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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這麽說,那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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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從容將院門從外面反鎖上, 然後從窗臺上找到了一把小鏟子,接著走向院子裏的一塊空地。

藍竹立馬領會了她的意思,連忙從她手裏接過鏟子, 說道:“小姐,您站旁邊好好休息, 我來挖就行。”

將正房和廂房的墻角連起來, 院門和水井也連起來,會得到交匯在一起的一個點。

藍竹就蹲在那個點那裏向下挖了起來, 大概挖了一尺深,鏟子就碰到了一個硬質物件。

藍竹將那物件周圍的土松了松, 逐漸露出了它的真容,竟是一個古樸的雕花木盒。

陸廷理蹲下來認真地觀察,十分好奇這裏面到底裝著什麽。

藍竹將木盒取了出來,將上面的泥土擦拭幹凈, 才捧起木盒來到了葉從容面前。

木盒上掛著一個精巧的銀鎖, 葉從容不知從哪裏找出了一把鑰匙,很容易就將那把銀鎖打開了。

她將鎖取下來, 緩緩地將木盒打開,裏面放置著一個小巧的白瓷瓶, 瓶口用木塞塞住,看不出裏面是什麽。

葉從容並未將瓷瓶打開, 直接收就收進了袖子裏,然後又讓藍竹鎖上盒子重新埋了回去。

藍竹知道瓶子裏裝的是什麽,卻不知道葉從容要用來幹什麽,她不安地問道:“小姐,您到底要做什麽呀?”

葉從容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平靜地說道:“做我一直想做的事。”

夕陽的霞光落在她的身上, 清風搖曳著她的發絲和衣擺,光的暗影悄悄遮住了她的神色。

陸廷理下意識地想伸手拉住她,要不然總感覺她是要不顧一切地隨著光隨著風飄然而去一樣。

不過他當然是撲了個空,心也隨之驟然一空。

還沒等他覺得難過,葉從容的神情已經沒有了異樣,她低頭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金色手鐲,陸廷理覺得這手鐲有些不對,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手鐲竟然是一套暗器。

葉從容將手鐲為藍竹戴上,囑咐道:“我以前教過你怎麽使用,千萬不要忘了,按上面的花紋就能發射銀針,一共有十根銀針,銀針上有迷藥,一旦遇到什麽危險,你就可以利用這個脫身。”

藍竹點了點頭,小心地用袖子遮擋住了手鐲。

葉從容自己也戴上了一只,這是她很早以前就托書商給她買來防身用的,以免遇上什麽危險毫無反擊之力。

自從買來她其實還沒用過,但她一直都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今晚這不就派上了用場。

陸廷理看著葉從容一幅裝備齊全的樣子,愈發覺得忐忑不安,他已經知道葉從容這是要夜探葉洪旭的書房,可這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葉從容避著人悄悄地來到了葉洪旭書房附近。

她藏在角落裏觀察了半個時辰,發現書房的確只有門口的兩個守衛,將他們解決了,她就可以順利地進入書房了。

她自己的事不想連累葉夫人,所以今日已經拒絕了讓莊盈支開守衛的提議。

因此現在只能她和藍竹想辦法了。

葉從容其實已經有了主意,她附在藍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藍竹雖然神情有些緊張,但還是乖乖地點頭表示知道了。

可能上天也在幫助她們,這時守衛甲突然離開去了廁所的方向,藍竹抓住機會悄悄跑到了書房的背面。

她好像不小心似地摔了一跤,驚叫了一聲,守衛乙很快循著聲音沖了出來,戒備地看著藍竹:“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麽?”

藍竹面露緊張,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我是九小姐的侍女,小姐讓我來找老爺,我,我們等了他一天了。”

守衛乙聞言神情放松了下來,他似乎也知道葉從容的處境,因此並沒懷疑藍竹的話,只隨口打發道:“老爺並不在這裏,你回去讓小姐再等會吧,別到這亂跑了。”

藍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慌亂地應著:“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說完就立馬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葉從容就趁著這個空隙順利地潛入了書房裏,她剛關上門,兩個守衛就一前一後地回來了。

守衛甲疑惑地問道:“你去哪了,怎麽不好好守著?今日人多眼雜,老爺專門吩咐我們要打起精神的。”

守衛乙回答道:“我知道,我是聽見外面有聲音,出去看了一下。”

“沒什麽事吧?”

“沒什麽事,就是九小姐的侍女,說很久沒等到老爺,來這裏找他。”

守衛甲松了口氣,也沒放在心上,畢竟誰都不會覺得葉從容會大膽到自己闖入葉洪旭的書房。

他取笑道:“這九小姐也真是不通人情,還看不出老爺不想見她嗎?”

“就是說啊。”守衛乙搖了搖頭:“相公剛去世就安分地待著唄,非得回來惹老爺不快,你說她圖什麽呢?”

葉從容一邊聽著外面的兩個守衛在討論自己,一邊用袖子包著夜明珠偷偷地在書房裏翻找著。

葉洪旭的書房很大,裏面的東西卻不多,只有一面墻上立著書架,架子上都是一些四書五經之類的正經書籍。

他的書桌上則是一些奏章,葉從容翻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常。

她想起葉夫人的話,開始沿著墻壁摸索,想找到密室的開關。

她來來回回的地翻找了兩遍,幾乎將屋子裏的每一塊磚都摸了一遍,依然沒什麽收獲。

陸廷理此時卻有了收獲,它是鬼魂,可以穿墻而過,因此非常容易就找到了那個密室。

只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很快就意識到他找到根本沒什麽用,依舊幫不上葉從容一點忙,只能看著她一遍遍嘗試一遍遍失望。

兩個守衛一直在外邊低聲聊著天,這時守衛甲突然問道:“我聽說九小姐是外面的女人生的,十歲才回到葉家,是嗎?”

“沒錯。”守衛乙說道:“你剛來所以不清楚,當初還是我親自去接的她呢。”

葉從容手上的動作一頓,視線看向了門外。

“真的嗎?”守衛甲來了興趣:“她娘是什麽人呀?”

“就是一個普通的繡娘”,守衛乙語氣有些輕視:“不過繡工確實不錯,一條手帕都能賣個幾十兩銀子。”

守衛甲有些懷疑:“這麽多?怎麽可能?”

“我還能騙你不成?”守衛甲被他質疑,有些不快,下意識地擡高了聲音:“當初就是我親自去賣的!”

“那手帕上好像有一種什麽特殊的繡法,叫什麽來著,我想想”,守衛乙努力回想了一會,突然眼神一亮,興奮地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叫雙面繡。”

“據說這雙面繡全天下都沒幾個人會,所以價值自然就高了。”

守衛乙壓低聲音說道:“其實還有一把扇子,那扇子才是一絕,上面的藍鳥像是要從畫裏飛出來一樣,這個我們可不敢留下,就呈給了老爺,聽說老爺後來送給了宮裏的娘娘,因此得了很大的好處呢。”

守衛甲問道:“那怎麽不把那個女人接來葉府,繡品不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嗎?”

“哪那麽簡單?”守衛乙說道:“那女人得了怪病,已經半死不活了,我們接了九小姐以後就任她自生自滅了。”

“等後來賣了手帕以後才知道她這麽有能耐,等再回去找她時,她已經不知所蹤了。”

“那時候九小姐成日裏問她娘怎麽樣了,我們就告訴她已經去世了,沒想到她自己偷偷從葉府跑了出來,我們只好連夜為那女人蓋了個墳墓。”

“不過九小姐很快就被人抓回了葉府,所以沒發現什麽端倪,我們後來也把那女人留下的繡品能拿回來的全拿回來了。”

葉從容全身都在克制不住地顫抖,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拼命地壓抑著自己的憤怒和痛苦。

她虛弱地沿著墻壁滑坐下來,眼裏猩紅一片,恨不得沖出去殺了他們,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廷理也沒想到會聽到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他心疼地看著痛苦到忍不住顫抖的葉從容,伸出手虛虛地環抱住她。

這時,守衛甲沈默片刻,問道:“這麽說,那繡娘也有可能沒死?”

葉從容一楞,直直地看著門口,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怎麽可能呢?”守衛乙笑著搖了搖頭:“我們離開的時候她都已經昏迷不醒了,又沒人給她找大夫,她怎麽可能還活著,更有可能是自己死在了一個什麽地方。”

守衛甲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說得也是。”

陸廷理就這樣看著葉從容眼裏的光一點一點地破碎掉,變成了徹底的絕望。

他忍無可忍,憤怒地沖到門外死死地掐住了兩個守衛的脖子:“你們兩個混蛋,快給我閉嘴!”

守衛乙摸著脖子艱難地開口說道:“我怎麽覺得有點喘不過來氣?”

“我也是。”守衛甲眉心緊皺,他向前邁開了步子:“可能是這裏太悶了,我去前面透透氣。”

守衛乙莫名地心慌,他喘著粗氣,擡腳跟上了他:“我也去。”

葉從容雖然知道沈見月活著的可能並不大,因為如果她還活著,那麽她一定會想盡辦法來見她的。

可此時此刻親耳聽到這些話,讓她絕望地想毀滅掉所有的一切。

恨意和痛苦深深地在她的骨髓裏蔓延,她痛得蜷縮著身子,抵抗著心上不斷襲來的寒冷和疼痛。

原來葉府並沒有給沈見月找大夫,原來她很有可能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原來那座墳墓裏並沒有沈見月,原來她死了甚至都可能沒有一座墳墓。

她應該沖出去殺了門口的守衛,去殺了葉洪旭,去一把火燒了葉府,去讓這些毫無任性的人付出代價。

可她什麽都沒有做。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繼續站起來摸索著墻壁,她此刻沒有時間痛苦,痛苦也沒什麽用。

她需要摒棄掉無用的憤怒和痛苦,沖動解決不了問題,她只能做有用的事。

葉從容又摸索著來到了書架前,她有些焦躁地又將書翻找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

她耐著性子將書放了回去,這時她突然察覺到什麽,動作下意識地一頓,她張開手指去認真感受了一下。

果然有一陣極輕的風吹拂過她指間。

她環顧了一眼四周,房間裏明明是密封的。

她感受著那陣風,抽出了書架上的幾本書,那風更明顯了一些,她試探地在墻壁上輕輕按了一下。

一聲輕微的“轟隆”聲,眼前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小門。

葉從容將書放回原位,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墻壁和書架很快恢覆原狀。

陸廷理放松了一下剛才瘋狂揮舞的手臂,隨後也穿過墻壁進入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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