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3)
關燈
小
中
大
白搭。”
“我走前給Anna打了不下五次電話，可她一直不接，人也一直沒出現，最後我實在等不及只能先上飛機了。我要是錯過這班機，明天會談的項目恐怕也會跟著遭殃。”
“辛苦你了。文件我已經讓莎莎給我急件郵過來，你就專心準備你那邊的項目吧。”
“你看起來很有把握，這次的競爭對手聽說也不是蝦兵蟹將啊？”
“來來去去都是那些熟面孔，對手的底細我再清楚不過了，實力根本沒法跟我們‘韜巖’相比。”
“也是，有業界出了名的Dane金坐鎮，誰還能敵得過我們公司呢？是我瞎操心了，這次我也沒幫到你什麽忙，但下次再有任務，我絕對給你辦妥了。”
“哪裏的話，是我自己沒準備好文件，你不過順道帶給我，還是應該謝謝你。來，喝一杯。”
“不了，白天喝酒真不是我的習慣，我還得回去準備資料呢。”
“你就是這點不好，應該適當地讓自己放松心情。”Dane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還是先回房間了，你還要一個人繼續喝嗎？”
“我約了李秘書。”
“李秘書？就是這負責和我們商務會談的公司代表李琴？你可真行！”
“這個點她也差不多到了。”他說著又倒了一杯酒。
“你少喝點，留點力氣待會兒好用啊，聽說那女人不是那麽好應付。”吳橋新使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轉頭離去。
“哼哼。”Dane只是冷笑了一聲，拿起酒杯輕輕嘬了一口，神情很是享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撥通了Anna的電話，但還是沒有人接。他皺了皺眉，正要撥通另一個電話，卻看見李秘書緩緩走了過來，他只好把手機收起來。
二
李琴穿著棗紅色蛇紋踝靴，襯托出一雙細而修長的美腿；緊身玫瑰皺褶迷你短裙襯托了玲瓏凸顯的三圍；大波浪金色長發襯托了白皙精致的妝容。她從入門走到落地窗邊的位置，不過花了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卻吸引了無數男士留戀的眼光，似女王降臨，眾平民得以瞻仰其驚艷美姿。她那滿面春風的神采，早已融化了在場所有男士的心，但唯獨Dane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定地喝著自己手中濃烈的酒。當天他們在酒吧暢談了許久，不時發出愜意的笑聲，具體談了什麽則不得而知。
第二天，Dane金收到莎莎郵過來的文件之後，正式約見了項目方代表李琴等人詳談合同事務，不過花了一個左右小時，合同便順利簽成。這一單項目的成功簽約，使Dane金不僅為自己贏得了業績和名聲，也為公司接下了一個利潤空間頗大的項目，他心中的喜悅自是不言而喻。他回到酒店房間舒了口氣，輕松地躺在床上，閉眼休息了片刻後，再次拿起手機撥通Anna的電話，仍是無人接聽，他又打了財務室趙姐的電話。
“趙姐，Anna在辦公室嗎？”
“Anna昨天在去機場的路上出車禍了，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
“出車禍？她傷得嚴重嗎？”
“昨天我去看她時還昏迷著呢，不過今天行政部小張說，Anna打來電話說自已經出院了，並且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休養。”
“我知道了，謝謝你。”掛上電話的Dane有些忐忑不安，Anna如果真的沒事，為什麽一直不接電話？該不會又像以前一樣遇上了危險？
他原本打算明天才回愈溪，看來得馬上收拾行李回去了，於是他立刻訂了機票，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動身。他剛提起行李箱要出門，卻聽見門鈴聲響了，打開門一看是吳橋新。吳橋新一臉苦相地走進房間，垂頭喪氣地靠在窗邊，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這次跟‘大澤谷’的合作項目商談出現了困難，‘方坤’想搞價格壟斷。”
Dane早就料到吳橋新會在“大澤谷”那兒閉門羹，以吳橋新的能力根本拿不下這個大項目。只是沒有想到吳橋新這麽快就舉白旗，他以為這件事至少會在他離開魚州之後才發生。他不說話，只等著吳橋新再次開口。
“金總，大澤谷是您的老客戶，您一定要幫幫我呀。”
Dane看著吳橋新用哀求的眼神向他求救，想起上個月在公司會議上，吳橋新是如何趾高氣昂、信心滿滿地從他手裏搶過這個項目，覺得實在可笑。他原本打算繼續看笑話的，但現在既然吳橋新主動求他幫忙，他只好伸手相助，但又實在不想幫得太過爽快：“不是吧，吳主管？你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你不是來給我送行的嗎？”
“別呀！您就幫幫忙吧，我大恩不言謝，一定會用實際行動好好報答您的！”
“哎呦，我突然有急事要馬上回愈溪，怕是幫不了你了。再說連吳主管都談不攏的生意，我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您不是跟他們打過交道，比我有經驗嘛，交情擺在那兒呢！有什麽急事我先替您頂著，我這個燙手山芋您先給解決了吧？”
“我真的有急事．．．．．．你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啊。”
“沒問題，事成之後要我怎麽謝您都成！”
“你先說說情況吧。”Dane坐回椅子，端起還沒喝完的茶問道。
“大澤谷那邊認為我們計劃書上涉及的預算偏高，但在此次預算談判的會議上，我已經重新修改了預算方案，同意再讓5個點給對方，可是對方代表還是以同樣的理由回絕了我。我們的計劃預算其實已經很優惠實在了，這個預算費用真不算高。”
“既然我們的價格沒有問題，那他們拒絕合作，會不會是其他原因？”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才來找您的！我知道此次‘大澤谷’跟‘方坤’的談判代表來往十分密切，莫不是大澤谷的代表吃了方坤什麽好處？”
“大澤谷的代表是誰？”
“大澤谷策劃部代理總監韓正。”
“韓正這個人不好打交道。這種情況確實對我們公司不利，必須要嚴肅對待。”
“您也知道公司在這個項目上花了很長的時間準備，一旦失敗，所有職員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啊。”
Dane不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對策。
“這個項目原本就是金總您在負責，宋總是看您手頭上忙不過來才讓我接手，現在由您來負責收尾，一點也不為過。這個項目的成敗關系到我們部門和整個公司的未來利益發展，絕對不能拱手相讓，便宜了別家公司呀。”
“大澤谷這個項目自從你接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跟進了，並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一時也沒有頭緒。”
“我這麽說吧，金總，這次項目要是談成了，這功勞絕對是你占一大半，我回去一定跟宋總說明白了，必須論功行賞。我到底資質還是不夠，以後需要多向您好好學習。”
“我們既然都是一個部門，又何必分彼此的功勞呢？雖然臨時抱佛腳有點難度，不過有挑戰才有樂趣，你就放心交給我吧。‘方坤設計’不過是家不成氣候的小公司，沒什麽好擔心的。”Dane自信滿滿地說道。
“有您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吳橋新從位置上蹦了起來，表情瞬間由悲轉喜問道：“您打算怎麽做？”
“愈溪也回不去了，你幫我把機票退了吧。”
“行。”吳橋新吐了下舌頭，想到Dane金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一套，而且獨來獨往，他只好打消討教的念頭，乖覺地說道：“我馬上去退！”
送走了吳橋新，Dane呆呆地望著收拾好的行李，拿起手機搜出唐茉的電話號碼，再次撥打卻仍然無人接聽，他開始有些煩躁了。他認為唐茉既出了車禍，又從電話那頭消失了蹤影，一定是又惹上裂魂了。她沒接電話即是接不了電話，很可能是被裂魂附體之後陷入了危險。他們相愛五年了，這種了解她的默契，對他來說易如反掌，雖然他希望自己猜錯，但恐怕事實已八九不離十。
從他最初認識唐茉那時起，他就知道她魂附師的身份。唐茉沒有對他作任何隱瞞，而他也欣然地接受了。但他沒有想到魂附師的宿命竟然讓他和唐茉遠遠脫離了正常人的生活軌道。唐茉經常一不留神便被裂魂附體，而且每次裂魂出現都帶來血光之災，將她陷於重重危險之中。幾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只秉性極其惡劣的裂魂，它為了制造自殺樂趣，逼迫唐茉從二十層樓高的大廈縱身一躍，差點奪走了她的性命，幸好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被唐茉的奶奶救起。雖然裂魂惡行並未得逞，但Dane親眼目睹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九死一生，那種痛苦的經歷至今令他心有餘悸。他在這五年裏，不止一兩次看見她在半夜鮮血淋漓地回到自己身邊，而他在感到於心不忍的同時卻又無可奈何。畢竟他跟所有地球人一樣，只是個平凡又普通的人，根本沒有能力與裂魂抗衡。
他愛她，所以努力地包容她的與眾不同。但也因為他太愛她，所以難以忍受內心為她的性命擔憂所帶來的煎熬。那種日夜湧現的惶恐與不安感，那種尋求不到解決之道的絕望感，還有面對不斷地發生在唐茉身上的各種危險的擔憂感，讓他幾乎撐不下去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替她擔驚受怕，看見她深受其害卻又無法相助的無奈與憤怒常常使他感到傷痛欲絕而又無地自容。他覺得壓力已經逼得他喘不過氣，精神已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唯一能夠讓他得到解脫的方法只有一個——離開她。離開她，這個想法在他腦海裏不只出現過一次，但他從來不敢認真地思考這件事，他想象不到離開她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她又會變得怎樣？他不敢想象。人在想不通一件事情，或者被一件事情困擾而不得解決之道的時候，往往會選擇先避開這個問題，換言之即逃避問題。
Dane金已經答應了幫吳橋新，就意味著他不能馬上回愈溪，他已經在逃避唐茉的問題了。他將手機扔在一旁，雙手捂著臉以撫平那滿臉的血脈膨脹。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揪心的壓力，受夠了精神上的虐待。他渴望回歸平凡，遠離那不可思議而又荒唐的令人摒棄的命運。他不想再被唐茉的事情所困擾，不想給有知覺的內心任何反駁的餘地。他決定以此次工作為由，拋開兒女情長，不再為她胡思亂想。事實上，魚州的一切事務進展都在Dane金的計劃之內，包括吳橋新向他求助這件事，而唐茉原本就不在計劃之內，想通了這件事，他便再無煩惱。他開始思考要如何與大澤谷合作，以他的經驗來看，韓正也許是個難打交道的主，但卻未必需要正面與其交鋒，還可以有另外一種計策。
三
當天下午，Dane金開著一輛白色跑車來到魚州商業大學的正門口，他在等著一個約好的人。沒過多久，穿著銀絲緞精織連衣裙的宋珊靜從學校裏走了出來，二話不說上了Dane金的車，兩人乘車揚長而去。
在門口看見這場景的同學們無不投以或驚訝或羨慕的眼光。宋珊靜與劉禦感情不和的消息早就在學校裏傳得滿天飛，就在這兩位當事人都沈默著，讓所有人摸不著頭腦時，卻出現了這樣一位長相標致而又氣派的人把宋珊靜接走，這不禁讓在場的人試圖以羨慕嫉妒恨的唾沫或感動涕零的眼淚淹沒那了那輛車，結果卻隨著車尾排放的煙消失在空氣裏。宋珊靜一早覺察到車後囂聲四起，但這種場面她見得太多了，已經見怪不怪，她視若無睹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這時正在開車的Dane金開口道：“珊靜，你離開學校的這兩年，怎麽連個電話也沒有，過年也不知道給我這個當老師的打個電話問候一聲，老師真的很傷心呀。其實你在洋國留學挺好的，怎麽就回來了呢？你可不能輕易地葬送了你的錦繡前途啊。”
“果然一見面我就的聽你的嘮叨！你那是什麽老師，不過是個客座教授，也就教了幾節課，你就別左一句右一句老師地給自己戴高帽子。”
“嘿，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兩年沒見，你口氣倒長了不少，果然是長大了啊。聽你的口氣，我還以為你早當領導了呢。”
“當領導有什麽了不起的？就算是當總裁也得看我樂不樂意。”
“你放著好學校不上，公司領導也不去當，卻跑到這兒來讀書？聽說大澤谷策劃總監的位置一直為你空著？”
“誰說空著的，我就是總監啊。倒是Mr.King，你怎麽混了那麽久還是個銷售主管呢？要是你們公司競爭太激烈，你就幹脆來我們公司算了？”
“行了，我承認在你宋大小姐面前，連只貓身上的虱子都算不上，你滿意吧？”
“嗬嗬嗬，Mr.King也有認輸的時候呀，你可是業界有名的金嘴，怎麽會這麽讓著我？就知道哄我開心！”
“你高興就行，我不是看你一上車臉色就不大好看嘛。”
“你怎麽有空來魚州？難道不用為自己堪憂的前途奔波嗎？”
“我這次來魚州就是為了談項目來的，我看到項目合作方是大澤谷，還以為能和你敘敘舊呢，卻在沒想到是別人來商談。我以為你辭職不幹了，一打聽才知道你還呆在學校裏混日子。沒辦法，我只好在非工作日找你敘敘舊了。”
“我們公司在魚州有項目要談？我哥怎麽沒告訴我呢，公司很多事情他都會向我咨詢意見，這次怎麽反倒悄無聲息的呢？”
“喲，你對你們公司的影響還挺大的啊。”
“那當然了。”
“看來我想跟你合作也不用再等個十年半載的了，否則那希望可就渺茫了。”
“你就知道損我！走，我帶你去這附近的酒吧。”
他們來到一家“藍零”酒吧，挑了一個黑暗的角落坐下。幾杯酒過後，宋珊靜有些暈乎乎的，她借著上洗手間的名義，來到了酒吧二樓。她知道今晚劉禦會在吧臺做兼職，於是慢慢走來過去，趁他不留意摟住了他的脖子，又說了幾句悄悄話。
劉禦立刻從她的手裏抽身，走到吧臺另一邊，將客人留下的空杯收走。他眉頭緊蹙，思緒裏夾著不安與煩躁，他並沒有告訴宋珊靜自己到酒吧兼職的事，但她卻找來了，而且還說要等他一起下班，這讓他很是頭疼。最近他深深著迷於他的師妹許畫，兩人已經陷入愛的漩渦。今晚他與許畫約好一起過她的二十歲生日，他打算借此向她表白，卻不想有宋珊靜在這兒擋著，他根本走不開！他跟宋珊靜在外人眼裏是令人羨慕的一對，但實際上他大多時候只是逢場作戲，對宋珊靜虛情假意。他之所以選擇跟宋珊靜在一起，無非是看上她在花零用錢上的闊氣。他過去的幾個月因為有宋珊靜的資助，日子過得很滋潤，所有日常開銷都不需自己掏一分錢。原本這樣的日子也很愜意，但是自從認識了許畫，他就開始厭煩過那樣的日子。他想擺脫宋珊靜，也許今晚就是提出分手的機會。
宋珊靜和劉禦差不多交往了一年，這段感情對她來說算是維持了相當長的時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一直享受其中，直到最近關於劉禦劈腿的傳言塵囂直上，而劉禦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她才不得不承認許畫存在的事實。她向來容忍不了自己的男人在她主動分手之前背叛她，因此今晚故意到酒吧來大獻殷勤，而背地裏已經向許畫晴發送她和劉禦的親密照片，揭露他腳踩兩只船的事實，並決定在今晚甩了這個背信棄義的男友。她此刻已經在幽藍的燈光下看清了劉禦對她一臉嫌棄的表情，他將調好的酒端到吧臺的另一端，這時宋珊靜無意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韓正。她再仔細一看，與韓正對飲的不是方坤設計的代表齊巖武嗎？宋珊靜在韓正發現自己之前悄悄地離開了吧臺。
四
韓正用深情的眼神向吧臺的服務員表示感謝，他將酒杯端到嘴巴喝了一口，又向服務員拋以讚嘆的眉眼。旁邊的齊巖武因為醉倒，額頭撞在臺面發出了聲響，韓正嘆道：“Jay！你小子每次在我來之前都先把自己喝掛了，待會兒回不去我可不管啊。”
方坤設計的設計師齊巖武（Jay）正坐在吧臺，暗藍色調的臺面映襯著他略顯灰白的臉，他手裏握著空酒的老式杯，裏頭只剩冰塊在叮咚撞響：“你跟我約好八點見，現在都十點了。兩個小時的等待，足夠理由讓我在發瘋之前把自己灌醉，這叫先下手為強，全是你的錯！”
“我們哪次見面你不是喝得爛醉的，你就是臉皮夠厚才賴我！”
“你顛倒是非，全世界的人都欺負我，你不能這麽欺負兄弟，快道歉吧。”齊巖武趴在桌面瞇著眼說道。
“我給你準備了大禮，你不謝我，卻還要我道歉，你真的喝高。”
“我不稀罕你的禮物，就一句道歉的話，爽快點！”
“你先坐起來好好說話！我們今天是來談公事的，你居然喝趴了，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大客戶了？”
“你不是說我們公司實力敵不過韜巖嗎，那還談什麽啊？”齊巖武口齒不清地說道。
“真是不入流的東西。”韓正自覺無趣地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你們公司確實不如韜巖，人家實力資金雙雄厚，那是你們小公司望塵莫及的。但是你們公司也還是有一定的潛力和優勢的，所以我看在朋友一場，決定死活都要幫你把這個肥豬頭給保下來，給你們公司一個合作的機會。到時候只要你們在服務質量方面有足夠的保證，我也不至於丟臉、丟身份、丟飯碗了。要是我工作沒了，就在你那蹭吃蹭喝一輩子，你聽見沒有？”
“我家裏除了一張單人床，就只剩丸子的窩了，它要是歡迎你就來。”
“去，你才住狗窩！我在跟你談嚴肅的公事，要是沒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簽合同，你回去要把合約準備好，聽見沒有？哎，你清醒點啊！”韓正使勁搖了搖齊巖武的肩膀。
“我清醒著呢。你什麽時候也幹這種事了？說好了公平競爭的嘛，你就不要管了。”
“哎呀！要不是念在你我兄弟一場，你這麽侮辱我，我早就一巴掌給你扇呼過去了！你們公司有你們的優勢，我只是順勢助推一下而已。我說，怪不得你們公司業績不佳，你就這麽幫你老板賺錢啊？不虧才怪！”
“要不是我們銷售部的同事集體跳槽，我怎麽也不可能來當銷售代表，我可是搞設計的。”齊巖武擡起下巴，說完話又倒了下去。
“你們老板這麽看得起你，你就更不應該讓他失望了。居然還要我求你接這個單子！”韓正想想不禁苦笑了起來，拿起酒杯喝個精光，擡手招呼服務員再敘一杯，“餵，你就知道買醉，連這裏的服務員長得有多正點都沒顧得上瞅一眼吧？”
齊巖武一聽這話，不由得睜眼朝吧臺的方向瞄了一下，原本皺著的眉頭又添了一道褶子：“呸！不對胃口，你自己慢慢欣賞吧。”
“沒勁，就你那個最對胃口。”韓正說完話就後悔了，他表情略變得凝重，實在不該再提起那個人，他假裝齊巖武沒聽到一樣，默默地喝酒。
“你什麽時候回絲醜國？”齊巖武突然用一只手撐起腦袋看看他。
“我短期內不會回去。”韓正知道齊巖武話裏的暗示，便故意編了個謊，繼續說道：“這次簽完合同，我會順道去十仕國實地考察一個月。如果那邊的項目合作洽談順利的話，會成立分公司，那時我在那邊會呆的時間會更長。”
“那你總會回去的吧，你媽還住在那邊呢？”
“我們在外面拼搏的人，走到哪就在哪紮根，回不回去根本不重要。”韓正支吾的話語連自己都感到心虛，他又嘬了一口酒，眼神不敢直視對方。
“幫我打聽的事怎麽樣了？”
“沒消息。”韓正打算隱藏在絲醜打聽到的消息。
“真沒有？”齊巖武又問了一遍，眼神裏帶著懷疑。
韓正深深嘆了口氣，放下酒杯說道：“你還放不下嗎？電話裏不是跟你說了無數遍了嗎，沒消息！都這麽久了，說句難聽點的，可能人都命歸黃泉了，你還找他們幹嘛呢？”
“不會的，他們一定還活著。”
“十一年了，十一年了！”韓正表情突然變得嚴肅，看著低頭不語的齊巖武，“你就算找到她的父母又能怎麽樣呢，他們要是願意見你就不會故意搬到國外避開你了。”
“他們只是不願意留在原地傷心地，就像我一樣。”
“你醒醒吧，他們是不願意再看見你，他們才是真正的‘傷心地’！誰願意觸景傷情呢，你就當做是放過他們，不要再找他們了好嗎？”
“你再幫我找找吧。”齊巖武沈默片刻後繼續說道。
“兄弟，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吧．．．．．．”
“我只是想知道他們過得怎麽樣，沒有其他意思，該放下的我早就都放下了。”
“哼，你得了吧，人家過得怎麽樣關你什麽事呀，又不是你家親戚。”
“你再幫幫我吧。”齊巖武大口喝光杯裏的酒，又央求道。
韓正狠狠抓了下頭皮嘆道：“認識你那麽多年了，就沒見你為其他事情這麽低聲下氣過！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這牛倔脾氣，要不然也不會讓你頹廢了十一年！”他無奈地搖頭，猶豫之後伸手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齊巖武，眼睛繼續望著前方說道：“這是我讓人查到的地址，聽說已經住進去半年了。”
“兄弟，謝謝你了。”齊巖武坐了起來打開紙條，上面寫著絲醜的一個住址。
“反正我已經盡了朋友的義務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再管了。”
“好哥們，這紙條你先幫我兜著，我怕弄丟了。我們再喝一杯！”
“喝吧！”韓正無可奈何說道。
“你電話響了。”齊巖武說道。
“不用管。”韓正看了手機一眼又把它放下。
“還是上次那位性感女同事？”齊巖武醉醺醺地問道。
“對了！我把她介紹給你吧？”韓正一臉好意說道。
“洋妞不要。”齊巖武不屑地說道。
“你整天找一大堆借口，什麽洋妞不要？就是給你來個天仙你會說不要！你一個老純爺們，不給自己釋放釋放精力，不怕憋得慌啊？”
“你先釋放你自己吧！”
“天下鮮花何其多，何必執戀那朵早已枯萎的！”
齊巖武瞪了韓正一眼不說話。
“你瞪我我也要說出事實。都過去了，兄弟。”
“這跟過去沒有關系，我只是不想勉強自己，遇到合適的人我自然會發展戀情。”齊巖武繼續默默喝酒。
“你一句話說了十一年，我都聽煩了。”韓正也知道繼續糾纏老問題沒什麽意思，於是不再多說，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五
另一頭，宋珊靜與Dane金離開了酒吧，開車到了海邊的另一家酒吧。他們坐在露天陽臺上，閑看遠處一片細沙灘，在夜色星光的聚攏下，它像個安靜睡覺的孩子，那時而翻滾的波浪則像撫摸孩子入睡的慈母。
當天晚上，Dane金一直陪著宋珊靜喝酒閑聊，聽她說這兩年的各種事情，聽她發洩對生活的各種不滿，也包括即將失去的戀情。他眼前這個平日看似倔強而又任性的宋大小姐，這會兒情緒一下子情緒低落，一下子又情緒高漲；一會兒憂郁，一會兒又憤怒，到最後眼淚止不住刷刷地往下掉，還邊哭便大口喝著烈酒，任誰都阻止不了。當然Dane覺得也沒有阻止的必要，他一直等到宋珊靜醉得不省人事便把她送回了酒店。
第二天中午，當Dane還在睡夢中未醒的時候，吳橋新一通電話便打了過來，興奮地告訴他Dane，大澤谷已經決定與韜巖合作，下午將正式簽合同。
“這可是我花了通宵幫你搞定的，你打算怎麽謝我啊？”Dane睡眼朦朧地問道。
“那還用您說嗎，我這兒有玉玲瓏珠寶店的VIP卡，您不是一直想要嗎？我已經讓人給您送過去了。”
“這VIP卡很難辦的啊，你怎麽弄到的？”
“這您就不用操心了，等著收卡吧，我還得去準備資料，先掛了啊。”
“行，那謝謝你的卡了啊。”
“您好好休息吧。”
中午時候，Dane果然收到了玉玲瓏珠寶店的VIP卡，他喜不自勝。他一直想給唐茉買件禮物，這下他可以以最實惠的價格買到最稱心的禮物了。他吃過午飯便收拾了行李趕往機場，在機場負一樓最顯眼的位置便是金色的“玉玲瓏”大招牌，站在門口的服務員正笑顏燦燦地迎接顧客，一見到他進門，便識相地從櫃臺裏拿出最新款首飾，並熱情地為他做詳細介紹。Dane安靜地聽完她的介紹，選擇了一款精美的項鏈，命對方包裝好。他仔細瞧那做工精細的鑲花盒子，心裏美滋滋的。這次唐茉是為了幫他送文件才出的車禍，而他又無法及時趕回去看她，也許這件禮物可以彌補他內心對唐茉的一些虧欠之意。
飛機的誤點讓Dane回到愈溪時已經筋疲力盡，離開機場前他有一種永世不再搭那破爛飛機的強烈願望，差點沒憤怒地把機場給砸了。他希望唐茉此刻安然無恙地呆在家裏，這樣的話就表明她沒有其他危險，他也就不必為了找她而四處奔波，他已經夠累的了。但當他打開唐宅大門的那一刻，他徹底失望了。屋裏空無一人，房間還停留在他出差前的模樣，唐茉根本沒有回來，也就是說他所擔心的事真有可能發生了。他因為長途旅行帶來的生理疲憊，以及擔心唐茉產生的心理疲憊，讓他的腦袋倍感暈眩，一頭倒在了床上。過了幾分鐘，他才拖起無力的軀體走進浴室，久久地沖了個熱水澡，仿佛是希望沖走所有的煩惱。他一時不知該去哪裏尋找唐茉，趙姐明明說她已經離開醫院了，現在無影無蹤，卻能到哪裏去？他正無頭緒時，電話突然響起，但他還沒接聽對方便掛斷了，他疑心地看著那陌生號碼，想了幾秒又撥了回去。
“您好，這裏是倻豐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找我有什麽事嗎？”
“先生，這是您打來的電話呀？”
“你們沒人給我打電話嗎？”
“先生，這裏是前臺的咨詢熱線，沒事咨詢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哎，等下！你們醫院．．．．．．有沒有一個叫唐茉的病人？”
“請稍等．．．．．．有位患了狂躁抑郁癥的病人確實叫唐茉，請問您是她什麽人呢？”
“我是她的家屬！請問你們醫院在哪裏？”
一個小時之後，Dane來到醫院前臺，向醫護人員說明情況並表示要帶唐茉離開。幾分鐘之後，地下室的燈被打開，走廊兩排圍了鐵護欄的隔間清晰地展現在Dane的眼前。那場面觸目驚心，地面盡是被丟棄的垃圾，混著渾濁的汙水發出腐蝕的臭味。Dane他每走一步，腳踩在骯臟的地面時，都怕精致的皮鞋會被汙濁毒物所腐蝕。這裏的環境比下水道還差，像是幾百年都沒人收拾過一樣。圍欄裏的病人像是見光死的僵屍，紛紛發出哀嚎與叫嚷，抗議這突如其來刺眼的光照將他們面無血色、瘦骨嶙峋、蓬頭垢面的模樣無情地曝露在日光燈下。
Dane在護士的帶領下穿過走廊，他盡量不用餘光掃視兩旁看病人。他們那犀利的眼神以及特意敲擊圍欄傳出的刺耳響聲，像在警告他生人勿近。他在走廊的最尾端的小黑間裏終於見到了唐茉，她的雙手被綁在圍欄上，護士說是因為她有自虐傾向。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身上穿著的病服滿是汙垢和血跡。大概是由於太虛弱或者藥力的影響，她的眼睛即使遇見了久違的強光也睜不開，只是虛弱地靠在墻邊，連有人靠近也絲毫沒有察覺。Dane看到唐茉時有些目瞪口呆，這是他幾天沒見的唐茉嗎？他二話不說把唐茉手上的布條解開，將她抱起徑直離開了這驚悚之地。
Dane一回到家裏，急忙放了熱水幫她擦去身上的臟汙和血跡，又仔細檢查了她身上的傷口，磨破擦傷的地方小心地擦了藥水並包紮，最後將她抱回在床上躺下，自己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休息。他知道一定是裂魂附體害成她這樣的，他早就料到了。只是不知道這次是遇見了多厲害的裂魂，竟然把她折磨成這樣，這點完全超出了他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我走前給Anna打了不下五次電話，可她一直不接，人也一直沒出現，最後我實在等不及只能先上飛機了。我要是錯過這班機，明天會談的項目恐怕也會跟著遭殃。”
“辛苦你了。文件我已經讓莎莎給我急件郵過來，你就專心準備你那邊的項目吧。”
“你看起來很有把握，這次的競爭對手聽說也不是蝦兵蟹將啊？”
“來來去去都是那些熟面孔，對手的底細我再清楚不過了，實力根本沒法跟我們‘韜巖’相比。”
“也是，有業界出了名的Dane金坐鎮，誰還能敵得過我們公司呢？是我瞎操心了，這次我也沒幫到你什麽忙，但下次再有任務，我絕對給你辦妥了。”
“哪裏的話，是我自己沒準備好文件，你不過順道帶給我，還是應該謝謝你。來，喝一杯。”
“不了，白天喝酒真不是我的習慣，我還得回去準備資料呢。”
“你就是這點不好，應該適當地讓自己放松心情。”Dane說完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還是先回房間了，你還要一個人繼續喝嗎？”
“我約了李秘書。”
“李秘書？就是這負責和我們商務會談的公司代表李琴？你可真行！”
“這個點她也差不多到了。”他說著又倒了一杯酒。
“你少喝點，留點力氣待會兒好用啊，聽說那女人不是那麽好應付。”吳橋新使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轉頭離去。
“哼哼。”Dane只是冷笑了一聲，拿起酒杯輕輕嘬了一口，神情很是享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撥通了Anna的電話，但還是沒有人接。他皺了皺眉，正要撥通另一個電話，卻看見李秘書緩緩走了過來，他只好把手機收起來。
二
李琴穿著棗紅色蛇紋踝靴，襯托出一雙細而修長的美腿；緊身玫瑰皺褶迷你短裙襯托了玲瓏凸顯的三圍；大波浪金色長發襯托了白皙精致的妝容。她從入門走到落地窗邊的位置，不過花了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卻吸引了無數男士留戀的眼光，似女王降臨，眾平民得以瞻仰其驚艷美姿。她那滿面春風的神采，早已融化了在場所有男士的心，但唯獨Dane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定地喝著自己手中濃烈的酒。當天他們在酒吧暢談了許久，不時發出愜意的笑聲，具體談了什麽則不得而知。
第二天，Dane金收到莎莎郵過來的文件之後，正式約見了項目方代表李琴等人詳談合同事務，不過花了一個左右小時，合同便順利簽成。這一單項目的成功簽約，使Dane金不僅為自己贏得了業績和名聲，也為公司接下了一個利潤空間頗大的項目，他心中的喜悅自是不言而喻。他回到酒店房間舒了口氣，輕松地躺在床上，閉眼休息了片刻後，再次拿起手機撥通Anna的電話，仍是無人接聽，他又打了財務室趙姐的電話。
“趙姐，Anna在辦公室嗎？”
“Anna昨天在去機場的路上出車禍了，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呢？”
“出車禍？她傷得嚴重嗎？”
“昨天我去看她時還昏迷著呢，不過今天行政部小張說，Anna打來電話說自已經出院了，並且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休養。”
“我知道了，謝謝你。”掛上電話的Dane有些忐忑不安，Anna如果真的沒事，為什麽一直不接電話？該不會又像以前一樣遇上了危險？
他原本打算明天才回愈溪，看來得馬上收拾行李回去了，於是他立刻訂了機票，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動身。他剛提起行李箱要出門，卻聽見門鈴聲響了，打開門一看是吳橋新。吳橋新一臉苦相地走進房間，垂頭喪氣地靠在窗邊，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這次跟‘大澤谷’的合作項目商談出現了困難，‘方坤’想搞價格壟斷。”
Dane早就料到吳橋新會在“大澤谷”那兒閉門羹，以吳橋新的能力根本拿不下這個大項目。只是沒有想到吳橋新這麽快就舉白旗，他以為這件事至少會在他離開魚州之後才發生。他不說話，只等著吳橋新再次開口。
“金總，大澤谷是您的老客戶，您一定要幫幫我呀。”
Dane看著吳橋新用哀求的眼神向他求救，想起上個月在公司會議上，吳橋新是如何趾高氣昂、信心滿滿地從他手裏搶過這個項目，覺得實在可笑。他原本打算繼續看笑話的，但現在既然吳橋新主動求他幫忙，他只好伸手相助，但又實在不想幫得太過爽快：“不是吧，吳主管？你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你不是來給我送行的嗎？”
“別呀！您就幫幫忙吧，我大恩不言謝，一定會用實際行動好好報答您的！”
“哎呦，我突然有急事要馬上回愈溪，怕是幫不了你了。再說連吳主管都談不攏的生意，我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您不是跟他們打過交道，比我有經驗嘛，交情擺在那兒呢！有什麽急事我先替您頂著，我這個燙手山芋您先給解決了吧？”
“我真的有急事．．．．．．你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啊。”
“沒問題，事成之後要我怎麽謝您都成！”
“你先說說情況吧。”Dane坐回椅子，端起還沒喝完的茶問道。
“大澤谷那邊認為我們計劃書上涉及的預算偏高，但在此次預算談判的會議上，我已經重新修改了預算方案，同意再讓5個點給對方，可是對方代表還是以同樣的理由回絕了我。我們的計劃預算其實已經很優惠實在了，這個預算費用真不算高。”
“既然我們的價格沒有問題，那他們拒絕合作，會不會是其他原因？”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才來找您的！我知道此次‘大澤谷’跟‘方坤’的談判代表來往十分密切，莫不是大澤谷的代表吃了方坤什麽好處？”
“大澤谷的代表是誰？”
“大澤谷策劃部代理總監韓正。”
“韓正這個人不好打交道。這種情況確實對我們公司不利，必須要嚴肅對待。”
“您也知道公司在這個項目上花了很長的時間準備，一旦失敗，所有職員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啊。”
Dane不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對策。
“這個項目原本就是金總您在負責，宋總是看您手頭上忙不過來才讓我接手，現在由您來負責收尾，一點也不為過。這個項目的成敗關系到我們部門和整個公司的未來利益發展，絕對不能拱手相讓，便宜了別家公司呀。”
“大澤谷這個項目自從你接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跟進了，並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一時也沒有頭緒。”
“我這麽說吧，金總，這次項目要是談成了，這功勞絕對是你占一大半，我回去一定跟宋總說明白了，必須論功行賞。我到底資質還是不夠，以後需要多向您好好學習。”
“我們既然都是一個部門，又何必分彼此的功勞呢？雖然臨時抱佛腳有點難度，不過有挑戰才有樂趣，你就放心交給我吧。‘方坤設計’不過是家不成氣候的小公司，沒什麽好擔心的。”Dane自信滿滿地說道。
“有您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吳橋新從位置上蹦了起來，表情瞬間由悲轉喜問道：“您打算怎麽做？”
“愈溪也回不去了，你幫我把機票退了吧。”
“行。”吳橋新吐了下舌頭，想到Dane金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一套，而且獨來獨往，他只好打消討教的念頭，乖覺地說道：“我馬上去退！”
送走了吳橋新，Dane呆呆地望著收拾好的行李，拿起手機搜出唐茉的電話號碼，再次撥打卻仍然無人接聽，他開始有些煩躁了。他認為唐茉既出了車禍，又從電話那頭消失了蹤影，一定是又惹上裂魂了。她沒接電話即是接不了電話，很可能是被裂魂附體之後陷入了危險。他們相愛五年了，這種了解她的默契，對他來說易如反掌，雖然他希望自己猜錯，但恐怕事實已八九不離十。
從他最初認識唐茉那時起，他就知道她魂附師的身份。唐茉沒有對他作任何隱瞞，而他也欣然地接受了。但他沒有想到魂附師的宿命竟然讓他和唐茉遠遠脫離了正常人的生活軌道。唐茉經常一不留神便被裂魂附體，而且每次裂魂出現都帶來血光之災，將她陷於重重危險之中。幾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只秉性極其惡劣的裂魂，它為了制造自殺樂趣，逼迫唐茉從二十層樓高的大廈縱身一躍，差點奪走了她的性命，幸好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被唐茉的奶奶救起。雖然裂魂惡行並未得逞，但Dane親眼目睹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九死一生，那種痛苦的經歷至今令他心有餘悸。他在這五年裏，不止一兩次看見她在半夜鮮血淋漓地回到自己身邊，而他在感到於心不忍的同時卻又無可奈何。畢竟他跟所有地球人一樣，只是個平凡又普通的人，根本沒有能力與裂魂抗衡。
他愛她，所以努力地包容她的與眾不同。但也因為他太愛她，所以難以忍受內心為她的性命擔憂所帶來的煎熬。那種日夜湧現的惶恐與不安感，那種尋求不到解決之道的絕望感，還有面對不斷地發生在唐茉身上的各種危險的擔憂感，讓他幾乎撐不下去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替她擔驚受怕，看見她深受其害卻又無法相助的無奈與憤怒常常使他感到傷痛欲絕而又無地自容。他覺得壓力已經逼得他喘不過氣，精神已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唯一能夠讓他得到解脫的方法只有一個——離開她。離開她，這個想法在他腦海裏不只出現過一次，但他從來不敢認真地思考這件事，他想象不到離開她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她又會變得怎樣？他不敢想象。人在想不通一件事情，或者被一件事情困擾而不得解決之道的時候，往往會選擇先避開這個問題，換言之即逃避問題。
Dane金已經答應了幫吳橋新，就意味著他不能馬上回愈溪，他已經在逃避唐茉的問題了。他將手機扔在一旁，雙手捂著臉以撫平那滿臉的血脈膨脹。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揪心的壓力，受夠了精神上的虐待。他渴望回歸平凡，遠離那不可思議而又荒唐的令人摒棄的命運。他不想再被唐茉的事情所困擾，不想給有知覺的內心任何反駁的餘地。他決定以此次工作為由，拋開兒女情長，不再為她胡思亂想。事實上，魚州的一切事務進展都在Dane金的計劃之內，包括吳橋新向他求助這件事，而唐茉原本就不在計劃之內，想通了這件事，他便再無煩惱。他開始思考要如何與大澤谷合作，以他的經驗來看，韓正也許是個難打交道的主，但卻未必需要正面與其交鋒，還可以有另外一種計策。
三
當天下午，Dane金開著一輛白色跑車來到魚州商業大學的正門口，他在等著一個約好的人。沒過多久，穿著銀絲緞精織連衣裙的宋珊靜從學校裏走了出來，二話不說上了Dane金的車，兩人乘車揚長而去。
在門口看見這場景的同學們無不投以或驚訝或羨慕的眼光。宋珊靜與劉禦感情不和的消息早就在學校裏傳得滿天飛，就在這兩位當事人都沈默著，讓所有人摸不著頭腦時，卻出現了這樣一位長相標致而又氣派的人把宋珊靜接走，這不禁讓在場的人試圖以羨慕嫉妒恨的唾沫或感動涕零的眼淚淹沒那了那輛車，結果卻隨著車尾排放的煙消失在空氣裏。宋珊靜一早覺察到車後囂聲四起，但這種場面她見得太多了，已經見怪不怪，她視若無睹地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這時正在開車的Dane金開口道：“珊靜，你離開學校的這兩年，怎麽連個電話也沒有，過年也不知道給我這個當老師的打個電話問候一聲，老師真的很傷心呀。其實你在洋國留學挺好的，怎麽就回來了呢？你可不能輕易地葬送了你的錦繡前途啊。”
“果然一見面我就的聽你的嘮叨！你那是什麽老師，不過是個客座教授，也就教了幾節課，你就別左一句右一句老師地給自己戴高帽子。”
“嘿，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兩年沒見，你口氣倒長了不少，果然是長大了啊。聽你的口氣，我還以為你早當領導了呢。”
“當領導有什麽了不起的？就算是當總裁也得看我樂不樂意。”
“你放著好學校不上，公司領導也不去當，卻跑到這兒來讀書？聽說大澤谷策劃總監的位置一直為你空著？”
“誰說空著的，我就是總監啊。倒是Mr.King，你怎麽混了那麽久還是個銷售主管呢？要是你們公司競爭太激烈，你就幹脆來我們公司算了？”
“行了，我承認在你宋大小姐面前，連只貓身上的虱子都算不上，你滿意吧？”
“嗬嗬嗬，Mr.King也有認輸的時候呀，你可是業界有名的金嘴，怎麽會這麽讓著我？就知道哄我開心！”
“你高興就行，我不是看你一上車臉色就不大好看嘛。”
“你怎麽有空來魚州？難道不用為自己堪憂的前途奔波嗎？”
“我這次來魚州就是為了談項目來的，我看到項目合作方是大澤谷，還以為能和你敘敘舊呢，卻在沒想到是別人來商談。我以為你辭職不幹了，一打聽才知道你還呆在學校裏混日子。沒辦法，我只好在非工作日找你敘敘舊了。”
“我們公司在魚州有項目要談？我哥怎麽沒告訴我呢，公司很多事情他都會向我咨詢意見，這次怎麽反倒悄無聲息的呢？”
“喲，你對你們公司的影響還挺大的啊。”
“那當然了。”
“看來我想跟你合作也不用再等個十年半載的了，否則那希望可就渺茫了。”
“你就知道損我！走，我帶你去這附近的酒吧。”
他們來到一家“藍零”酒吧，挑了一個黑暗的角落坐下。幾杯酒過後，宋珊靜有些暈乎乎的，她借著上洗手間的名義，來到了酒吧二樓。她知道今晚劉禦會在吧臺做兼職，於是慢慢走來過去，趁他不留意摟住了他的脖子，又說了幾句悄悄話。
劉禦立刻從她的手裏抽身，走到吧臺另一邊，將客人留下的空杯收走。他眉頭緊蹙，思緒裏夾著不安與煩躁，他並沒有告訴宋珊靜自己到酒吧兼職的事，但她卻找來了，而且還說要等他一起下班，這讓他很是頭疼。最近他深深著迷於他的師妹許畫，兩人已經陷入愛的漩渦。今晚他與許畫約好一起過她的二十歲生日，他打算借此向她表白，卻不想有宋珊靜在這兒擋著，他根本走不開！他跟宋珊靜在外人眼裏是令人羨慕的一對，但實際上他大多時候只是逢場作戲，對宋珊靜虛情假意。他之所以選擇跟宋珊靜在一起，無非是看上她在花零用錢上的闊氣。他過去的幾個月因為有宋珊靜的資助，日子過得很滋潤，所有日常開銷都不需自己掏一分錢。原本這樣的日子也很愜意，但是自從認識了許畫，他就開始厭煩過那樣的日子。他想擺脫宋珊靜，也許今晚就是提出分手的機會。
宋珊靜和劉禦差不多交往了一年，這段感情對她來說算是維持了相當長的時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一直享受其中，直到最近關於劉禦劈腿的傳言塵囂直上，而劉禦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她才不得不承認許畫存在的事實。她向來容忍不了自己的男人在她主動分手之前背叛她，因此今晚故意到酒吧來大獻殷勤，而背地裏已經向許畫晴發送她和劉禦的親密照片，揭露他腳踩兩只船的事實，並決定在今晚甩了這個背信棄義的男友。她此刻已經在幽藍的燈光下看清了劉禦對她一臉嫌棄的表情，他將調好的酒端到吧臺的另一端，這時宋珊靜無意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韓正。她再仔細一看，與韓正對飲的不是方坤設計的代表齊巖武嗎？宋珊靜在韓正發現自己之前悄悄地離開了吧臺。
四
韓正用深情的眼神向吧臺的服務員表示感謝，他將酒杯端到嘴巴喝了一口，又向服務員拋以讚嘆的眉眼。旁邊的齊巖武因為醉倒，額頭撞在臺面發出了聲響，韓正嘆道：“Jay！你小子每次在我來之前都先把自己喝掛了，待會兒回不去我可不管啊。”
方坤設計的設計師齊巖武（Jay）正坐在吧臺，暗藍色調的臺面映襯著他略顯灰白的臉，他手裏握著空酒的老式杯，裏頭只剩冰塊在叮咚撞響：“你跟我約好八點見，現在都十點了。兩個小時的等待，足夠理由讓我在發瘋之前把自己灌醉，這叫先下手為強，全是你的錯！”
“我們哪次見面你不是喝得爛醉的，你就是臉皮夠厚才賴我！”
“你顛倒是非，全世界的人都欺負我，你不能這麽欺負兄弟，快道歉吧。”齊巖武趴在桌面瞇著眼說道。
“我給你準備了大禮，你不謝我，卻還要我道歉，你真的喝高。”
“我不稀罕你的禮物，就一句道歉的話，爽快點！”
“你先坐起來好好說話！我們今天是來談公事的，你居然喝趴了，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大客戶了？”
“你不是說我們公司實力敵不過韜巖嗎，那還談什麽啊？”齊巖武口齒不清地說道。
“真是不入流的東西。”韓正自覺無趣地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你們公司確實不如韜巖，人家實力資金雙雄厚，那是你們小公司望塵莫及的。但是你們公司也還是有一定的潛力和優勢的，所以我看在朋友一場，決定死活都要幫你把這個肥豬頭給保下來，給你們公司一個合作的機會。到時候只要你們在服務質量方面有足夠的保證，我也不至於丟臉、丟身份、丟飯碗了。要是我工作沒了，就在你那蹭吃蹭喝一輩子，你聽見沒有？”
“我家裏除了一張單人床，就只剩丸子的窩了，它要是歡迎你就來。”
“去，你才住狗窩！我在跟你談嚴肅的公事，要是沒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簽合同，你回去要把合約準備好，聽見沒有？哎，你清醒點啊！”韓正使勁搖了搖齊巖武的肩膀。
“我清醒著呢。你什麽時候也幹這種事了？說好了公平競爭的嘛，你就不要管了。”
“哎呀！要不是念在你我兄弟一場，你這麽侮辱我，我早就一巴掌給你扇呼過去了！你們公司有你們的優勢，我只是順勢助推一下而已。我說，怪不得你們公司業績不佳，你就這麽幫你老板賺錢啊？不虧才怪！”
“要不是我們銷售部的同事集體跳槽，我怎麽也不可能來當銷售代表，我可是搞設計的。”齊巖武擡起下巴，說完話又倒了下去。
“你們老板這麽看得起你，你就更不應該讓他失望了。居然還要我求你接這個單子！”韓正想想不禁苦笑了起來，拿起酒杯喝個精光，擡手招呼服務員再敘一杯，“餵，你就知道買醉，連這裏的服務員長得有多正點都沒顧得上瞅一眼吧？”
齊巖武一聽這話，不由得睜眼朝吧臺的方向瞄了一下，原本皺著的眉頭又添了一道褶子：“呸！不對胃口，你自己慢慢欣賞吧。”
“沒勁，就你那個最對胃口。”韓正說完話就後悔了，他表情略變得凝重，實在不該再提起那個人，他假裝齊巖武沒聽到一樣，默默地喝酒。
“你什麽時候回絲醜國？”齊巖武突然用一只手撐起腦袋看看他。
“我短期內不會回去。”韓正知道齊巖武話裏的暗示，便故意編了個謊，繼續說道：“這次簽完合同，我會順道去十仕國實地考察一個月。如果那邊的項目合作洽談順利的話，會成立分公司，那時我在那邊會呆的時間會更長。”
“那你總會回去的吧，你媽還住在那邊呢？”
“我們在外面拼搏的人，走到哪就在哪紮根，回不回去根本不重要。”韓正支吾的話語連自己都感到心虛，他又嘬了一口酒，眼神不敢直視對方。
“幫我打聽的事怎麽樣了？”
“沒消息。”韓正打算隱藏在絲醜打聽到的消息。
“真沒有？”齊巖武又問了一遍，眼神裏帶著懷疑。
韓正深深嘆了口氣，放下酒杯說道：“你還放不下嗎？電話裏不是跟你說了無數遍了嗎，沒消息！都這麽久了，說句難聽點的，可能人都命歸黃泉了，你還找他們幹嘛呢？”
“不會的，他們一定還活著。”
“十一年了，十一年了！”韓正表情突然變得嚴肅，看著低頭不語的齊巖武，“你就算找到她的父母又能怎麽樣呢，他們要是願意見你就不會故意搬到國外避開你了。”
“他們只是不願意留在原地傷心地，就像我一樣。”
“你醒醒吧，他們是不願意再看見你，他們才是真正的‘傷心地’！誰願意觸景傷情呢，你就當做是放過他們，不要再找他們了好嗎？”
“你再幫我找找吧。”齊巖武沈默片刻後繼續說道。
“兄弟，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吧．．．．．．”
“我只是想知道他們過得怎麽樣，沒有其他意思，該放下的我早就都放下了。”
“哼，你得了吧，人家過得怎麽樣關你什麽事呀，又不是你家親戚。”
“你再幫幫我吧。”齊巖武大口喝光杯裏的酒，又央求道。
韓正狠狠抓了下頭皮嘆道：“認識你那麽多年了，就沒見你為其他事情這麽低聲下氣過！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這牛倔脾氣，要不然也不會讓你頹廢了十一年！”他無奈地搖頭，猶豫之後伸手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齊巖武，眼睛繼續望著前方說道：“這是我讓人查到的地址，聽說已經住進去半年了。”
“兄弟，謝謝你了。”齊巖武坐了起來打開紙條，上面寫著絲醜的一個住址。
“反正我已經盡了朋友的義務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再管了。”
“好哥們，這紙條你先幫我兜著，我怕弄丟了。我們再喝一杯！”
“喝吧！”韓正無可奈何說道。
“你電話響了。”齊巖武說道。
“不用管。”韓正看了手機一眼又把它放下。
“還是上次那位性感女同事？”齊巖武醉醺醺地問道。
“對了！我把她介紹給你吧？”韓正一臉好意說道。
“洋妞不要。”齊巖武不屑地說道。
“你整天找一大堆借口，什麽洋妞不要？就是給你來個天仙你會說不要！你一個老純爺們，不給自己釋放釋放精力，不怕憋得慌啊？”
“你先釋放你自己吧！”
“天下鮮花何其多，何必執戀那朵早已枯萎的！”
齊巖武瞪了韓正一眼不說話。
“你瞪我我也要說出事實。都過去了，兄弟。”
“這跟過去沒有關系，我只是不想勉強自己，遇到合適的人我自然會發展戀情。”齊巖武繼續默默喝酒。
“你一句話說了十一年，我都聽煩了。”韓正也知道繼續糾纏老問題沒什麽意思，於是不再多說，只是默默地喝著酒。
五
另一頭，宋珊靜與Dane金離開了酒吧，開車到了海邊的另一家酒吧。他們坐在露天陽臺上，閑看遠處一片細沙灘，在夜色星光的聚攏下，它像個安靜睡覺的孩子，那時而翻滾的波浪則像撫摸孩子入睡的慈母。
當天晚上，Dane金一直陪著宋珊靜喝酒閑聊，聽她說這兩年的各種事情，聽她發洩對生活的各種不滿，也包括即將失去的戀情。他眼前這個平日看似倔強而又任性的宋大小姐，這會兒情緒一下子情緒低落，一下子又情緒高漲；一會兒憂郁，一會兒又憤怒，到最後眼淚止不住刷刷地往下掉，還邊哭便大口喝著烈酒，任誰都阻止不了。當然Dane覺得也沒有阻止的必要，他一直等到宋珊靜醉得不省人事便把她送回了酒店。
第二天中午，當Dane還在睡夢中未醒的時候，吳橋新一通電話便打了過來，興奮地告訴他Dane，大澤谷已經決定與韜巖合作，下午將正式簽合同。
“這可是我花了通宵幫你搞定的，你打算怎麽謝我啊？”Dane睡眼朦朧地問道。
“那還用您說嗎，我這兒有玉玲瓏珠寶店的VIP卡，您不是一直想要嗎？我已經讓人給您送過去了。”
“這VIP卡很難辦的啊，你怎麽弄到的？”
“這您就不用操心了，等著收卡吧，我還得去準備資料，先掛了啊。”
“行，那謝謝你的卡了啊。”
“您好好休息吧。”
中午時候，Dane果然收到了玉玲瓏珠寶店的VIP卡，他喜不自勝。他一直想給唐茉買件禮物，這下他可以以最實惠的價格買到最稱心的禮物了。他吃過午飯便收拾了行李趕往機場，在機場負一樓最顯眼的位置便是金色的“玉玲瓏”大招牌，站在門口的服務員正笑顏燦燦地迎接顧客，一見到他進門，便識相地從櫃臺裏拿出最新款首飾，並熱情地為他做詳細介紹。Dane安靜地聽完她的介紹，選擇了一款精美的項鏈，命對方包裝好。他仔細瞧那做工精細的鑲花盒子，心裏美滋滋的。這次唐茉是為了幫他送文件才出的車禍，而他又無法及時趕回去看她，也許這件禮物可以彌補他內心對唐茉的一些虧欠之意。
飛機的誤點讓Dane回到愈溪時已經筋疲力盡，離開機場前他有一種永世不再搭那破爛飛機的強烈願望，差點沒憤怒地把機場給砸了。他希望唐茉此刻安然無恙地呆在家裏，這樣的話就表明她沒有其他危險，他也就不必為了找她而四處奔波，他已經夠累的了。但當他打開唐宅大門的那一刻，他徹底失望了。屋裏空無一人，房間還停留在他出差前的模樣，唐茉根本沒有回來，也就是說他所擔心的事真有可能發生了。他因為長途旅行帶來的生理疲憊，以及擔心唐茉產生的心理疲憊，讓他的腦袋倍感暈眩，一頭倒在了床上。過了幾分鐘，他才拖起無力的軀體走進浴室，久久地沖了個熱水澡，仿佛是希望沖走所有的煩惱。他一時不知該去哪裏尋找唐茉，趙姐明明說她已經離開醫院了，現在無影無蹤，卻能到哪裏去？他正無頭緒時，電話突然響起，但他還沒接聽對方便掛斷了，他疑心地看著那陌生號碼，想了幾秒又撥了回去。
“您好，這裏是倻豐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找我有什麽事嗎？”
“先生，這是您打來的電話呀？”
“你們沒人給我打電話嗎？”
“先生，這裏是前臺的咨詢熱線，沒事咨詢的話我就掛電話了。”
“哎，等下！你們醫院．．．．．．有沒有一個叫唐茉的病人？”
“請稍等．．．．．．有位患了狂躁抑郁癥的病人確實叫唐茉，請問您是她什麽人呢？”
“我是她的家屬！請問你們醫院在哪裏？”
一個小時之後，Dane來到醫院前臺，向醫護人員說明情況並表示要帶唐茉離開。幾分鐘之後，地下室的燈被打開，走廊兩排圍了鐵護欄的隔間清晰地展現在Dane的眼前。那場面觸目驚心，地面盡是被丟棄的垃圾，混著渾濁的汙水發出腐蝕的臭味。Dane他每走一步，腳踩在骯臟的地面時，都怕精致的皮鞋會被汙濁毒物所腐蝕。這裏的環境比下水道還差，像是幾百年都沒人收拾過一樣。圍欄裏的病人像是見光死的僵屍，紛紛發出哀嚎與叫嚷，抗議這突如其來刺眼的光照將他們面無血色、瘦骨嶙峋、蓬頭垢面的模樣無情地曝露在日光燈下。
Dane在護士的帶領下穿過走廊，他盡量不用餘光掃視兩旁看病人。他們那犀利的眼神以及特意敲擊圍欄傳出的刺耳響聲，像在警告他生人勿近。他在走廊的最尾端的小黑間裏終於見到了唐茉，她的雙手被綁在圍欄上，護士說是因為她有自虐傾向。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身上穿著的病服滿是汙垢和血跡。大概是由於太虛弱或者藥力的影響，她的眼睛即使遇見了久違的強光也睜不開，只是虛弱地靠在墻邊，連有人靠近也絲毫沒有察覺。Dane看到唐茉時有些目瞪口呆，這是他幾天沒見的唐茉嗎？他二話不說把唐茉手上的布條解開，將她抱起徑直離開了這驚悚之地。
Dane一回到家裏，急忙放了熱水幫她擦去身上的臟汙和血跡，又仔細檢查了她身上的傷口，磨破擦傷的地方小心地擦了藥水並包紮，最後將她抱回在床上躺下，自己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休息。他知道一定是裂魂附體害成她這樣的，他早就料到了。只是不知道這次是遇見了多厲害的裂魂，竟然把她折磨成這樣，這點完全超出了他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