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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說話就是容易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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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勝停了半秒咀嚼的動作,又繼續聽高威說下去。

“他沒告訴我,從沒有……”

“我是把他當朋友的……”

“可是……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高威慢慢停下戳飯的動作,兩只手把住餐桌,雙肩懈怠著,沒一點精氣神。

高勝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他擱下筷子,神色肅穆了幾分。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怎麽會跟他……做朋友呢?”

他爸是警察啊,是最嫉惡如仇的人民警察啊,可他卻跟罪犯的兒子交朋友。

真可笑!

肩膀微顫,表述著高威此刻激動而惶恐的心情。

就算是現在,他也還是不敢相信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陳映他……怎麽會是殺人犯的孩子呢?他明明……平時安靜得像一只小雞。

“我記得你說過,他好像是個不錯的人。”

“在今天以前,算是吧。”

高威無力地說。

“什麽叫在今天以前算是?”

高威瞥了他爸一眼,懶聲道:“爸,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所以你對他評價發生轉變是因為今天聽見的這件事?”

“不然呢?”

要沒這茬,陳映還是陳映啊。

“我大概是沒有交朋友的天分吧。”高威聳聳肩膀,說得很失落。

自小到大,他拿真心去換的,暫時還沒有回報。

“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嗎?”高勝笑瞇瞇地問。

“要怎麽相信啊?事實都擺在眼前了。”

“小威,有一個問題你要明確,殺人犯和殺人犯的孩子是兩個概念。”

“這對警察而言,是條非常重要的原則。”

高勝說。

“啊……”高威發楞。

“一個人犯的罪,不該由他的家人來承擔。”

“可是爸,你是警察啊。”

“因為我是警察,我才跟你說這句話,”高勝揉揉他的頭頂,“以前不讓你跟壞小子玩是怕你被影響,但現在你長大了,你有自己的判斷力,而且,我也願意相信你的判斷。”

高威望著他,眼睛眨也不敢眨。

“我告訴過你,看人要看……”

“心。”高威接上他的話。

高勝溫和地笑著說:“兒子,這事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

“那你……”高威試探性地問。

“我?兒子,人生的選擇題只能自己做哦。”

“爸呢,相信你。”

翌日清晨,白笑被震得樓頂都要塌下來的鐘聲叫醒,他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大叫:“起床了起床了!!”

可他囔了半晌,楞是半點反應都沒有,白笑揉揉眼睛,四下一轉,登時瞌睡就沒了。

人呢?

整個寢室,幹幹凈凈的。

就連……連平時最賴床的高威也沒了人影。

“這……”

白笑笑不出來了。

這些家夥不會是都跑了吧??

白笑嚇白了臉,然後匆忙換衣服。

“大爺大爺,你等等……”

高威奮力招呼著前頭的打掃大爺。

大爺停下來,疑惑:“怎麽了?”

“大爺,你手裏那書包和書是我朋友的。”高威指著他手裏一堆亂糟糟的東西說。

好在大爺算通情達理,沒說什麽就把昨兒陳映落在洗手間的書包和書給了高威。

那一張張筆墨被水浸濕,早已經看不清先前的內容,但高威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陳映一個字一個字寫出來的。

但現在,都沒用了,這些都壞了。

他今早起那麽早就是為了過來拿陳映的書包,昨天事情發生得突然,沒人顧得到陳映落到洗手間的東西。

高威想了一夜,始終覺得陳映不會是隨便打人的性格。

那平時在寢室裏佟小胡那些跟他就看不對眼,矛盾有是有,但他也沒見過陳映跟他們鬧不愉快啊。

他書包裏沒什麽東西,除了幾個筆記本,就只有一本練習卷,練習卷似乎是剛買的,看起來很新,但裏面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想來是只能報廢處理了。

為什麽呢?

為什麽陳映要跟徐才進打起來?

在高威冥思苦想時,路邊忽然傳來兩個女生的對話聲。

“不是吧,就為了一本書?”

女生是聽人說的,當時兩個人的沖突爆發是因為陳映書包被打翻,而爆發的導火線就是徐才進弄壞了陳映的書。

而傳聞傳著傳著,就把那本書傳成了個限量珍藏版。

“我聽說那是個限量款,價值不菲呢,被徐才進一腳弄壞,也難怪他會沖上去打人。”

“聽說徐才進被打得挺慘的……好像進醫院了吧。”

“那就對了,你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叫好呢,就算陳映不好,他徐才進也不會是那個好人!”

徐才進在學校橫行霸道,不知道招了多少人怨恨,這次他被打,暗裏大家都是開心的。

兩個人走得飛快,目的是為了搶到食堂第一份早飯,而陳映和徐才進兩個人不過就是途中閑聊的話題罷了。

書?

高威捏了捏手裏那本紅皮練習冊,整個書包裏,只有這東西看起來是書啊。

因為這個?

不可能吧。

高威撇撇嘴。

就一練習卷,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他前後翻看,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封皮巨大的某科目上。

綜合辦公室。

“老師。”

桑伊人應聲擡頭,是高威。

她臉色沈了沈,道:“你也是來換寢室的,這樣吧,你們寢有哪些人要換,統計一個名單給我。”

前腳趙源剛走,後腳高威就來了。

高威楞了楞,說:“老師,這話什麽意思啊?”

“你們寢的人不是要申請調換嗎?”桑伊人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裏找出她剛剛登記的名單。

“喏,寫這吧。”

“順便你看看你們寢室還有誰要換的,你統一下。”

桑伊人指指名單說。

高威接下名單,看見上面有好幾個人的名字。

“老師,我不是來換寢室的!”高威把名單按下。

“啊?”

“那你來做什麽?”

桑伊人疑惑。

“我想請個假。”高威一本正經說。

“你要出去?”

“嗯。”

“去做什麽?”桑伊人例行詢問,她們學校封閉式管理,學生在上課期間出去都需要請假。

“我要去買點東西,生活必備的,學校裏沒有。”

“好,中午放學你再出去,下午上課前能回來吧?”

“嗯,沒問題。”

桑伊人很快給高威寫了請假條,字跡有些潦草,因為她手裏邊還有件要緊事要做。

高威接下請假條,準備離開。

“高威。”桑伊人忽然叫住他。

“怎麽了?”

“你會換寢室嗎?”

桑伊人問,上午絡繹不絕都是他們寢室要申請調換,她理解他們,但……也擔心陳映。

要是那孩子知道,心裏一定不會好受。

“我不會。”

“陳映是我朋友,我怎麽會換?”

他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桑伊人略微有些疲憊的臉上總算有了一點笑容。

“那個,桑老師,他還好吧?”他說得很小聲,但語氣是真誠的。

“說實話,他受得傷挺多的,”桑伊人緩下笑容,“說到這個,我倒是有問題想問問你。”

高威忙問:“什麽?”

“事情發生以前,你有沒有覺得陳映有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高威抿緊唇。

“老師你怎麽會問這個呢?”

桑伊人沒立刻回答,她思量再三,認真地問:“高威,你還會把他當朋友對不對?”

“當然!”高威斬釘截鐵地點頭。

“好,”桑伊人篤定地說,“我有把握,陳映應該早就被徐才進盯上了,而且已經對他做了什麽。”

她說完,從抽屜裏找出一份驗傷報告,這是昨晚她離開前委托醫生做的。

“你可以看看,但別跟其他人說。”

高威翻開,標頭姓名是陳映,下面緊跟著是一段又一段專業而拗口的描述,他看不懂,但幸而每段說明下都有對應的圖片可以作為解釋。

每閱覽一張,高威就覺得自己的冷靜被剝離一分。

那令人瞠目結舌、驚心動魄的照片怎麽也叫人不忍心看下去。

翻不了第二頁,高威把報告摔到桌上,怒吼道:“老師,這怎麽回事?”

“是徐才進。”

“他打的?”高威瞪眼。

“八九不離十。”桑伊人回答。

“所以陳映根本就是自衛,這事兒他沒錯。”高威飛快地得出結論。

他早該想到啊,陳映從來就不是個會找事的人,也更不可能無緣無故跟人打架。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推測是這樣,所以我才想問你之前有沒有覺得他不對勁。”

高威搖頭:“我心粗大意的,沒覺得他有不對的地方,誰成想他小子這麽能捱,被打成這樣還面不改色的,跟個沒事人一樣。”

見高威擺頭,桑伊人失落地嘆了一聲。

這件事是必須要有結果的,且不說徐家父母不依不饒,就是從她自己的角度來看,事情的始末也必須要有個脈絡,不可能要把所有過錯都堆到陳映身上,這太不公平了。

所以桑伊人在拿到驗傷報告後就開始著手調查,可問了好幾個學生,他們都對此一無所知,亦或者不想淌這潭渾水。

“老師,你想找徐才進欺負陳映的證據?”

高威追問。

“是。”

桑伊人重重點頭。

只有有了證據才能真正解決這件事。

天色好亮,以至於陳映就是補個覺也覺得睡不安穩,病房裏忽然就只有他了,空蕩蕩、孤零零的。

桑伊人沒來,陳映心底比這病房還空,甚至開始懷疑昨晚她的話只是安慰他,並不是真的。

這有很大的可能,對他說那樣的話,可能只是為了安撫那會的他吧……

心情忽上忽下,讓陳映很不舒服。

腳上打了重重的石膏,他還不習慣,所以連下床都懶得。

護士忙得不可開交,但如果要幫忙,她們仍會笑臉盈盈,可陳映實在開不了口,索性連喝水都卡著量。

他瞇住眼睛,可強烈的光要穿越肉皮是多麽輕易。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一陣尿意就把陳映給憋醒了,他迷茫地瞪著天花板,企圖用意志對抗欲望。

不行……

陳映從床上翻起來。

忍不了。

他撐住床沿,打算靠著墻慢慢挪到衛生間去。

雖然左腳沒打石膏,可當時也傷了不輕,要把身體重量完全壓在它上面有夠吃力。

陳映把著墻壁,小心翼翼朝目的地移動……

一點點地接近,盡管他身體跌跌撞撞,就在摔倒的邊緣瘋狂徘徊。

也許是剛睡醒的人沒太好的平衡能力,就是下一步,陳映忽然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

身體被地球引力所牽引,正在下墜。

然後,又忽然地,停止了。

他被一只手掌撐住,寬厚有力。

扭頭,眼睛顫抖不止。

“瞅你半天了,”高威把他扶正,“你不會叫人啊?”

“看吧,不說話就是容易吃虧。”

“你怎麽來了?”

陳映驚訝地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您的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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