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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妖魔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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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欲仙欲死

更新時間2012-7-3 21:51:17 字數:2482

半天沒等到預期中花執念的嘲諷,管默言略顯疑惑的擡起頭來,只見他一臉怪異的笑容,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總之定然不會是好事。

“要吃就快些,吃完了就速速離開,傻笑什麽呢?笑得那麽淫蕩。”

花執念卻不理會管默言的冷嘲熱諷,只是一派悠閑自得的用膳,姿態優雅,從容淡定,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管默言吃也吃飽了,倒是有幾分困頓,見那個倒黴的恩客遲遲不來,索性自己先洗個澡,折騰了一天,確有些疲憊了。

斜了一眼坐在一旁閑適著品茶的花執念,管默言起身向屏風後走去。

“我先沐浴了,你喝完茶便自行離開吧。”

管默言繞過屏風便開始脫衣服,一件件霓裳被搭上屏風,散發著暧昧的異香。

站在超大的浴桶前,管默言驚訝得睜大眼睛,這個浴桶大得出奇,看樣子兩個人共用還綽綽有餘,這裏怎麽會準備這麽大的浴桶呢?

“這是老鴇特意準備的浴桶,以備你跟恩客洗鴛鴦浴增加情趣所用。”

身後懶洋洋的聲音,管默言不回頭也知道誰會這樣無恥的闖入,她隨手抓起一件衣服擋在自己身前,回過頭來怒瞪著花執念。

“你怎麽還不走,難道等著我的恩客來了,與我一同伺候他嗎?”

“原來夫人喜歡這樣,下次我可以考慮試試看。”

花執念毫不掩飾的讚許目光,熱辣辣的落在管默言裸露在外的藕臂和香肩上。

“夫人皮膚真好,初雪堆出來的一般。”

對於花執念的答非所問,管默言終於有些忍無可忍了。

“花執念,你想死嗎?”

“我確實想死,我想夫人讓我欲仙欲死。”

花執念勾著唇角上前,笑容妖嬈得讓人心顫,他每靠近一步,管默言就不自覺的退後一步。

到現在她其實還是有些怕花執念的,因為他似乎總有辦法,讓她手軟腳軟的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管默言的後背已經貼上了浴桶的邊緣,眼看退無可退,終於舉手投降。

“花執念,你別鬧了,若是一會恩客來了怎麽收場?”

雖然這個借口確實爛了點,但現在管默言心亂如麻,實在想不出更好的借口了。

花執念將兩手撐在管默言的耳側,鼻尖順著她的臉頰一直嗅到頸窩,反覆蹭著,流連忘返。

管默言被他弄得癢得不行,那可怕的酥麻感再次來襲,害得她連想要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花執念,你屬狗的嗎?”

花執念一把捉住管默言亂動的小手,牢牢地按在她的頭頂處。

“夫人,你還不懂嗎?你的恩客就是我,是為夫花了一萬兩買下了你的第一夜,所以夫人一定要遵守諾言,讓為夫欲仙欲死呢!”

“你——”管默言很想說些符合她千年大妖氣勢的話,可惜她磕磕巴巴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的雙手被花執念的大手鉗制在頭頂,動彈不得,只能任他另一只手游蛇般滑上她柔弱無骨的細腰,他的手掌幹燥而略顯粗糙,虎口處有些厚繭,應是常年練劍所致。

然而她卻從來沒見他使過劍,想必他劍術了得,至今仍未見到值得拔劍的人。

“呀!”肩膀處的吃痛,讓管默言驚呼出聲,她嗔怒的瞪著花執念,不料卻對上了一雙霧蒙蒙哀怨的狐貍眼。

“與為夫親熱的時候居然還敢走神,該罰!”

狹長的丹鳳眼瞇成彎彎的弧度,薄厚適宜的嘴唇微微漾起一抹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男人怎麽可以如此嫵媚入骨!?

管默言心跳急速加快,呼吸急促的險些窒息,她腦袋裏仿佛攪了一鍋粥,亂得不行,情急之下,一串咒語脫口而出。

扶住癱軟在自己懷裏的花執念,管默言擡手一揮,他便飄悠悠的自己飛到了床上。

想到明天清晨他的狂怒,管默言心虛的吐了吐舌頭,不要說她言而無信哦,她保證他會在夢裏欲仙欲死的。

自己胡亂的套上衣服,澡也不洗了,管默言慌不擇路的跳窗而逃,直奔向自己的風院而去。

…………………………

眼見管默言破窗而入,西門豹倒不顯任何意外之態。

“小默姐姐回來了,累了吧,我已經為你備好洗澡水了。”

“你怎麽知道我會回來?”管默言接過西門豹遞過來的茶水,牛飲了一番。

剛才莫名的口幹舌燥,現在正好口渴的緊呢。

西門豹抿著紅唇,一對梨渦若隱若現,水汪汪的大眼睛,難得的閃出狡黠的光。

“原本執念哥哥說今晚你不會回來了,但我猜這個時辰,小默姐姐差不多也該玩夠了,所以就提前備好了浴湯,怕小默姐姐回來再準備會來不及。”

“你啊!鬼機靈!”管默言寵溺的點了點西門豹的俏鼻,放下茶杯,起身朝屏風後走去。

鋪滿花瓣的熱湯,溫度適宜,管默言整個人浸在熱水中,只覺得通體順暢,浴桶旁有西門豹早已備好的幹凈衣物,都折疊得整整齊齊的。

突然有些莫名的傷感,這樣乖巧的孩子,她似乎有些舍不得放手了,可是人類的一生何其短暫,她那樣自私的困住他一生,他終有一天會怨她的吧。

沐浴更衣已畢,管默言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任西門豹坐在一旁細心的為她擦發。

“小默姐姐的頭發真好,像一匹上好的綢緞似的,光滑而亮澤。”

管默言單手撐額,抿嘴淺笑,挑著鳳眼睨向西門豹。

“淩笑的傷勢如何了?”

“傷口已經消腫,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對了,剛才逸塵哥哥來過,見你不在,他留了話就走了。”

聽聞白逸塵來過,管默言半瞇著的鳳眸終於完全睜開。

“哦?他說什麽了?”

“逸塵哥哥說,九兒最近晝出晨歸,諸多的古怪,但他武功狡詭莫測,且與他見面的人極其小心,他幾次都跟丟了他,今晚他還會再去,這次一定不會再失手。”

西門豹據實以報,嘴裏說著,手上動作未停,仍是專心致志的為管默言擦著發。

管默言若有所思的不再言語,就在西門豹猜測管默言沈思半晌,有了什麽錦囊妙計之時,卻發現她早已經睡得人事不醒了。

西門豹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見發已經拭幹,索性伸手小心翼翼的抱起管默言,讓她放在床上,並細心的為她掖好了被角。

望著她恬靜的睡顏,西門豹只覺得心軟的幾乎融化。

她有時候狡黠無比,有時候又天真的像個孩子,轉了一世,即使魂靈不滅,人卻早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不過,變了也好,忘了也罷!

那些記憶,他舍不得遺忘,但是有些記憶於她,忘記卻反而會更好些吧!

不管她是否忘記,他早已與她定下了生生世世的契約,她魂不飛,他魄不滅,便註定要永生永世的纏繞,生生不息。

(二)金縷衣

更新時間2012-7-4 20:00:39 字數:2138

這一覺睡得真好,管默言抻著懶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大大的深閨怨婦臉,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那個——花執念,你起得真早啊。”

管默言有些心虛的拉緊被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床裏面挪了挪。

花執念垂著眼瞼,柔情似水的執起管默言緊揪著被子的手,擎在眼前,恍若珍寶的撫摸著。

“夫人躲我做什麽?莫不是心虛了有愧於我?”

管默言身上的汗毛根根豎立,只能嘿嘿訕笑著想要抽回被他抓住的手,然而花執念看著只是輕輕的握著,實際上的力道卻剛好讓她抽不出。

管默言在心裏無力的嘆息,她就知道,這個家夥最記仇了。

“月滿西樓的主人今日大壽,是以花魁頭三名應邀去府上獻藝祝壽,夫人快些起來,收拾妥當了便要出發了。”

終於要見到那神秘的幕後老板了嗎?管默言興奮的想著,滿心雀躍的掀開被子便要跳下床。

花執念一把揪住她的皓腕,微瞇的狐貍眼飽含怨恨的瞪著管默言。

“昨晚你竟敢——哼!晚些再收拾你。”

松開管默言的手腕,花執念氣哼哼的拂袖而去。

管默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還好她逃過了一劫,至於晚些的事,晚些再說就好。

……………………………

老鴇在月滿西樓待了三十多年,還從來不得榮幸見到這個神秘的幕後老板呢,聽說她們受了邀請去為老板祝壽,老鴇興奮的好似十幾歲的小姑娘,手舞足蹈的如同自己要去一般。

她一大早就準備好了三人赴宴要穿得衣服以及所需物品。

玲瓏來的最早,知道她善舞,老鴇為她準備了淡紫色的舞衣霓裳,並且親自為她梳妝打扮。

管默言與花執念攜手到來時,玲瓏已經打扮妥當的坐在桌旁等候了。

她身著一襲淡紫色霓裳,襯得她整個人神秘而飄逸,面容皎皎如明月,濃妝淡抹得恰到好處。

見二人進來,她將眼角的怨恨細心的收起,若不是管默言始終盯著她,只怕就要錯過了。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不過那深深的怨毒仍然讓管默言吃驚,人類的怨恨有時候是她無法理解的,她們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為什麽她會如此的恨她呢?

只因她絆了她的腳,她便不除她不快嗎?

“呦!你們兩個小祖宗可來了,快過來坐,看看媽媽給你們準備的衣裳喜不喜歡。”

老鴇歡快的沖過來,花執念不動聲色的避開,管默言極具犧牲精神的迎上來,任熱情的老鴇一把握住她白若凝脂的柔荑。

“媽媽準備的,自然是極好的。”花執念說著,拉著管默言一同坐到了桌子旁,順便將她被老鴇緊握的柔荑巧妙的解救了出來。

老鴇轉身從丫鬟手中接過專門為她二人準備好的華服,端端正正的擺放在她們面前。

“快試試,如果不合身媽媽現在就叫人來改。”

“錦瑟妹妹陪我一起去試衣服吧。”

花執念一手拿起二人的衣服,一手伸過來抓住管默言的手腕,在老鴇讚許的目光下,在花執念飽含威脅的微笑裏,管默言一萬個不情願的起身跟著他一同走到屏風後。

眼見管默言抱著手臂一臉不爽的靠在墻角,花執念笑吟吟的湊上前來。

“夫人是要等著為夫伺候你更衣嗎?”

“不敢勞煩。”管默言一把揮開他欲行不軌的魔爪,有氣無力的開始換衣服。

在千妖洞的時候,她就經常和小妖們赤身裸體的在溪間嬉戲,夜間修煉時,更是經常光著身子穿梭於林間,妖精活的再長,總有些本能是難以磨滅的。

穿衣服遮羞是人類的本能,卻不是妖精的,她們習慣將自己光潔的身體沐浴在風月中,感受那份自由自在的暢快。

忽略身後熱辣辣的目光,管默言淡然的將衣裙一件件穿好。

老鴇為管默言準備的是一件金縷玉衣,金色的裹胸曳地長裙,露出她圓潤的肩膀和纖細勻稱的藕臂,薄如蟬翼的罩衫上用金絲線繡著璀璨的明珠玉塊,寬寬的鑲玉錦帶,將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收緊,越發顯得她的身姿輕盈而嫵媚。

不得不承認老鴇的好眼光,雖然她自己濃妝艷抹的很庸俗,但是在青樓這麽多年,卻也練就出了一雙慧眼識佳人的火眼金睛。

這身華麗的金縷衣,確實襯得管默言雍容華貴,氣質絕塵,艷光四射。

似乎是看出了花執念獨獨專情於紅色,老鴇為花執念備下的正是一身石榴紅的留仙裙。

稍稍立起的領口,繡著精致的回形花紋,寬大的水袖口和腰間的錦帶,都繡著相同的花型,繡工巧奪天工,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異乎尋常寬大的紅袍,穿在別人的身上是拖沓,穿在花執念的身上,卻說不出的合適,仿佛這件衣服是他的第二層皮膚一般的自然貼合。

高挑的身姿亭亭玉立,周身的紅裙明艷如跳動的火焰,曳地三尺的紅綾,在他身後逶迤拖出妖艷的血色。

花執念與管默言攜手走出屏風時,房內原本吵雜不休的一幹丫鬟和老鴇,卻突然定格了一般的靜了下來。

房內頓時鴉雀無聲,靜的仿佛一根細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聞。

半響,老鴇突然驚呼著撲了上來,花執念毫不猶豫的閃開,管默言停頓了一下,只得認命的迎上前來,任老鴇將她緊緊抱住。

舉頭仰望蒼天,管默言無語凝咽,為什麽犧牲的總是她呢。

老鴇拎起她的雙手,圍著她團團打轉,嘴裏嘖嘖有聲,讚嘆不已。

“這身金縷衣是我親手所繡,原本我是準備給自己做嫁衣的,可惜用不上了,卻又實在舍不得送人,今日穿在錦瑟身上,華服贈美人,也算不辜負我那麽多日夜的心血了。”

老鴇說著,有些黯然的垂下眼角,紅顏易逝,曾經她也是這般的錦瑟華年,也曾期望著有一個良人能將她帶出這火坑。

然而失望負失望,她終於學會絕望,小心翼翼的收起了不該有的癡心妄想,卻舍不得丟棄曾經用了那麽多心血的嫁衣,這身金縷嫁衣就是她少女時的所有夢想吧。

管默言靜靜的望著眼前依舊圍著她打轉的老鴇,在她身後映著的是她十六歲的模樣。

一燈如豆,嬌嫩如水仙花的她坐在燈前細密的縫著,一針一線都浸滿甜蜜。

(三)神秘的暴發戶

更新時間2012-7-5 20:00:40 字數:2170

管默言靜靜的望著眼前依舊圍著她打轉的老鴇,在她身後映著的,是她十六歲時的青澀模樣。

一燈如豆,嬌嫩如水仙花的她正坐在燈前細密的縫著,金色的絲線在燭光下穿梭,一針一線都浸滿甜蜜。

眨了眨眼,畫面風雲變幻,管默言的眸光閃了一下,隨即盈盈一笑,擡手拉住老鴇的手。

“媽媽,過些日子便置個宅子享清福去吧,哪能有賺得完的錢呢。”

老鴇聞言,身子一頓,她有些愕然的看著管默言,許久,才又嬉笑如常的點頭稱是。

花執念淡然的瞟了管默言一眼,在經過她身旁時,用只有她二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聲道:

“多事!”

管默言瞪了花執念一眼,卻沒有與他爭辯。

她確實是多事了,剛才她開了天眼,看到不多日之後,月滿西樓將會血流成河,這本已是天定的事,按說她不該多事的引火上身,只是突然她就覺得老鴇有些可憐,不忍心看著她晚景淒涼罷了。

至於天定嗎?管默言冷笑,天定又如何?私改天命就要遭天譴嗎?那麽就讓天來譴她好了,她早就想試試天譴的滋味了。

……………………………

再巧奪天工美輪美奐的馬車,也避免不了搖晃的讓人頭暈眼花,渾身骨架欲散的缺陷。

管默言此時與花執念淩雲三人共處一輛馬車中,氛圍難免有些尷尬。

就在一個時辰前,她們剛剛打扮妥當,就有一輛金光閃閃,險些亮瞎她眼睛的馬車,張揚無比的停在了月滿西樓的大門前。

車上跳下來一位胖得很有特色做管家打扮的人,只見其大搖大擺的晃進月滿西樓,仰著脖子,如果他有脖子的話,傲慢的自稱其是前來接他們去祝壽的管家。

管默言只看了管家一眼,便做了如下判斷,但凡踩著他肩膀夠不到的東西,只要讓他躺下,踩著他的肚子一定可以夠到。

據這個很有特色的大管家說,月滿西樓的幕後老板姓妖,也就是說,他們現在要去的府邸是妖府,好奇怪的姓,人類可以有這個姓麽?

好吧!或許是她孤陋寡聞,不管有沒有這個姓,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人家財大氣粗,自然想姓什麽就可以姓什麽的,不用說別的,單從今天妖家派來接三人的馬車就可以看出這個幕後的老板有多麽的窮奢極欲。

花執念很有錢,但是他至少也會略微懂得收斂二字,不會像這個所謂的妖老板一樣,一輛馬車都鑲嵌上明珠翡翠,雕金飾銀的好不晃眼,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一樣,整個一暴發戶土財主。

馬車在官道上奔馳的很快,車內搖搖晃晃的,這讓本來就有些困意的管默言更加昏昏欲睡,頻頻點頭之際,一雙幹燥而溫暖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頰,將她的頭按向自己寬厚的肩膀。

“乖,睡一會吧。”花執念低沈的聲音讓管默言瞬間喪失意識,沈沈的睡去。

垂頭看了看懷中沈睡的小女人,花執念不自覺的露出寵溺的笑容,她竟那麽信任自己,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在自己懷中睡熟了。

坐在一旁的淩雲漠然的打量著身邊詭異的兩個人,同樣的絕色美人兒,這樣相依相偎的抱在一起,其實畫面還是很養眼的。

只是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為什麽明明都是女人,她卻明顯的查覺出男女之間的情愫呢?起碼在她看來,這個華年看錦瑟的目光,絕對是一個男人看心愛女人的目光。

男人?難道——

秀眉不自覺的擰了一下,淩雲不禁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華年來。

精致絕倫的五官,尤其是一雙媚眼,眼尾微微上挑,說不出的嫵媚妖嬈,光滑修長的頸項,高聳的酥胸,怎麽看都是一個銷魂蝕骨的極品美人兒。

奇怪,難道是自己眼花了,為什麽剛才那一刻她會覺得華年是個男人呢?

仿佛感受到了淩雲註視的目光,花執念擡首,一雙丹鳳眼漫不經心的瞟向了她,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誰都沒有回避,只是都在暗暗的打量著對方。

輕輕的哼笑了一聲,花執念首先輕蔑的別過眼去,攬緊懷中連睡覺都不老實的小女人,眼中剛剛凝聚起來的冷意因她一個不經意的皺眉而慢慢融化。

淩雲收回探尋的目光,面無表情的轉頭望向車外。

環境造就了一個人,從小她就學會將敵視仇恨的目光小心的收起,換上一副漠然的空洞笑臉,她可以極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或哭或笑,收放自如,就如同身上攜帶了無數個面具一樣,可以隨時換上她想要的表情。

…………………………

轉得飛快的車輪似乎碾壓過一個小土包,馬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隨即又恢覆了規律的搖擺。

懷中的人兒輕輕的嚶嚀了一聲,似乎對搖晃不已的馬車有些不滿,花執念伸手捏了捏她尖尖的下頜,看見她不悅的皺眉,慢慢的勾起了嘴角。

“醒醒,要到地方了。”

管默言咕嘟了一聲,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花執念擡手將她垂到臉頰的碎片掖至耳後,順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管默言睡得兩頰酡紅,粉嘟嘟的誘人之極,被他這麽一拍,頓時半睜開鳳眼,眼底的風暴逐漸成形。

切!這女人什麽脾氣?就知道她起床氣重,花執念哭笑不得的為自己平反。

“到地方了,先別睡了,乖,回去了再讓你好好的睡。”

管默言心不甘情不願的鼓著腮,冷哼了一聲,算是寬宏大量的放過了吵自己睡覺的某人。

可是才一踏出馬車,管默言就驚訝的幾乎閉不上嘴巴。

她們這是到了什麽地方?龍王的水晶宮嗎?龍族喜歡收集各種奇珍異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龍宮常年珠光寶氣,金光閃閃,俗不可耐,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記得她剛二百歲的時候,娘帶著她去給龍王祝壽,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娘一個小小的狐妖會接到龍王的邀請,按說眼睛長在頭頂的動物,不是都是比較目中無人的嗎?

她一路好奇追問的下場就是娘直接封了她的音,讓她像個啞巴一樣在龍宮住了三天才離開,為此她無數次懷疑,她其實只是娘撿來的流浪妖而已。

不過雖然在龍宮的記憶並不愉快,但是她也確實被龍宮的奢華至極折服了,不過今天站在妖府門前,她仿佛又找回了當年初見龍宮的震驚。

(四)妖府

更新時間2012-7-6 22:38:51 字數:2121

幾丈高的朱漆大門,金鋪屈曲,飛檐反宇,正當中明晃晃的寫了兩個大字——妖府!

管默言咽了咽口水,還好這裏是人間,不然她真會懷疑,她其實是回到了千妖洞。

“幾位跟我來。”大管家面無表情的在前面帶路,管默言三人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順便偷眼打量著眼前的景致。

像她們這般煙花女子,自然是走不得大門的,可即便是側門,也比平常官員府邸的大門更有氣勢,連門口石獅子的嘴裏叼的都是明珠,人露富到這種程度,管默言實在無話可說了。

一路走來,雕欄玉砌,水榭歌臺,入眼處處,莫不精雕細琢,美輪美奐,讓人疑是仙境。

當真是銜山抱水建來精,多少工夫築始成,天上人間諸景備,誰信世間有此境。

大管家將三人領到一處相對清幽的小苑,雖不見明珠鑲墻,翠玉琢壁,但是苑中亦是小橋流水,錦鱗游泳,花團錦簇,氣象萬千。

“三位先在此恭候片刻,晚些主人設宴會派人來傳喚三位。”

“有勞大管家了。”花執念輕輕垂了一下眼角,算是致謝,幸好大管家身高只及花執念的肩膀,所以也看不清他眼底的輕蔑。

又叮嚀了幾句不要到處亂走之後,大管家幾乎是滾著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眼見他圓滾滾的身影漸行漸遠,管默言笑著倚向花執念的肩窩,柔弱無骨的伏在他耳邊小聲道:

“這個什麽妖老板,竟然比你還財大氣粗,這麽個人物,怎麽你之前會沒聽說過呢?”

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般富可敵國,奢華至極的人物,不可能無人知曉的。

花執念瞟了一眼坐的極遠的淩雲,伸手攬過管默言的腰,稍稍用力將她壓向自己的懷裏,薄唇有意無意的在她的耳邊吹著氣,看見那銀白色的小耳朵漸漸變得嫣紅,終於滿意道:

“這個府邸之前我也派人查過,不過派出的人不是不得其門而入,便是有去無歸,可見這個府裏卻有些古怪,今日既然得入其門,恰好查看一番。”

管默言隨口答應著,轉身慢慢飄向裏間的軟榻,纖纖素指劃過細絲水滑的錦被,軟榻之上鋪得正是江南水家的彩雲錦,這可是貢品,小小別苑都鋪得,可見這府邸的主人奢侈到了何種地步。

脫了繡鞋,管默言懶洋洋的偎上軟榻,鼻翼間熟悉的氣味卻讓她瞬間睜大了眼睛。

看出管默言錯愕的神情,花執念疑惑的俯身問道:

“怎麽了?”

管默言凝眉了半晌,才幽幽道:

“這裏有妖的氣息。”

可是為什麽之前她完全聞不到?難道這裏有道行高深的大妖鎮壓妖氣?這也很有可能!

花執念聽聞此言亦有些愕然,但旋即又釋然了,這天下間,有什麽地方是花滿樓裏的探子去不得的呢,皇宮大內也走過幾圈了,為何偏偏這個妖府來不得,原來這個妖府竟然是個妖精窩,這也難怪他之前查不到這個妖府了。

不知道為什麽,管默言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她想逃,逃得遠遠地,說不上為什麽,這種慌亂而忐忑的感覺,讓她覺得坐立難安。

將管默言眼底的驚慌看在眼裏,花執念握住管默言的細軟的手掌,柔聲問道:

“夫人,怎麽了?”

掌間傳來的溫熱,讓管默言安心了不少,搖了搖頭,將不好的念頭悉數甩掉,管默言故作輕松道:

“沒事兒,許是這一路坐車有些倦了,我先睡一會。”

知道管默言不願多說,花執念也沒有追問下去,只是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看她躺下了,便坐在她身側,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長睫垂下的時候,管默言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從小到大,她管默言何曾怕過任何人,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還莫名的被嚇得想逃?

今日她還非要看看這個妖老板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可!

…………………………

晚宴時,來傳喚她們的是一個長得有些蒼白的小廝,瘦弱伶仃的,連眼窩都陷下去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比街邊的小乞丐強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妖老板為人太刻薄,按說他那樣揮金如土的性子,不該苛刻雜役啊!

離著設宴的雍院還有很遠,就傳來鼎沸的樂聲和喧嘩的歌舞聲。

行得漸近,終於真的置身於酒池肉林的奢華宴會中,三人立時被院中窮奢極欲的靡亂所震懾。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

飛閣流丹,雕梁繡柱,畫棟飛甍,金碧熒煌。

樓閣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院中的四周坐滿了人,個個都是雍容華貴,身側美人相伴,觥籌交錯,笑語晏晏。

正中擺著一錦裘軟榻,軟榻邊緣鑲嵌著鵝蛋大小的夜明珠,四角都是純金打造,在夜色中咄咄放光。

軟榻之上,懶洋洋的臥著一名男子。

他身著墨色錦袍邪魅張揚,面如冠玉,眉若春山,丹鳳泣血,唇點桃花。

血色的重瞳恍若輪回,唇角的淺笑魔魅無雙,他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罌粟,你只看他一眼就要沈淪,無法逃脫。

他單臂撐額,側躺在那裏,半瞇著的鳳眸,象是被雲層遮了的月光,朦朧得,仿佛他就在你眼前,偏又如天邊遙遠。

明明四周冠蓋如雲,珠圍翠繞,他的四周卻靜的好似鑄建了一層厚厚的墻壁,將他與眾人遠遠隔開,他的冷漠疏離透過層層墻壁散發過來,身周三尺,生人勿進,鬼神退避。

管默言怔在當場,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

她靜靜的看著軟榻上的男子,周圍的喧嘩霎時間消散無聲,天地間仿佛就只剩下他們二人,她望著他,恍若隔了千山萬歲,隔了幾世輪回,明明只有一個觸手的距離,她卻好似怎麽都抓不住。

心好似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慢慢的絞緊,越來越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胸腔一下下的抽痛,痛入心扉,她渾身都疼的戰栗,身體顫抖的幾乎就要站不住了,只能無助的緊揪著胸口的衣襟,嘴唇咬得都浸出血來,滿嘴的腥氣。

(五)洛迦咒

更新時間2012-7-7 21:34:44 字數:2176

心好似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慢慢的絞緊,勒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心口處一下下的抽痛,已然痛入心扉,她渾身都疼的瑟瑟戰栗,幾乎就要站不住了,只能無助的緊揪著胸口的衣襟,嘴唇咬得幾乎浸出血來,滿嘴的腥氣。

“錦瑟,你怎麽了?”

耳畔傳來花執念擔憂的聲音,管默言倉惶的回神,才驚訝的發現身旁的人都在看她,她僵站在那裏,引來無數人詫異的目光。

“我——我沒事。”管默言慌亂的想要掩飾眼底的哀戚之情,卻訝然的發現臉頰之上,竟然一片冰涼,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面。

“你,真的沒事?”花執念一把捉住她的皓腕,不放心的追問。

剛才管默言眼底的悲拗幽深似海,狂炙如火,只是看著,就能感受到她滿身滿心的悲傷撲面而來,有那麽一刻,他幾乎要以為她會癱軟下去。

到底是怎麽回事?會讓一向從容淡定的管默言失態至此?

直覺的,他猜到她的異樣,一定與軟榻上的那個男子有著莫大的關系。

……………………………

胡亂的抹去頰上的淚痕,管默言很努力的沖花執念擠出一絲微笑。

見她秀眉微顰,盈盈如秋水的深眸,泛著點點漣漪,恍如清晨的露珠在眼底滾動,嘴角一抹略顯淒涼的淺笑,期期艾艾,柔腸百折。

花執念記得管默言的每一記笑容,或魅惑、或無邪、或甜美、或無謂,但是卻從來不曾見過她這樣憂傷淒婉的淺笑。

滿眼的苦楚凝於睫,明明笑不達眼底,卻深深的揪動了人心,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一枝梨花春帶雨,滿園芳華顏色失。

座下的男人,個個都看直了眼,繁華看盡,歡樂場上的男子,什麽美人兒沒見過,但是像管默言這般美到了極致,又讓人食髓知味的還真是人間罕見。

偌大的庭院,鼎沸的喧嘩聲戛然而止,仿佛感受到了周圍的異常,原本瞇著眼睛假寐的墨色錦袍男子,卻猛地擡眼望了過來。

管默言躲閃不及,只能驚慌失措的與他遙遙對望。

他漆黑的眼眸,仿佛揉碎了的寒星,璀璨的讓人不忍直視,薄薄的嘴唇勾著惑人的淺笑。

仿佛三九天被當頭一桶冷水淋個透頂,管默言只覺得從頭頂一直冷到腳底板。

這個男人實在是危險的可怕,她本能的想逃,想一刻都不能停留的遠遠的逃離。

然而,就在她腳步移動的前一秒,她卻突然楞住了,因為她清晰的看到,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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