉兒咽下去,沒有說出來。

一直將情緒隱匿得很好,公主是怎麽知道的?金兒帶著疑惑,低頭不語。

終於,寢殿內僅剩下自己。

明霜霜疲憊地閉上眼睛,勞累了一天,終於可以休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歇息,她想好好睡一覺。然而,事與願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的一幕幕,迫使她失神。

“哎!”一聲又一聲嘆息,接二連三。

越長大越煩惱。明明才十六歲的年紀,有著五十歲的心性。她現在行事風格越發成熟穩重,總是走一步前算三步。處處需要她精心謀劃,為了雲國,為了百姓,大局為重。

此時她真羨慕無憂無慮的孩童。於自己而言,重生是難得的機會,可以重新開始,但是同樣帶來了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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