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人在我手裏，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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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跟沈初陽好了, 跟我好，我給你撐腰——”
明明吹拂來的冷風刺骨，明嫣卻感覺周遭空氣都如沸水一般滾燙。
燙得心尖劇烈收縮, 微微發疼。
話音被風吹散後，變得無聲無息的靜，明嫣傻傻地站著，連最簡單的推開亦或者去攏男人後背的姿勢都不會。
良久, 腦子裏一聲長鳴, 老舊的零件搖擺兩下, 徹底報廢。
鼻息間充斥著男人好聞的氣息, 而他的手臂正環在她的後背, 這是一個在清醒時過分親昵的舉動。
昭示著他們這樣下去可能會失控, 會邁入一段未知的關系。
驚散的意識一點點回溯, 當她意識到自己猶如站在懸崖邊做選擇的人時, 因為前一次選擇跳入火坑, 身陷囹圄，腦子的危險警報徹底拉響，每一聲嘶鳴, 都在阻止她毫無顧忌地往下跳。
明嫣擡起手掌輕輕推了一下，那點力道對沈時澹絕對禁錮的擁抱來說聊等於無。
“對不起。”明嫣此刻很清醒。
沈時澹臉上半分慍色也沒有，他下巴輕輕蹭過明嫣鬢邊, 聲音是少有的溫柔沈緩，“明嫣, 不用給我說對不起。”
牽著的那只手，輕輕捏了捏明嫣手背安撫，“這不是告白，你不用著急給我答案。”
明嫣松了口氣的同時, 又陷入另一個困境。
沈時澹手機再次不合時宜響起時，明嫣幾乎得了解脫，從他懷裏退開，轉身跑回了宿舍。
沈時澹沒接電話，握著手機站在原地，目送明嫣跑進樓離，身影消失在第一轉臺階。
他搓了搓指尖，掌心似乎帶著餘溫，心情大好地往外走。
回到汀園，脫掉衣服，換鞋。
他才慢條斯理地坐到沙發上，給一口氣打了四五通未接來電的沈初陽回過去。
沈初陽那頭接得很快，就是背景聲音太過嘈雜，想必是在會所。
“小叔。”沈初陽聲音有些大，“你快救救我吧。”
沈時澹手指旋著紐扣，微微一頓，眉頭一並擰了起來，“你在哪兒？”
沈初陽沒報地址，而是說：“小叔，我媽要給我聯姻，我不行，我不同意，我不答應。你幫我求求我媽。”
原來是這件事情。
看來沈時澹書拿那番冠冕堂皇的話大嫂倒是聽進去了。
“對方什麽家世身份？”沈時澹打開襯衫扣子，敞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副肌膚，往後靠著，閉著眼睛，倒也有幾分不自知的風流。
沈初陽估計是出來說了，沒有吵得耳朵疼的音樂，他氣哄哄地說：“盛家，我不管是盛家還是輸家，我不同意聯姻。小叔，你最疼我了，你也不想看著我聯姻是不是？”
沈初陽從小就這樣，仗著跟沈時澹年紀相差不了幾歲，什麽事情都依賴著他，沈時澹倒也給他收拾了這麽多年爛攤子。
“聯姻未必不是好事。”沈時澹用一貫穩重的口吻規勸沈初陽，沈初陽沒想到一向跟他統一戰線的小叔如今也倒戈了，氣得擡高了音調反駁：“好什麽好，我只要明嫣，我只能跟明嫣。”
沈時澹眸光倏地冷下去，臉上浮起薄怒，“你只要明嫣，你會跟明嫣結婚麽？”
沈初陽一時楞住，他從來只顧眼前，結婚生孩子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遙遠，根本就輪不到他去想。
“會嗎？你能斷了一切，跟明嫣好好走到結婚？“沈時澹聲音越發沈。
沈初陽被問得啞口無言，渾身冒汗，未來的事情他怎麽說得準。
沈時澹薄唇扯出冷淡至極的語調，“初陽，你沈家子，有些事情不得不面對。乖乖去見盛禾，剩下的以後再說。”
沈初陽腦子發熱，急忙喊住他，“小叔，如果我說我可以呢。”
沈時澹呼吸頓了一秒，嗤笑出聲，“你先跟你的鶯鶯燕燕斷了再說。”
一句話猶如打在沈初陽七寸上，他怎麽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
沈初陽沈默著，沈時澹掛斷電話，吐了口氣。
手指點開微信，信息很多，但沒有明嫣發來的，估計回宿舍像小鴕鳥一樣躲起來了吧。
沈時澹揚起輕微弧度，指尖在頭向上輕點兩下。
系統提示他拍了拍明嫣並做一個鬼臉。
想要鬼臉麽？
沈時澹骨節分明的手指揉了揉散開的衣領，露出正片鎖骨和好看的頸部曲線，已經不容忽視的鋒利喉結，他下巴微揚，對著屏幕按下自拍。
光線不足，畫面有點模糊的噪點，不過顯得照片有種朦朧的高級感。
他把照片裁裁剪剪後發給明嫣。
【——：這樣的，明老師將就看看吧。】
過後又覺著這樣發照片過去，是不是太浮浪，會嚇著明嫣，指尖在撤回上逗留了幾秒，還是放棄了。
半晌沒得到回覆。
久到沈時澹都快睡著時，枕頭邊的手機屏幕亮了。
【明嫣：晚安。】
沈時澹牽了牽嘴角，回覆她。
【——：晚安，明老師。】
——
第二天一早，明嫣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
一腳踩空，從二層臺階摔下來，膝蓋頂地，磕的一聲響，嚇得文婷扔掉眉筆過來扶明嫣。
明嫣手掌撐在地上，維持著跪趴地姿勢好一會兒，劇痛才從慢慢減輕，文婷問她要不要緊，她撐著文婷手腕慢慢起身。
一瘸一拐地坐到椅子上，她擡起受傷那條腿，踩在椅子上膝蓋紅了一片，有些發腫。
起初明嫣沒當回事，以為過會兒發紅過會兒就消了。
誰知道，過了半個小時分鐘膝蓋的痛感明顯，而是腫起很明顯，明嫣讓文婷看了下，兩人一合計還是趕緊去校醫院。
校醫檢查了一下，因為條件有限建議明嫣去醫院拍個片，畢竟舞蹈生的腿寶貴。
聽了校醫的話，明嫣不敢耽擱，跟老師請了假，就去醫院。
醫院常年人多，排隊掛號取號候診，一頓折騰下來明嫣累虛脫了，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才發現沈時澹打了好幾通電話。
看到沈時澹三個字，明嫣莫名緊張，可能這一切都源於他昨晚那番話，還有那張照片。
至今想起仍然心悸，也就是因為心悸，她才更不敢面對他。
消息悄無聲息滑進來。
【——：求助，如果一個女孩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是不是不想理我的意思？】
明嫣看著消息，微微抿了抿唇，哪有找當事人求助的。
【——：她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對不對？】
明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看什麽，神情專註，眉目間一絲清冷的氣息，身上平添一股淡淡的的氣質。
文婷拿完藥回來，半蹲在明嫣面前說話，明嫣率先看到一雙黑色皮鞋，鞋的主人來到面前，微微躬身問她，“醫生怎麽說？”
明嫣沒想到沈時澹回來，文婷更是想不到，微微張大了嘴，目光在明嫣和沈時澹之間來回打量。
明嫣一把捂住她嘴，把她拉起來，低聲叮囑，“別瞎說。回去給你解釋。”
沈時澹莫名看著明嫣和文婷，明嫣放開文婷，文婷揮揮手趕緊撤離，把空間留給明嫣和沈時澹。
沈時澹半蹲在明嫣面前，伸手去捉她的腿，明嫣習慣性往後躲，被大掌沈沈握住。
明嫣臉不爭氣燙了起來。
沈時澹垂著眸，指尖掀起褲腿，看到紅腫的膝蓋，目光都沈了幾分，指尖在膝蓋周邊按了按，“疼不疼？”
明嫣說還好，沒有傷到傷到膝蓋骨，回家上藥靜養就好了。
沈時澹當即決定推遲小團子的舞蹈課，明嫣表示不用，現在都是一些基礎的劈腿下腰什麽，她就算負傷也沒事。
“還跟我狡辯。”沈時澹帶有重量視線掃過去時，聲音發沈，“讓你推就推，舞蹈也不是一兩天就學會的。”
明嫣還想爭取，沈時澹微微起身，勾著膝彎把她抱了起來，平直地嘴角牽出低沈的語調，“我是家長，我是甲方，我要求停課。明老師，可以嗎？”
明嫣掙紮，沈時澹就抱得越發緊，兩個人挨得近，明嫣極不自然地別過視線，“我自己可以走。”
“你人在我手裏，我說了算。”沈時澹抱著明嫣上了車，給她扣上安全帶。
又去給文婷拉後車門，文婷受寵若驚，不住給沈時澹道謝，沈時澹笑了笑回應。
車子行駛到學校門口，沈時澹沒停車，門衛給了通行證，直接開到了職工停車場。
“小叔。”文婷忍不住打趣，“你對我們學校很熟悉啊。”
沈時澹掃了一眼明嫣，好看的眉眼揚著笑意，“最近經常來。”
這句話讓明嫣心頭莫名一顫。
沈時澹下了車，給明嫣打開車門，他知道明嫣不喜歡他和她出現在學校，他便不送她去宿舍了。
只不過，他立在明嫣面前，剛好擋住文婷的視線，悄悄拉住她手腕磨了磨，沈聲叮囑，“兩點我有個講座，結束了我去找你。”
明嫣蜷起手指，“現在幾點了。”
沈時澹看了眼腕表，“一點一刻了。”
還有四十分鐘講座，沈時澹居然去醫院找她，萬一耽誤了怎麽辦？
明嫣催促他離開，沈時澹好像很喜歡她手腕似的，圈不夠，指腹壓在手臂上，輕輕蹭了蹭，帶著幾分意猶未盡和暗示。
那一片肌膚便燙了起來。
明嫣想提醒他，不要隨隨便便親密，擡眼卻撞進他深邃分明的眼睛裏，沈時澹覆在她耳邊，只用兩個人聽得見的沈沈氣聲說，“別生氣了，嫣嫣。”
明嫣睫毛輕輕顫抖，“我沒有生氣啊。”
沈時澹卻抓住把柄小題大做，“嗯，就是不回我消息。受傷了也不告訴，嚇死我了，你知道麽？”
隨著他語氣加重，握著明嫣手腕的力道也重了一些，懲罰她什麽都不說。
他的視線分量太沈，明嫣對視幾秒便挪開，輕輕推他，“你快遲到了。”
時間確實不多了，沈時澹捏了捏明嫣手指，才不得不松開她，攏了攏她羽絨服衣領，低聲叮囑，“回宿舍躺著，我忙完來接你，想不想喝奶茶，我讓宋城給你送過去，還像以前一樣放在宿管那兒。”
明嫣說不用，沈時澹卻扶著她肩膀，把人交給文婷，“麻煩你了。”
沈時澹太過彬彬有禮，文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表示應該的。
沈時澹一離開，文婷被壓抑了很久的好奇心終於得以釋放。
“好啊，小明嫣，你瞞得夠緊啊。”文婷剛看到沈時澹，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說實話他，當初明嫣被人接出去，她往沈時澹那方面想過。
但明嫣跟沈初陽那事兒，還有沈時澹算是鬧得人盡皆知，又覺著不至於。
現實還是令她大吃一驚。
而且剛剛沈時澹跟明嫣，肯定做了些小動作，一想到這個文婷激動的不行，“你倆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
明嫣否認，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實話實說了，文婷為小叔可惜的同時，又不得不讚同明嫣，“你還算清醒，畢竟，沈時澹這種身份的男人，要拿捏你比沈初陽簡單。要不要交往，那得經得過考驗。”
明嫣不置可否。
回到宿舍，明嫣腦子還微微發燙，她抽出一套四級真題打算給腦子降降溫。
等到寫完一整套，對答案時，才發現手機消息快炸了。
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各種小群裏，也突然冒出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
明嫣隨便點開一個小群裏，一人一句聊了不少條，不過她從他們的聊天捕捉到一個關鍵詞——沈時澹
明嫣上拉聊天記錄，果然在最頂端出現了沈時澹的照片。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高定灰色西服，襯衫工工整整扣到了頂端，一手撐在講臺，垂眼看著筆記本電腦，嘴角抿得平直，燈光打在他好看的側臉上，平添幾分迷人的禁欲感。
光是靠想，明嫣都能猜到他這副樣子能迷倒多少女同學。
難怪群裏沸騰起來，比過年發紅包還熱鬧。
照片往下拉，沈時澹此時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白色的襯衫外套著灰色馬甲，扣得工工整整，他側身站著，馬甲勾勒出挺拔的身線。
明嫣覺著這些照片，跟她昨晚收到的自拍相比，差遠了。
不知怎的，心裏暗暗竊喜，那照片恐怕就只有她看見過。
明嫣翻著大家的彩虹屁，嘴角揚起就放不下來，直到她拉到一條消息上，指尖一頓，心跳莫名加速。
【xx：救命，你們放大照片看看沈總的手腕，那是頭繩吧，我沒看錯吧？】
【tt：手腕怎麽了？】
【rr：靠！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樣吧！不要啊！】
【uu：嗚嗚嗚，這是什麽人間疾苦！為什麽好看的男人，都是別人的啊。我酸了。】
明嫣點開他們發來的照片，定格到手腕部分，放大。
男人腕骨凸起的地方纏著一根黑色的頭繩，黑色細繩上掛著一顆檸檬，袖子挽起，黑與白就顯得格外顯眼。
一個男人手上突兀地多了根可愛頭繩，任誰都會細細琢磨一番。
明嫣只覺著頭繩眼熟，她下意識地摸到空蕩蕩手腕時，明嫣呼吸頓住，心跳加速。
她擼起袖子，手腕上光禿禿，她才確信沈時澹手腕上那根頭繩是她的。
可是，他什麽時候拿走的？
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明嫣捧著手機發楞，文婷湊她身邊小聲問：“這頭繩是你的吧？沈總好會的啊！他這不是變相宣布自己名草有主了麽。嘖！好酸好酸！”
明嫣推開文婷，低頭對答案，可腦子不聽使喚似的，再也無法冷靜。
沈時澹打來電話時，她呼吸都變得急促。
電話響個不停，明嫣過了幾秒接通，耳邊傳來他低沈帶有蠱惑的嗓音，“嫣嫣。”
耳朵著火了，明嫣拽了拽耳朵。
“我在宿舍樓下”沈時澹有時強勢地讓人無法拒絕，比如現在。
明嫣一瘸一拐跑到陽臺，往下一眼看到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宋城站在車門邊，視線剛好往上看來。
明嫣猛地往後退，回房間收拾包，然後下樓。
上了車，車內氣息有些微妙，沈時澹自然地接過她的包放到一邊，毫不避諱地過來牽她的手。
明嫣往後躲了一下，沈時澹抓了個空，倒沒覺著尷尬，笑了笑收回手，隨意擱在大腿上，指尖微微蜷著。
“去汀園嗎？”明嫣問。
沈時澹笑著說周姨煲了豬骨湯，今天就在家裏吃。
到了家裏，沈時澹脫掉外套遞給宋城，繞到明嫣那邊，打開車門把明嫣抱了起來。
面對宋城的笑臉，明嫣拒絕，但沈時澹拒絕了她的拒絕，直接抱著人進了電梯。
明嫣被放在沙發上，沈時澹上樓去了，客廳裏靜悄悄的，明嫣爬到沙發另一頭跟籠子裏的小貓對視。
小貓有了穩定的居所吃食，還有專門的寵物醫生照料，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在籠子裏搖搖晃晃，沖明嫣喵喵叫。
沈時澹提著藥香從樓上下來，坐到明嫣身邊，打開箱子取出一瓶藥液。
骨節分明手指擰開瓶蓋，一股刺鼻味道沖出來，明嫣飛快眨了眨眼睛。
沈時澹放下藥，起身蹲到明嫣面前，撈起她的腿，掌心緊緊地扣著小腿，讓她踩在自己的膝蓋上。
動作輕緩地推高她的褲腿，露出筆直的小腿和紅腫的膝蓋。
這會兒膝蓋變成了深紅，像是淤了血，有些青紫的痕跡，看起來特別嚇人。
明嫣不自在地躲了，被沈時澹狠狠按住，腳掌心貼在他有力的腿上，溫度微燙。
“我自己來吧。”明嫣小聲說。
沈時澹擡起視線掃了她一眼，很快垂下眼皮，倒了一點藥水在手心揉搓，藥味四散充斥在空氣中。
沈時澹掌心輕輕覆在膝蓋上，微微發燙的藥貼在肌膚上。
“這個跌打藥效果很好，要搓熱了才有效果。”沈時澹神情專註地抹藥，動作細致溫柔，“這幾天你都過來，我給你上藥。”
明嫣垂眸看著他的動作，心臟越跳越快，她不敢看了，繃緊了小腿，別過視線。
上藥像一場不會傷及性命的酷刑，明嫣繃緊的腿都有些發麻發顫了，沈時澹仍舊慢條斯理地搓藥，就在明嫣感覺自己意志力快瓦解時，沈時澹松開她的腿，蓋上瓶蓋，拎著藥香上樓。
他再下來時，換了身衣服，身上帶著淡淡的潮氣，額頭的頭發被水打濕了幾綹。
半截袖子被推起來，露出鼓脹好看的手臂曲線，就連手腕上那根頭繩，一並袒露出來。
他在明嫣身邊坐下，明嫣扭頭伸手找她要頭繩。
沈時澹看著她指尖笑了笑，伸手握住，把明嫣拉到了自己身邊，手肘從明嫣背後繞到她身前，近乎半摟著，抓著她手指往腕骨上揉，聲音在她耳邊壓得很低，“嫣嫣，自己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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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吹拂來的冷風刺骨，明嫣卻感覺周遭空氣都如沸水一般滾燙。
燙得心尖劇烈收縮, 微微發疼。
話音被風吹散後，變得無聲無息的靜，明嫣傻傻地站著，連最簡單的推開亦或者去攏男人後背的姿勢都不會。
良久, 腦子裏一聲長鳴, 老舊的零件搖擺兩下, 徹底報廢。
鼻息間充斥著男人好聞的氣息, 而他的手臂正環在她的後背, 這是一個在清醒時過分親昵的舉動。
昭示著他們這樣下去可能會失控, 會邁入一段未知的關系。
驚散的意識一點點回溯, 當她意識到自己猶如站在懸崖邊做選擇的人時, 因為前一次選擇跳入火坑, 身陷囹圄，腦子的危險警報徹底拉響，每一聲嘶鳴, 都在阻止她毫無顧忌地往下跳。
明嫣擡起手掌輕輕推了一下，那點力道對沈時澹絕對禁錮的擁抱來說聊等於無。
“對不起。”明嫣此刻很清醒。
沈時澹臉上半分慍色也沒有，他下巴輕輕蹭過明嫣鬢邊, 聲音是少有的溫柔沈緩，“明嫣, 不用給我說對不起。”
牽著的那只手，輕輕捏了捏明嫣手背安撫，“這不是告白，你不用著急給我答案。”
明嫣松了口氣的同時, 又陷入另一個困境。
沈時澹手機再次不合時宜響起時，明嫣幾乎得了解脫，從他懷裏退開，轉身跑回了宿舍。
沈時澹沒接電話，握著手機站在原地，目送明嫣跑進樓離，身影消失在第一轉臺階。
他搓了搓指尖，掌心似乎帶著餘溫，心情大好地往外走。
回到汀園，脫掉衣服，換鞋。
他才慢條斯理地坐到沙發上，給一口氣打了四五通未接來電的沈初陽回過去。
沈初陽那頭接得很快，就是背景聲音太過嘈雜，想必是在會所。
“小叔。”沈初陽聲音有些大，“你快救救我吧。”
沈時澹手指旋著紐扣，微微一頓，眉頭一並擰了起來，“你在哪兒？”
沈初陽沒報地址，而是說：“小叔，我媽要給我聯姻，我不行，我不同意，我不答應。你幫我求求我媽。”
原來是這件事情。
看來沈時澹書拿那番冠冕堂皇的話大嫂倒是聽進去了。
“對方什麽家世身份？”沈時澹打開襯衫扣子，敞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副肌膚，往後靠著，閉著眼睛，倒也有幾分不自知的風流。
沈初陽估計是出來說了，沒有吵得耳朵疼的音樂，他氣哄哄地說：“盛家，我不管是盛家還是輸家，我不同意聯姻。小叔，你最疼我了，你也不想看著我聯姻是不是？”
沈初陽從小就這樣，仗著跟沈時澹年紀相差不了幾歲，什麽事情都依賴著他，沈時澹倒也給他收拾了這麽多年爛攤子。
“聯姻未必不是好事。”沈時澹用一貫穩重的口吻規勸沈初陽，沈初陽沒想到一向跟他統一戰線的小叔如今也倒戈了，氣得擡高了音調反駁：“好什麽好，我只要明嫣，我只能跟明嫣。”
沈時澹眸光倏地冷下去，臉上浮起薄怒，“你只要明嫣，你會跟明嫣結婚麽？”
沈初陽一時楞住，他從來只顧眼前，結婚生孩子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遙遠，根本就輪不到他去想。
“會嗎？你能斷了一切，跟明嫣好好走到結婚？“沈時澹聲音越發沈。
沈初陽被問得啞口無言，渾身冒汗，未來的事情他怎麽說得準。
沈時澹薄唇扯出冷淡至極的語調，“初陽，你沈家子，有些事情不得不面對。乖乖去見盛禾，剩下的以後再說。”
沈初陽腦子發熱，急忙喊住他，“小叔，如果我說我可以呢。”
沈時澹呼吸頓了一秒，嗤笑出聲，“你先跟你的鶯鶯燕燕斷了再說。”
一句話猶如打在沈初陽七寸上，他怎麽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
沈初陽沈默著，沈時澹掛斷電話，吐了口氣。
手指點開微信，信息很多，但沒有明嫣發來的，估計回宿舍像小鴕鳥一樣躲起來了吧。
沈時澹揚起輕微弧度，指尖在頭向上輕點兩下。
系統提示他拍了拍明嫣並做一個鬼臉。
想要鬼臉麽？
沈時澹骨節分明的手指揉了揉散開的衣領，露出正片鎖骨和好看的頸部曲線，已經不容忽視的鋒利喉結，他下巴微揚，對著屏幕按下自拍。
光線不足，畫面有點模糊的噪點，不過顯得照片有種朦朧的高級感。
他把照片裁裁剪剪後發給明嫣。
【——：這樣的，明老師將就看看吧。】
過後又覺著這樣發照片過去，是不是太浮浪，會嚇著明嫣，指尖在撤回上逗留了幾秒，還是放棄了。
半晌沒得到回覆。
久到沈時澹都快睡著時，枕頭邊的手機屏幕亮了。
【明嫣：晚安。】
沈時澹牽了牽嘴角，回覆她。
【——：晚安，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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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明嫣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
一腳踩空，從二層臺階摔下來，膝蓋頂地，磕的一聲響，嚇得文婷扔掉眉筆過來扶明嫣。
明嫣手掌撐在地上，維持著跪趴地姿勢好一會兒，劇痛才從慢慢減輕，文婷問她要不要緊，她撐著文婷手腕慢慢起身。
一瘸一拐地坐到椅子上，她擡起受傷那條腿，踩在椅子上膝蓋紅了一片，有些發腫。
起初明嫣沒當回事，以為過會兒發紅過會兒就消了。
誰知道，過了半個小時分鐘膝蓋的痛感明顯，而是腫起很明顯，明嫣讓文婷看了下，兩人一合計還是趕緊去校醫院。
校醫檢查了一下，因為條件有限建議明嫣去醫院拍個片，畢竟舞蹈生的腿寶貴。
聽了校醫的話，明嫣不敢耽擱，跟老師請了假，就去醫院。
醫院常年人多，排隊掛號取號候診，一頓折騰下來明嫣累虛脫了，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才發現沈時澹打了好幾通電話。
看到沈時澹三個字，明嫣莫名緊張，可能這一切都源於他昨晚那番話，還有那張照片。
至今想起仍然心悸，也就是因為心悸，她才更不敢面對他。
消息悄無聲息滑進來。
【——：求助，如果一個女孩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是不是不想理我的意思？】
明嫣看著消息，微微抿了抿唇，哪有找當事人求助的。
【——：她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對不對？】
明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看什麽，神情專註，眉目間一絲清冷的氣息，身上平添一股淡淡的的氣質。
文婷拿完藥回來，半蹲在明嫣面前說話，明嫣率先看到一雙黑色皮鞋，鞋的主人來到面前，微微躬身問她，“醫生怎麽說？”
明嫣沒想到沈時澹回來，文婷更是想不到，微微張大了嘴，目光在明嫣和沈時澹之間來回打量。
明嫣一把捂住她嘴，把她拉起來，低聲叮囑，“別瞎說。回去給你解釋。”
沈時澹莫名看著明嫣和文婷，明嫣放開文婷，文婷揮揮手趕緊撤離，把空間留給明嫣和沈時澹。
沈時澹半蹲在明嫣面前，伸手去捉她的腿，明嫣習慣性往後躲，被大掌沈沈握住。
明嫣臉不爭氣燙了起來。
沈時澹垂著眸，指尖掀起褲腿，看到紅腫的膝蓋，目光都沈了幾分，指尖在膝蓋周邊按了按，“疼不疼？”
明嫣說還好，沒有傷到傷到膝蓋骨，回家上藥靜養就好了。
沈時澹當即決定推遲小團子的舞蹈課，明嫣表示不用，現在都是一些基礎的劈腿下腰什麽，她就算負傷也沒事。
“還跟我狡辯。”沈時澹帶有重量視線掃過去時，聲音發沈，“讓你推就推，舞蹈也不是一兩天就學會的。”
明嫣還想爭取，沈時澹微微起身，勾著膝彎把她抱了起來，平直地嘴角牽出低沈的語調，“我是家長，我是甲方，我要求停課。明老師，可以嗎？”
明嫣掙紮，沈時澹就抱得越發緊，兩個人挨得近，明嫣極不自然地別過視線，“我自己可以走。”
“你人在我手裏，我說了算。”沈時澹抱著明嫣上了車，給她扣上安全帶。
又去給文婷拉後車門，文婷受寵若驚，不住給沈時澹道謝，沈時澹笑了笑回應。
車子行駛到學校門口，沈時澹沒停車，門衛給了通行證，直接開到了職工停車場。
“小叔。”文婷忍不住打趣，“你對我們學校很熟悉啊。”
沈時澹掃了一眼明嫣，好看的眉眼揚著笑意，“最近經常來。”
這句話讓明嫣心頭莫名一顫。
沈時澹下了車，給明嫣打開車門，他知道明嫣不喜歡他和她出現在學校，他便不送她去宿舍了。
只不過，他立在明嫣面前，剛好擋住文婷的視線，悄悄拉住她手腕磨了磨，沈聲叮囑，“兩點我有個講座，結束了我去找你。”
明嫣蜷起手指，“現在幾點了。”
沈時澹看了眼腕表，“一點一刻了。”
還有四十分鐘講座，沈時澹居然去醫院找她，萬一耽誤了怎麽辦？
明嫣催促他離開，沈時澹好像很喜歡她手腕似的，圈不夠，指腹壓在手臂上，輕輕蹭了蹭，帶著幾分意猶未盡和暗示。
那一片肌膚便燙了起來。
明嫣想提醒他，不要隨隨便便親密，擡眼卻撞進他深邃分明的眼睛裏，沈時澹覆在她耳邊，只用兩個人聽得見的沈沈氣聲說，“別生氣了，嫣嫣。”
明嫣睫毛輕輕顫抖，“我沒有生氣啊。”
沈時澹卻抓住把柄小題大做，“嗯，就是不回我消息。受傷了也不告訴，嚇死我了，你知道麽？”
隨著他語氣加重，握著明嫣手腕的力道也重了一些，懲罰她什麽都不說。
他的視線分量太沈，明嫣對視幾秒便挪開，輕輕推他，“你快遲到了。”
時間確實不多了，沈時澹捏了捏明嫣手指，才不得不松開她，攏了攏她羽絨服衣領，低聲叮囑，“回宿舍躺著，我忙完來接你，想不想喝奶茶，我讓宋城給你送過去，還像以前一樣放在宿管那兒。”
明嫣說不用，沈時澹卻扶著她肩膀，把人交給文婷，“麻煩你了。”
沈時澹太過彬彬有禮，文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表示應該的。
沈時澹一離開，文婷被壓抑了很久的好奇心終於得以釋放。
“好啊，小明嫣，你瞞得夠緊啊。”文婷剛看到沈時澹，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說實話他，當初明嫣被人接出去，她往沈時澹那方面想過。
但明嫣跟沈初陽那事兒，還有沈時澹算是鬧得人盡皆知，又覺著不至於。
現實還是令她大吃一驚。
而且剛剛沈時澹跟明嫣，肯定做了些小動作，一想到這個文婷激動的不行，“你倆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
明嫣否認，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實話實說了，文婷為小叔可惜的同時，又不得不讚同明嫣，“你還算清醒，畢竟，沈時澹這種身份的男人，要拿捏你比沈初陽簡單。要不要交往，那得經得過考驗。”
明嫣不置可否。
回到宿舍，明嫣腦子還微微發燙，她抽出一套四級真題打算給腦子降降溫。
等到寫完一整套，對答案時，才發現手機消息快炸了。
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各種小群裏，也突然冒出幾個人聊得熱火朝天。
明嫣隨便點開一個小群裏，一人一句聊了不少條，不過她從他們的聊天捕捉到一個關鍵詞——沈時澹
明嫣上拉聊天記錄，果然在最頂端出現了沈時澹的照片。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高定灰色西服，襯衫工工整整扣到了頂端，一手撐在講臺，垂眼看著筆記本電腦，嘴角抿得平直，燈光打在他好看的側臉上，平添幾分迷人的禁欲感。
光是靠想，明嫣都能猜到他這副樣子能迷倒多少女同學。
難怪群裏沸騰起來，比過年發紅包還熱鬧。
照片往下拉，沈時澹此時已經脫掉了西裝外套，白色的襯衫外套著灰色馬甲，扣得工工整整，他側身站著，馬甲勾勒出挺拔的身線。
明嫣覺著這些照片，跟她昨晚收到的自拍相比，差遠了。
不知怎的，心裏暗暗竊喜，那照片恐怕就只有她看見過。
明嫣翻著大家的彩虹屁，嘴角揚起就放不下來，直到她拉到一條消息上，指尖一頓，心跳莫名加速。
【xx：救命，你們放大照片看看沈總的手腕，那是頭繩吧，我沒看錯吧？】
【tt：手腕怎麽了？】
【rr：靠！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樣吧！不要啊！】
【uu：嗚嗚嗚，這是什麽人間疾苦！為什麽好看的男人，都是別人的啊。我酸了。】
明嫣點開他們發來的照片，定格到手腕部分，放大。
男人腕骨凸起的地方纏著一根黑色的頭繩，黑色細繩上掛著一顆檸檬，袖子挽起，黑與白就顯得格外顯眼。
一個男人手上突兀地多了根可愛頭繩，任誰都會細細琢磨一番。
明嫣只覺著頭繩眼熟，她下意識地摸到空蕩蕩手腕時，明嫣呼吸頓住，心跳加速。
她擼起袖子，手腕上光禿禿，她才確信沈時澹手腕上那根頭繩是她的。
可是，他什麽時候拿走的？
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明嫣捧著手機發楞，文婷湊她身邊小聲問：“這頭繩是你的吧？沈總好會的啊！他這不是變相宣布自己名草有主了麽。嘖！好酸好酸！”
明嫣推開文婷，低頭對答案，可腦子不聽使喚似的，再也無法冷靜。
沈時澹打來電話時，她呼吸都變得急促。
電話響個不停，明嫣過了幾秒接通，耳邊傳來他低沈帶有蠱惑的嗓音，“嫣嫣。”
耳朵著火了，明嫣拽了拽耳朵。
“我在宿舍樓下”沈時澹有時強勢地讓人無法拒絕，比如現在。
明嫣一瘸一拐跑到陽臺，往下一眼看到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宋城站在車門邊，視線剛好往上看來。
明嫣猛地往後退，回房間收拾包，然後下樓。
上了車，車內氣息有些微妙，沈時澹自然地接過她的包放到一邊，毫不避諱地過來牽她的手。
明嫣往後躲了一下，沈時澹抓了個空，倒沒覺著尷尬，笑了笑收回手，隨意擱在大腿上，指尖微微蜷著。
“去汀園嗎？”明嫣問。
沈時澹笑著說周姨煲了豬骨湯，今天就在家裏吃。
到了家裏，沈時澹脫掉外套遞給宋城，繞到明嫣那邊，打開車門把明嫣抱了起來。
面對宋城的笑臉，明嫣拒絕，但沈時澹拒絕了她的拒絕，直接抱著人進了電梯。
明嫣被放在沙發上，沈時澹上樓去了，客廳裏靜悄悄的，明嫣爬到沙發另一頭跟籠子裏的小貓對視。
小貓有了穩定的居所吃食，還有專門的寵物醫生照料，狀態比之前好了很多，在籠子裏搖搖晃晃，沖明嫣喵喵叫。
沈時澹提著藥香從樓上下來，坐到明嫣身邊，打開箱子取出一瓶藥液。
骨節分明手指擰開瓶蓋，一股刺鼻味道沖出來，明嫣飛快眨了眨眼睛。
沈時澹放下藥，起身蹲到明嫣面前，撈起她的腿，掌心緊緊地扣著小腿，讓她踩在自己的膝蓋上。
動作輕緩地推高她的褲腿，露出筆直的小腿和紅腫的膝蓋。
這會兒膝蓋變成了深紅，像是淤了血，有些青紫的痕跡，看起來特別嚇人。
明嫣不自在地躲了，被沈時澹狠狠按住，腳掌心貼在他有力的腿上，溫度微燙。
“我自己來吧。”明嫣小聲說。
沈時澹擡起視線掃了她一眼，很快垂下眼皮，倒了一點藥水在手心揉搓，藥味四散充斥在空氣中。
沈時澹掌心輕輕覆在膝蓋上，微微發燙的藥貼在肌膚上。
“這個跌打藥效果很好，要搓熱了才有效果。”沈時澹神情專註地抹藥，動作細致溫柔，“這幾天你都過來，我給你上藥。”
明嫣垂眸看著他的動作，心臟越跳越快，她不敢看了，繃緊了小腿，別過視線。
上藥像一場不會傷及性命的酷刑，明嫣繃緊的腿都有些發麻發顫了，沈時澹仍舊慢條斯理地搓藥，就在明嫣感覺自己意志力快瓦解時，沈時澹松開她的腿，蓋上瓶蓋，拎著藥香上樓。
他再下來時，換了身衣服，身上帶著淡淡的潮氣，額頭的頭發被水打濕了幾綹。
半截袖子被推起來，露出鼓脹好看的手臂曲線，就連手腕上那根頭繩，一並袒露出來。
他在明嫣身邊坐下，明嫣扭頭伸手找她要頭繩。
沈時澹看著她指尖笑了笑，伸手握住，把明嫣拉到了自己身邊，手肘從明嫣背後繞到她身前，近乎半摟著，抓著她手指往腕骨上揉，聲音在她耳邊壓得很低，“嫣嫣，自己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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