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在黑夜穿梭, 明暗燈光從臉上掃過，沈初陽閉上眼睛，腦子裏反覆閃過一幀畫面——盛禾站在會所門口, 落寞可憐的樣子。

煩躁在心裏壓抑不去，沈初陽倏地睜開眼，重重吐了口氣，拿出手機歪著頭點開。

手機在盛禾的對話框, 按了按, 刪掉文字, 直接退出來, 點通她的電話。

電話反覆響了好幾聲, 沈初陽耐心瀕臨耗盡, 手機即將觸碰到掛斷鍵時, 盛禾接聽了。

“初陽。”盛禾的聲音像是哭過, 帶著濃濃鼻音, “什麽事？”

沈初陽微微挑眉，之前那一幕一直刺痛腦仁，沈初陽勉強忍耐, 問她：“你人呢？”

盛禾也被沈初陽傷到了，帶著怨氣輕嗤一聲，“當然車上了, 難不成等你回來接？”

沈初陽啞然，他還真沒想過回去接盛禾。

而且, 盛禾嬌滴滴的盛家大小姐，司機保鏢不離身，怎麽需要他照顧。

沈初陽手指撐著額頭，突發慈悲之心, 對盛禾說：“到家了告訴我一聲。”

盛禾想不通沈初陽陰晴不定的態度，到底有幾分真心，她無聲笑了笑，“沈初陽，你怕我丟了麽？”

沈初陽沈默著，轉頭看向窗外，眼睛裏蓄著一絲難以忍耐的不耐煩。

“你承認你擔心我有那麽難？”盛禾小聲嘟噥。

沈初陽還是不說話，盛禾即便是樂天派，也有些累了，“你不說話，我掛了。”

沈初陽才破天荒阻止她，“盛禾，我今晚心情不好。”

“因為你前女友？”盛禾很直接地問出來，“還是你小叔？”

沈初陽不想說，也不準備說，這種事情讓盛禾知道了，轉天肯定就會嘲笑他，所以抿了抿唇線。

“沈初陽，你知道你饒了這麽大一圈，其實最應該給我說什麽嗎？”盛禾說話的時候，沈初陽覺著她真像一只嬌滴滴的小麻雀。

很吵，但人也很奇怪，時常置於一種環境中，慢慢地從煎熬就會變得習慣。

“什麽？”沈初陽有些恍惚地問。

“你最應該跟我說對不起，你今晚不該那麽跟我說話。如果你現在跟我道歉，我會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沈初陽是真醉了，指尖揉不散眉宇的醉意，他給盛禾打電話就是錯誤，此時竟然真的順著她的思路去考慮道歉的可行性，若是清醒，會覺著多荒唐。

時間無聲流逝了幾秒，盛禾等不到想聽的話，“我要掛電話了，沈初陽。”

沈初陽低聲喃喃，“對不起。”

盛禾沒聽清，“什麽？”

沈初陽提高了一點音調，不情不願地吐字，“對不起。”

盛禾像是聽見了什麽絕世大笑話，笑得花枝爛顫，笑得沈初陽頓生惱意，他扶著額頭，惱羞成怒地瓜掛掉電話。

盛禾的電話回撥過來，沈初陽咬著牙根，直接掛斷，他打算懲罰盛禾，所以盛禾打來的電話一律掐斷。

車內突然安靜下來，沈初陽見手機很安靜，反覆開關機以為沒電了。

車子駛入汀園時，沈初陽收到一條盛禾的消息。

【禾禾快長大：沈初陽，我沒打算原諒你哦。】

沈初陽看著幼稚的短信，嗤笑了一聲，收起手機下車。

汀園靜悄悄的，仿佛深陷沈睡之中。

客廳沒開燈，沈初陽磕磕絆絆，踢倒了垃圾桶，在空曠室內上造出很大動靜，聲音大的有些刺耳。

他也被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動，樓梯間亮起燈，緊接著趿著拖鞋的聲音響起。

周姨打開燈，看見沈初陽嚇一跳，捂著心口，“小陽啊，你怎麽過來了？”

沈初陽有片刻迷茫，忘了自己為什麽要來汀園，可能當時醉得厲害，最是隨口報出一個最熟悉的地方。

“指紋鎖怎麽換了？”沈初陽想起，剛想起自己的指紋怎麽都解不開鎖，輸了好幾次密碼才打開。

周姨說先生改了，她見沈初陽像是喝醉了，過來扶他到沙發上坐著，“喝醉了？”

沈初陽倒在沙發上，說醉也沒醉的那麽厲害，“小叔呢？”

“先生睡下了。你可別吵著他。”周姨說話聲音都放的低低的。

沈初陽“嗯”了一聲，扶著沙發上起身，周姨送他去房間休息，沈初陽一轉身，就朝樓上去。

樓上都是沈時澹的私人空間，除了明嫣，周姨都很少上去，以前沈初陽經常去，現在也很久沒去過了。

周姨想到沈時澹之前交代過，晚上不要任何人靠近樓梯，她伸手去拽沈初陽，“小陽，先生睡下了，有什麽事情明天說。”

沈初陽推周姨，腳已經踩上樓梯了，“周姨，你去睡吧，我去小叔房裏睡。”

這更不行。

周姨拉著沈初陽，沈初陽面露不耐，“周姨，你總是攔著我做什麽，難道小叔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周姨無法，吞吐地說：“先生帶了女朋友回來住。”

沈初陽點點頭，退回腳步，“確實不合適。算了，我回房間了。”

——

漆黑的夜晚，床頭亮著一盞小燈。

明嫣瓷白的肌膚深陷被子裏，黑長的頭發散在枕頭上，側著臉在枕頭上輕蹭，眼角眉梢浸潤著情動的緋色，嘴唇濕潤艷麗，胸膛劇烈起伏，似是呼吸不急微微張開吐氣，一副難以忍耐卻又沈迷的動人情態。

沈時澹背部因為用力繃起緊致線條，蝴蝶骨高高聳起，寬闊有力的後背印著幾道不規則的抓痕，薄汗順著脊背滲出，洇濕了肩頭一個新鮮整齊的牙印。

明嫣擡手推他，往後躲，被他抓著腿撈回來，往腰下塞了一個枕頭，惡劣地到了極致。

沈時澹垂眸看著明嫣，她的眼角泛著水光，燈光搖碎在她眼底。

“嫣嫣。”

“老婆”

他側下身，將她鎖在懷裏親吻，聲音帶著渴求，“老婆，你看看我。”

明嫣不肯配合，他便更加惡劣，直叫她半張臉埋進枕頭，也不願意多給她一個眼神。

沈時澹撈過床頭的東西，打開，然後去尋找明嫣的手。

明嫣睡了一陣兒，醒來時渾身幹爽，想必洗過澡了，搭在腰上的手有點沈，她沒辦法翻身。

輕輕掀起手，對方似乎察覺了似的，手落下將她更深地帶入懷中，沙啞情/欲未退的嗓音響起，“去哪兒？”

明嫣說哪兒也不去，就想翻個身，沈時澹幫她翻身，直接把人轉向面對著他，他垂眸，目光落在她挺翹的鼻尖。

“睡不著了？”沈時澹問。

明嫣“嗯”了一聲，睫毛小幅度顫抖著擡起來看向沈時澹，她被摟著，額頭只能碰見他下巴，鋒利的喉結像一把危險的匕首。

明嫣將兩人的距離撐開點，軟聲商量，“時澹哥哥，我們能不能……減少點。”

她覺著沈時澹太頻繁了，好像在一起沒別的事情可做了。

沈時澹有些樂此不疲。

沈時澹微微挑眉，“少點什麽？”

明嫣說不出，咬著嘴唇，“你知道。”

沈時澹說：“我不知道。你不說明白，我怎麽知道。”

明嫣的手滑進被子裏，掐著沈時澹的腰輕輕擰了一下，“你說還有什麽啊，就……就頻率。”

沈時澹看著明嫣紅透的臉，頭抵近了明知故問，“什麽頻率？見你的頻率還是擁抱？”

明嫣仰起頭，貼到他耳邊輕吐熱氣，“就是……就是……”她說不出口。

沈時澹握住她手腕，將人壓在枕頭上，居高臨下看著，“嫣嫣，我懷疑你在故意勾我。”

“我沒有。”明嫣覺著委屈，聽見沈時澹說：“你在我耳邊說話，就是勾我。”

她不用做任何事情，就能輕易勾起他克制許久念頭。

明嫣知道錯了。

她也知道沈時澹懂他意思了，輕晃手腕，“好不好？”

“不好。”沈時澹薄唇扯出點淡笑，“醫生說和諧關系，有助於穩固夫妻關系。”

明嫣剛想反駁，聽見沈時澹輕聲嘆氣，“只要你在身邊，我自制力就變得很差。你要是不喜歡，以後我克制一些。”

不知怎麽的，明嫣覺著心被牽動一下，沈時澹松開明嫣，躺下來，明嫣感覺心也跟著空了，有種恐慌感席卷來。

明嫣擡手安撫他，卻被手指上一抹光吸引了視線，目光盯在手指上，中指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戒圈。

兩片微微收攏的翅膀繞著戒圈，一點鉆石閃爍著光芒，大小很合適地套手指根部。

明嫣楞了幾秒鐘，“你什麽時候給我戴上的？”

沈時澹湊到明嫣耳邊，含糊了一句，明嫣臉立馬緋紅，瞪著他說：“你好壞。”

“壞嗎？”沈時澹喉間溢出輕笑，“當時你很喜歡，還叫我老公。”

明嫣捂住他嘴，“不許說了。”

“敢做不敢讓人說。”沈時澹聲音被壓在手心，含糊的悶悶的，“你只有在被我……最誠實。”

明嫣燙了手似的，松開手，往旁邊躺了一些，“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沈時澹將人帶進懷裏抱著，語氣帶著笑，“好，不說了。”

“你什麽時候買的戒指啊？”明嫣指尖揉著戒指，手上突然多了個陌生的物件，感覺很新奇。

當然胸腔裏還充斥著一種蓬松的甜蜜感，比棉花糖還要柔軟細膩。

沈時澹薄唇輕扯，“克維斯欠我一個人情，他親自設計制作的。”

明嫣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她問：“是那個很著名的設計師嗎？”

她記得克維斯號稱“靈魂設計師”，年少成名，頗富才情，每年時裝大秀，他的作品總能轟動好一陣。

“他不是服裝設計師嗎？還會設置珠寶嗎？”明嫣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覺手指的分量很沈。

沈時澹目光深深地看向她，“就是因為不會，所以才獨一無二，彌足珍貴。”

明嫣心口被擊中，那種只有接吻會產生的心悸襲來。

安靜的幾秒鐘，她甚至懷疑沈時澹聽見了他的心跳。

“你……你送我戒指什麽意思？”明嫣克制呼吸，可胸腔裏卻不受控制的起伏。

“上次摸著手指光禿禿的，你手細又長，帶戒指應該很好看。”沈時澹幽幽解釋，眼神掃過明嫣臉頰，像是看穿心事了一般，“以後再送你更漂亮的。”

沈時澹下巴在她肩膀上蹭，語氣低而無奈，“ 嫣嫣，你什麽時候才畢業？我有點等不及了。”

明嫣腦子短暫短路，因為沈時澹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叫她根本招架不來。

“沈時澹。”明嫣喚他。

“嗯？”

四目相對，她思索了幾秒鐘，手指撫上他的眉心，輕輕揉散憂愁，語氣認真地說：“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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