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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神仙坑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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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洪的臉色黯沈,垂頭喪氣縮到角落裏,似乎是備受打擊。

我不落忍,接過話茬子,道:“原來現今九重天劃分了司局,管理人間的魂魄。不過,既然專人打理,為何人間游離的魂仍舊如此多?”我乜斜了燕洪一眼,“你定是惰怠犯懶,光吃草料不擠奶。”

燕洪急吼吼地站起來:“跟我有什麽幹系,分明這人間是才……”

司鸞不待他解釋,打斷道:“別理會他,他就是懶的!”

燕洪嘴巴一撇,蹲在墻角不說話了。

我拉過司鸞,低聲問她,“誒,你跟他怎麽回事兒,這都過了一千年,還在原地踏步?”

司鸞仰天長嘆,一拍腦門,“孩子沒娘,說來話長。”

我忍不住勸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正經考慮考慮。照說如今這時代,像他這般癡心的不多了。”

“我也知道,”司鸞一臉無奈,“可是瞧著他有時候真是來氣。”

她話匣子一打開,一肚子埋怨全倒出來了,“你記得他從前是什麽德性罷?以前話還少也就罷了,如今不知從哪裏學得油腔滑調,還學得像邯鄲學步,不會撩還死命尬撩。你說他跟閻恪身邊混了這麽久,怎麽一點都沒學到?”

這……司鸞對閻恪似乎有深刻的誤解。

“不提這個,提起來我就腦仁疼……”司鸞按了按太陽穴,“我是有正經事兒同你說。”

“什麽事?”

司鸞道:“前陣子我去看姻緣樹,無意發現,你同閻恪的姻緣線,是個死結。”

————

古早前,六界關系緊張,各族之間不得通婚結好。

天下和平後,貿易來往甚密,日漸一體化,各族大佬們便坐在一起通過了各界允許通婚的條文。

但各族有各自的姻緣薄,規定規矩五花八門,兩族通婚無法受管理。大佬們便在六界的交接處劃了個地界,以術法凝結物象,化成了姻緣樹,專司異類間的姻緣。

姻緣樹是一棵巨大無比的長青樹,在各界的形態均是郁葉繁茂的枝椏,常年以螢火相襯,是各界異族登記的姻緣。

姻緣樹有個傳說,說相愛的兩個人,同一時間在各自的族界分枝下磕三個響頭,姻緣線便會纏上,樹靈會落下形狀一模一樣的兩片葉子。化入體內,在腰身形成一塊相同的小小印記,便會緣深情壽,結成姻緣。

我那時從司鸞那兒道聽途說這麽個故事,便尋思從姻緣樹動點手腳做點文章。

閻恪一向不過問風月,我旁敲側擊一打聽,他果然沒聽過這傳說。我精心編了一個毫無紕漏的故事,哄他說有利於增進修為助長內力之類,成功得了他中計上鉤,說世上有如此捷徑可走,倒要去試試看。

我鄭重地選了個黃道吉日,在家裏喜滋滋地準備著,誰知竟讓我爹悄摸著摻和了一把,壞了菜。

那時我同閻恪的關系處於一種暧昧不明有眉無目的狀態。我明戀他,也大概清楚他心中有我,但旁人面前,他卻一直端著一副不接受不拒絕的態度。

我爹一貫囤著姑娘大了沒人要的傳統思想,見這事沒有下文,待我著著實實滿了兩千歲,便四處張羅著給我相親。一來二去,不知怎麽的,他看上了水神幺子燕洪,就是狂轟濫炸死追司鸞的這位。

他先是威逼利誘哄我去碧海赴各種大小宴,待我識破將他好一頓懟後,他一度絕口不提,我本以為這事終於平息了。

誰料想他仍不死心,多番考察,愈發覺得燕洪是個絕佳夫婿。另一方面細細追蹤著我的動向,準備隨時撮合。

他知曉我要去拜姻緣樹,借由頭請燕洪吃飯把他灌得死醉,附了他的身,結結實實跟我磕了三個響頭。

結成後,得意忘形著以燕洪的身形蹦著跑回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整個兒的驚掉,打死都不敢相信,扯開燕洪的衣服一看,果真是有一片相似的菱形小葉子。

天打五雷轟,我登時就癱坐在地,嚎啕大哭。要知道,司鸞說,姻緣樹結緣一輩子只有一次,即便我跟燕洪解除緣契,我同閻恪的緣分也就此散盡了。

我跟我爹大吵了一架,跑到酒旗飄飄的小飯館一邊喝酒一邊旁若無人的大哭。

店裏的飯客紛紛側目,店掌櫃為了哄我,還送了我一碟糕點。

我淚眼婆娑一看,一道綠豆糕,頓時哭的更兇了。

掌櫃的手足無措,有人從他手裏接過左搖右晃的我,“到處尋你不著,你一個人跑到這裏哭什麽?”

眼前的臉重重疊疊,我還是一把認出了閻恪。他穿著玄青的袍子,腰間別著玉,一貫的冷清神色。

我見了他愈發覺得委屈和難過,一時間還不能夠直接說出來。我瞥見桌上的碟子,揀起一塊糕捧在手心裏,哭道:“只有綠豆糕,沒有我喜歡的紅豆味,我以後再也吃不著紅豆糕了……”

“點一份便是。”他招招手,我定睛一看,桌上擺了堆疊的紅豆涼糕、紅豆糯米糕、紅豆千層糕。

我的思維有些混沌緩慢,知道他沒明白我的意思,卻不能實言,只能怪自己幹這種蠢事。我不停地拍著他的臉,把鼻涕眼淚全糊在他衣服上,嘟囔著,“不是,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為什麽沒去,為什麽沒去……”

仿佛聽到他有些無奈的說了句,“喝得這樣醉,還如何同你說事?”

我打著酒嗝,東歪西倒地倚靠在他身上,尖起耳朵想著細聽分明。

他輕聲道:“也罷了,你便老實等我回來。”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每個字串起來的意思,又聽他嘆了一口氣,朝我傾過身來。

陰影罩在我的臉上,我迎著光,他的鬢發落在我的耳側。而後嘴巴上突然蒙上溫軟的觸感,我舔了舔,是紅豆糕的味道。等我再準備細細品嘗,那軟糕卻又咬不著了,一股子胃裏翻江倒海的酒氣浮了上來,淹沒個整個世界。

等我再清醒,已經在陰冥躺屍了。

我腦仁疼著憶起零碎的事,最後方想起那個紅豆味的吻。

平地一聲雷,轟地在我的腦子裏炸開,變成了煙花,燃了個通透。

介於此次事件,我把姻緣樹忘了個徹底,滿腦子都是閻恪親了我,閻恪他親我了……管它勞什子的燕洪,半點沒靈驗,興許姻緣樹的傳聞就是個噱頭也講不定呢。

直到我同閻恪成親很久很久後的某一天,我被迫簽訂喪權辱國不平等條約,伺候閻大爺沐浴更衣,無意間發現他的腰間,有塊一模一樣的菱形印記若隱若現。

屆時當上媒官的司鸞改口,只有結成夫妻,才會有同樣的印記。而早在八百年前,我同閻恪在崐山,以日月為證,拜了天地。

而燕洪身上的那一塊,是個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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