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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
“語言的美妙之處，在於它變幻莫測，匡扶正義時氣勢磅礴，顛倒是非時又鬼斧神工。金宥荇可以靈活自如地掌握它，僅需稍一撩撥，便使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在瞬間失去了理智。齊巖武便是如此，你不是領教過了嗎？”宋珊靜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說道。
“你是在暗示我，Dane故惹怒Jay，為的是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所以他們才打起來了．．．．．．”
“幸好你能聽懂，我不用再費口舌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也許是你在故意挑撥我和Dane的關系呢？”
“你這麽說倒讓我覺得意外了。你和金宥荇現在的關系，還需要我挑撥離間嗎？”
“我了解Dane的為人，他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
“嘖嘖嘖，我真替齊巖武感到心寒。幸好他走了，否則看自己的女人這樣袒護前任，他情何以堪啊？”
“你話都說完了吧？現在就請你出去。”
“我也不想說太多，但你的表情實在是太好玩了，讓我忍不住想告訴你更多。”
“如果你是在擔心我對金宥荇仍有留戀，那你可以放心地離開了。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發展的可能性，你不必再試探我了。”
“噢，你誤會了。金宥荇對我來說就是小狗一般的寵物，在玩膩之前我會一直寵著他，然而一旦厭倦，則會像過氣玩具一樣扔掉他。我原本是想扔掉他來著，但是他太有個性了，扔了怪可惜的。我不如成人之美，把他送給你，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打錯如意算盤了，我並不是你隨手就能玩弄的玩具。你是真想成人之美，還是想毀我的幸福？”
“我想這世上還沒有我不能玩弄的人，至少迄今為止，所有人都在我股掌之中。”
“你真以為錢能令你無所不能？你費盡心思搜刮我和金宥荇的生活記錄，一定花了不少錢吧？但你忽略了一件事，這世上唯一不能被糊弄的即是有靈魂的人心。你還是不要太勉強了吧！”
“哈哈哈哈，誰說是金錢讓我無所不能了？嗯．．．．．．我手裏其實正掌握著你的小秘密呢。”
“我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如你的意。”
“你先別說得那麽肯定嘛，等我說出秘密，你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的。”
“我洗耳恭聽。”
“當魂附師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但你為什麽要隱瞞身份呢？”
“你是怎麽知道的？”唐茉內心一顫，表情變得凝重。
“我還能怎麽知道呢？當然是我的寵物告訴我的。我說過我玩得起的，這下你信了吧？”
“如果我把魂附師的身份公之於眾，只會被別人當成瘋子。”
“可是我的寵物從沒把你當成瘋子啊？不過齊巖武就不好說了，搞不好從此一刀兩斷咯。”
“你是在拿Jay威脅我？”唐茉驚訝地問道。
“錯，我是拿魂附師的秘密威脅你。戀人之間講究是彼此坦誠，你這麽遮遮掩掩，可就是你不對咯。”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啊？你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看來你是真的討厭魂附師呀。”
“你想怎麽樣，快說吧。”
“你不要緊張，我不過是想成人之美。我的寵物生病了，他現在成了我的累贅，原本我是要拋棄他的，但他發著高燒卻不停喊著你的名字，我聽得可心煩了哩。如果你願意去看他，我就把他扔給你照顧了。”
“他發著高燒．．．．．．你也不管他的死活嗎？”唐茉氣憤地說道。
“你見過主人把舊玩具翻新了再繼續玩的嗎？如果你不去看他，他就只能躺著病死了。 ”
“你知不知道以我水屬系魂附師的能力，能輕而易舉地殺了你？”
“哈哈哈，你不敢動我，我死了你就一輩子也找不到金宥荇了。”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自己臉頰兩邊發出清脆的啪響聲，瞬間白皙的臉蛋浮現紅腫，左一陣，右一陣的發燙而腫痛。
“你說的對，我不會殺你，但打你兩下還是敢的。現在你可以帶我去見他了。”唐茉冷漠地說道。
“真是的。因為你，我淑女的風範都差點裝不下去了。但是我看在寵物的份上，現在不跟你置氣，我怕弄臟了手。”說完她轉身緩緩向大門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唐茉總覺得這個宋珊靜有些詭異。Dane沒有理由把他們之間守了五年的秘密隨便告訴外人，因為根本沒有說的必要。而宋珊靜既然知道唐茉是魂附師，卻仍表現得氣定神閑，也不深究其中的奧妙，不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奇事的人。再加上她說話的神態和表情以及對人的態度，倒像有幾分魂附師的理直氣壯。難道她也是五屬系魂附師的繼承者之一，但宋氏並不在五大氏族之列呀？
六
此人不似凡類，唐茉心想著，不禁多了幾分警惕。她坐上了宋珊靜的跑車，車子很快行駛著離開了愈溪，到一個唐茉並不熟悉的小鎮——雨露塘。
車子行駛至郊外，延著“萬折山”迂回往上爬，山路間每隔五米就有一個九十度的大拐彎，無限迂回的急拐彎使得唐茉頭暈目眩，此山路比傳說的山路十八彎有過而無不足矣。山路隱藏在高聳的竹子林中間，從車子這頭回望走過的山道是茫茫一片竹海，完全看不見回路。越是往上走，越是能夠感受到山青竹的威嚴，怎麽能從底下冒到山頂呢，那高度簡直可以撐破天了。正當唐茉想借感嘆山林的情懷忘卻暈車的煎熬時，車子終於在一片視野開闊的平地上停了下來。
“只有站在高處，我才確信整座山都屬於自己。”宋珊靜昂頭感嘆，轉身指著一座半山腰上開拓的高級別墅說道：“寵物就在裏面，進去吧。”
唐茉往身後一看，高聳入雲的“雲穿別墅”映入眼簾，那是用肉眼裝不下的巨型場景。她猶豫著走了進去，環顧大廳四周，寂靜無比，連呼吸聲都在空中回蕩聲響，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蹤影。這時宋珊靜關上大門，一進大廳先脫掉了高跟鞋，將雙腳揉捏幾下，松了松筋骨，又脫掉黑色長裙，露出修長白皙的腿，穿著一件黑緞提臀短褲。她將白色長袖緩緩地卷起來，又捋了捋稍微松散了的長發，將馬尾紮得更緊。待她整理完自己後，便輕輕地在沙發上盤腿坐下，擡著頭問唐茉：“魂附師都有自己的專用魂術，你的專術是什麽？”
“金宥荇呢？”唐茉滿腹疑慮地問道。
“噗嗤！你真的相信我的話啊？我說他在這裏，他就真的在這裏嗎？這裏除了我們，你見到其他人了嗎？”
“你騙我來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很好奇，你跟我有什麽不一樣。”
“你是魂附師？”
“你的智商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嘛，現在才知道。“
“我跟你之間，難道有什麽深仇大恨，以至要到這荒山野嶺來解決？”
“嗬，在這深山裏打架或者殺人，絕對不會有人煩擾，我們之間可不是一般人的打鬥。”
“你為什麽要和我鬥？”
“理由很簡單，我要成為全宇宙最強大的魂附師。贏了你，我離目標就更近一步了。我很好奇，你跟我到底是不是一樣的！”對方像潛伏已久的禿鷹，急速飛竄而起，朝大廳中央的唐茉迅猛撲去。
唐茉心懷疑慮，早已做好警惕防範的準備，但還是被她驚人的突襲速度嚇得連續倒退步伐。她仰腰下臥躲過正面攻擊，雙手下撐用力後推，將身體往反方向滑下，避開了對方的連續襲擊，但還是被對方的手抓掉了一把頭發。唐茉摸著散亂的頭發，痛得皺起眉頭。
“我還以為水屬系魂附師有多厲害，怎麽這樣不堪一擊？虧我還花了大力氣把你引到這深山野林來，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在你家把你解決了。看掌！”對方說完卯足了勁，再用雙掌朝唐茉襲去。
這回唐茉運足了靈氣，集中念力使出只練了半桶水功夫的水龍噬，只見一股似強而微弱的水氣在她掌中盤旋，將對方的手掌勉強困在中間，唐茉一個翻身便將對方的身體翻轉著推向高空。對方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鬥之後，又借著墻的推力，仍舊以有勁的雙掌反襲回來。她一掌朝下做出假動作，同時另一掌藏在身後，趁唐茉不註意朝她後腦勺進攻。幸好唐茉僥幸躲過了，她趁勢用水龍噬朝她正臉襲去，誰料自己功夫學不到家，在關鍵時刻沒有凝聚好足夠的靈力，但幸虧對方也不清楚這魂術的威力，嚇得頭急向上仰而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宋珊靜仔細地觀察著唐茉的魂術，發現威力並沒有她想象的強大，便不再躲躲閃閃，轉而主動用她禿鷹爪般的手猛烈地向唐茉撲去。
唐茉費勁地接完一招，還沒緩過神又迎來一招，她後悔自己沒聽奶奶的話多修煉魂術，真是力到用時方恨拙。她知道自己的三腳貓功夫跟對方強勁的攻擊相比，簡直是雞蛋碰石頭。如果繼續硬碰硬，自己不死也剩不到半條人命。於是她左躲右閃，瞄了瞄四周圍，想尋找可以逃跑的路線。大門被反鎖，目測那兩層樓高的大門，其厚度可觀，想要撞破比登天還難。她的正前方有一扇落地窗是鋼化玻璃的材質，除非撞得頭破血流，否則別想成功突圍。她的左前方有一座樓梯，也許逃上二樓可以另謀出路，那裏便是她唯一可能的逃跑路線了。
唐茉用腳猛跺地面，身子向高空飛起，她想越過對方頭頂，再向二樓奔去。可惜沒躲過對方的攻擊，一手利爪扯住了她的胸口，把她用力按到墻上。墻面蹦的一聲巨響，如蜘蛛張網般裂開了無數縫隙。唐茉明顯感受到自己背部的骨頭如散架般的震蕩感，頓時咽喉滾燙，又如蟻爬蟲咬般癢痛，她猛吐了一口鮮血，頭腦熱脹暈眩。但比起這傷痛，她更擔心下一秒會死在對方手裏，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這麽快就解決了我的好奇心，真沒意思。”對方並沒有立刻將她弄死，只是睜大了眼睛說道。
“你失望了嗎？你還可以再失望一點，殺了我！”唐茉其實內心發怵得很，她正暗自祈禱著對方不要太快對她下手。她突然希望奶奶能夠在此刻出現，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這種願望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強烈。
“貓抓了老鼠都懂得放在窩裏把玩弄一番，然後再吃掉。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麽容易的，那樣就不好玩了。”
“你到底是哪個屬系的魂附師？”
“你居然看不出來？我從頭到尾就使了一招‘鷹舞牙’，你連這招數是哪一屬系的專屬魂術都不知道嗎？噗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土屬系魂附師，但你應該是尉遲姓氏，而非姓宋？”
“用‘占屍術’占用別人的身體對我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占屍術？你身為魂附師，竟然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是什麽意思？”
“占屍術，在扼殺了靈魂之後迅速霸占對方的軀體，其使用目的往往是為了奪取對方的所有記憶，冒充對方身份以實現不良意圖。這種殘忍的魂術早就被禁修煉，你沒有嚴守魂附師的戒律，到底想幹什麽？”
“你應該也知道‘星移術’吧？這也是我的專屬魂術。”那人說完便按住唐茉的肩膀，威懾有力地望著唐茉的雙眼，嘴裏念著口訣。
唐茉自然知道，星移術即通過催眠的方式控制對方的靈魂，使其與施術者的靈魂暫時互相交換。此魂術的使用目的往往是為了讀取對方近期的完整記憶，獲取必要信息。她很快覺得頭暈目眩，靈魂似乎已不是自己的了。但幸好她體內的幽藍靈力能自動防禦外界能量的入侵，對方沒能順利進入她的身體。正當唐茉的防禦能量快抵擋不住外侵之時，二樓傳來了玻璃爆破的巨響，夾雜著木框與鋼鐵撕裂的撞擊聲。這時，一位背著雙劍的青衣少年從二樓急速降落，手裏托著一個冰封的軀體。
“尉遲俞夏，我給你帶了件禮物。這禮物太大件，我砸碎了送給你！”那少年一臉輕松，用清脆的聲音喊道。
這時抓住唐茉的尉遲俞夏倏地收了手，貼墻朝樓梯口飛去，想從另一個少年手裏奪走冰封的軀體。可惜他晚了一步，軀體已經被那少年用劍柄擊中頭部，看似完好無損的冰層表面下，軀體已開始血流不止。
尉遲俞夏憤怒地一掌向那少年劈去，少年用劍抵擋了那一掌，但仍飛至五米開外。尉遲俞夏伸手抱住冰封的軀體，這時一個活魂從宋珊靜的軀體裏蹦出來，將宋珊靜的軀體彈至窗外幾百米處的懸崖。活魂在瞬間進入了冰封的軀體裏，冰層漸被融解，軀體開始蠕動，一個背後長著斷翼的少年身上血流不止，幾步踉蹌跪在地上。他陰森森地喘著大氣笑道：“我竟然被偷襲了，哈哈哈哈！我已經記住你的臉了。”尉遲俞夏話剛說完便沖出墻外，消失在叢林中。
☆、折翼 斷魂
一
雨露塘南巷口的大榕樹下，尉遲宅邸重門緊鎖，巨門環上銹跡斑斑，布滿蜘蛛絲。繞過正門，在宅子東面有另一個矮側門，門上紅木漆幾乎禿盡，同樣被緊緊上鎖。尉遲俞夏從上空急速降落，正好撞在側門上，門上的鎖被隆隆撞響，只是門仍舊屹立不動。門是不是敞開著，對尉遲俞夏來說無關緊要，他只稍微用力一躍，便進了後院。
他自穿雲別墅逃出之後，一路用手緊捂傷口，卻一直沒把血止住。他為了治愈傷口，用“羽飛術”千裏迢迢趕回尉遲老宅，只因這裏不僅有治愈傷口的玉石小井，還可以躲避“索金捕”的追擊。因為使用占屍術而消耗了大量的靈力，再加上頭部重傷，他整個身體變得非常虛弱。他使用羽飛術已是十分勉強，最後堅持著到達目的地時，已體力透支，重摔在地。但盡管如此，他那只緊捂住傷口的手卻從沒放開過，他很強烈地感受到這次傷非同小可，不僅傷了筋骨，還很可能觸及動脈，一放手將血噴幹涸而死。他此次由頭部傳至全身的脹痛感是前所未有的，那鉆心的痛甚至令他有種要砍掉腦袋以求解脫的欲望。他跌跌撞撞地爬到荒廢的後院，這裏枯草叢生，唯獨西南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細草夾著紫色牽牛藤的叢堆圍繞著一口紫玉石小井，直徑、高均不過半米。
尉遲俞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井口施使了“召喚術”，隨後井裏便冒出一束淺紫色的光，將他整個人包圍了起來，他隨著暖光進入了睡夢之中。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他迅速坐了起來，摸了摸頭部，血是止住了，但傷口仍痛得腦袋抽筋。他在暈倒之前隱約聽見井底那頭傳來嚴厲責備的聲音，痛批他太過粗心以至於造成意外。為了懲罰他，治愈靈決定不幫他治好傷口，只幫他簡單地止住了血，為的是讓他記住這種痛，避免再犯同樣的錯誤。這已經不是治愈靈第一次發飆，他早習慣了它的嚴厲，但他仍一臉煩厭地從床上蹦起，甩身走出房門，仿佛連房間裏僅有的空氣也不願意吸取。他之所以那麽厭惡房間裏的一切，是因為這座老宅子裏每個房間都有它專屬的主人，唯獨沒有一間是屬於他的，而真正屬於他的只有那暗無天日，潮濕腥臭的地下室，至少從他有記憶以來就是這樣子的。
他跑到後院，不顧腦袋的疼痛，沖著紫玉石小井長吼了一陣，緩過神時已躺倒在草地上。他並不是因為傷口沒被治愈而生氣，而是因為他剛才睡過的地方正是他所謂的父親過去的房間。治愈靈一定是故意懲罰他，才讓他睡了那間房，它明知道他這一生中最痛恨的人是誰。他甚至連“爸爸”這兩個字都不願意想起，他的生命裏根本就不承認有這個人！他至今記得那個人是怎麽對待他的，在他僅有的十七年生涯裏，自有意識以來，從他學著咿呀兒語開始，“爸爸”對他的虐待就沒有停止過一天。他還記得，自己被關進了烏天暗地的地下室，關進了那育狗的狹小籠子裏，從此開始了長達九年的囚禁生涯。
他在四歲不谙世事的年紀裏，神奇地記住了每一個同在地下室的人臉上的表情，媽媽的傷心，關嫂的同情，還有爸爸的鄙棄。那原本是一段他永生不願回顧的陰暗過去，是此生不願再啟齒的孤獨歲月。而如今，他卻逼不得已又重新面對了那段慘不忍睹的過去，他絲毫沒有抵抗的能力。
二
尉遲家族在雨露塘這座小鎮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大戶人家的主人尉遲痕新不想讓外界知道自己生的兒子是個怪胎。他為了避免消息傳了出去讓祖宗面上無光，便對外宣稱兒子在宅子裏玩水時不幸溺水身亡，從此封鎖宅門以祭奠亡魂。隨後他們舉家老小搬到小鎮的另一個宅子裏生活。舊宅裏除了關嫂留下負責看守尉遲俞夏，其餘的人一律不準再踏進入老宅子一步，包括他的夫人——白莫心。
“痕新，你這是幹什麽？他是我們的兒子呀！”
“你讓開！關嫂，把孩子抱進去。”
“你瘋了嗎，他才四歲！就因為他後背長歪了兩根骨頭，你就狠心拋棄他嗎？”
“這已經不只是那兩根骨頭的問題了，你就不能清醒點嗎？我的美獅價值百萬，就那麽死了，是你那個怪物兒子殺死的，我真不知道這輩子造了什麽孽才生了他！”
“醫生說美獅是咬了自己的舌頭才死的，根本不關夏兒的事，你不能因為他長得跟別人不一樣就瞧不起他，甚至冤枉他！”
“我不跟你說那麽多，你不懂！他這輩子註定是個怪物。我不把他關著，難道讓他出去害人嗎？要是幹出什麽混賬事給祖上抹黑，我的臉面要往哪擱？”
“他不會害人的，我保證！你不就是嫌他身形奇怪嗎，醫生說動手術可以治好！”
“哼哼，你這是在抱僥幸心理，這不是簡單除掉畸骨就能解決的事。況且他那兩根骨頭連著核心神經，如果動手術切掉，那他整個人都會廢掉，跟死人沒分別。你是要他活著關在這裏，還是要他成為一個廢人，你自己選！”
“不！兒子不會變成廢人，他一定會好起來，我們可以請最好的醫生給他動手術。你這樣關著他跟廢人又有什麽區別？他以後還怎麽做人呀！”
“小小年紀就幹出殘害生命的事，絕對不能縱容了他，他這輩子註定只能呆在籠子裏了。”
“不就是一條狗嗎，難道兒子連狗都不如？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見兒子殺了美獅？”
“我是沒有親眼看見，但我肯定美獅不會自殺，當時只有他在場。你還記不記得算命先生是怎麽勸我們的？他說這孩子是災星，勸我們不要了，就是你不聽勸硬要留下他，現在可好了，被預言說中了吧！”
“他是你的兒子，體內流著你的血，你不能這樣棄他於不顧。我．．．．．．”白莫心突然覺得胸悶頭暈，無力再多說一句話。
“兒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你看你為他把自己弄成什麽樣子？快扶夫人回去休息！”他對著一旁的傭人吼道。
“媽媽，媽媽．．．．．．我不要呆在這裏，嗚嗚嗚．．．．．．我不要呆在這裏，媽媽抱抱，媽媽抱抱．．．．．．”
“關嫂，哄著點少爺，不要讓他瞎鬧。”尉遲痕新說完話便氣沖沖地走了。
那時的尉遲俞夏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再與父母見面，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永久地禁錮在地下室，永無重見天日之時。但是他知道那個由黑銅鑄成的籠子原本是美獅的住處，他不想呆在那裏。美獅是尉遲痕新養的一條巨犬，不久前死了，獸醫診斷死因是咬舌自盡，但尉遲痕新懷疑自己的兒子才是真正的兇手。沒有人親眼看見尉遲俞夏殺了美獅，有的只是尉遲痕新滿心的狐疑，以至於把自己的孩子永久關進了籠子裏。
那天尉遲俞夏在籠子裏哇哇大哭了許久，他很怕黑，生怕突然從哪裏蹦出一些妖魔鬼怪把他吃了。他想要媽媽抱著他、安慰他，卻只看到媽媽默默被攙著離開。他看著爸爸媽媽離去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哭得傷心至極，哽咽得差點斷氣，他乞求爸爸媽媽能回頭看他一眼，把他從臟臭的籠子裏抱出去，但是他們沒有。最後只留下關嫂不停地拿玩具在籠子邊上哄他，安撫他不要哭鬧，但不管用。
三
關嫂是唯一能夠知道尉遲俞夏秘密的傭人，她被尉遲痕新花錢買斷了後半生，到死為止都得為尉遲家賣命。她年近六十，但頭發仍然烏黑，她樂觀、爽朗，是個個性善良而又勤奮的人。雖然少爺被關禁閉這件事，連關嫂都為之心酸，但所幸少爺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懵懂不知所以，於是她便像帶自己的小孩一樣精心地照料他。雖然少爺是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但她當沒這回事一樣，每天吃喝玩樂一樣不缺地伺候著他，盡量不讓他發覺父母不在，盡量不讓他覺得自己關在籠子裏是被區別對待，盡量讓他覺得這樣的生活理所當然。她甚至慢慢地以“奶奶”自稱，讓他覺得身邊還有個親人在照顧他，希望他能健康快樂地成長。
關嫂很可憐少爺，但她絕不敢輕易打開籠子放少爺出來，因為入口處是一個隱形攝像頭，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她不敢冒然做老爺禁止的任何事情，她害怕自己的下場會比少爺還要慘。所以不管做什麽事，她都要隔著籠子。她白天會在籠子旁邊給少爺將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晚上也在籠子旁邊陪他睡覺，就這樣平靜地一起生活了一年。
那一年裏，尉遲俞夏一直都以為爸爸媽媽只是有事外出了，遲早會回家，關嫂是那麽告訴他的。他雖然想念他們，但有關嫂陪著他，他也就抱著希望忍耐了下來。直到有一天，他的幻想終究還是破滅了，白色謊言抵不住血染的現實，他還是在不經意間知道了真相。
五歲這年，一次關嫂坐在籠子外面給他講故事，哄他睡午覺。他一時聽得入神，盯著關嫂的雙眼越來越用力，不知覺間，一股攝魄能量突然把關嫂的靈魂鎖住，她一動不動地停住了聲音。尉遲俞夏突然聽見了關嫂內心的另一個聲音。他清晰地聽見了關嫂內心對他的悲憫，嘆息他小小年紀便被爸媽狠心拋棄，被關在這猶如監獄的籠子裏。他起初不敢相信自己能夠聽到另一種聲音的事實，更不願意相信自己被父母拋棄的現實，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關嫂，他害怕連關嫂也把他當成怪物，不再願意跟他一起生活，他害怕最後剩下自己一個人。於是他開始整日悶悶不樂，不時盯著關嫂淚眼汪汪，欲說而又無語。
一天夜晚，他獨自在黑暗中低聲哭泣，原本極少有光照進的地下室，突然從墻角透出一束強光，而且逐漸擴大，最後幻成一團雲霧般微暖的火，從那火霧裏傳來了一個柔軟的聲音：“俞夏．．．．．．”
“媽媽？”
“我是你的師傅。”
“師傅？你不是媽媽．．．．．．”
“你媽媽就在這附近，我能教你如何找到她。”
“你真的能教我找到媽媽？”
“嗬嗬，只要你叫我一聲師傅，我就告訴你方法。”
“師傅，快告訴我！”
“不要著急，你不是已經學會‘奪憶術’了嗎。”
“什麽是‘奪憶術’？”
“你不是從傭人那裏聽到一些原本不知道的秘密嗎？那就是‘奪憶術’。你所聽見的聲音便是從她腦海裏奪取的記憶，那段被你奪取的記憶現在已經徹底從她腦海消失，這就是‘奪憶術’的能量。”
“奪取．．．．．．記憶？奶奶的記憶因為我而消失了嗎？”
“不要緊的，那段記憶對關嫂來說無關緊要，那只是她無數記憶裏的一小段，少了它就像少了頭屑一樣微不足道。但是那段記憶卻對你十分重要，你不想找到媽媽了嗎？”
“奶奶說我是被爸爸媽媽拋棄的可憐孩子，我真的被爸爸媽媽拋棄了嗎？”
“嗯，你現在知道你的父親對你有多狠心了吧。”
“你說什麽？”
“噢，你還沒聽到那段記憶吧，關嫂會給你更多驚喜的。你盡管用奪憶術去找你要的答案吧，那是魂附師賦予你的能量和權力。”
“師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嗯，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呢？”
“俞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成為你的靠山，你只能靠自己。我不會告訴你事情的答案，當我會幫助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魂附師，這樣你就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了。”
“成為最強大的魂附師，我就能找到爸爸媽媽了嗎？”
“當然，它能幫你離開這片黑暗的煉獄，帶你去見任何想見的人。”
“我要成為最強大的魂附師，我要去見我爸爸媽媽。”尉遲俞夏下定決心說道。
於是，從那時候起，尉遲俞夏便利用關嫂修煉奪憶術。但關嫂並不知道這件事，她只覺得少爺一會兒悶悶不樂，一會兒又充滿活力，那模樣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不管怎麽樣，至少看到少爺不再哭泣，她真心舒了口氣。但她隱隱覺得自己最近的記性總不大好，有些要完成的事突然間就忘記了，搞得她精神恍惚，連照顧少爺也顯得力不從心。
尉遲俞夏對關嫂使用奪憶術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總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關於爸爸媽媽的事情，而那些只能通過關嫂的記憶獲取。但是他發現奪憶術用起來並不得心應手，獲取的記憶總是斷斷續續，片段散亂，甚至有時完全不奏效，這常常弄得他心急而又焦躁。
這天他使用奪憶術的時間稍長，持續了三個鐘頭，但聽到關於爸爸媽媽的信息卻是少之極少，令他懊惱不已。他遲遲不肯從關嫂的記憶海裏抽身，直到關嫂突然大叫一聲，鼻噴鮮血癱倒在地，他才驚恐地回過神來。他不停叫喚倒在籠子外面的關嫂，但她沒有反應，陷入了昏迷狀態。他想要靠近並推醒她，但是手連她的肩膀都夠不到，那種無助而驚慌的感覺讓他崩潰，於是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哭得面紅耳赤，青筋四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關嫂才在少爺的哭鬧聲中醒了過來。她緩緩地坐起來，摸了摸鼻孔外幹透凝結的血，樂呵呵地安慰少爺道：“沒事沒事，上火了。”
尉遲俞夏不敢跟她坦誠是自己的錯。他很害怕關嫂會突然從他生命中消失，但也害怕一旦告訴關嫂真相，她就再也不會理她，他害怕失去這個生活裏唯一的親人。
四
“我不會再學魂術了，你騙人！”師傅再次出現的時候，尉遲俞夏便氣鼓鼓地吼道。
“我騙你什麽？”
“你說奪憶術對奶奶沒有影響，但是她今天流了好多血，還差點死了．．．．．．我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是說過，獲取你要的記憶對她不會有影響，卻沒說過大量奪取她的日常記憶不會對她造成傷害。你的奪憶術不受控制，能量的發散紊亂，肆意地消除她腦海裏應存在的基本記憶，刺激了她的腦神經以至於誘發其生理機能產生抵觸反應。簡單地說，就是你學術不精而讓她受了不應有的傷害。”
“我再也不用魂術了！”
“你不想得到爸爸媽媽的消息了？”
“我不能害奶奶，這是錯的。”尉遲俞夏哭喪著臉低頭說道。
“只要你學會控制自己體內的能量，危險的事就不會再發生了。”
“師傅，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找到爸爸媽媽了嗎？”
“有，只要你有能力從這裏出去，自然有能力找到他們。”
“師傅，您不能帶我出去嗎？”
“俞夏，雖然我能帶你出去，但你的能力還不夠強大。魯莽逃出去，不僅自己有危險，還會連累關嫂，你不是不想傷害她嗎？”
“那我該怎麽辦．．．．．．”
“從今天開始，你就學‘鷹舞牙’吧，它是土屬系魂附師擅長的近身攻擊術，練好它有助於你控制和掌握自己體內的能量。如果你不想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就必須變得強大，是無極限的強大，那樣才能確保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們。”
“我想保護奶奶，她不能再因為我而受傷了。”
“你現在太怯弱了，保護不了任何人。”
“師傅，怎樣才能不怯弱？我討厭怯弱！”
“你還記得美獅嗎？”
“美獅．．．．．．它不是我殺死的。”
“你喜歡美獅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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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美妙之處，在於它變幻莫測，匡扶正義時氣勢磅礴，顛倒是非時又鬼斧神工。金宥荇可以靈活自如地掌握它，僅需稍一撩撥，便使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在瞬間失去了理智。齊巖武便是如此，你不是領教過了嗎？”宋珊靜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說道。
“你是在暗示我，Dane故惹怒Jay，為的是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所以他們才打起來了．．．．．．”
“幸好你能聽懂，我不用再費口舌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也許是你在故意挑撥我和Dane的關系呢？”
“你這麽說倒讓我覺得意外了。你和金宥荇現在的關系，還需要我挑撥離間嗎？”
“我了解Dane的為人，他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
“嘖嘖嘖，我真替齊巖武感到心寒。幸好他走了，否則看自己的女人這樣袒護前任，他情何以堪啊？”
“你話都說完了吧？現在就請你出去。”
“我也不想說太多，但你的表情實在是太好玩了，讓我忍不住想告訴你更多。”
“如果你是在擔心我對金宥荇仍有留戀，那你可以放心地離開了。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發展的可能性，你不必再試探我了。”
“噢，你誤會了。金宥荇對我來說就是小狗一般的寵物，在玩膩之前我會一直寵著他，然而一旦厭倦，則會像過氣玩具一樣扔掉他。我原本是想扔掉他來著，但是他太有個性了，扔了怪可惜的。我不如成人之美，把他送給你，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打錯如意算盤了，我並不是你隨手就能玩弄的玩具。你是真想成人之美，還是想毀我的幸福？”
“我想這世上還沒有我不能玩弄的人，至少迄今為止，所有人都在我股掌之中。”
“你真以為錢能令你無所不能？你費盡心思搜刮我和金宥荇的生活記錄，一定花了不少錢吧？但你忽略了一件事，這世上唯一不能被糊弄的即是有靈魂的人心。你還是不要太勉強了吧！”
“哈哈哈哈，誰說是金錢讓我無所不能了？嗯．．．．．．我手裏其實正掌握著你的小秘密呢。”
“我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如你的意。”
“你先別說得那麽肯定嘛，等我說出秘密，你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的。”
“我洗耳恭聽。”
“當魂附師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但你為什麽要隱瞞身份呢？”
“你是怎麽知道的？”唐茉內心一顫，表情變得凝重。
“我還能怎麽知道呢？當然是我的寵物告訴我的。我說過我玩得起的，這下你信了吧？”
“如果我把魂附師的身份公之於眾，只會被別人當成瘋子。”
“可是我的寵物從沒把你當成瘋子啊？不過齊巖武就不好說了，搞不好從此一刀兩斷咯。”
“你是在拿Jay威脅我？”唐茉驚訝地問道。
“錯，我是拿魂附師的秘密威脅你。戀人之間講究是彼此坦誠，你這麽遮遮掩掩，可就是你不對咯。”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
“啊？你這麽快就改變主意了，看來你是真的討厭魂附師呀。”
“你想怎麽樣，快說吧。”
“你不要緊張，我不過是想成人之美。我的寵物生病了，他現在成了我的累贅，原本我是要拋棄他的，但他發著高燒卻不停喊著你的名字，我聽得可心煩了哩。如果你願意去看他，我就把他扔給你照顧了。”
“他發著高燒．．．．．．你也不管他的死活嗎？”唐茉氣憤地說道。
“你見過主人把舊玩具翻新了再繼續玩的嗎？如果你不去看他，他就只能躺著病死了。 ”
“你知不知道以我水屬系魂附師的能力，能輕而易舉地殺了你？”
“哈哈哈，你不敢動我，我死了你就一輩子也找不到金宥荇了。”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自己臉頰兩邊發出清脆的啪響聲，瞬間白皙的臉蛋浮現紅腫，左一陣，右一陣的發燙而腫痛。
“你說的對，我不會殺你，但打你兩下還是敢的。現在你可以帶我去見他了。”唐茉冷漠地說道。
“真是的。因為你，我淑女的風範都差點裝不下去了。但是我看在寵物的份上，現在不跟你置氣，我怕弄臟了手。”說完她轉身緩緩向大門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唐茉總覺得這個宋珊靜有些詭異。Dane沒有理由把他們之間守了五年的秘密隨便告訴外人，因為根本沒有說的必要。而宋珊靜既然知道唐茉是魂附師，卻仍表現得氣定神閑，也不深究其中的奧妙，不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奇事的人。再加上她說話的神態和表情以及對人的態度，倒像有幾分魂附師的理直氣壯。難道她也是五屬系魂附師的繼承者之一，但宋氏並不在五大氏族之列呀？
六
此人不似凡類，唐茉心想著，不禁多了幾分警惕。她坐上了宋珊靜的跑車，車子很快行駛著離開了愈溪，到一個唐茉並不熟悉的小鎮——雨露塘。
車子行駛至郊外，延著“萬折山”迂回往上爬，山路間每隔五米就有一個九十度的大拐彎，無限迂回的急拐彎使得唐茉頭暈目眩，此山路比傳說的山路十八彎有過而無不足矣。山路隱藏在高聳的竹子林中間，從車子這頭回望走過的山道是茫茫一片竹海，完全看不見回路。越是往上走，越是能夠感受到山青竹的威嚴，怎麽能從底下冒到山頂呢，那高度簡直可以撐破天了。正當唐茉想借感嘆山林的情懷忘卻暈車的煎熬時，車子終於在一片視野開闊的平地上停了下來。
“只有站在高處，我才確信整座山都屬於自己。”宋珊靜昂頭感嘆，轉身指著一座半山腰上開拓的高級別墅說道：“寵物就在裏面，進去吧。”
唐茉往身後一看，高聳入雲的“雲穿別墅”映入眼簾，那是用肉眼裝不下的巨型場景。她猶豫著走了進去，環顧大廳四周，寂靜無比，連呼吸聲都在空中回蕩聲響，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蹤影。這時宋珊靜關上大門，一進大廳先脫掉了高跟鞋，將雙腳揉捏幾下，松了松筋骨，又脫掉黑色長裙，露出修長白皙的腿，穿著一件黑緞提臀短褲。她將白色長袖緩緩地卷起來，又捋了捋稍微松散了的長發，將馬尾紮得更緊。待她整理完自己後，便輕輕地在沙發上盤腿坐下，擡著頭問唐茉：“魂附師都有自己的專用魂術，你的專術是什麽？”
“金宥荇呢？”唐茉滿腹疑慮地問道。
“噗嗤！你真的相信我的話啊？我說他在這裏，他就真的在這裏嗎？這裏除了我們，你見到其他人了嗎？”
“你騙我來這裏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很好奇，你跟我有什麽不一樣。”
“你是魂附師？”
“你的智商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嘛，現在才知道。“
“我跟你之間，難道有什麽深仇大恨，以至要到這荒山野嶺來解決？”
“嗬，在這深山裏打架或者殺人，絕對不會有人煩擾，我們之間可不是一般人的打鬥。”
“你為什麽要和我鬥？”
“理由很簡單，我要成為全宇宙最強大的魂附師。贏了你，我離目標就更近一步了。我很好奇，你跟我到底是不是一樣的！”對方像潛伏已久的禿鷹，急速飛竄而起，朝大廳中央的唐茉迅猛撲去。
唐茉心懷疑慮，早已做好警惕防範的準備，但還是被她驚人的突襲速度嚇得連續倒退步伐。她仰腰下臥躲過正面攻擊，雙手下撐用力後推，將身體往反方向滑下，避開了對方的連續襲擊，但還是被對方的手抓掉了一把頭發。唐茉摸著散亂的頭發，痛得皺起眉頭。
“我還以為水屬系魂附師有多厲害，怎麽這樣不堪一擊？虧我還花了大力氣把你引到這深山野林來，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在你家把你解決了。看掌！”對方說完卯足了勁，再用雙掌朝唐茉襲去。
這回唐茉運足了靈氣，集中念力使出只練了半桶水功夫的水龍噬，只見一股似強而微弱的水氣在她掌中盤旋，將對方的手掌勉強困在中間，唐茉一個翻身便將對方的身體翻轉著推向高空。對方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鬥之後，又借著墻的推力，仍舊以有勁的雙掌反襲回來。她一掌朝下做出假動作，同時另一掌藏在身後，趁唐茉不註意朝她後腦勺進攻。幸好唐茉僥幸躲過了，她趁勢用水龍噬朝她正臉襲去，誰料自己功夫學不到家，在關鍵時刻沒有凝聚好足夠的靈力，但幸虧對方也不清楚這魂術的威力，嚇得頭急向上仰而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宋珊靜仔細地觀察著唐茉的魂術，發現威力並沒有她想象的強大，便不再躲躲閃閃，轉而主動用她禿鷹爪般的手猛烈地向唐茉撲去。
唐茉費勁地接完一招，還沒緩過神又迎來一招，她後悔自己沒聽奶奶的話多修煉魂術，真是力到用時方恨拙。她知道自己的三腳貓功夫跟對方強勁的攻擊相比，簡直是雞蛋碰石頭。如果繼續硬碰硬，自己不死也剩不到半條人命。於是她左躲右閃，瞄了瞄四周圍，想尋找可以逃跑的路線。大門被反鎖，目測那兩層樓高的大門，其厚度可觀，想要撞破比登天還難。她的正前方有一扇落地窗是鋼化玻璃的材質，除非撞得頭破血流，否則別想成功突圍。她的左前方有一座樓梯，也許逃上二樓可以另謀出路，那裏便是她唯一可能的逃跑路線了。
唐茉用腳猛跺地面，身子向高空飛起，她想越過對方頭頂，再向二樓奔去。可惜沒躲過對方的攻擊，一手利爪扯住了她的胸口，把她用力按到墻上。墻面蹦的一聲巨響，如蜘蛛張網般裂開了無數縫隙。唐茉明顯感受到自己背部的骨頭如散架般的震蕩感，頓時咽喉滾燙，又如蟻爬蟲咬般癢痛，她猛吐了一口鮮血，頭腦熱脹暈眩。但比起這傷痛，她更擔心下一秒會死在對方手裏，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這麽快就解決了我的好奇心，真沒意思。”對方並沒有立刻將她弄死，只是睜大了眼睛說道。
“你失望了嗎？你還可以再失望一點，殺了我！”唐茉其實內心發怵得很，她正暗自祈禱著對方不要太快對她下手。她突然希望奶奶能夠在此刻出現，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這種願望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強烈。
“貓抓了老鼠都懂得放在窩裏把玩弄一番，然後再吃掉。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麽容易的，那樣就不好玩了。”
“你到底是哪個屬系的魂附師？”
“你居然看不出來？我從頭到尾就使了一招‘鷹舞牙’，你連這招數是哪一屬系的專屬魂術都不知道嗎？噗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土屬系魂附師，但你應該是尉遲姓氏，而非姓宋？”
“用‘占屍術’占用別人的身體對我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
“占屍術？你身為魂附師，竟然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是什麽意思？”
“占屍術，在扼殺了靈魂之後迅速霸占對方的軀體，其使用目的往往是為了奪取對方的所有記憶，冒充對方身份以實現不良意圖。這種殘忍的魂術早就被禁修煉，你沒有嚴守魂附師的戒律，到底想幹什麽？”
“你應該也知道‘星移術’吧？這也是我的專屬魂術。”那人說完便按住唐茉的肩膀，威懾有力地望著唐茉的雙眼，嘴裏念著口訣。
唐茉自然知道，星移術即通過催眠的方式控制對方的靈魂，使其與施術者的靈魂暫時互相交換。此魂術的使用目的往往是為了讀取對方近期的完整記憶，獲取必要信息。她很快覺得頭暈目眩，靈魂似乎已不是自己的了。但幸好她體內的幽藍靈力能自動防禦外界能量的入侵，對方沒能順利進入她的身體。正當唐茉的防禦能量快抵擋不住外侵之時，二樓傳來了玻璃爆破的巨響，夾雜著木框與鋼鐵撕裂的撞擊聲。這時，一位背著雙劍的青衣少年從二樓急速降落，手裏托著一個冰封的軀體。
“尉遲俞夏，我給你帶了件禮物。這禮物太大件，我砸碎了送給你！”那少年一臉輕松，用清脆的聲音喊道。
這時抓住唐茉的尉遲俞夏倏地收了手，貼墻朝樓梯口飛去，想從另一個少年手裏奪走冰封的軀體。可惜他晚了一步，軀體已經被那少年用劍柄擊中頭部，看似完好無損的冰層表面下，軀體已開始血流不止。
尉遲俞夏憤怒地一掌向那少年劈去，少年用劍抵擋了那一掌，但仍飛至五米開外。尉遲俞夏伸手抱住冰封的軀體，這時一個活魂從宋珊靜的軀體裏蹦出來，將宋珊靜的軀體彈至窗外幾百米處的懸崖。活魂在瞬間進入了冰封的軀體裏，冰層漸被融解，軀體開始蠕動，一個背後長著斷翼的少年身上血流不止，幾步踉蹌跪在地上。他陰森森地喘著大氣笑道：“我竟然被偷襲了，哈哈哈哈！我已經記住你的臉了。”尉遲俞夏話剛說完便沖出墻外，消失在叢林中。
☆、折翼 斷魂
一
雨露塘南巷口的大榕樹下，尉遲宅邸重門緊鎖，巨門環上銹跡斑斑，布滿蜘蛛絲。繞過正門，在宅子東面有另一個矮側門，門上紅木漆幾乎禿盡，同樣被緊緊上鎖。尉遲俞夏從上空急速降落，正好撞在側門上，門上的鎖被隆隆撞響，只是門仍舊屹立不動。門是不是敞開著，對尉遲俞夏來說無關緊要，他只稍微用力一躍，便進了後院。
他自穿雲別墅逃出之後，一路用手緊捂傷口，卻一直沒把血止住。他為了治愈傷口，用“羽飛術”千裏迢迢趕回尉遲老宅，只因這裏不僅有治愈傷口的玉石小井，還可以躲避“索金捕”的追擊。因為使用占屍術而消耗了大量的靈力，再加上頭部重傷，他整個身體變得非常虛弱。他使用羽飛術已是十分勉強，最後堅持著到達目的地時，已體力透支，重摔在地。但盡管如此，他那只緊捂住傷口的手卻從沒放開過，他很強烈地感受到這次傷非同小可，不僅傷了筋骨，還很可能觸及動脈，一放手將血噴幹涸而死。他此次由頭部傳至全身的脹痛感是前所未有的，那鉆心的痛甚至令他有種要砍掉腦袋以求解脫的欲望。他跌跌撞撞地爬到荒廢的後院，這裏枯草叢生，唯獨西南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細草夾著紫色牽牛藤的叢堆圍繞著一口紫玉石小井，直徑、高均不過半米。
尉遲俞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著井口施使了“召喚術”，隨後井裏便冒出一束淺紫色的光，將他整個人包圍了起來，他隨著暖光進入了睡夢之中。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上，他迅速坐了起來，摸了摸頭部，血是止住了，但傷口仍痛得腦袋抽筋。他在暈倒之前隱約聽見井底那頭傳來嚴厲責備的聲音，痛批他太過粗心以至於造成意外。為了懲罰他，治愈靈決定不幫他治好傷口，只幫他簡單地止住了血，為的是讓他記住這種痛，避免再犯同樣的錯誤。這已經不是治愈靈第一次發飆，他早習慣了它的嚴厲，但他仍一臉煩厭地從床上蹦起，甩身走出房門，仿佛連房間裏僅有的空氣也不願意吸取。他之所以那麽厭惡房間裏的一切，是因為這座老宅子裏每個房間都有它專屬的主人，唯獨沒有一間是屬於他的，而真正屬於他的只有那暗無天日，潮濕腥臭的地下室，至少從他有記憶以來就是這樣子的。
他跑到後院，不顧腦袋的疼痛，沖著紫玉石小井長吼了一陣，緩過神時已躺倒在草地上。他並不是因為傷口沒被治愈而生氣，而是因為他剛才睡過的地方正是他所謂的父親過去的房間。治愈靈一定是故意懲罰他，才讓他睡了那間房，它明知道他這一生中最痛恨的人是誰。他甚至連“爸爸”這兩個字都不願意想起，他的生命裏根本就不承認有這個人！他至今記得那個人是怎麽對待他的，在他僅有的十七年生涯裏，自有意識以來，從他學著咿呀兒語開始，“爸爸”對他的虐待就沒有停止過一天。他還記得，自己被關進了烏天暗地的地下室，關進了那育狗的狹小籠子裏，從此開始了長達九年的囚禁生涯。
他在四歲不谙世事的年紀裏，神奇地記住了每一個同在地下室的人臉上的表情，媽媽的傷心，關嫂的同情，還有爸爸的鄙棄。那原本是一段他永生不願回顧的陰暗過去，是此生不願再啟齒的孤獨歲月。而如今，他卻逼不得已又重新面對了那段慘不忍睹的過去，他絲毫沒有抵抗的能力。
二
尉遲家族在雨露塘這座小鎮上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大戶人家的主人尉遲痕新不想讓外界知道自己生的兒子是個怪胎。他為了避免消息傳了出去讓祖宗面上無光，便對外宣稱兒子在宅子裏玩水時不幸溺水身亡，從此封鎖宅門以祭奠亡魂。隨後他們舉家老小搬到小鎮的另一個宅子裏生活。舊宅裏除了關嫂留下負責看守尉遲俞夏，其餘的人一律不準再踏進入老宅子一步，包括他的夫人——白莫心。
“痕新，你這是幹什麽？他是我們的兒子呀！”
“你讓開！關嫂，把孩子抱進去。”
“你瘋了嗎，他才四歲！就因為他後背長歪了兩根骨頭，你就狠心拋棄他嗎？”
“這已經不只是那兩根骨頭的問題了，你就不能清醒點嗎？我的美獅價值百萬，就那麽死了，是你那個怪物兒子殺死的，我真不知道這輩子造了什麽孽才生了他！”
“醫生說美獅是咬了自己的舌頭才死的，根本不關夏兒的事，你不能因為他長得跟別人不一樣就瞧不起他，甚至冤枉他！”
“我不跟你說那麽多，你不懂！他這輩子註定是個怪物。我不把他關著，難道讓他出去害人嗎？要是幹出什麽混賬事給祖上抹黑，我的臉面要往哪擱？”
“他不會害人的，我保證！你不就是嫌他身形奇怪嗎，醫生說動手術可以治好！”
“哼哼，你這是在抱僥幸心理，這不是簡單除掉畸骨就能解決的事。況且他那兩根骨頭連著核心神經，如果動手術切掉，那他整個人都會廢掉，跟死人沒分別。你是要他活著關在這裏，還是要他成為一個廢人，你自己選！”
“不！兒子不會變成廢人，他一定會好起來，我們可以請最好的醫生給他動手術。你這樣關著他跟廢人又有什麽區別？他以後還怎麽做人呀！”
“小小年紀就幹出殘害生命的事，絕對不能縱容了他，他這輩子註定只能呆在籠子裏了。”
“不就是一條狗嗎，難道兒子連狗都不如？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見兒子殺了美獅？”
“我是沒有親眼看見，但我肯定美獅不會自殺，當時只有他在場。你還記不記得算命先生是怎麽勸我們的？他說這孩子是災星，勸我們不要了，就是你不聽勸硬要留下他，現在可好了，被預言說中了吧！”
“他是你的兒子，體內流著你的血，你不能這樣棄他於不顧。我．．．．．．”白莫心突然覺得胸悶頭暈，無力再多說一句話。
“兒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你看你為他把自己弄成什麽樣子？快扶夫人回去休息！”他對著一旁的傭人吼道。
“媽媽，媽媽．．．．．．我不要呆在這裏，嗚嗚嗚．．．．．．我不要呆在這裏，媽媽抱抱，媽媽抱抱．．．．．．”
“關嫂，哄著點少爺，不要讓他瞎鬧。”尉遲痕新說完話便氣沖沖地走了。
那時的尉遲俞夏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再與父母見面，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永久地禁錮在地下室，永無重見天日之時。但是他知道那個由黑銅鑄成的籠子原本是美獅的住處，他不想呆在那裏。美獅是尉遲痕新養的一條巨犬，不久前死了，獸醫診斷死因是咬舌自盡，但尉遲痕新懷疑自己的兒子才是真正的兇手。沒有人親眼看見尉遲俞夏殺了美獅，有的只是尉遲痕新滿心的狐疑，以至於把自己的孩子永久關進了籠子裏。
那天尉遲俞夏在籠子裏哇哇大哭了許久，他很怕黑，生怕突然從哪裏蹦出一些妖魔鬼怪把他吃了。他想要媽媽抱著他、安慰他，卻只看到媽媽默默被攙著離開。他看著爸爸媽媽離去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哭得傷心至極，哽咽得差點斷氣，他乞求爸爸媽媽能回頭看他一眼，把他從臟臭的籠子裏抱出去，但是他們沒有。最後只留下關嫂不停地拿玩具在籠子邊上哄他，安撫他不要哭鬧，但不管用。
三
關嫂是唯一能夠知道尉遲俞夏秘密的傭人，她被尉遲痕新花錢買斷了後半生，到死為止都得為尉遲家賣命。她年近六十，但頭發仍然烏黑，她樂觀、爽朗，是個個性善良而又勤奮的人。雖然少爺被關禁閉這件事，連關嫂都為之心酸，但所幸少爺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懵懂不知所以，於是她便像帶自己的小孩一樣精心地照料他。雖然少爺是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但她當沒這回事一樣，每天吃喝玩樂一樣不缺地伺候著他，盡量不讓他發覺父母不在，盡量不讓他覺得自己關在籠子裏是被區別對待，盡量讓他覺得這樣的生活理所當然。她甚至慢慢地以“奶奶”自稱，讓他覺得身邊還有個親人在照顧他，希望他能健康快樂地成長。
關嫂很可憐少爺，但她絕不敢輕易打開籠子放少爺出來，因為入口處是一個隱形攝像頭，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她不敢冒然做老爺禁止的任何事情，她害怕自己的下場會比少爺還要慘。所以不管做什麽事，她都要隔著籠子。她白天會在籠子旁邊給少爺將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晚上也在籠子旁邊陪他睡覺，就這樣平靜地一起生活了一年。
那一年裏，尉遲俞夏一直都以為爸爸媽媽只是有事外出了，遲早會回家，關嫂是那麽告訴他的。他雖然想念他們，但有關嫂陪著他，他也就抱著希望忍耐了下來。直到有一天，他的幻想終究還是破滅了，白色謊言抵不住血染的現實，他還是在不經意間知道了真相。
五歲這年，一次關嫂坐在籠子外面給他講故事，哄他睡午覺。他一時聽得入神，盯著關嫂的雙眼越來越用力，不知覺間，一股攝魄能量突然把關嫂的靈魂鎖住，她一動不動地停住了聲音。尉遲俞夏突然聽見了關嫂內心的另一個聲音。他清晰地聽見了關嫂內心對他的悲憫，嘆息他小小年紀便被爸媽狠心拋棄，被關在這猶如監獄的籠子裏。他起初不敢相信自己能夠聽到另一種聲音的事實，更不願意相信自己被父母拋棄的現實，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關嫂，他害怕連關嫂也把他當成怪物，不再願意跟他一起生活，他害怕最後剩下自己一個人。於是他開始整日悶悶不樂，不時盯著關嫂淚眼汪汪，欲說而又無語。
一天夜晚，他獨自在黑暗中低聲哭泣，原本極少有光照進的地下室，突然從墻角透出一束強光，而且逐漸擴大，最後幻成一團雲霧般微暖的火，從那火霧裏傳來了一個柔軟的聲音：“俞夏．．．．．．”
“媽媽？”
“我是你的師傅。”
“師傅？你不是媽媽．．．．．．”
“你媽媽就在這附近，我能教你如何找到她。”
“你真的能教我找到媽媽？”
“嗬嗬，只要你叫我一聲師傅，我就告訴你方法。”
“師傅，快告訴我！”
“不要著急，你不是已經學會‘奪憶術’了嗎。”
“什麽是‘奪憶術’？”
“你不是從傭人那裏聽到一些原本不知道的秘密嗎？那就是‘奪憶術’。你所聽見的聲音便是從她腦海裏奪取的記憶，那段被你奪取的記憶現在已經徹底從她腦海消失，這就是‘奪憶術’的能量。”
“奪取．．．．．．記憶？奶奶的記憶因為我而消失了嗎？”
“不要緊的，那段記憶對關嫂來說無關緊要，那只是她無數記憶裏的一小段，少了它就像少了頭屑一樣微不足道。但是那段記憶卻對你十分重要，你不想找到媽媽了嗎？”
“奶奶說我是被爸爸媽媽拋棄的可憐孩子，我真的被爸爸媽媽拋棄了嗎？”
“嗯，你現在知道你的父親對你有多狠心了吧。”
“你說什麽？”
“噢，你還沒聽到那段記憶吧，關嫂會給你更多驚喜的。你盡管用奪憶術去找你要的答案吧，那是魂附師賦予你的能量和權力。”
“師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嗯，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呢？”
“俞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成為你的靠山，你只能靠自己。我不會告訴你事情的答案，當我會幫助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魂附師，這樣你就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了。”
“成為最強大的魂附師，我就能找到爸爸媽媽了嗎？”
“當然，它能幫你離開這片黑暗的煉獄，帶你去見任何想見的人。”
“我要成為最強大的魂附師，我要去見我爸爸媽媽。”尉遲俞夏下定決心說道。
於是，從那時候起，尉遲俞夏便利用關嫂修煉奪憶術。但關嫂並不知道這件事，她只覺得少爺一會兒悶悶不樂，一會兒又充滿活力，那模樣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不管怎麽樣，至少看到少爺不再哭泣，她真心舒了口氣。但她隱隱覺得自己最近的記性總不大好，有些要完成的事突然間就忘記了，搞得她精神恍惚，連照顧少爺也顯得力不從心。
尉遲俞夏對關嫂使用奪憶術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總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關於爸爸媽媽的事情，而那些只能通過關嫂的記憶獲取。但是他發現奪憶術用起來並不得心應手，獲取的記憶總是斷斷續續，片段散亂，甚至有時完全不奏效，這常常弄得他心急而又焦躁。
這天他使用奪憶術的時間稍長，持續了三個鐘頭，但聽到關於爸爸媽媽的信息卻是少之極少，令他懊惱不已。他遲遲不肯從關嫂的記憶海裏抽身，直到關嫂突然大叫一聲，鼻噴鮮血癱倒在地，他才驚恐地回過神來。他不停叫喚倒在籠子外面的關嫂，但她沒有反應，陷入了昏迷狀態。他想要靠近並推醒她，但是手連她的肩膀都夠不到，那種無助而驚慌的感覺讓他崩潰，於是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哭得面紅耳赤，青筋四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關嫂才在少爺的哭鬧聲中醒了過來。她緩緩地坐起來，摸了摸鼻孔外幹透凝結的血，樂呵呵地安慰少爺道：“沒事沒事，上火了。”
尉遲俞夏不敢跟她坦誠是自己的錯。他很害怕關嫂會突然從他生命中消失，但也害怕一旦告訴關嫂真相，她就再也不會理她，他害怕失去這個生活裏唯一的親人。
四
“我不會再學魂術了，你騙人！”師傅再次出現的時候，尉遲俞夏便氣鼓鼓地吼道。
“我騙你什麽？”
“你說奪憶術對奶奶沒有影響，但是她今天流了好多血，還差點死了．．．．．．我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是說過，獲取你要的記憶對她不會有影響，卻沒說過大量奪取她的日常記憶不會對她造成傷害。你的奪憶術不受控制，能量的發散紊亂，肆意地消除她腦海裏應存在的基本記憶，刺激了她的腦神經以至於誘發其生理機能產生抵觸反應。簡單地說，就是你學術不精而讓她受了不應有的傷害。”
“我再也不用魂術了！”
“你不想得到爸爸媽媽的消息了？”
“我不能害奶奶，這是錯的。”尉遲俞夏哭喪著臉低頭說道。
“只要你學會控制自己體內的能量，危險的事就不會再發生了。”
“師傅，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找到爸爸媽媽了嗎？”
“有，只要你有能力從這裏出去，自然有能力找到他們。”
“師傅，您不能帶我出去嗎？”
“俞夏，雖然我能帶你出去，但你的能力還不夠強大。魯莽逃出去，不僅自己有危險，還會連累關嫂，你不是不想傷害她嗎？”
“那我該怎麽辦．．．．．．”
“從今天開始，你就學‘鷹舞牙’吧，它是土屬系魂附師擅長的近身攻擊術，練好它有助於你控制和掌握自己體內的能量。如果你不想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就必須變得強大，是無極限的強大，那樣才能確保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們。”
“我想保護奶奶，她不能再因為我而受傷了。”
“你現在太怯弱了，保護不了任何人。”
“師傅，怎樣才能不怯弱？我討厭怯弱！”
“你還記得美獅嗎？”
“美獅．．．．．．它不是我殺死的。”
“你喜歡美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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