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然轉身，面無表情地把紙杯扔到垃圾桶裏，然後走過去。

哪怕是老板，他也沒有阻止自己吃東西的道理。

公司不涉及飲食業，對面這家也不是敵對公司家的。

但是，該裝的還是要裝的。林以然頷首：“顧總。”

見識了秒變臉的顧簡覺得有些好笑，終究是打擾到這位員工了，還是一位幾個小時前給自己潑冷水的員工。

此時，也很大膽。

顧簡笑道：“林以然，你的工資很高的。”說過了下午是休息的，不需要臨時加班。

林以然腳步一頓，顧簡也不是舍不得錢的意思，全當他突如其來的玩笑話。

“顧簡？”林以然見他沒意見，走到他旁邊，面前的店子。“要一杯涼茶。”

等店員遞上來之後，林以然握著杯子，轉向顧簡，忽略那近距離的氣息。“那麽，顧簡，再見。”

林以然直直走了出去，走進熙熙攘攘。

站在原地的顧簡微怔幾秒，然後跟了上去。

林以然低頭喝了一口涼茶，不甜不苦，瞥見旁邊熟悉的身影。

“我想，兩個人迷路的可能性會小點。”顧簡知道林以然早已經察覺到。

林以然停下來，眼神微閃。雙手捧著杯子，擡頭看著顧簡，眉心攏起來，慢慢開口道：“我是路癡。”

剛才是亂逛，沒有所謂的迷路。

顧簡笑，不似平常在辦公室裏一副高冷的樣子，興許是市井之中，也沒必要端著，倒是添了 幾分生氣。“那就靠直覺。”

林以然收回看他的視線，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後擡頭看著前面問道：“那麽，下一個，直覺是什麽？”

面前就是分叉口。

顧簡一噎，直覺這種東西，到底是不確信的，靠不靠譜，不知道。

這是個景點，再覆雜的路都會有盡頭，如果走錯了，只不過路會多走幾步，也不是壞事。“右邊吧。”

顧簡發覺自己做事情也會不想要用最快速最便捷的方法。

林以然跟在顧簡旁邊，哪怕是他瞎扯，擔責的也是他。何況，他直覺一直不錯。

顧簡在路的方向感上倒是沒和他在生意場上的直感差太多，很快到了路口，一個沒有紅綠燈的路口。

對面就是回去的路。

兩人平時都不是多話的人，一路過來也沒有說上幾句，沒有相約，卻一起走。

等車稍微少一點了，林以然開始穿馬路，只不過，腳步比剛才慢很多。

突然，前面一輛車稍快穿過，林以然下意識地抓住顧簡的袖子，聲音盡力壓著，但還是聽出了顫音。“介意嗎？”

顧簡看著林以然，真的是有些怕，袖子上力度感受得出來。“隨意。”

是不是會下意識地抓住所有她能抓住的，任何一個陪她過路的？

顧簡眉頭微皺，這想法，有些過頭了。

林以然改跟著顧簡的腳步，然後他突然攬過自己的手，兩個的手成挽著的姿勢。

林以然有些楞，看向顧簡。

“看路。”一旁的顧簡沒看她，只是提醒到。

剛剛扔掉涼茶杯子不久的林以然，突然覺得口幹。

等到對面，顧簡看向林以然。“你怕車？”

顧簡的話把林以然的思緒拉回來。林以然看著顧簡，輕輕地把手抽出來。“沒有在規則下的東西容易失控。”

顧簡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沒有拆穿。“要和我一起回去嗎？我叫了車。”

雖然沒少幹拒絕的事，但是——林以然有些累了。而附近的車站不知道在哪裏。

林以然擡起頭，看著他：“謝謝。”為現在，也為剛才。

林以然回去之後，小方滾了過來。林以然把包放在——它腦袋上。看著它移動的路程，突然有些好笑。

“以後又不是不給你滾輪子了，至於一個下午都不停嗎？”

“跟著你的方向移動的，今天你走了很多的路。”小方沒敢轉腦袋了，怕包掉。

女主人不知道為什麽喜歡把東西放在它的頭上，有時候是包，有時候是手機，當然在家裏的時候，還有水杯，還有電腦，等等，一切能放的東西。

所以，自己的形狀是方形的，很便利。某機器已有的系統這麽推斷。

見林以然不答話，小方繼續滾過來。

“我通過系統看見了很多東西，古城那裏不適合我的行走，但是很漂亮，我查了它們的資料。”

林以然看著它，沒答。

“你吃的食物味道如何？我可以記錄起來做個分析。”不能吃東西的某機器繼續。

林以然不答。

“我還看見你們挽著手了。”某機器繼續滾。

林以然皺眉，還是沒答。

某機器繼續道：“所以，據我推測，下次不應該給他準備冷水了。據查，這是情理之中。”

林以然坐在床上，靜靜與小方對視。幾分鐘後，開口了：“過來近點。”

小方滾過來，調整視線角度，轉起腦袋，眼睛閃著藍光：“有什麽事嗎？”

林以然往身後拿起一個東西，然後轉過來認真看向小方，目光一冷，幽幽道：

“把你拆了。”

飛機在傍晚，在比較尷尬的飯點時間。林以然也沒有勉強自己提前吃，飛機也就一個多小時，林以然打算回家吃。

林以然想到連續睡了幾天狗窩的林初還在。

下了飛機之後，林以然打算直接拖著箱子回去了，但是顧簡過來了。

“林以然，一起吃飯？”顧簡先讓助理回去了，此時只有他和林以然兩個人。

林以然攥著箱子，想著，陪飯應該不在自己的工作範圍的。看向顧簡，他在等著自己的回答。

“嗯。”林以然松口。

感謝這種東西，還是實際點，原先口頭上的，哪怕經心也是看不到的。

顧簡嘴角漾出了點笑意，伸手接過林以然的箱子，她沒有拒絕。

有些重量，但是——不是常規下該有的重量。

顧簡沒停留，提醒林以然：“走吧。”

林以然跟著顧簡的腳步走，突然在某一瞬間，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猛地一怔。

今天，是不是跟著他的腳步走的次數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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