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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遠近親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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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遠近親疏

齊恬再細查一下自己, ——毫無變化,沒有築基,沒有突破, 還是個該死的練氣大圓滿。

齊恬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過於圓滿”了。

看著自家弟子一臉喪氣的樣兒, 師尊忽然問道:“你覺得築基到底是什麽?”

齊恬木然答道:“築就道基, 變得,變得更厲害,更強。”

師尊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現在變厲害了沒有?”

齊恬試了一下靈力神識和靈能覺知, 確實都變強了許多, 看來自己的靈脈彈性果然很好, 只好苦笑著點點頭。

師尊便笑道:“那不就成了。”見齊恬又想開口, 便道,“這築基不築基的,往後你也不用再惦記了。”

齊恬楞了一下, 悲從中來:“您,您是說我, 我這輩子,這輩子都築不了基了?”

師尊沒有直接答她,反問道:“那到底什麽算築基呢?”

這話又繞回來了。

齊恬定了定心,感覺一下靈脈裏澎湃的靈力和精進了一大截的靈能感知, 確實沒有什麽“傳統”的築基跡象,——靈脈本身並沒有變化;但是她的靈力確實更深厚了,靈能覺知也更精微, 神識也靈敏了許多, 所以這,這到底算個什麽呢?

師尊沒有再說話, 只那麽坐著。

好半天,齊恬搓了一把臉,又好好看了一回自己,怎麽說呢,就像沒名沒分地得了個仙女兒當媳婦,當然不能算壞事,可總好像差了點挺要緊的東西……不得勁兒,但是又不太好意思抱怨,畢竟好處挺實在,可這麽實在的好處,怎麽就差那麽點名分呢?!

她咧了咧嘴,用最快的速度接受了現實,然後問自家師尊:“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師尊不解:“什麽?”

齊恬更不解了:“之前,咱們過來的時候,您不是說了麽,‘時間已經不多了’,到底是什麽大事?”

師尊搖搖頭:“並沒有什麽大事……”

齊恬楞了:“沒有?這,您不是說,那您,這……”

師尊道:“以你的靈能覺知,一直提到那樣的限度,是撐不了多少時候的,所以自然得趕緊。”

這話沒毛病,齊恬確實是一到地方就直接癱了,後頭的事兒基本直接斷片兒,這個“時間不多”倒也能解釋得過去。

沒等她回神,師尊又道:“人是你帶回來的,不如過去瞧瞧吧。”

齊恬點點頭,師尊又道:“之前那五行水可還在?”

這是說當日費了老大勁兒煉的藥劑,結果根本沒用上,也不能說沒用上,沒喝,師尊看著看著就直接結丹了。再對比一下自己這個死不築基的徒弟,這萬古宗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黴運了,幾百年收了自己這麽個弟子……

她的心念師尊盡知,只是師尊既沒有開口勸導,更沒有斥責,只在那裏等著齊恬給東西,好像她的那些閑心思果然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似的。

“在的,”齊恬回過神來趕緊答道,說著便取出一截子粗樹枝樣的東西,雙手遞給師尊。

師尊接過了,笑笑道:“你自己那兒可還有?你也可以試著看看。”

齊恬點點頭:“弟子這裏也還有一些。”

如此再無他話。齊恬看師尊的靈能情形雖多了許多從前見不到的紋路圖形,但是那大體的結構並沒有變化,仍是那麽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失衡爆炸的模樣。她有些不放心,還想在這裏守著,順便再看看新出來這一層的變化,看是不是能找著什麽法子來醫治自家師尊。

可師尊卻催她道:“快去那兒瞧瞧吧,只怕他們人手不夠。”

師命難違,齊恬只好領命往那雲亙谷去。

說來也稀奇,她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到的那地方,又是怎麽出來的。可腳上好像就記得那路似的,不用細想,直接扶風就朝後山去了。

從前得用去她們幾張靈符來對抗的罡風,如今對她的靈力護罩毫無威脅,齊恬一邊隨風游走,一邊忍不住感嘆:“總算漲了點本事。”

到了地方,才發現那谷底的一根根“山筍”原來都是空的,裏頭是一個個彼此相連的小洞窟,每一個都如同一間小小的屋子,如今那些凡人們便正住在裏頭。

“好家夥,塔樓!”齊恬看清了眼前情狀,忍不住驚嘆。

“你可算來了!”鹿依跌跌撞撞跑來,“累死我了!”

齊恬問道:“都安置好了?沒出什麽岔子吧?寒劍他們去哪兒了?對了,這老遠我神識就能探看,是不是該起幾個護陣?”

鹿依連連告饒:“你歇一歇吧,我們剛把人都擱進去,哪兒得空管你說的那些。如今都是按著煉島來分的,喏,那一座裏頭是人數最少的煉島,這邊的三個,和那邊的四個,是另外兩處煉島上的。”

齊恬看清了方向,知道她說的人數最少的煉島應該就是寒劍他們那裏,便準備一會兒過去瞧瞧,看看大家接下來什麽打算。

這裏鹿依已經嘆開了苦經:“真是要命啊。這一個個都是撿回來的命,怎麽都那麽稀裏糊塗的呢!還不知道哪個瞎傳的話,說我們是要把他們養在這裏當妖獸的飼料,結果好幾百個想要往外沖。要不是七宗主來了,我可真懶得管他們了。就讓他們出去好了,看到底是誰想餵妖獸呢!”

齊恬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想起了之前師尊說的“不算內奸”的事兒來,也覺得腦袋在悄悄變腫。

鹿依還跟那兒說:“還有非要問清楚咱們這裏在哪裏是什麽地方的,又問我是什麽人,我只好瞎編了一個。最好笑還有在煉島上掌權掌習慣了的,上來就跟我們談條件,說要想降服那幫人,需得許他什麽什麽職位什麽好處,他便有的是法子……唉,要是當日就真的讓妖魔一口吞了,估計也是個糊塗鬼!”

一口氣說了不知道多少件不可思議的奇事異事,最後道:“不是我說,要是當年我鬧著想要劫煉島的時候,知道劫來就是這樣的玩意兒,那我趁早就死心了,誰愛管誰管吧,反正我是不想管了。”

齊恬道:“那離宗的你不是管得挺好?”

鹿依笑道:“那是裏頭的‘聰明人’都快走沒了,只剩下一些一級二級的,再說咱們那煉島是新開,上頭還沒那些樹大根深的‘世家’,這些人真是太難辦了,一肚子的心眼子,全不在修路上。我說,我知道門裏的意思,凡人是仙根,咱們得留根。可這能不能挑一挑?這留根也不是瞎留的吧?那些壞根孬根留著幹啥?沒用不說,還帶壞了好根!”

齊恬問她:“七宗主怎麽說的?”

鹿依道:“他老人家說,門主的意思,我是管過煉島修士的,有經驗,這兒就交給我了!”

齊恬點點頭:“那就是你的事兒了,你問我幹嘛?”

鹿依都傻了,什麽意思?這就都想甩手不幹了?把這麽些麻煩秧子都扔給自己?自己可不是郎義,可沒那麽大耐性……

只看她眼睛越瞪越大,沒等她發火,齊恬就開口道:“一會兒我替你把陣布上,裏頭的事兒你看著辦。你不是都已經開始瞎編了麽?接著來啊!我同你說,咱們這些人的魂魄,妖獸吃不了。外頭如今那些什麽魔物妖獸的都好對付,難就難在那些弱心妖身上!”說著特地看了鹿依一眼,才道,“如今它們都已經開始噬魂築基修士了!你想想,練氣的撞到它們手裏,還不是一口一個?完了吃完了它們還能變更厲害!”

鹿依點點頭:“我聽說這事兒了。”

齊恬也不管她是聽說築基修士遭難的事兒,還是妖獸不吃煉島修士的事兒,只顧自己接著道:“所以你得想法子把這裏頭能用的人挑出來,讓他們這個能耐發揮出來。至於要怎麽分,不一樣的人又怎麽不一樣的用法,咱們就不懂了,這都是你的事兒。”

鹿依起初聽了有些懊惱,她最不喜歡攬事的,尤其眼前還是這麽樁爛事兒。她之前是憑著“煉島”這一個名相產生了“同命相憐”之意,結果現在發現這一個名相蓋住的東西太多了,裏頭太多她看不慣也不喜歡的人事,所以看到齊恬來了,她還以為能甩鍋呢。

結果不僅沒甩出去,還讓人一再強調了幾遍“這是你的事兒”,但是這句話再多聽幾遍,就聽出不一樣的意思來了,“這是我的事兒”,那就……我說了算唄!

看鹿依面色變化,齊恬又加了一句:“這裏都是煉島上的,城主島主什麽的恐怕根本沒留下,那剩下的心眼再多……嘿,有七級八級的沒有?你可是築基修士啊!”

鹿依瞇起了眼睛,看了齊恬一眼:“成,我知道了,我得忙我的去了。我先看看這裏頭的討厭鬼到底有哪幾種討厭法,不討厭的有不討厭的教法,討厭的自然有討厭的教法,哼!”

看著她去了,齊恬才去找了寒劍和洛豐。她的意思本來是要把他們幾個帶出去,結果寒劍沒同意:“這些人當日都是我帶出來的,之後我也不能不管他們。”

齊恬看看洛豐,見她一臉“夫唱婦隨”的模樣,便也不再相強。倒把之前鹿依說的幾種情形說給了他們,問他們的看法。

寒劍嘆道:“我管的這處是一個新開煉島,所以沒有那些事兒。我之前待的那裏,”說著看了齊恬一眼,其意自明,接著道,“那是承天門最早一批煉島裏頭的,所以裏頭接的凡界也多,各樣勢力也多。煉坊裏頭的或許還好點兒,那些散修,尤其那些自認為是‘世家’的,許多人跟朝天門、承天門的關系,都是越過城主島主的,如今都混在人堆裏,確實不可不防。”

齊恬聽了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又問寒劍:“桐江有沒有過來?”

寒劍搖搖頭:“她在朝天門裏認了師承的,早就走了。”

齊恬一嘆,一想,又一嘆。

頭一嘆是想到了司徒佳,當日桐江也是讓人騙了,以為可以回來再接她的,所以才先走一步。誰知道最後變成這個樣子。只是如果桐江知曉實情,司徒佳若鐵了心要等,那桐江也不能給她陪葬吧……

一想卻是想到了桐江因在朝天門裏有師承,所以早早回了門派,那想必也是在門裏守著,所以當日護陣裏那幾千眼睛裏,有一雙是她的。自己卻沒認出來,或者還有其他“熟人”的,自己也沒認出哪個來。

不管有誰,最後恐怕都沒能逃脫妖魔聯軍的圍剿,沒走的司徒佳沒了,走了的桐江也沒能活下來……是又一嘆。

聽懂了寒劍和洛豐的安排,加上齊恬知道寒劍還帶了自家族人出來,想必也不缺管理的人手。便索性又給了他一些輔助修煉的法陣,“實力才是底氣”,這話寒劍肯定比她明白,倒不用多說。

出來之後,齊恬到底沒有去看從前那些“故人”。

再回到門裏,門中弟子也在說遙遠的地方的妖魔如何殘暴厲害,一個依附於承天門的小門派,裏頭還有幾個築基修士的,都讓妖魔給滅了魂。聽說這個門派為了自保,還動用了承天門的煉島的靈能……煉島上的人自然也完了……

在這些故事裏,朝天門已經傳得連姓名也沒有了,那煉島上的幾萬還是幾千的人到底是死是活也只是個猜測,個中的算計衡量、往來博弈更無痕跡。

而煉島崩塌之時,有一個不知根底的傻姑娘為了要給下界的家族帶去修界資源,死等不走,最後與煉島一起碎於虛空……這樣的事就更沒人知道沒人提及沒人關心了,對大多數人來說,這事兒就像天那頭的一粒灰塵。

螞蟻拉牛把自己都差點給“扯化”了的齊恬,耳裏聽著這樣的“事件梗概”,已經分不清什麽是遠什麽是近,什麽是小什麽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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