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族章人

“雖說小魚籽一直叫我是大人，你是他的徒弟，也該叫我一聲大人的……可是，沐霄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你還是叫我姑奶奶更好。”林羽算了一下幾人的輩分，立刻興高采烈了。

拎著沐霄的後代去見沐霄那混小子，恐怕那小子到時候也會嚇一跳。

沐君華還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楞誰知道自己暗戀了這麽多年的人是血緣上的先祖，都無法忍受。覺得自己有亂倫傾向的沐君華，已經徹底崩潰了。

曉得沐君華一些心思的林羽，自然不會告訴沐君華，她和沐霄，沒有半毛錢的血緣關系。

就讓沐君華死了那份心吧，只看著一個軀殼就暗戀上了，這感情，也太輕率了。

何況，沐君華可是很看不起身為紫極山正道弟子的林羽，即使知道沐西霜就是林羽，林羽就是沐西雙，沐君華還一樣不太喜歡林羽。

所以，林羽也看清楚了沐君華所謂的愛戀——根本就是單純的看上了被冰封住的魔族女子，而那個被冰封住的人是自己沒錯，但那愛意，大部分來自於沐君華自己的臆想。

沐君華的愛戀，說白了，就是和追星族一樣的單純的幻影似崇拜，這種扭曲的愛意，還是趁早斷了為好。

況且，沐霄那小混蛋，雖然一直叫她姑姑，但是在心理上，卻是把她當成親娘的——那是沐霄小時候，等沐霄大了些，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母親，加上林羽長相和長輩有些差距，沐霄就把沐西霜當長姐。

說起來，在情感上來說，相依為命了那麽久的她和沐霄。魚籽，確實是至親，比夕顏洛氏都親厚的至親。

至親的孩子和弟子，她自然當是自己的後輩，看著這後輩，林羽那是滿心滿眼的都是滿意，所以就興高采烈地要沐君華叫自己姑奶奶。

她真的很想當一回長輩。

因為肉體被封印了三萬年，她的身體樣貌完全固定，無論過多少年，她都只會是現在的少女樣貌。這對實際活了三萬多年的林羽來說，絕對是正中紅心的打擊。

難不成她也要學著雲與塵的樣子，把自己的樣貌變幻一番？

還是算了的好。

林羽越是讓沐君華稱呼自己為奶奶輩。沐君華越感覺自己很憋屈，恨不得讓林羽立刻從自己面前消失，免得鬧心。

可憐他在過去的一百多年那麽喜愛面前的女子……

“對了，我們經過的這條路，到底是去哪裏的？”

林羽遙望著遠方。隱隱的看到一輛馬車踏空飛來，八匹漆黑的沒有一絲異色的紅眼魔馬踏空飛翔，風鼓動馬車上裝飾的黑色流蘇，黑色的厚簾子浮動了一下，隱隱的看到車裏面有兩個人。

魔界的人麽，看樣子還是地位不低的魔族。眼中看到的紅瞳的黑馬拉著馬車還在遠方。林羽挑了挑眉。

三萬年前的魔界風俗習慣雖然和真靈神界截然不同，但是當初，魔界是沒有這種紅瞳黑毛的駿馬的——就像三萬年前的真靈神界也沒有鬼族一樣。

果然。兩個界層，因為長達萬年的封鎖隔絕，在某種程度上，文明已經出現了斷層和代溝。

林羽回頭看了眼洛西陵和偃師，露出自認為最乖巧的笑容——沒辦法。就血緣而言，洛西陵是她的小姑姑。而偃師，是她的姑丈。對於長輩，禮貌是應該的。

“洛公主，不知道這馬車，是怎麽回事？”林羽溫和的問道。

林羽的表情太溫柔，太和藹，讓身後的三人同時受驚。

於是就看到洛西陵柔柔弱弱的舉起袖子遮住了半張臉，遮去了她因為林羽“扭曲的笑容”而抽搐的嘴角，輕聲細語的說：“回大人，那個，是魔族純血家族高層還不能禦風飛行的家眷出行乘坐的工具。”

說話間，那馬車已經從幾人頭頂掠過，林羽擡頭，看了一眼。

黑色的窗簾揚開，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銀白的頭發，額頭上是一個明顯的魔印。那孩子瞪著銀白的眼睛，看著林羽和林羽身邊的人，嘴角輕輕一勾，露出個頑皮的笑容。

只是一瞬，那馬車就消失了，留下林羽怔忪了一會兒。

雖然只瞥了一眼，可是馬車上孩子的面容，她還是看的清清楚楚，連帶著孩子和馬車裏另外的女眷的氣息，她也探查了個清楚。

那孩子，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身體了有一部分血液在和那孩子相應和——是和她有血緣關系的人的後代。

林羽眼神追隨著馬車，看到了馬車上的圖騰，頓時，林羽眉眼微微的一彎。

和魔神圖騰有些相似的圖案，那馬車裏的，自然就是洛氏的後人，洛西陵一定認得那是誰。林羽眼神沈了沈，轉臉看向低著頭的洛西陵。

“那是，你同族同姓的家眷吧，就是不知道，那兩位，是誰家的女眷和孩子？”

視線頓在洛西陵臉上，就見洛西陵微微顫了一下。

“是洛家的人。”林羽若有所思的回望了一眼，目力所及，黑色的馬車已經成了一個黑色的小點，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

洛西陵看林羽看的認真，咬了一下唇，才輕柔的道：“那是洛家的馬車，只是，由風驥拉著的車子和車上的標記……那些人，應該是被驅逐到亡靈海的洛姓族人，我久未回家，也不知道族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被驅逐到亡靈海，這是怎麽回事？”林羽錯愕的看向洛西陵，而後扭臉看向墨淵。

墨淵對林羽點點頭，指了一下馬車消失的地方，沈聲道：“那兒，盡頭的地方，有一片海域，和七剎海很相似，可是凝聚起來的海水下面，都是被鎮壓住的亡靈。”

“咦？”林羽有些驚詫。

墨淵擡手揉了揉林羽的腦袋，淡然道：“就和鬼族的產生一樣，但是魔界靈氣太低，沒辦法產生鬼族，所以靈魂體都聚在了海水裏，被人封印在了水下，大概亡靈海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身為天尊，墨淵神識能覆蓋的地方，絕對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天尊，能徹底從規則之下脫身，甚至能操縱一些規則，踏入魔界，只需要撕開空間就能做到，這實力，比林羽可是強了數倍。

踏入魔界的時候，墨淵在幾人身上施了一道法力，幾人進入魔界，居然沒有引起任何移動，也沒引來關註，就這麽悄無聲息，光明正大的進入了和真靈神界隔絕了三萬年的區域。

但是，為什麽會把族人送到封印著亡靈的兇險海域？

墨淵和林羽都疑惑了，看向洛西陵和偃師。

這一次回答的是沐君華：“驅逐遣送到亡靈海的，自然都是族中有罪的人，要麽就是因為特殊緣故要歷練的族人——這和你們紫極山弟子去七剎海歷練是同理，根本沒什麽好奇怪的。”

“可是，方才那馬車上，只有一個孩子和一個哭泣的女人，女人和孩子會犯什麽錯，看上去，也不像是歷練的。”林羽微微蹙眉。

哭泣的女子和頑皮的笑著的孩童，怎麽想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一個陌生人的生死和她沒半毛錢的關系，可是引起林羽註意的，是那孩子身上的氣息和面容。

銀發銀眸，真靈神界絕對不會有的容貌，即使在魔界，也是極少數的存在。那孩子，看上去還有點兒眼熟，她在哪裏見過這種樣子的孩童？

林羽皺了一下眉，覺得這事情應該和她的目的地沒什麽關系，就回神對沐君華道：“你帶路吧，帶我去找沐霄，你知道他在哪裏，是吧？”

“祖上的話，應該一直待在帝都的塔裏，就算沒有我帶路，你也能找得到，看那裏！”沐君華語氣有些低沈，指了一下遠方。

藍色的月亮下面，高高聳立的黑色影子就矗立在月亮邊，簡直就要挨上藍色的月亮了，看上去很是古怪。即使隔了這麽遠的距離，也能看得清楚那建築，是座高塔。

“魔都摘星塔，祖上就在那裏，旁邊有轉生陣法的建築，很顯眼的。我現在不太想去見先祖，你們自便吧。”沐君華擡眼瞥一眼林羽，又低下了頭，一臉陰沈的郁卒模樣。

林羽看沐君華臉色不好，好心的提示道：“到轉生陣那裏，你才有辦法褪去這具肉身，恢覆本來的樣貌吧，你怎麽不想去？”

失去肉體，只靠符紙撐著的洛西陵和偃師也好奇的看向沐君華。

“都是沐家人，用的是哪具肉體有什麽分別……我總還是要回到真靈神界的，這魔界，我倒是不想再待著了，那具肉身，就扔在那裏好了。”沐君華陰沈沈道，又擡眼看了下林羽。

去了摘星塔，面前這人，就真的只是先祖了，所以還是不要去為妙。

沐君華腦補了一下自己在沐霄面前，看著偉大的先祖叫沐西霜是姑姑，而自己還得乖乖叫這少女樣的先祖是姑奶奶……

沐君華頓時打了個寒戰——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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