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有動作瞬間凝固在空氣之中，僵直了身體看著他。

其實剛剛他說的話我是聽清楚了的，也是聽明白了的，可還是不敢相信的問道:“你什麽意思？”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再次說的清清楚楚:“我們的事情他知道了。”

所以說……

寧城知道我和許少瑾睡過。

我癱坐在位置上，腦子一片空白。

許少瑾默了幾秒，斂眉拿出一份文件給我，推到我面前。

“這個就是他給我的。”

我猶疑的將文件密封拆開，看清楚裏面的內容之後緊鎖了眉。

這是一份親子鑒定。

毫無疑問，是恩恩和許少瑾的。

我顫著手，放下那份證明。

我擡眼，看向許少瑾:“這個……他什麽時候給你的？”

“知恩出生不久後。”

我忽然明白了什麽，看著那份鑒定目光覆雜。

難怪啊，恩恩剛出生的那幾天他總是奔波在外，神神秘秘。

我竟然還天真的以為是寧氏的事情，原來是為了親子鑒定這事。

本來以為事情已經夠糟了，沒想到下一刻許少瑾又給了我重重一擊。

許少瑾仰了仰下巴:“溫情，其實一開始我並不確定你是否懷孕的這件事，直到寧城在你懷胎三月的時候找上我。”

我閉了閉眼，陷入了沈默。

短暫的無聲之後，我的手心全是熱汗。

我再次睜眼，凝神看了許少瑾一會兒，問的有些艱難:“包括今天你來跟我說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對嗎？”

如我所料，許少瑾沒有否認。

所以，寧城是知道此刻許少瑾今天會坐在我對面跟我提結婚這事了。

那麽，我和許少瑾結成夫妻，也是寧城希望的事情麽……

心，一點一點的沈溺。

我垂眸，視線漸漸黯淡，忽然說:“許少瑾，那我們就結婚吧。”

他楞了楞:“想清楚了嗎？”

我笑了笑:“應該我來問你，和我結婚，你確定你不會後悔是嗎？”

他說的認真:“不會。”

“那不就好了。”

我站起來，離開位置:“日子你來挑吧，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這一下來的突然，我不解的看著他。

“我很好奇，你突然答應和我結婚，是因為知恩，還是他。”

我站在原地怔了一下，沒想過他會這麽問，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我斂聲屏氣，看著他，突然反問過去:“那你呢？”

許少瑾皺眉瞧著我，他眼中閃過顯而易見的疑惑:“什麽？”

我將手一點點抽回，說:“我說，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回答？”

“你選擇和我結婚是因為恩恩的關系……”我不經意笑了一下:“還是因為在寧城那邊說不過去？”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麽問，好半天的沈默，然後才再次開口。

“就算沒有寧城，我還是會選擇和你結婚。”

我抿了一下嘴角，眸色溫潤的看著他:“所以是因為知恩了？”

說著我自己笑出聲來:“你問我說因為誰，我如果說是因為我自己呢？”

他眼中的疑惑神色，告訴我他好像並沒有明白我在說什麽。

我頓下語氣:“許少瑾，選擇跟你結婚，不是單純的因為誰，這個婚是我自己選擇去結的，沒有任何人的牽制。”

我低眸看了他一眼，平靜的問:“你，現在聽懂了麽？”

他嗓音一絲沙啞，似有似無的“嗯”了一聲，算作給我的回答。

“結婚的事情你看著辦吧，不用大覆雜，我現在也不是在乎那些的人了。要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將身後的椅子推開，扯出一個笑:“再見。”

許少瑾突然站起來:“我送你。”

我楞了楞:“好。”

……

回去的時候，月嫂和恩恩似乎已經睡了。

蘇雲正躺在沙發上敷著面膜，聽見我進門的動靜才動了動。

她取下面膜，往廚房走的同時問我:“我去熱牛奶，你要不要？”

“要……”

我說完之後意識到一件事，轉而問:“你以前不是討厭喝牛奶麽？”

“我聽說牛奶助眠。”

很快，她端著兩杯牛奶朝我走過來:“最近有點失眠。”

我接了過來，淺淺的喝了一口，看向她:“失眠？因為什麽？”

“那個人……給我打電話了。”

她看了我一眼，眼睛裏是藏不住的隱隱淚光:“這是我和他分開五年來，他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挺突然的。”

我似乎知道了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了——RK的大公子。

我放下手上的杯子，皺眉問道:“他找你，跟你說什麽了？”

蘇雲不經意笑了一下，嘴角上揚的弧度十分嘲諷:“祝我幸福……”

蘇雲聲音不住的哽咽，低著頭眼淚在睫毛上輕顫:“他媽的這混蛋，居然祝我和他老子過的幸福，真有意思。”

我抓住她的手，輕聲的說:“蘇雲，要不就不嫁了吧……”

蘇雲手縮了回去:“為什麽不嫁？他要祝我幸福，那我家幸福給他看。”

我有些後悔提這話，我早該料到她會一口否決。

蘇雲，倔強又固執，決定了的就算是咬碎了牙都不會放棄。

我再多勸，也是白費力氣。

我不再說話，低頭喝著牛奶，味蕾卻嘗不出什麽味道來。

這生活，有時候真是食之無味。

“對了，許少瑾他今天晚上找你，跟你說了什麽？”蘇雲突然問道。

我心跳洩了一拍，那件事忽然有些難言出口。

我先是說:“談了點恩恩的事情。”

而後想了想，用了最平靜的語氣，我低著頭:“蘇雲，我要結婚了，時間可能就比你晚一點，也快。”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楞了楞問我:“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揚起嘴角:“我要和許少瑾結婚了。”

不知道那笑是不是太牽強，從蘇雲的表情上看，她以為我在逗她玩。

“溫情，你開玩笑呢？”

“我說真的。”

空氣陷入沈默。

沈默之後，蘇雲僵僵的笑了:“我一直以為，和你走到最後的那個會是寧城，可是現在你告訴我是許少瑾。”

我曾經也有那麽一瞬間以為過，甚至默默將他定為共度一生的人。

可是現實是，我最合適的人選是許少瑾，而不是寧城。

她沈重的閉上眼，嘴角掛著苦笑:“這世上的事，怎麽這麽操蛋呢？”

我看著她，說:“操不操蛋無所謂，至少大家都好好的，不是麽？”

她睜眼，瞧著我:“希望你不會後悔。”

我嘴角抿著笑:“你應該祝福我的不是，怎麽還說這種喪氣的話？”

她嘴角一牽:“對不起，你和許少瑾，我是真心沒法祝福。”

她說完便站起來離開，我怔在原地，嘴角噙著苦笑。

蘇雲走後，我坐在客廳沙發上自個安靜的待了一會兒。

我又想起今天和許少瑾的談話，一字一句閃現在腦海。

呼……

我說，跟他結婚因為我自己。

為什麽呢？

因為我怕恩恩從小就沒有父親，我怕對寧城的愧疚攪的自己良心不安，我還怕我的話給許少瑾帶來什麽心理負擔。

我害怕的理由太多了，而結婚是個很好的臺階，我只能順著這個臺階下。說是為了我自己，好像也真是這樣。

只是以前從沒想過，我會嫁個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人。

蘇雲說的對，這世界上的事太操蛋了。

我伸手，一口氣將牛奶喝了個幹幹凈凈，將杯子洗幹凈整齊放好，然後慢慢走進臥室，輕輕關上了門。

我想好好睡一覺，第二天醒過來便通通忘掉，可惜牛奶好像對我沒什麽用，我失眠了一整宿，理由多大數不清。

……

此後一個月的時間裏，許少瑾沒有再聯系過我。

我倒也不急，他有他的計劃，而且還是從不出錯的那種。

他要是什麽時候想了，來找我就是，我也不會推三阻四。

倒是蘇雲，這陣子忙她的事，讓我頭疼的要命。

陪她選婚紗，選戒指，選首飾……

每一件事都馬虎不得，偏要精益求精。

我忍不住抱怨:“我覺得那些挺好的，一樣一樣的試你不累嗎？”

她反嗆了我一臉:“我的所有東西，都要挑最完美最顯眼的，那些是不錯挺好的，但是不是最好的。”

好吧，蘇雲這個人我又不是不了解。

誰知道下一秒，她又突然說道:“而且我要讓他知道，這些他當初不願意給我的，我在別人身上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拿到，他在我這兒，又算個什麽東西。”

我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原來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樣。

於是，我心甘情願的陪她挑到體力只剩最後一口氣為止。

滿載而歸之時，我又想猛的想起一件事:“他呢？怎麽不陪你來？”

蘇雲自然是明白我問的那個他是誰。

其實我說完有點後悔了，不管我和蘇雲關系有多要好，可是這種忌口的話題，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提出來的。

但我沒想到蘇雲可以表現的那麽滿不在乎，她一點也沒猶豫的對我說。

“他跟我說公司忙，抽不出時間來，讓我來挑。”

頓了頓，蘇雲笑道:“然後給了我一張卡，好像花不完的那種，我這輩子都沒體驗過有這麽多錢……”

她又問我:“你有沒有想買的，我給你報銷了，反正他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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