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很是嫌棄地看著麥苗，沒好氣地接過大瓢：“照你這樣幹農活，別人家的都出了地頭你才剛進地，照你這樣以後連吃屁都跟不上。”

麥苗根本就沒有在意娘的話，她在想著麥子喝涼水的事情。

餵麥子喝完水，娘給麥子把額頭上的汗也擦幹了：“緩的差不多了，就別躺地上了，去屋裏的大炕上躺一會。”

麥子弱弱地點點頭，走路打著軟腿。

麥苗正想著哥哥喝了那麽多生水，會不會鬧肚子.....

“娘今天給你弄兩個鴨蛋犒勞你，看把你累的。”娘不但不罰，還要嘉獎哥哥，這是什麽情況？

娘在哥哥的背後，在幫助拍打哥哥身上沾的泥土，臉上卻是得到不義之財後的欣喜。

麥苗想這是什麽邏輯，偷了隊裏的東西，不但不批評教育，還要得到特殊的鼓勵，這不是縱容他以後繼續做壞事嗎？

想到這些前景問題，麥苗開始不計後果地，進行教育自己的娘，還沒有說幾句就被娘拿話截了回去。

娘那裏聽得進去她的話：“學沒有上幾天就開始教育娘了，你的大道理誰都懂，但咱這裏行不通。去廚房燒水做飯去，我看就是閑的你。”

麥苗在竈膛裏鼓搗了半天，也沒有把火生著，等娘過來的時候，看到瞅著竈膛發楞的麥苗，一把就把她拉到了一邊：“怪不得你爹說不能慣著你們，這話一點都不假。”

因為麥苗思考的太投入，被娘猛的一拽一個沒有站穩，人一下就磕在了地上。

麥苗看著粗魯的娘，眼淚在眼圈裏打轉，當看到娘一臉怒氣的時候，眼淚也只能默默地流下來。

麥苗疼到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得捂住了那些傷口，這一天的經歷讓眼淚占據了眼圈。

當娘的那個不心痛自己的孩子，都是因為平時幹活太累，那有時間好好和孩子說話，整天的就是一副恨鐵不成鋼。

看到閨女倒在地上，心裏正檢討自己，麥苗從小身子就弱，自己這是對孩子在幹嘛：“這幾天娘拿麥個手勁練大了。是不是摔疼了。”

正在眼圈裏轉動的淚水，在她用力點頭的震動下，從眼睛裏跳出來，掉到地面上，一下就不見了，只留下兩個濕點子。

“過來讓娘看看。”

麥苗把所有的傷口給娘看，娘看到了抱怨的話一句都沒有了：“去上炕上躺著去，一會娘給你上點馬蹄包，明早上就好了。”

“馬蹄包是什麽鬼？”麥苗心裏想的是，受傷了不消毒，消炎上藥......

她開始懷念她所在的那個時代真好......

因為想的太投入，娘的話都把她嚇了一跳。

在麥苗靠在門板上發呆，還沒有邁出廚房的門的時候，娘又有了新的任務：“去，上房上，把麥穗喊回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這麽大了就知道在外邊瘋著玩。”

麥苗在房前慢慢地走著，眼睛看著一個礙著墻體得東西，當她的眼睛落在一個用方木制成的梯子，用手用力的推了推，紋絲不動很是牢穩，順著手一截一截地看上去，一直通到房檐的頂端。

她知道了這個就是人們經常開玩笑的“誰要上房我去給順個梯子去。”

麥苗看看北屋的靠墻梯子，再看看眼前靠在東屋墻上的梯子，有些犯難了，去那個房上呢？

因為人都有冒險的欲望，麥苗決定爬扶梯上去。

麥苗把腳放在第一塊木梯上，兩手緊緊地抓住兩邊的扶梯，上了沒有三分之一，腿肚子打哆嗦，生怕梯子會直著倒下來，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立即往後退，可是腳卻遲遲夠不到剛剛蹬過的橙子。

在著急的時候永遠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哥哥，娘的話也緊跟著出現。

她只能把正在摸索的腳重新收回來，她把頭穿進幾乎是正方形的木框之間，看著自己腳蹬的下一塊木框的距離，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

“怪不得娘說你又膽小又笨。”

麥苗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那個淘氣的弟弟麥芽，就是想看她也得敢呀。

“腳下到一半的時候，手也跟著移動，腳自然就找到了落腳點。”

麥苗按照弟弟的說法一步一步的做，還真找到了，她欣喜若狂，因為有了小屁孩的監督，腿也不打顫了，很快到達了地面。

麥苗剛一轉身就看到了，正在手捧著桃吃的弟弟，看著他貪婪的吃相，她是又氣，又樂，心裏馬上有了主意：“小屁孩，誰讓你吃我們辛苦“摘”來的桃子的。”麥苗很巧妙地，把“偷”字改成了“摘”字。

麥苗也學會了先發制人。

“小屁孩。”

哈哈...雖然麥芽在笑，裏邊卻摻雜了幾分不自在，麥苗知道還得繼續，才能達到最終的目的。

麥苗上前奪過大半個桃子：“人是不能不勞而獲的，要想吃甜桃必須做一件事。”

麥芽人在聽著麥苗說話，眼睛卻瞅著那半拉甜桃，喉結處在不停地滾動著，頭點的像小雞啄食。

“上房去把麥穗喊回來。”

“我拿著甜桃上房。”

麥苗看了看手裏的，帶著牙印的桃子，不敢繼續在看就遞給了麥芽。

當麥苗準備進屋，眼睛不經意地看到麥芽的時候，已經像猴子一樣快跑到房頂了：“註意安全！”話音還沒有落，人早已經翻過房檐，耳邊響起了吆喝聲。

走進屋裏看到躺在大炕中間，看著小人書，翹著二郎腿，不停地晃動著的腳，麥苗立刻想到，偷了東西還這樣逍遙，不管是什麽年代也要跟麥子做做工作：“今天偷的桃是幾隊的？”

麥子從小人書的下邊看著麥苗，眼神裏都是不確定懷疑的因素：“你不會連三隊的桃園都不知道吧。”

幾隊的桃園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麥子一下就進人了自己的話題，不像娘不但遠離主題，還要挖苦她一通。

“你知道不是咱家的，你還偏要去“摘”這叫什麽？”麥苗把摘字說的很重。

麥子翻了一個身，把背對著麥苗：“全村人都這樣做，就咱家不做，那叫老實。在地裏的是公家的，到了誰家就是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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