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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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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陽下,金兒簪一朵牡丹,手上戴著玉鐲,身上的石榴裙彰顯了膚白貌美。

玉兒身著月白華服,金線勾勒成的蘇繡,襯托得她越發明艷動人。

微風陣陣。

金兒與玉兒並肩走在石子路上。

剛到宮門口,她們迎面就遇到了大皇子身邊伺候的林嬤嬤,“大殿下想邀公主一敘。”

玉兒臉上登時怒氣沖沖,一腳蹬在門檻上,要不是嘴被金兒捂住,她能罵到天黑。

金兒牢牢按住她,假笑道:“嬤嬤,公主身子不適。你先回,轉告大殿下,就說,說公主改日再去拜訪。”

然後拖著玉兒走遠,才松開手。

“公主的意思是維持現狀,就和從前一樣,假裝不知道大皇子派人刺殺她。別急著撕破臉,你太魯莽了。”

金兒向來冷靜,與玉兒沖動的性格互補。

“知道了。”

金兒實在是太了解她,死死地拽著她的手腕,“公主還是繼續處著,明面上得過得去,你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現在撕破臉,對誰都不好。”

玉兒就像淘氣的小孩子一樣,被金兒一路提溜著,回到廊下。

她撅起嘴,眼神飄忽不定,“那我能將大皇子之前送過來的東西都丟了嗎?看著心煩。”

明霜霜重生後,就命人將大皇子送過來的東西鎖進柴房,想必是不要了。

金兒輕輕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瓜,“自然是~不行!”

與之利益相關的必然是內在的聯系。或血緣姻親,或精神羈絆,人麽,總是要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來彌補的。明霜霜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被金錢蒙蔽,加入錯誤的陣營。

“玉兒,我只告訴你一遍。大皇子並不是你見到的那麽簡單。這個世界並不如你所知道的那麽容易。別做蠢事,公主不需要一個莽夫來拖累自己。要想留在公主身邊,就要學會察言觀色,沈著冷靜面對現實。你可以不會,慢慢學。但是不能永遠不學。”

你可以在自己世界裏當個小孩子,可是外面的世界裏,你面臨的壓力不會輕易放過你。家人朋友包容你,不代表所有人都包容你。

何曾幾時,金兒亦如玉兒一般單純善良。現實社會中的摧殘迫使她不得不成長,變得懂事成熟。在她學會笑著咽下苦澀的陳釀時,不過還是幼童的年歲。饒是她這般九曲玲瓏,早就察覺到公主的改變,默默收起猜忌與懷疑。

公主就是她的天,不管前途與否,只管追隨。

玉兒似懂非懂地點頭,“知道了,我以後會謹言慎行。”

宮中是非多,稍有不慎,就是萬丈深淵。金兒的勸解不無道理,玉兒是聽進心裏去了。

——

【牡丹居】

一推開門,明霜霜就看到白宇青衫而立,眸若清泉,唇若塗脂。

“你來了。”白宇放下手中的毛筆,繡口一吐就是溫文爾雅的聲音,充滿誘惑。

明霜霜心似被火爐包裹,猛地咕咚跳了一下。有了一絲就連自己都察覺到的情感,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白宇恍如天神降臨。

愛情就好像是玄學裏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寶,想要的時候偏偏得不到,不想要的時候指不定哪天降臨了。

看著白宇一瘸一拐地走來,她身隨心動走過去。

“公主。”

在宮裏養傷得差不多了,他腿上的傷痕似乎已然痊愈,臉上恢覆了往日的白嫩。

白宇眼眸裏布滿了期待的神色,兩眸似火,顧盼生神。

明霜霜倏忽間心疼不已,這一世還是沒能護住他,咬住下唇。

忽然,她瞧見腳邊的紙團。

出於好奇心,明霜霜彎腰拾起地上被揉成一團的紙,右眼皮一跳,紙上的內容令人大吃一驚。她竭力壓制住激動的情緒,平覆過後,緩緩地將紙平放在桌子上。

平地一聲驚雷,砸入眼簾。

“你寫這是何意?”明霜霜緩緩開口問道。

白宇微微張開雙唇,清淩淩的目光好似天山雪蓮,帶著些許的憂愁,“我已然是殘廢之人,恐拖累公主,便想著去上奏悔婚。希望公主覓得良人。”

明霜霜如杏子大小的眼眸似乎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雲霧,嘴角微微苦澀,輕聲說道:“既然你起了這份心思,怎麽反悔了,將這悔婚書丟在地上?”

良久,白宇垂下頭,“臣愛慕公主,舍不得公主。”

好不容易修得的姻緣,他不願意放手。說一千道一萬,他就是想再等等,萬一公主有一日回頭看看自己呢。

明霜霜眸光微頓,“我心裏是有你的。好吧,我承認,對你是有一點心動。白宇,我有一點點喜歡你。”

看著白宇這張潔白如宣紙的臉,她不免想起上一世的那一幕,火海中奔跑過來的那張臉,是那麽的執著與純粹。

同生共死,榮譽與共。

即使是鐵石心腸,也會被感動到。人非草木,孰能絕情。明霜霜也不例外,對於白宇暗生情愫,懵懵懂懂之間,一顆心裏悄然裝了白宇的溫柔。

白宇欣喜地擡起頭,聲音刻意放得無比溫柔,“真的嗎?公主。”原以為是自己一廂情願,癡心妄想,不曾想公主對自己心動了。

明霜霜堅定地點頭,寵溺地重覆了一遍,“真的,我對你動心了。白宇,不要動搖和我成親的決心。我答應你,此生必定不會負你。”

白宇雙眼註視著她說話,溫柔繾綣,恨不得整個人撲到公主身上。

在白宇漆黑深情的註視下,明霜霜不厭其煩地解釋,表明心跡,表達態度和心意。

她笑盈盈地開口道:“白宇,我和你保證,這輩子,我只會嫁給你一人。”

公主一諾千金,勢必不會欺騙自己,就算是欺騙那也是甜蜜的謊言。白宇滿心期許,一瘸一拐地走向她。

一個踉蹌沒站穩,白宇傾斜就要撞倒在地。

明霜霜及時環住了他的腰。兩人相擁,白宇的下顎直抵明霜霜的頭頂。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氣溫在攀升,氛圍有些微妙。

“你沒事吧?”

明霜霜挽住他的手,攙扶著他坐到椅子上。

這是瘸了沒多久,還是不習慣。白宇走路稍微快點,就容易摔倒。然而,這次就很妙,摔進公主的懷裏。不過,真的是意外,白宇可不是那種會故意摔倒博同情的人。

“我沒事。”白宇臉上通紅,宛如掉進胭脂鋪裏的小花貓兒,可可愛愛。

明霜霜光是看著他,眼尾微紅,口中苦澀難言,心中滿是愧疚,立刻從他清雋俊雅的臉上移開。

白宇輕抿一口清茶,撫平激動的心,才不卑不亢地說道:“微臣傷勢修養得痊愈,是時候回家了。”

“何時回家?”

“明日。”

“嗯。”

公主府修繕完工,大婚在即。

太醫院所有的大夫都瞧遍了,確認白宇的腿是無法逆轉,這輩子都瘸了。白宇倒也沒有過多自怨自艾,只是他人前波瀾不驚,夜裏獨自嘆息。

他深知自己配不上公主,可是那顆愛慕公主的心卻從未停止跳動。哪怕是被嫌棄,也想陪伴在公主身邊。

明霜霜深吸一口氣,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你的腿或許有轉機,我認識一位神醫,應該能治好你。”

“神醫?”白宇從未聽說過什麽神醫,茫然一片。

“對,神醫。你的腿還是有救的。我不日便去尋來神醫醫治你的腿。白宇,你可信我?”明霜霜下定決心,要挽救他的腿。

白宇激動不已,若是能康健,自然是願意的。

“信。可是,臣擔心神醫會為難公主。”

“不會,神醫很好說話的,脾氣又好,聲音又好聽,長得還好看,簡直就是天神下凡。神醫就是不愛湊熱鬧,居住得比較偏僻。我知道神醫的住處。”

“那微臣親自去求神醫。”

“這個不太行啊。神醫不愛見生人。我和神醫是老相識。只有我去,神醫才願意出山。你就老實在家裏休息吧。神醫說了,只見我一個人。你就放寬心,在家裏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明霜霜後退半步,倚靠木桌,手扶住桌子邊,“這樣,你先回家等我。咱們大婚之前,我必定給你請來神醫。白宇,我在此承諾,不管你是否痊愈,我都會嫁給你。”

嗯,事實就是神醫的確認識明霜霜,其他的就不敢恭維了。

墻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不用多想,必然是金兒與玉兒回來了。

白宇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參見公主。”

金玉二人異口同聲。

明霜霜擠出一抹笑容,對著白宇說道:“我有事,先走一步。”毫不猶豫地,扭頭領著金玉兩位姊妹走出去。

涼意陣陣,院子裏的翠竹搖搖晃晃,翠鳥飛旋在半空中。

--

假山後的涼亭中,淌過涓涓細流,錦鯉在池中暢快地遨游。

明霜霜微微蹙眉,“玉兒,收拾東西,明日隨我出門。金兒留在宮裏。”

金兒:“是。”

玉兒:“是。”

向來出門,明霜霜都是帶玉兒的。玉兒武功高強,一人可抵十人。有她在,萬事無憂。

明霜霜緩了一會兒,望向遠處的竹葉,視線下瞥,“咱們去找她。”

玉兒溫聲詢問道:“誰?”

明霜霜緩緩放下手中的團扇,“神醫,塗月。”

金兒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塗月與您不是那種關系嗎?確定要去?”

塗月與明霜霜的事情,外人不知,金兒與玉兒是再熟悉不過了,僵硬得不能再尷尬的關系了。

明霜霜擺弄裙擺,“去,只有她能救治白宇的腿了。”論醫術,世間恐怕無人能及塗月。正是如此,她才不得不去。

金兒躬身說道:“公主,要不然我也去吧,我怕塗月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明霜霜眉眼間隱隱透露出煩躁,換做別人,早就馬到成功。偏偏神醫塗月。她看了看金兒,“你得留下。我擔心,我一走,大皇子和二皇子會有所行動。”

今時不同往日,大皇子的野心昭昭,處處為難自己。她必須留下金兒,替她照看宮中。依照金兒的手腕,勢必能控制住,換做玉兒就未必了。

“記住,現在不能和大皇子撕破臉,對我們沒有好處。就和從前一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遵命,公主。”

假如不是為了白宇,明霜霜是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塗月,更加別提去親自求塗月。

“對了,大皇子從前贈與我的東西別丟,留下。萬一以後會用上。”明霜霜思量著,神色恍惚,“嗯,收好了,以後會有用的。”

金兒看了玉兒一眼,還好上午及時制止了玉兒的想法。

她從容不迫地說道:“是。那些東西還在。公主,柴房多陰冷潮濕,不如納入寶庫中,我讓人封裝在大箱子裏,眼不見為凈,還能保存好。”

“行。”明霜霜清冷貴氣,絕艷出塵,眼眸裏是一片瀲灩。苦笑一聲,她徐徐起身,俯視池中的錦鯉。我為魚肉,誰為刀俎?

饒是高傲如自己般,也有求人的一日。

明霜霜的脾氣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次為了白宇,算是折腰去求人。重生對她來說,倒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她有了更多的選擇,認清了自己的心。她終於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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