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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父母之心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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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煙竟然從煙鬥的圓口裏一絲一絲的冒了出來,像雲霧一般纏繞了起來,孔方的煙越吹越多,過不了一會兒,房間了便是一片雲煙繚繞,李棄好似深處在夢境之中,精神都恍惚了起來。

...

十七、千年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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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雲煙漸漸的變幻成各種模樣,像是城門,像是戰馬,像薯魂,最終,當輕煙的中心露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的時候,李棄忽然一驚,裏面吹來了一陣涼風,好似和地宮裏一樣的冷,有著一樣的味道,也許其他人天生會懼怕這種黑暗與沈悶,然而這樣熟悉的風讓李棄全身一個激靈,20年來呆在地宮的感覺又出現了,李棄突然發現,自己不是走向死亡,而是走向光明,走向一個新的世界,那裏有自己的人,正張開他的雙臂歡迎著李棄的到來,李棄一點都不怕,在孔方的示意下,她毫不猶豫地彎腰走進了黑洞之中,便好像是回家一般。

“等等,”李棄進了洞口,身後的雲霧開始漸漸的散了,孔方在人間的身影也慢慢地模糊了,正在此時,孔方冷冷地喊住了李棄。

“一平安”孔方淡淡地說道。

“謝謝,其實你一直以來都是好人啊。”李棄感謝地笑了,也許,這個男人並沒有想像中的壞呢。

雲煙消失了,周圍一片漆黑,當李棄習慣了這種黑暗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道上,擡頭仰望,星辰遍布漆黑的夜空中,群星閃耀的感覺竟然比印水洞天中的鬼火還要美麗,星空壓的很低,似乎一伸手就能觸碰得到,身邊前後左右黑壓壓的全是人,他們的身影模模糊糊,每人身上都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只不過有些人的光芒大,有些人的光芒小,很遠的地方,有一個穿著黑色披衣的人,手裏高舉著一盞藍色的小燈,燈光在漆黑的世界裏搖曳著,似乎那便是一個歸宿。

“這就是小夜祭嗎這是黃泉上嗎”李棄尋思道,這慢慢長,何時才是一個盡頭。於是李棄轉頭問身邊的那個身影:“餵你也死了嗎”

身邊的身影沒有說話,似乎它連意識也沒有,更別談能開口說話了。

走了很久,很多身影變成了一個個球體,漂浮在漆黑的世界裏,淡淡的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放眼望去,如今整條上基本上已全是那淡淡的球體了,他們圍繞著李棄,竟是從未有過的那樣奇幻的美麗,李棄激動著欣賞著這鬼方域別樣的風情,美麗的靈魂中充斥著死亡的淡淡的悲傷,那種感覺,很奇妙。

又走了很久,李棄頗有些累了,走遍的岔道上,那個舉著藍色燈籠的人停在了那裏,他的袖口像一個無形的黑洞,收起了那些全變成球體的靈魂,李棄從他身邊走過,他禮貌的點點頭,指向了左邊不同的,便是和那些靈魂完全不同。

“是那裏嗎”李棄指了指左邊那一片的漆黑,沒有,更沒有指的人,就好像塌陷在地宮裏,深埋於黃土中的黑暗一般。

看到了李棄居然還能說話,指人點點頭,再次躬身請李棄走向左道。此時,一個和李棄一樣有著身影的人也走了進去,李棄轉頭瞧了瞧身後,慢慢長上,零星的身影還在晃動著,李棄微微放心些了,向指人也點點頭,走向了左道更深處的黑暗。

這條道上,什麽也看不見了,耳邊依稀地能聽到別的鬼魂虛弱地說話的聲音

“還有多遠啊”

“不知道,有些人是走了走不出去的,他們會迷失在這一片黑暗之中,直到小夜祭過後,鬼節後的朝陽再次升起時,才會被鬼官給救回來”

“我撐不住了”

“堅持住,這才是真正的小夜祭啊”

“前面還遠著呢”

雜亂的說話聲不時的在李棄耳邊徘徊,只不過,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少,也不知迷茫的走了多久,耳邊傳來的只剩下了喘氣的聲音,而此時,李棄也累得幾乎走不動了,眼前沒有,更沒有回去的,李棄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只會消失在這一片黑暗之中。

出去一定要出去一定要走完李棄不時地提醒自己,然而,意識在自己無助的呼喊中朦朧了,直到這種呼喊變成了深深的絕望,最終,在李棄還沒有昏過去之時,李棄吐盡最後的一口氣,高喊了一聲:“放我出去啊”

然而,真的有人回應了她:“想出去嗎看你會走什麽樣的道了”

話音剛落,李棄的前方出現了五條岔,岔口的牌上分別掛著天方域、地方域、魔方域、異方域和鬼方域。

李棄停下來,她很想走向地方域,可是一種奇怪的力量迫使她改變了方向那條,通向的是魔方域。

剛剛踏進鬼方域的道上,頭上的天空便顯得特別的熟悉,天與地的區別只似乎有一片淡淡的隔膜而已,“這是魔方域”李棄驚到,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然而此時魔發現了鬼節地面與地底那隔的薄薄的界限,他們伸出頭,便能輕易的鉆進地底,捕食地面行走的靈魂。

“是魔”身邊其他人的尖叫聲傳來,魔們像吃食一般銜走了一個一個的人,身邊所剩無幾的走向魔方域,甚至是在其他道上徘徊的身影們全部消失了。

李棄擡頭仰望,然而這些連鬼魂都害怕的魔們,曾經在李棄的生命中都是如此的熟悉火鳥、蘭陵王、鯉魚王、樓蘭王、風連王

他們都在這個人鬼交雜的時候來捕食靈魂了,李棄興奮地喊出了他們的名字,原來身上的疲憊全部消失了。魔們自然早就發現了走在道上的李棄,他們中有的高叫了一聲,有的徘徊於李棄的身爆完全沒有一點想要傷害李棄的樣。

頭上,一個恐怖的身影緩緩的而來

“磷饢,磷饢也來了”李棄輕聲底呼,也許在這群魔中,也只有磷饢會想打吃李棄的主意了。

“李棄多年不見我差點認不出你了。”磷饢把砸了一下嘴,咧著大嘴笑道。

“骸又想吃我了”李棄白了磷饢一眼,繼續前行。

“吃你”磷饢大笑道,“吃了你晝夜大帝即使是死了也肯定不會放過我的”說著他張開大嘴銜起李棄。

“幹什麽”李棄驚叫道,真以為磷饢要吃了自己。

“這條很長的,況且還有一關呢看你走不過去的,送你一程吧”磷饢將李棄拋到了自己背後,一陣風似的飛奔而去。

冷風呼呼地吹過李棄的發梢,李棄略過了前面一個又一個幸存的在魔方域地底前行的身影,李棄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確落後了,這麽長的一條,就像磷饢所說的那樣,憑自己的能力根本是走不完的。

磷饢一直奔到了一個像八卦一樣的陣勢裏才停住了腳步:“我只能把你送到這裏了,前面的更加危險,你小心了”磷饢簡單的說了這句話,拋下了渾渾噩噩的李棄,沖上的頂端魔方域的世界裏了。

李棄環繞了一圈,這是一個八卦的陣勢圖,自己此時正在這個陣勢的正中央,乾坤八個方位各有一扇門,李棄尋思大概自己要走過這扇門才能正真的完成小夜祭吧。

乾、坤、巽、兌、艮、震、離、坎八卦,該選擇那一扇門呢正當李棄猶豫之時,西南位坤門打開,李棄向裏頭看了看,這扇門看著還是很順眼的,李棄於是笑著走了進去。

可剛剛踏進坤門,地下突然伸出無數的手臂,他們瘋狂地想要爬出來,黑呼呼的手瘋狂的伸向李棄,他們要把李棄拖下另一個深淵,每當這大小夜祭來臨之際,這裏都連接著地火冥溝,這裏那永不超生,烈火焚身的靈魂正等著拖另一個無辜的靈魂陪伴著他們,李棄大驚,連忙往坤門外跑,可門霎時間消失了,哪裏還有退,慘叫聲,哭泣聲,嚎叫聲,此起彼伏,李棄直覺得這是一個比魔方域還要可怕的深淵,像是所有的惡鬼都要來討債了,惡心得想吐,身不住地發抖,這裏是死門,沒想到通向的竟是地火冥溝的另一個不得超生的世界。

“我怎麽會來這裏,怎麽會走這該死的小夜祭。”李棄心中暗暗的呼道,她想到了不懷好意笑著的孔方,看來李棄看錯他了,他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不定他也是一個永不超生的靈魂

這時,一雙手抓住了李棄的腳,頃刻便要將自己拖向深淵,那是一雙孩的手,跟自己的身體上長的是完全一樣的手。

“還我命來”那雙手在地底無助的喊著。

“我跟你無冤無仇”李棄高叫著想要逃跑,可雙腿像釘住了一般。

“還我身體你這該死的,你這個假貨,你的自私讓我永不超生”地底的聲音繼續說道。

“是李琪不要找我”李棄一個激靈,突然明白了抓住自己雙腿的人是誰了,心中的防線跟破堤的口,洪水頃刻之間湧了過來,這是李琪的聲音,也是李棄心中最深的不安,此刻在這一片根本沒有的世界,這裏薯方域的最底層,通向的是地火冥溝,在永不超生的惡靈面前,李棄的心也如同掉進了泥潭,她瘋狂地想要摔開李琪的手,可那是她的身體,是她的腿,此時的李棄根本無能為力,靈魂一點一點的離開了身體,一的緊張使得現在已經筋疲力盡的李棄根本沒有的任何反抗的能力,她無奈的尖叫著,痛苦的嚎叫著,就跟這群鬼魂叫得是一樣的聲響,怨鬼們更加的興奮了,他們紛紛爬出地面,鋪天蓋地的湧向李棄,李棄掙紮在鬼魂之中,一點一點的被侵蝕著,一點一點的被黑壓壓的鬼魂按進了地火冥溝,千年來,那裏枉死的冤魂等待著就是這樣的時候。

“原來,李琪就是在這裏永不超生的啊。”這就像是一個被人遺忘的深淵,直到拖下了下一個替死鬼才能得以解脫。

“完了,我真的要死了嗎我的一切都要結束了嗎”絕望的李棄甚至連說出這句話的能力也沒有了,

突然之間,山崩地裂,地動山搖,只聽得一聲的聲響,鬼方域的界限生生的裂了開了,天空之外,不知從哪裏,數不清的藍黑色的強光湧了進來,一點一點的砸在無數的鬼魂身上,那強光不知是從哪裏得來的力量,竟能生生的撕裂了鬼方域的界限,在這個從來沒有變動的世界裏給了致命的一擊,只聽得嗡地一聲,鬼方域忽然之間朦朧了,像是頃刻間就要不存在了一般,就在這火石電光的瞬間,伏在李棄身邊千千萬萬的冤鬼霎時間就不見了,原來地火冥溝的一切都是死門閃現出的幻影,甚至連鬼方域也在這力量之下差點消失,這股力量和李棄心口夜的鱗片交響呼應,像是力量的源泉一般汩汩湧出,李棄借著這個力道奮力地爬出了已經墮落的心境,周圍的冤鬼隨著心境而消失,本來漆黑的鬼方域出現了萬丈光芒,幻影中的地火冥溝如今也僅僅通向鬼方域的坦途大道,李棄就像是瞎開了眼,原來自己居然在一個地方兜圈,遠處,一個黑白相間的身影向她招手。

“這是老鬼是老鬼救了我的”李棄心中大喜,連忙朝那遠方的夜奔去,眼前的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好走了,夜的身影卻在李棄的飛奔中消失了,在夜消失的瞬間,最後一扇門終於出現了。

“原來老鬼在門裏頭”李棄心中想著,隨手便推開了這扇看似很龐大的門

...

十八、女子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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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女多情

鬼節的下午,風中都漸漸地有了一絲冷氣,一陣微風從窗外吹來,卻早已沒有了夜的氣味,夢中,這種熟悉的味道已經消失,讓左月不由得從失落中清醒了過來,昨天的宿醉使得她頭痛欲裂,然而當她帶著熏熏酒氣下樓時,黃泉酒國裏一片寂靜,這裏早沒有夜的影了,空氣中還存在著他淡淡的腥氣,浴室裏還有他洗澡時濺出的水花,隔壁的房間裏,夜睡過的枕頭上,還殘留著他長發的味道,但是此時,夜已經不在了。

左月很清楚,夜已經走了,她恨不能永遠沈醉在酒香之中,恨不能昨日的告別全是醉夢,恨不能說出自己喜歡夜,恨不能將這個生命中的男人苦苦挽留在自己的身爆但是,現在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左月抱起了夜的枕頭,將頭埋在了裏面,呼吸著夜僅存下來的味道,她不知道這種味道還能存在多久,淚水一滴一滴地浸濕了夜的枕頭,淹沒了夜的味道,房間裏,左月捂著臉,嘶聲痛哭了起來。

陽在左月的哭聲中漸漸的落了下來,黃泉酒國裏還是空無一人,櫃臺後擺著兩大排好酒的臺前,左月倚著酒缸,拿著酒碗順勢一碗一碗的舀著酒,然後一碗一碗的往嘴裏灌,灌多了,酒撒了,她也不在乎,最後性將這一碗一碗的陳年好酒全數潑在了頭上,烏黑的長發已經浸濕了,披散著,發梢間滴下的水還留著酒氣,即使此時左月心中無比的痛苦,可喝醉的她還是如此妖嬈美麗。

“夜那個沈默寡言的男人有什麽好的”左月喃喃囈語著,發洩著心中憋悶了許久的不快,“是我自作多情呵呵還以為他一心喜歡我呵呵呵左月啊左月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人家是什麽人,他是魔神天底下最偉大的人物,你左月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喜歡他,憑什麽還擺著架叫人家喜歡你你什麽也沒有表示,活該人家會走。你以為你是誰,一個的孩,在別人眼裏跟差不多,還是個,誰會喜歡你誰會喜歡你啊左月啊左月,你已經不是他心目中那個完美的婀城,那個完美的仙女了”

左月大吼著,嘴裏又是猛灌了一碗老酒,嘴上不住地叨念著:“丈夫死了,女兒死了,家人都死了,連連夜也這麽離去了,我以為我見到了夜,他可以給我下一段愛情,再一次賦予我生命但是沒有他只是個沒有良心的過客,在我這裏寄宿了這麽多年,讓我一片癡情付諸東流,我已經40歲了,他以為我還會有誰要啊左月啊左月,你這個老女人還能幹什麽啊還要奢望什麽啊,我已經愛上夜了,他就是我一直以來尋找的男人啊,可是他走了,他不愛我了,那麽,我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死了算了”左月高叫了一聲,酒碗撒氣的往地上一摔,瞬間,瓷碗四分五裂,尖銳的殘瓷上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左月楞楞的看著破碗,心念一動,輕生的念頭不知怎麽的就從她的腦海裏冒了出來,左月哭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但是,這回連她自己也抗拒不了這可怕的念頭,她隨手拿起一塊最尖銳的殘瓷,醉醺醺地往自己的脈搏上割去,也許是酒精麻痹了全身,血汩汩的流了出來,而左月什麽痛苦都沒有感覺到,她只覺得心很痛,只有心很痛。“也好,這樣死去,就永遠不會痛苦了”左月慘然一笑,擡起碎瓷,想把手腕上的傷口再搗開許多。

“血”

“很紅的血”醒目的鮮紅刺激著左月早已遺忘的過去,左月記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流過這麽多的血。

意識開始朦朧起來,左月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曾經死去的女兒,想起了死去的丈夫,想起了自己的過去,甚至

自己倒在夜的懷裏,曾經的他,卻是如此那般的不讓人接近

思緒越來越遠了,似乎一切都跟做夢一般。

“為什麽死前不應該想起自己的過去嗎為什麽,我的過去也有夜的影”左月心頭一震,眼前又出現了夜的身影,刻骨銘心,深入骨髓,甚至,為了他流血,甚至為了接近他的懷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對了,我就是婀城,我曾經在他的懷抱中死去,那是上輩的我,我就是他曾經刻骨銘心的女人”左月哭了,又一次痛哭起來

“我真的希望,和你做一雙平凡的人,一起活著,一起養育孩,一起老”

“好我們一起活下來,一起老,一起死你不要丟下我,因為,我愛你”

曾經的夜說出了這樣的誓言,然而就像自己希冀的這般,自己已經變成了普通人,但是夜呢時過境遷,婀城變成了左月,然而夜呢自己把他殘忍地拋下了,拋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左月忘了,然而夜不可能忘懷,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了他的婀城,然而自己呢卻什麽都忘了。這麽多年了,他是怎麽過的。

左月心中大痛,她不想死了,一點兒也不想死了,渾噩的她踉蹌地站了起來,趕緊阻止自己手上流淌的血,這傷口並不是很深,在靈丹妙藥的一通亂敷後,左月像瘋了似的跑了出去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活下來,一起老,一起死

不是說好了要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嗎

“不離不棄,不離不棄,原來,這就是李棄的名字”淚水已經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左月已經明白了,全部明白了,即使夜什麽都不曾講出,即使夜永遠的沈默寡言,現在的左月,不,不止是左月,都明白了,全部明白了,那份深深的思念

突然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從左月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不會拋棄我的,他也不會拋棄李棄不管的,因為他要死了,他寧願這麽離去,孤獨的死去,也不想讓我傷心的。”想到了這裏,左月心痛得幾乎要碎了,她發瘋似的找遍自己能找的任何一個角落,直到夜深了,找不到他的存在,感覺不到他的消亡。

她知道夜一定會在哪個地方靜靜地死去,她好怕那個地方是魔方域,是大椿樹下,因為自己到不了那裏,甚至連他的最後一面自己都見不到。

“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殘忍,為什麽你要丟下我”

話音剛落,突然間不知從哪裏湧出了一股力量,震得五方域,所有的天地地動山搖,那是多麽強大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強大得天地萬物都要在這瞬間的力量下消亡了

“這是夜的力量,他耗盡了自己的生命,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左月如同喪屍般的離開了魔方域,連她都不清楚,這一段回家的是怎麽走完的。今日晌午的陽光是這樣灰蒙蒙的,照著自己斑駁的影顯得如此的淒涼,原來最終千回轉,自己還是變成了一個孤家寡人,就好像曾經的一切都如同做夢一般。

黃泉酒國的招牌依然掛在那個熟悉的角落裏,左月冷笑著擡頭看著招牌,推開了緊閉的大門,原本熱鬧的黃泉酒國如今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這讓左月不禁懷念起過去,大堂裏觥籌交錯,夥計們在酒桌前川流不息,而一向喜愛安靜的夜就會躲在荒廢的閣樓上,透過僅有的一扇窗,居高臨下地傾聽著這一切。

這一切已經融入了左月的生命中,當一切成空,就好像生命都掏去了一半,多麽希望依然還是那熱鬧的黃泉酒國,閣樓上依然還有那個默默註視著她的身影,左月不禁擡頭,恍惚間這個刻骨銘心的身影一閃而過,緊接著,隱隱地傳來沈重的喘息聲。

左月心頭一緊,強忍住淩亂的心跳,忙不疊沖上閣樓,急不可耐地推開了閣樓的小門就在那淩亂的酒盅間,就在那對著大堂的窗戶下,那個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現,日覆一日,年覆一年,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離去。只不過,今天的他半倚著墻,老遠就能聽見他氣若游絲的吸氣聲,卻配著又長又重的出氣聲,那是死亡前特有的喘息,曾經的神卻也已經奄奄一息。

“夜”左月的心忽然間如同死灰覆燃,憔悴的臉上轉瞬間淚眼滂沱。

...

十九、死亡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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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說眷念歸巢,狐死首丘,鳥之將亡,其鳴皆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即使是天下大惡之魔,臨死前依然會回到自己最思念的地方靜靜地死去。夜原以為,這個地方應該是印水洞天、大椿樹下,甚至有可能是天方域,然而耗盡生命的夜徘徊各處,那即將往生的靈魂仍不得安寧,冥冥之中,他又回到了黃泉酒國,回到了他每天躲著偷看左月的閣樓,那一刻,夜終於有了一種預感,這裏才是自己的安息之所,原本支撐魔力的肉身會在頃刻間迅速變老、腐爛,然後會連帶著靈魂灰飛煙滅,死亡的儀式已然來臨。就在此時,左月推開了黃泉酒國的大門,她最終還是找到了自己啊。

“對不起,我哪都走不動了,要弄臟你這裏了。”夜悠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聲音已然變得沙啞而蒼老,高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種死而瞑目的笑容,然而這樣的笑容就猶如轉瞬即逝:

“你還是走吧,不要看到我死去的模樣。”夜冷冷地說道,可心裏卻不知有多難過。

左月嘆了口氣,緩緩地走了過去,這個魂牽夢素、刻骨銘心的男人已經不覆當年年輕的模樣,死亡的衰老在他的臉上已經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她眼裏的摯愛頃刻間老去,然而這樣的男人依舊讓她心碎,即使面目猙獰,即使灰飛煙滅,即使天荒地老,在左月的眼裏,他仍然是當年那個俊朗的魔神。

“傻瓜,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做人嗎”左月凝望著眼前漸漸衰老的夜,伸出手撫摸著他眼角泛起深深的皺紋,那漸漸已經花白的頭發,柔聲說道:“你本來就比我老那麽多,當年愛上了你,我就早有了你老死在我前面的覺悟,如今我們已經相處幾十年了,我都不年輕了,更何況是你,即使這天已經到來,我也無所畏懼,不是嗎”

夜釋然一笑,眼角浮出了深深的,他突然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了左月,竟是半天也不松開,“知道為什麽我還會回來嗎因為這是我一輩最快樂的地方,在這裏我可以做一個人,可以和你一起活著,一起有一個孩,然後一起老因為,左月,我愛的人是你”

左月哭了,這句話,她已經等了久了:“不要丟下我,帶我走吧。”

“傻瓜,即使一起死去,我們的靈魂也是各歸各處。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就算替我活著”

左月沒有說話,只是將夜摟得更緊了。

“答應我。”夜的聲音堅定而疲憊。

左月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夜感覺到她輕微的點著頭,夜總算放心了,一時間,他們陷入了沈沒

時間一點一滴滴流逝,夜的背漸漸的佝僂了起來,頭發已然全白了,甚至連緊緊抱著左月的手也漸漸的松了,左月感受著夜的離去,強忍著心中的悲傷,卻更加緊緊的抱住了夜,生怕他的離去。

“和我說些話吧,至少能讓我聽到你的聲音”夜有些累了,不怎麽想說話,只想聽著左月講話。

左月心中好亂,一時間扯不開話題,然而看著夜蒼白的頭發,左月心下更加焦急,眼見著淚水便要滑落下來,此時更是哪裏講得出話來。

夜見狀,釋然一笑,道:“哭什麽。”

“為什麽,每一次的擁抱都是生離死別。”左月淚眼汪汪地望著夜,看見他無所畏懼的坦然表情,左月發現,這個一直以來都不愛笑的男人,如今在臨死之前,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帶著那樣溫柔的微笑,似乎死亡根本無所畏懼,而他是在安慰自己,這樣的他,哪裏是當年那個根本無法讓人接近的男人,左月將手指觸摸著夜每一寸的肌膚,淒然說道:“上一輩,卻是因為你的抱緊而讓我萬劫不覆,這一輩,直到你即將離去,我才能這樣的擁緊了你,天啊,難道,真的只有死亡,才能緊緊地將我們聯系在一起嗎”

“傻瓜一直以來,你一直是那個不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靠近我的人啊。”夜虛弱地說道。

“能接近你的是我肚裏已經死去的鬼胎,根本不是我啊”左月脫口而出,可她哪裏知道,一直以來,夜根本不知道這樣殘忍的事實,假如不是夜那樣緊緊地摟著自己,重傷的婀城最終會被仙人們找到了而依然好好地活下去,原來殺死婀城的就是夜自己

夜倏然站起,似是不能相信一般,這一刻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幾乎到了天地的終結,忽然間,虛弱夜像回光返照似的嘶聲喊道,“原來你不能接近我,原來是我害死了你,原來一切都是我害的”他說完便狂笑不止,生命在大喜大悲中飛快的流逝,眨眼間已是雞皮鶴發、油盡燈枯,生命已然被抽去了,留下了是空虛的軀殼,便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轟然倒了下去。

那一刻,他看見了死亡,看見了魂之將滅擬怪陸離的世界,在這生死交替的一剎那,那眼中黑暗的世界突然一片光明,他看見了過去,這一幕幕清晰地出現在了眼前,觸手可及,很多很多事情,就像神啟一般,瞬間都明白了,他看見了躺在蛇皮上的婀城,看見了天方域上仙們招來了自己游離的心神,成為婀城肚裏孩的父親,看見了大椿樹下那產下的血肉模糊的蛇卵,看見了生命如破繭之蝶而出,看見了大風吹過,落入張東鎮的嬰孩。

她和自己擁有同樣的血脈,也同樣和晝有著同樣的血脈,便是從她吸取晝生命的那一刻起,上蒼已經開始提醒自己了,可是自己為什麽沒發現啊

“哈哈哈,是那個小鬼,原來是那小鬼原來,她才是第一個能接近我的人啊”夜失聲笑道,卻發現自己已經的聲音沙啞得說不出話來,然而他臉上洋溢的笑容,是那般的歡喜,的幸福。

“你說什麽”然而左月卻根本聽不見夜微弱的聲音,她俯下身,耳朵幾乎貼到了夜的嘴爆焦急地問道。

“我們的孩沒有死啊,她她是李棄啊”夜拼盡了最後的力氣,喃喃地說道,也許,這樣微弱的聲音,左月是根本聽不見的,夜努力擡起頭,想著遠方鬼方域的方向,此時的李棄已經成功的成為了鬼官,她活下來了,自己用生命讓她活下來了,夜再也沒有了遺憾,因為自己的血脈已經延續下去了。

“這也是她的血脈啊。”夜聞著左月淩亂的長發,下半身依然失去知覺,衰老的身軀已然腐爛,順著腳底慢慢的風化,生命就猶如指間沙,越是握緊,卻越又飛快的流逝,它帶走了幾乎夜的全部,只殘留下了思想著的靈魂和僅能動彈的左手,那

“就讓我在離去前再摸摸你吧。”

夜心念一動,掙紮地伸出手,想要摸著左月的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臉蛋,可他什麽看不見,更是什麽也摸不到啊,僅在一瞬之間,他的手便隨風而逝,和那消失的身體一般,什麽都化去了。

“上次是我丟下你一人,如今,輪到你丟下我了。”左月的淚水一滴滴地打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她早已無暇擦拭她滿是淚水的臉,然而一陣風吹來,撲面而來的是夜一直以來的味道,輕柔的風拂過了她的面頰,突然間,似乎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擦拭著她滿臉的淚水

黃泉酒國裏,只剩下了左月一人,淒涼的哭聲傳遍了整個黃泉酒國。然而在左月的哭聲之中,夾雜的是周圍悲傷的抽泣,聲音此起彼伏地,斷斷續續,如泣如訴。

“這是”

“你們是”

左月回頭,見身後站著好個人,可是他們的氣場,他們的感覺,卻與這些人間的凡人如此格格不入,似乎,他們和夜散發著同樣的氣息。

黑暗中,圍繞著左月的人一個個說道。

“東魔君磷饢。”

“西魔君乾雀”

“南地火鳥”

“鬼頭城喪降”

聲音有高有底,有沈悶,亦或者溫柔,或近或遠,接著是此起彼伏,延綿不絕

“魔王蘭陵。”

“鯉魚王。”

“樓蘭王。”

“風連王。”

“”

從李棄嘴裏聽過的,沒聽過的,魔王們,甚至是各地所有的魔君,在今日卻齊齊地聚集在此,這是對夜最後的哀悼和送行。

唇亡齒寒,魔方域失去的宅失去了曾經最強大的保護,失去了領頭人,接下來,沒有人能知道這些魔頭的命運,而自己的終結終將也和魔方域的神一般,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左月心念一動,盡管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們,可她心中卻充滿了對他們的敬佩,今後的應該怎麽賺左月在這一瞬間已經決定了。

“喪將嗎我記得,你是李棄的先生我記得,你是心魔,你們都是了不起的大魔,你們是可以讓我墮天成魔的吧”左月說道。

“呵呵,沒有人傻到自己成魔的。”

“你又不是沒看見,魔死後,便是到了那地火靈溝,灰飛煙滅,永不超生的”

“甚至你會變成行屍走肉,不知何年何月才會恢覆記憶。”

群魔冷冷地笑著,邪惡地說道。

“沒有關系,我,不怕”左月頓了頓,道,“我要變成一個魔,只有這樣,我才回永遠的活下去,夜一定會回來的,我等著他”

“可說不定那時候你已經忘記夜大帝,忘記前生所有的事情了。”火鳥畢竟是晝夜的直屬,心中不忍,便又提醒道。

“喪將,你是心魔,你一定有辦法讓我記得過去,是吧”左月轉頭,幾乎用一種肯定地口氣向喪將命令道,這種感覺,這種態,總會讓喪將想起一個人,一個自己教了幾十年的生,或許,她身上本來就流淌著這個女人的血,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麽相像的。

“呦,她自己都同意了,那我們可就好好地折磨她吧。”魔王們說道。

“乾雀,你不是喜歡女人嗎那你就好好待她吧。”磷饢戲謔地看著乾雀,唯恐天下不亂。

“含磷饢,你這不是害我嗎我可不想夜大帝從地火冥溝裏冒出來找我。”乾雀瞪了一眼磷饢,恨恨地說道。

“即使夜大帝不來,李棄也會閹了你的。”火鳥笑著說道。

“游戲又要開始了,夜的女人啊,就看你能不能撐到最後了”魔王們又說道。

喪將看著漸漸有些許激動的群魔門,微微一聲冷笑,對左月說道,“只要你受得了我們的折磨,我給你記憶”

左月環視著周圍,即便還是如當年一般可怖,即便這仍然還是,還是如此毛骨悚然,盡管全身開始了,盡管空氣中仍淡淡地充斥著血腥的氣味,但左月心中對他們充滿了深深的感激,如今,就是灰飛煙滅、萬劫不覆也無所畏懼了。

只見左月長舒了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大聲說道,“好來吧”

只聽得話音剛落,地面出現了一個的黑陣圖,一股黑氣從身體的內部湧了出來,黃泉酒國在的風壓之下瞬間消失了,地面出現了一個直通地底魔方域的一個的洞口,這個儀式叫做“墮天”,夜死後,又一個魔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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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陰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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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陰曹地府”

當李棄推開了那扇很龐大的門後,突然門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像是兩個男捏著嗓講話一般當眼睛適應了光芒之後,李棄發現,說話的是一個穿著漆黑衣服,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兩個男人,他們帶著高高的帽,活脫脫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李棄撲哧一笑,心想:“這兩人真像晝夜分開以後在發神經一般”

這是用一個的蛇骨架成的大堂,竟是一眼望不到邊際,在蛇骨的腹肚之下,深邃的蛇骨架好像沒有了邊境一般,李棄這才深感自己的渺小,這就是傳說中鬼域的蛇骨靈堂,在靈堂的正中,鬼域所有工作的鬼官靈位都供在了上面,吸著從五方各域帶來的香火,這薯方域大神用脫離的造就的一個世界,這個蛇骨擁有了八條尾巴,他們通向的是人間八個著名的墳墓,這裏住的正薯方域的八個地祇,而今他們齊刷刷地聚集在蛇骨靈堂的桌上,身後還站著他們領導下的不少鬼官,他們長發劈面,再加上身披著的黑色大氅,幾乎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看見了李棄,大家呼啦啦地全部站了起來,滿臉竟是崇拜驚訝的神情,著實讓李棄害怕中卻多了一絲興奮。“這裏就是”

“陰曹地府。”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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