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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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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附近。”

他昨日已在娘娘之主持下,進行過贖罪之儀式,按照道理也算是仙靈地界之人,卻因鑄劍師之特殊身份,破例允許住進神官修行之地的仙靈島。皇甫定濤並不願仔細思考自己為何會臨時改變主意,會承諾以畢生之學幫助仙靈地界鑄造兵器,條件就是在這浮空島嶼擁有一席之地……他寧願認為,自己只是欣賞此地美景,以及島上格外充沛之靈力。

陽光斜照樹林,帶有一絲金綠。師亂楞楞地站在樹蔭下,陽光照耀著她那一頭淩亂褐紅色長發,映射一絲溫暖。她自己都沒發現,臉上的假裝的溫和早已退去,那種帶著一絲尷尬木然的笑容,舉起爪子招呼的神情,顯得格外真實:“咳,是這樣,早,皇甫兄——”話一出口,師亂立馬閉嘴,恨不得時間倒流。

“呵。”

皇甫定濤不由輕聲一笑,看著小姑娘仰頭帶點祈求尷尬致死的面容,從善如流淡定轉移目光:“神之女,正在為明日慶典儀式做準備嗎?”他聲音冷靜而平淡,微微低沈的磁性中帶有一種能讓人心安定的力量。

師亂揉揉臉,“我還在練習。”她試圖用大力的動作揉掉臉上僵硬的尷尬:“嗯,皇甫兄起的好早。”此時天際太陽才剛剛浮出海面不久,林中還殘留朦朧之水霧。不知不覺,這句脫口而出的皇甫兄,已經成為師亂的特定稱呼了。

皇甫定濤目光微微閃動,似乎並無在意別人對他的稱呼,“吾是鑄劍師。”他淡淡地開口:“只是來附近尋找是否有合適的鑄劍材料。”其實是察覺有異樣靈力波動,他之功力修為是何等高深,如何辨不出來自師亂腰間長劍那種獨特靈息。至於鑄劍材料……自從和仙靈地界達成協議後,區區材料而已,由仙界神官一手負責便是。

師亂相信了。

皇甫定濤之面容不似一般仙界神官那樣俊雅之秀氣,而是略顯冷靜漠然沈著的輪廓,但正是這樣,反倒讓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格外令人信服。“你來自中原,何必跟著仙界那群人一起稱呼,三個字有比兩個字更順口嗎?”師亂聳聳肩,終於放松心境:“我叫師亂。”

“吾曾聞,神之女之名諱,該為封緋?”皇甫定濤凝視師亂,緩緩道。

師亂微哂,清秀臉上略顯一絲自嘲:“那是仙靈地界其他人的稱呼。”名字這種東西,雖然喊著喊著就能習慣,但最初的那個,始終是印記最深的。“你知道,我剛從中原來,過去的事一概不記得。”師亂再次聳肩,似乎有些滿不在乎,其實目光總有些寂寞:“……我還是喜歡別人喊我師亂。”

如果記憶不再,同一靈魂,是否還能被稱之為過去的那個人?

皇甫定濤微微沈默,這個問題,在得知仙靈地界贖罪之刑有兩種選擇後,他也曾考慮過。是堅持記憶和自我,選擇未來半是囚禁的生涯,或者放棄過往一切回憶,得以重生的身份,回去中原……

他上前一步,擡手輕輕揉了揉師亂頭頂亂發。

師亂一怔。

“神之女堅持自我,並無過錯。”皇甫定濤忽而開口,語氣不起波瀾,聲音低沈中卻帶有無從忽視的堅持:“總有一日,諸神官會理解你。”如果這也是安慰,大概是師亂所見過的,最冷淡的安慰了。

不知為何,師亂心中一跳,卻多出幾分暖意。笑容起,沐浴陽光,褐紅長發的小姑娘看起來,格外動人。

“承你吉言,所以明日慶典,會很重要啊~~”師亂眨眨眼,擺出無辜笑臉,保留三分未盡之語意:“你要去看嗎?”她開始有點期待。

“……或許。”

皇甫定濤淡淡一笑。神之女和罪者,原該是兩條不該相交之平行線。但眼前的小姑娘在他之眼中,卻無法讓人想到神之女這個疏遠之名詞。也許這種沖動下做出的承諾,會改變他之預想中的未來,未來……便是改變,又何妨——

“時間到,一會梅神官該會出來抓我回去吃早飯了。”師亂忽然有點不自在,朝後方撤退一步掙脫將腦袋掙脫皇甫兄的手,一臉正經地告別道:“嗯,有時間我會再來這裏練習……”

話說,這句話意思似乎有點不對,要不要改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大俠就此別過”?

“青山……咳,下次見!”鎮靜點鎮靜點別出口啊。

有點慌亂地運起輕功遁出老遠,總算還記得揮揮爪子朝向皇甫兄道別,自己囧了一刻不敢看對方表情……走出老遠,師亂拍拍臉頰試圖讓自己內心正常點,神之女餵你神之女之表情呢——然後這才擡頭,做出溫和穩重之模樣,淡定地上前迎接遠處熟悉身影一路尋來的梅神官。

第三日,慶典終於開始。

薄霧繚繞山峰。

在禱儀式前,作為神之女,應該獨自登上祈天空海,以新的身份恭敬朝見女媧娘娘。師亂靜靜走上祈天空海,一身仙靈地界之飄逸裝飾,唯獨散亂著褐紅頭發不願挽起,其實腰間還不顧大神官反對,還悄悄帶著那柄青竹劍。

“不知不覺,你已長這樣大了。”

妙築玄華語氣帶著溫柔的嘆息,落足於靈天之池畔,俯身輕輕撫摸師亂長發:“數年前,你之母親抱你來吾處,你還是一名小小嬰兒……封緋,在吾這裏,不必拘束。”看著師亂那一臉和自家弟弟如出一轍的表情,妙築玄華心中有些無奈。

師亂眨眼:“娘娘之意,吾不明白。”

拘束?從踏入這片土地,承擔某種神之女之身份後,這個詞不該是要刻入骨髓的嗎?師亂保持溫和笑容,心內繼續吐槽。

妙築玄華稍停片刻,解下手腕珠鏈,溫柔替師亂束起披肩淩亂的長發:“你似乎,並不願學習平常女子般挽發。”疑問語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綁起來很不自由,而且帶首飾頭上會很重。”師亂誠懇回答,耐著性子讓這位溫柔女性將她肩頭落發挽起。只是一個簡單之發式,妙築玄華動作輕柔,卻進行了很久。

褐色溫暖的發色,兩人如出一轍,只是師亂的頭發更顯生硬,平時梳順已是不易。妙築玄華忽而一嘆:“師亂。”

05、夕月聆風簫

也許只有完整看過師亂日記的妙築玄華才會隱約得知,師亂對自己這名字的堅持,究竟來源何處。當人突然由混沌中清醒,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不知身在何方不知自己究竟是誰,這時候,能有一個名字作為生存下去的支撐,是何其珍貴的事。

師亂在還沒有徹底覺醒為師亂的時候,如果不是月無波一直以嚴厲的態度拉扯她一路流浪江湖活下去。也許深陷於自身記憶漩渦的師亂,早已不覆存在——當年那場失控的盤古天印,畢竟還是讓幼小的神之女封緋之靈識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而師亂,或許正是其中混亂的產物。

……師者,效法;亂哉,混淆。

靈天之池,祈天空海,在那最接近雲端的山峰之巔。

妙築玄華低頭看著師亂,終究只是輕聲喚一聲她的名,卻什麽也沒說。

“娘娘?”

師亂有點疑惑,平時妙築玄華總是會用“緋兒”這個名字來喚她,今日怎麽改性了?

“罷了,並無什麽。”妙築玄華擡手輕柔地撫摸她的頭發:“慶典之上,緋兒不必緊張,諸神官都會幫助你……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她聲音溫潤而輕柔,帶著由心的關切。

似嘆又似深意的話,讓師亂心中霎時多出幾分思量。

師亂擡頭看向妙築玄華的雙眼。妙築玄華的眼眸與師九如之清澈有些不同,前者如一眼便能看穿之靈天池水,不帶半點遮掩,是坦蕩。而師九如則如環繞仙靈地界之海水,雖坦然,卻讓人無法看清他心中所想。師亂動了動唇,忽然有種沖動要讓她說些什麽,但這份沖動瞬間被理智壓至心底。

“嗯,娘娘你放心。”仿佛要加強語氣說服力,師亂深深吸一口氣,刻意重重點頭。

“吉時已至,你去罷,梅神官會在祭天之壇前等你。”妙築玄華又緩緩道,收回手掌,目光溫柔看向師亂的臉:“無論如何,吾希望……你能在此間自由地,活著。”

靈天之池微風吹開氤氳。師亂最後看一眼妙築玄華,不再思索她話中含意,定一定心神決然轉身離去。就在她離去之後,靈天之池畔霧氣中,慢慢走出一道白發白須蒼老而有神手拄玉杖之身影,正是平素負責地界事宜之華鶴仙者。

“娘娘,這樣放任……可好?”擡眼見師亂漸漸遠去的身影,華鶴仙者轉向妙築玄華,微微遲疑。遠處霧氣中,小姑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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