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約定（二）

由不得林羽不這麽想。因為此後，林羽就發現墨淵有些奇怪——那純粹只是一種感覺。

而且現在薇芷還非常不悅的特意提到了幻月鎏蓮的名字來歷，提到了異獸的特殊能力。

“君上，是看到了什麽，對麽？”薇芷講完，就看到對面的女子，嘆息一般的，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帶著一種莫名的感慨，和薇芷不理解的釋然。

薇芷知道，現在沐西霜口中的君上，指的不是她，是墨淵。

“他是看到了，可是他沒告訴我他到底看到了什麽，他只是要我照顧好你。”薇芷對林羽道，她的眼裏，是全然的不屑以及不讚同，明明白白的說著幾個字——我拒絕了墨淵那巨二無比的提議。

可是林羽知道，北方天帝，青衣的女子，答應了墨淵，要照顧自己。

鈴鐺傳來的畫面裏，青衣女子對著面色凝重的妖帝，眼裏盈著淚水，不甘的，憤怒的，卻那般決然的說：“我答應你。”

對於薇芷會答應墨淵照顧自己，而是沒有直接將墨淵那個不解風情的家夥轟殺了，林羽還是感覺極其的意外——原來薇芷，對墨淵的心思，已經到這種程度了麽。

墨淵啊，不知道，對這樣子的紅顏知己，你是不是也會動心。薇芷和墨淵相伴那麽久，性情直爽，實力又和墨淵想配……林羽忽然就有種微妙的嫉妒在心裏升騰。

林羽不知道墨淵看到了什麽，也許是他隕落的場景，也許是方才她奄奄一息的場景，要麽就是神魔大戰後期的什麽噩夢一樣的場景，不管哪一個，似乎都不是很美好。

而且林羽得承認，她沒有能力去扭轉那既定的結局。這才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可是現實二字。就是你明明覺得它會把你壓垮，臨到了，你還是得全力接招，而且再狠的招，你都必須接下。

林羽面臨的就是這樣子的狀況。

她不知道墨淵要是真看到幻月鎏蓮制造的關於未來的是什麽感覺，就她自己而言，得知未來，最初的是恍惚，迷茫，到後來的如夢初醒。驚懼，再到現在的坦然。

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林羽這麽安慰自己。

她只是需要靜下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至於她該做什麽。林羽覺得那是在她見到墨淵之後才能決定。

可是，她需要來自北方天帝的幫助麽？無關妒忌，無關其他，只是她現在需要做的事，和這些人都無關——幻月鎏蓮的左眼還在她手裏。冰魄用火焰將那東西孕育的也差不多了，雜質全數煆盡，林羽需要動手煉制幻空。

那柄扭轉了她的命運，讓她有幸結識到墨淵，有幸和他相知的神器。

幻空，會給她一個機會。一個認識墨淵，了解墨淵，也了解陌涵的機會。

於是在和薇芷坦白開談完的第二天。林羽留書一封，請求清虛星君照顧好魚籽，就獨自離開了北帝宮。

在踏出北帝宮的時候，林羽偶遇了拎著一枝桂花翹著二郎腿坐在北帝宮門上賞月的雲與塵。雲與塵看到林羽一身輕裝，有些了然的笑了。而後就對林羽道：“沐姐姐，你終於要走了麽。一路走好呦，我會想念你的！”

林羽看著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少年，微微的笑了一下。

出了北帝宮的大門，遙遙的，林羽聽到雲與塵笑著說：“果然是北帝宮很無聊吧，一個兩個來了又都走了，怪不得薇芷那家夥會那麽孤單。算了，孤單的女人，就讓大爺我來安慰吧……唔，說起來薇芷那女人長相也不錯，等大爺學好本領，開個山頭，娶她回去當掌門夫人也不錯——”

林羽有些吃驚，回頭看了一眼未來的師傅，就見那少年也看過來，臉上再沒有一絲吊兒郎當，反倒有種和年齡不相稱的睿智。

是了，這人是她和陌涵的師傅，還是紫極山的開山掌門，紫極老祖，怎麽會簡單——即使現在他還只是一個待在北帝宮學藝，一心只想著讓薇芷不再孤單的少年。

林羽忽然有些明白了，這個吊兒郎當的少年師祖，為什麽會輕易的叫她姐姐，叫清虛阿姨，卻執意不肯叫薇芷是師傅。

原來，會用月輪制造出人造月亮，會種植無邊無際的一大片桂花林，會搜羅美酒的北方天帝的孤單，只有他看的最分明——所以，他才會執意的稱呼薇芷的名字，宛如最親密的朋友。

她自己，不是也執意的去找到墨淵，陪著他麽。即使清楚的知道，不知何時，那個人就會隕落，永遠的消失。

墨淵，等著我。

離開北帝宮，林羽在去找墨淵的時候，墨淵也正好回來——從偶遇的沈瑤光幾個口中，他知道林羽受了傷，正要去北帝宮看望林羽，路上卻察覺到了林羽的氣息。

墨淵拐了個道，就將林羽截住了，這一次，兩個人總算沒有再錯過。

半路上看到墨淵，林羽忽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明明這一次分別的時間遠比上一次一別百年要短上很多，兩個人見面，卻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直到墨淵把林羽抱住。

偎依在墨淵懷裏時，林羽還是覺得不真實。她以為已經到了最後，也許會目送他隕落，卻不想，在此之前還能看到一臉如釋重負的，小心翼翼的抱住她的男子。

“小羽——”墨淵嘆息一樣的呼喚著。

抓著墨淵衣襟的人，忽然就笑了：“我不叫小羽，你知不知道？”墨淵微微低頭，看到少女狹促的笑。

“沐西霜……”墨淵有些猶豫的喚了一聲，就見懷裏的人眉眼彎彎，連嘴角都勾起：“錯了。”那少女笑著，拉起了他的手，在他掌心裏一筆一劃的寫著。

“木、習、雙，林羽，這才是我的名字，記住，這才是我的名字，墨淵。”

這才是我的名字，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要忘記，哪怕轉世變成陌涵，也不要忘記，我林羽，曾經是你的帝使，也是愛著你的女人。

不要忘記，墨淵。

“林羽……”墨淵念了一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半晌，才恍然又糾結的道：“喔，你的族姓是林，但是妖皇血脈裏沒有姓林的一族……”

林羽默——這個是是重點麽？

“這樣的話，我該去哪裏提親？”墨淵繼續糾結。

……林羽臉紅了一下——好吧，這個確實是重點。

但是最重點的問題是：“真靈神界沒有林姓的妖皇血脈一族……當然，魔族也沒有。但是，我有魔族的血統，還是什麽奇怪的純血——別告訴我你已經知道了。”林羽打算坦白，卻見墨淵一臉平靜地看著她。

閣下，聽到我是魔族，還是什麽勞什子的純血魔族，甚至有可能是華麗麗的奸細，你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平靜了，難不成是面癱當的太久了，面部表情退化了麽？

林羽囧囧然的看著老神在的妖帝。

就見妖帝閣下很誠實的點頭：“沒錯，我知道。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你有魔族血統，畢竟，魔神圖騰不是任何人都能控制的，魔族純血是最基礎的條件。”

“我覺得你一定不是在魔神圖騰出現的時候才知道的，對吧。”林羽眼見墨淵眼神微妙的飄了一下，頓時氣結：“好吧，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但是——”

“你不覺得，魔族血統和妖皇血脈一起出現，很奇怪麽？”這才是林羽想問墨淵的。

墨淵看看掙開他的懷抱，很糾結的看著他的人，微微笑了一下：“一點也不奇怪，你要知道，混沌化成真靈神界和魔界之前，就只是單純的混沌。我們都來自於混沌，也就是說，無論魔族還是妖族，本是同源，而妖皇血脈，和魔族純血一樣，是魔族和妖族最得天獨厚的血統，這兩種血統能共存，在遠古，是很正常的事情。”

墨淵揉了揉林羽的腦袋：“我只能說，你的父親和母親，一定是魔族和妖皇血脈裏的佼佼者，只有同等級的血脈，才能不發生沖突的遺傳給後代，讓兩種血統都發揮作用。你有大造化。”

大造化……算了，在修真者眼裏，所謂的大造化一詞，根本就和你很幸運、LUCKY是同義詞，所以林羽對於所謂的大造化，真的很無感。

“那麽，你收到我留給你的信了麽，一份地圖，刻在魔神圖騰上的地圖。”林羽找到了重點，看著面前黑衣黑發的男子。

男子低頭，黑絲絨一樣，閃耀著黑色光芒的頭發垂在了林羽的臉上。

“是，我第二次去營帳那裏找你，遇到了瑤光星君，她把東西給了我。那地圖是魔神精魄的收藏地點，在魔界。”第二次……也就是所，在她去找墨淵之前，墨淵也去找過她？林羽眨眨眼。

墨淵伸手，把林羽重新摟住，抱緊，那種力度，讓林羽忽然有些心慌。

而後，她聽見墨淵帶著有些飄渺的聲音在頭頂上盤旋：“一切，都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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