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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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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眼眶泛紅,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想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湧上來。

關孟洲沈默半晌, 說道:“你跟我來吧。”

他說罷率先向著東南方向走去,沈從容毫不遲疑地跟在他的後面。

兩個人繞過眼前的山坡,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 關孟洲停了下來。

沈從容正覺得奇怪,就見他伸手撥開了巖壁上交疊在一起的藤蔓, 露出了一個極為狹窄的縫隙。

這個縫隙極不起眼,就算在近處看, 都很難發現,更別說還有郁郁蔥蔥的藤蔓掩蓋其上。

關孟洲一個閃身竟然鉆進了縫隙裏,沈從容到了跟前才發現,那條縫隙有一段錯位, 遠處看著狹窄, 其實寬度完全可以容許一人通過。

沈從容也跟著進了山洞,藤蔓在她身後重新合在一起, 也阻隔了透過來的光線。

洞裏一片黑暗,這時眼前亮起昏黃的光亮。

沈從容看過去, 就見關孟洲正提著一盞剛點燃的油燈。

沈從容走到他身邊,他側頭看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還真信任我,就不怕我會害你?”

沈從容眼皮都沒擡,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趕緊帶路。”

兩個人快步向前走去,關孟洲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到底怎麽發現我的身份的?”

沈從容停頓了一下:“你今日遞給我的那件包袱,裏面有一件疊好的舊衣服,那種疊法很奇特。”

那是沈見月獨有的疊法, 雖然程序繁瑣,但衣服不會產生褶皺。

再聯系此前種種,藥效神奇的水崖花,他照顧沈罪時熟練的手法,沈從容幾乎在一瞬間想到了他的身份。

她說到這裏,關孟洲就明白過來,他無奈地扯了下嘴角:“真夠敏銳的。”

關孟洲也知道自己隱瞞不了多久,沈罪知道他的身份,那些僧人們也認識他。

但沒想到沈從容不是從他們任何一個人那裏得知,而是通過一件衣服察覺出來的。

他當時帶著沈見月離開家時,從衣箱裏拿了幾身她的衣服,它們折疊的整齊精致,他莫名不願意弄亂,於是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其中一件,花費了很久的時間才學會。

沈從容悶悶不樂地說道:“我早該想到的。”

沒想到她苦苦尋找的人竟然早就在身邊。

如果她再細心些就好了。

就像當初,如果沒那麽容易輕信他人,就不會以為沈見月真的不在人世了。

她只顧著自責,絲毫沒有責怪他的隱瞞,關孟洲卻莫名有些心虛,他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我本來今日就想告訴你的,沒想到你這麽厲害,自己就發現了。”

沈從容的神情看不出信還是不信,她突然問道:“你當初是怎麽救了我娘的?”

關孟洲沈吟片刻,將當時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邊。

沈從容聽後一言不發,整個人透露著一種顯而易見的難過。

“你和你娘長得很像,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了你。”關孟洲這時說道:“你長得很好,你娘一定會很欣慰的。”

“她肯定不想你為當初的事自責,畢竟你當時年紀那麽小,就算知道一切又能怎麽樣?”

“你不在,而我正好看見了她,救下了她。或許正是命運給予的一線生機。”

關孟洲難得說這麽長一段話,沈從容看向他,鄭重地說道:“多謝。”

不只為他的安慰,更為他救下了沈見月。

他隨意地擺了擺手:“不需要你來道謝。”

他為沈見月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

但如果真的要感謝他,也要沈見月親自來。

沈從容不傻,自然看出了關孟洲對沈見月的情意。

就憑他可以不辭辛苦地照顧沈見月十多年,兩人之間就絕不會那麽簡單。

也正因為如此,她並不怪他的隱瞞,心裏感激他還來不及。

只是她仍然有些不解:“你什麽時候和我娘認識的,我怎麽不記得見過你?”

“到了。”關孟洲沒有回答,只說了這麽一句。

兩人走過了轉角,迎面出現了一束光亮。

沈從容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又向前走了幾步,那光亮更盛。

她適應了一會才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出了山洞,眼前的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他們正站在一個高坡上,下面是濃蔭蔽日的樹林。

沈從容跟著關孟洲走下去,到了跟前才發現,這種樹很奇特,樹幹很粗,要五、六人才能合抱,樹根處有一個洞口,沈從容透過洞口看進去,發現內裏竟然是空心的。

“這是空心樹。”關孟洲解釋道:“特別珍貴稀有的一種樹木,它能散發出一種清香的氣味,防止蟲蛇和猛獸的接近,對人體還有極大的益處。”

“它的樹洞溫度適當,幹燥舒適,因此是絕佳的休養之所。”

他說著停在了樹林中間最粗的一顆空心樹前面,這棵樹直徑快有三米,裸露出來的根莖蔓延向四面八方,繁茂的枝幹將頭頂的天空遮得密不透風。

底部的樹洞有半米高,關孟洲移開擋在洞口的石塊,低下身子鉆了進去。

沈從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她深吸了口氣,跟著進了樹洞。

夜明珠散發著瑩潤柔和的光,所以沈從容清晰地看到了樹洞裏的一切。

裏面的空間足夠大,角落放著兩個藥罐和幾個木箱。

正中間有一張竹木搭成的小床,上面躺著一個纖細的身影,她相貌柔善,閉眼沈沈地睡著,正是沈從容日思夜想的人。

她還沒有說話就已經淚流滿面。

“娘!”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忍不住撲過去抱住她,含淚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遍又一遍,不斷地確認著眼前之人是真實存在的。

沈見月的樣貌絲毫未變,還和十年前一樣年輕秀美,她靜靜地躺在那裏,就像是正在睡覺,她們這麽多年的分別也好像只是一場噩夢。

等到夢醒了,她還是那個依偎在娘親懷裏任性撒嬌的小姑娘。

沈見月沒有生病,她沒有長大,她們平靜安穩地生活著,沒有經歷分別和苦難。

那該有多好。

“娘!”沈從容輕輕地握住沈見月的手,喊了一聲這個已經有些陌生的稱呼。

這一聲呼喊裏,盛著壓抑了十多年的思念,帶著所有的委屈和依戀。

然後像是終於找到宣洩感情的機關,她將臉埋在沈見月的脖頸上,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娘”。

淚水浸濕了沈見月的肩膀,關孟洲這時開口道:“好了,你這樣她也會難過的。”

沈從容卻沒有理他,胸腔中溢滿了覆雜難言的情緒,讓她只想不管不顧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關孟洲見勸不動,嘆了口氣就沒再管她,自己去旁邊煎湯藥。

等到他煎好了藥,沈從容也終於哭累了,一雙通紅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沈見月看。

關孟洲端著湯藥走了過來,沈從容給他讓出位置,看著他熟練地餵沈見月服下了湯藥。

然後他像往常一樣給她擦臉翻身,用藥膏滋潤嘴唇,又用藥油按摩身體。

沈從容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將每一個步驟都認真地記在了心裏,她也要努力學著照顧沈見月。

等到一切完成,關孟洲擦著手,看向沈見月的眼神裏是無法掩飾的溫柔。

沈從容沈默片刻,問道:“我娘得的到底是什麽病?她什麽時候能醒?”

“我不知道”,關孟洲搖了搖頭:“我研究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她得了什麽病。”

“不過她在服了水崖花的湯藥後,比從前的情況好了很多,針灸時也有了些反應。”

沈從容點了點頭,又坐在床邊握住了沈見月的手。

她的手掌溫熱,連帶著沈從容冰涼的手也有了暖意。

沈從容這才發現沈見月脖頸間掛了一塊瑩潤的玉石,她想起了孟員外提起的家傳寶玉,應該就是這個了。

關孟洲見她在看那個寶玉,開口說道:“這塊玉是我弄來給她保持體溫的。”

沈從容點了點頭:“聽說過。”

她將自己當初打聽他的過程說了一遍,嘆了口氣說道:“我一邊派人去找可以為藍竹治傷的神醫,一邊派人找帶著我娘的關大夫,哪想到就是同一個人呢?”

關孟洲也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他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有時候真的不能不信命。”

“是啊。”沈從容看向沈見月,神情堅定地說道:“命運既然讓我找到了我娘,那麽就一定會讓她醒過來的。”

一刻鐘後,關孟洲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著時間到了,便開始為沈見月針灸穴位。

沈從容坐在竹床另一邊,一邊觀察著他的動作,一邊看著沈見月的反應。

在將所有銀針紮好後,沈見月果然有了反應,她的手指開始輕微地顫抖著。

“我娘動了!”沈從容激動地看向關孟洲,“她動了!”

關孟洲卻一臉平靜,這幾次都是這樣,他已經習慣了。

沈從容輕聲和沈見月說著話:“娘,你能聽見我說話對不對,我是容兒,你快醒過來好不好,我好想你。”

“你如今有了一個外孫女,我會帶她來見你,但你要醒過來才能看看她呀。”

她不停地呼喚著她,但沈見月沒有任何反應,就連手指的顫抖都停了下來。

針灸結束了,沈從容看著依舊緊閉著雙眼的沈見月,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

關孟洲卻早已經習慣,他將銀針收到了藥箱裏,然後向角落走去。

樹木的清香和藥材味混合在一起,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沈從容拉著沈見月的手,對著洞口怔怔地出了一會神。

她無意間又瞥向沈見月,這次卻對上了一雙迷蒙的眼睛,她一下子睜大了眼。

“娘!”她猛地從床邊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喊道,“我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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