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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被裝進容器裏的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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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織其實對於小時候的記憶不是很清楚了。

她只能記得媽媽已經陷入抑郁有一段時間了,她會經常性地去那家熟悉的醫療診所,定時性地服藥,但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綾織不知道。

她只知道媽媽在某一天抱回來一只兔子,小小白白的一團,像個毛線球。

心理醫師告訴她,抑郁癥患者養些寵物有助於緩解病情。

媽媽摸著兔子,笑瞇瞇地問她:“以後叫它糖糖好不好?”

當時的綾織是很歡喜的,滿心想著自己要有一只小兔子了。

“媽媽有時候也是很忙的,如果織織想媽媽了,就抱一抱糖糖好不好?”

為了媽媽的這句話,綾織一直把糖糖當做家人,有它在,就好像媽媽從未離開過一樣。

雖然兔子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但媽媽賦予了它無與倫比的意義。

這也是為什麽綾織當初要和綾風鬧得那麽兇。

因為糖糖是媽媽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紀念意義了。

但現在看來,它好像並不是只有這麽一個意義。

它的名字還是這座地下密室的安全密鑰。

糖糖是在她五歲之前來到這個家的,而今她快要滿十八歲了。

認真想一想,一只普通的兔子,真的能活這麽長久嗎?

綾織看著面前已經閃現出綠色字體的電子屏:密鑰認證成功,準許通行。

前面是黑色的、不可見光的長廊,通往未知之地。

綾織深吸了一口氣,她不再猶豫,向前走去。

趙岳坐在飛行器的後排,欲言又止地看著突然要求和自己坐同一排的蕭麒。

幾天接觸下來,或多或少也能感覺到這人有點潔癖。

但此刻他卻選擇和自己共享座位,總覺得大事不妙。

果然,飛行器啟動後沒過多久,蕭麒就以陽光刺眼這種離譜的理由,把前排和後排的遮光擋板拉了下來。

這種遮光板不僅避光還隔音,很適合談私事。

不過對於他們這兩個看上去就水火不容的人來說,似乎也沒什麽可談的。

“警長,方便談談麽?”

蕭麒邊說邊檢查了一下後座的環境,趙岳對這種動作很熟悉,一般是用於排查有無具有竊聽性、偷拍性之類的設備。

趙岳就有點不高興,這可是警署專用的飛行器,他這是在防誰呢?

“長官,你想要談些什麽?”

“談一談這件玫瑰案,談一談亞人。”蕭麒問,“你就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麽?”

趙岳一楞:“什麽?”

“警長,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哨兵和向導的存在的?”蕭麒說,“盡可能地準確時間。”

趙岳說:“當然是我向國會申請支援的時候。”

“也就是你在這之前對我們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蕭麒對他的話語蓋棺定論。

趙岳聞言,沒好氣道:“這不還是國會說你們是秘密武器,需要我保密嗎?”

蕭麒微微頷首:“因為我們和亞人同樣都是使用精神力的存在,只是能力不相同。我們被創造出來克制亞人——而亞人消失了很長時間,所以國會為了不引發群眾恐慌,選擇了暫時保密。”

趙岳聽著他的話,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你是說……”

蕭麒說:“警長,你是個聰明人。”

在信息絕對保密的前提下,那個亞人是如何知道他們的存在的?

他知道精神體的存在,在綁架綾織的時候推測她是不是來自國會的哨兵。

甚至每一次逃跑,都要利用爆炸抹殺一切可能會遺留的蹤跡,不留下任何的氣息、腳印、身影。

他只是一個低等級的亞人,但這三個A級的哨兵竟然拿他束手無策。

他清楚地知道該如何對付身為天敵的他們。

“所以我才沒有讓他們一起出任務。”蕭麒說,“已經沒有必要了。”

趙岳深深地抽氣:“你什麽意思?你在懷疑我們警署有臥底?”

“那倒不是。”

還沒等趙岳松一口氣,蕭麒接著說:“洩露秘密的人也有可能藏匿在國會或者塔裏,畢竟除了你們之外,只有這兩塊區域裏的人會知道我們。”

畢竟他們在外觀上來看,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趙岳感覺頭皮發麻:“長官,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蕭麒語氣平靜,“但是警長,你知道你接下來要做什麽嗎?”

趙岳沈默了一會兒,嘆氣:“我明白了,我接下來會留意警署裏面的動靜,但長官,你也要留意國會和塔的動靜。”

這爛攤子可不能讓他一個人擔著。

蕭麒微微頷首:“當然。”

趙岳終於松了一口氣,他確認蕭麒沒有下文之後,擡手拉開了遮光板。

那一瞬間,坐在前面的警員把腦袋探了過來。

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好。

“警長,咱們的人……觸發了執法記錄儀的警報。”

趙岳聞言,先是一驚,隨後看向隨行的市政廳支援飛行器:“先穩住,就說是誤觸的。”

警員有些猶豫地繼續補充:“……那個小姑娘也不見了。”

這下趙岳和蕭麒雙雙看了過來。

“你說什麽?”

綾織在黑暗中往前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直到迎面來了一堵厚厚的墻,她撞了上去,咣的一聲響。

“唔!”

綾織捂著酸痛的鼻子,感覺眼淚都要冒出來了。

她擡起頭,發現那並不是墻,而是一扇金屬門,隨著她的撞擊,門像是被喚醒了一樣,開始顯出紅色的電子光。

直到所有的光紋亮起,綾織才發現這是一朵玫瑰的圖案。

一朵電子的紅玫瑰。

而後,金屬門的內部發出了哢噠的聲響,很快,它就緩緩地打開了。

那一瞬間,門後傳來刺眼的鎂光。

綾織瞇著眼睛,隔了好一會兒才適應。

等綾織終於看清門後的情景,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被粉刷成慘白的顏色,天花板上架著幾盞大功率的鎂光燈,把整個房間照得白慘慘的。

等綾織終於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她發現這裏很像一個違法的地下實驗室。

靠墻的地方矗立著一排圓柱狀的透明玻璃容器,裏面灌滿了淡黃綠色的液體,每個容器裏都放著一個赤.身裸.體的人。

綾織湊上去看了看,發現他們有男有女,眼睛緊閉,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或者屍斑,容器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識別身份的標簽——這很難判斷他們究竟是活著還是死去。

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很年輕,十幾二十歲的樣子,青少年的年紀。

除了裝人的容器和醫療設備,綾織還發現這房間裏立著一個雙開門大冰櫃和一個木質櫃子。

木質櫃子裏面裝著許多套整整齊齊的手術用具。

手術用具都是一次性產品,這裏備了上百套不止。

至於那個大冰櫃,綾織拉開了門,發現裏面裝著很多方形的標本缸,每個缸裏都泡著溶液和一整副的內臟。

幾乎是立刻馬上,綾織就想到了玫瑰案件中的受害者:他們統一都是青少年,內臟被硬生生地挖空。

與此同時,綾織發現角落還有一個巨大的垃圾桶,裏面裝著一些已經被遺棄的內臟,血腥味混雜著□□組織腐爛的臭味,綾織忍不住幹嘔了兩聲。

難怪那些烏鴉會一直盤旋在這裏,看來這裏有人定時會把垃圾扔掉,人類的內臟不好處理,幹脆就餵給外面的烏鴉。

這些食腐鳥會把罪證清理得幹幹凈凈。

難怪這裏多年來都沒人發現罪證,入口隱蔽,坐標偏僻,沒有人會過多地關註這裏。

綾織忍不住看向玻璃容器裏的那些人,他們都是亞人嗎?

那個亞人要謀殺人類來給同胞內臟移植?

但這並不能解釋他為什麽只挖走了那些青少年的內臟,但對於父親、繼母、弟弟和看守員卻只是割開了他們的大動脈。

莫非亞人的內臟移植比人類移植的條件還要嚴苛?必須還要年齡相吻合?

她走近了他們,盯著他們看。

其實亞人和人類的長相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他們看起來和她一樣——如果當年沒有發生自由之戰,如果人們能和亞人和平相處,共同生活——他們差不多也就是中學畢業的年紀。

但誰也不能保證亞人真就能和人類和平相處,畢竟他們有異於常人的能力。

說到底,這都是假設而已。

他們的唇角都掛著柔和的笑意,表情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

綾織註視著他們,忍不住湊得更近了一些。

她此刻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鏈接在這些裝置後面的管道拔掉?

他們是亞人,是塔爾瑪的全民公敵,而且他們還有可能是那個亞人殺人的全部理由。

但是他們看上去和她一般大的年紀,也許還沒有她大,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有殺過人。

綾織感到自己的手在抖,她之前連雞都沒殺過,難道現在要她去殺一群看起來和她一模一樣的亞人?

她猶豫不決地看著那些管道,又回頭去看他們。

如果是之前那個挾持過她的亞人,她也許會有勇氣和他抗衡,可他們——

一方面來看,他們需要移植內臟,是玫瑰案件的既得利益者,但另一方面,他們不知情地沈睡在這裏,對外界一無所知。

綾織感到渾身上下都在戰栗,她一邊遲疑不決地把手伸向管道,一邊看著容器裏的他們。

也許……閉上眼睛會好一點?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剛想伸手過去,但卻驀地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聲音。

咯噔咯噔,沈重的腳步聲。

來自頭頂。

綾織的臉刷地一下子白了。

看來很快就有人要進來,這麽短時間拔掉這麽多管子根本不現實,更何況這裏也沒有額外的出口,就算有,現在找也來不及了。

唯一的出口看來是原路返回。

綾織摸了摸口袋裏的麻醉打字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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