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遠迫不及待地走到嬰兒床邊，看到一雙黑黑的眼睛，黑眼球大的幾乎露不出眼白，眼球骨碌碌的亂轉，很是新奇來到世上，他一下就被那個小眼睛迷住了。

“他在看我呢。”聲音裏帶著從未有過的驚喜，臉上的笑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他看不到你，他自己在玩呢。”婆婆也湊了過來，和兒子一起看著。

看著自己的孫子，婆婆臉上也是一臉的溫柔的。“和你小時候一樣，一點都不淘氣。一生下來就會吃手，吃手的孩子不淘人。”

志遠很想摸摸孩子的小手，他又怕他的肌膚太嬌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疼了他，但是只讓看著孩子，這太不讓他甘心了。

他把自己是食指，輕輕地穿入半張著的小手裏，小小的手掌心正好盛下他的手指：“看，他握住我的手指了。”

婆婆的笑更溫柔了，她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兒子，躺在自己的臂彎裏，母子對望，這是何等的溫馨畫面。

“他的額頭和頭頂是什麽？”志遠有點不確定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把臉更湊近一些。

被打斷了回憶的婆婆，那些趴在眼角的皺紋，在慢慢地舒展開，臉上的肌肉開始變得僵硬......

氣流剛從鼻子裏吹出，志遠就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他怕吹著了那個水嫩的,水泡泡一樣的小東西。

志遠因為心情激動，沒有註意自己媽媽臉色的變化，由溫柔變得冷漠，由愛意無限，變成厭惡和憎恨。

“還不是因為她笨，孩子都生不出來，還要側切把還孩子拽出來，看擠兌的孩子的頭都不圓了，可憐我的乖孫子呀。”

“醫生怎麽說？”志遠有點小小的緊張。

“放心吧兒子，我已經問過醫生了，三天後就會自動吸收了。”

志遠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孩子沒有事就好。

她是承受了怎樣的痛，是什麽力量讓她忘記了自己身體的痛？流了那麽多血，一定疼的沒了知覺，卻沒有看到她流淚，看到孩子的時候卻哭成了淚人......

志遠輕輕地走到，正在熟睡的人面前，臉上的疲憊和憔悴寫滿了臉，但嘴角和眉眼透著歡喜和溫柔。

志遠剛坐在床邊，護士小姐就過來詢問：“產婦小便了嗎？”

心裏一驚，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慌忙回應著：“沒有，睡著就沒有喊醒她。”

“趕緊喊醒，看能不能小便。小便不了趕快告訴我們。”

志遠追出去小聲的討教，是不是可以等著醒了再小便，護士的回答是，如果不及時的小便，有可能會引起不能自己排便的可能。

志遠心裏一驚，這可是大事，緊急返回病房。

志遠“狠心”地將路彤弄醒：“來，該小便了，我扶你起來。”

路彤半睜開眼，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某個部位：“我還沒有。好累，好困，再讓我睡一會。”看著那個乏的不要不要的人兒，志遠不忍心再打擾。

半個小時過去了，護士小姐又過來了：“小便了嗎？”

“她沒有小便。”

“如果在規定的時間內，可以正常小便，24小時就可以出院了，如果不能那就說明不正常，就要采取相應的措施了。”

志遠這才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了，強行把路彤叫醒。路彤坐在便盆上，只能滴出幾滴的尿液，志遠的汗下來了。

看著神色緊張的志遠，路彤說出了尿不出的原因：“沒吃沒喝過，那裏來的尿，咱先喝一杯水試試看。”

看著在病房和護士站穿梭的兒子：“什麽事情到了她頭上，就比別人費勁。不知道你看上她什麽了。”

“媽，這個時候你就別說這些了。”志遠有些不耐煩，自己本來就著急，自己的媽媽還火上澆油。

護士小姐手伸進路彤的腹部，只在膀胱的位置摸了一下：“有尿啊，如果再不能小便，就要插尿管了，不然膀胱就承受不住了。”

聽了護士小姐的話，路彤差點就要嚇哭了，她聽說過插尿管很疼，還容易感染.....而且自己的下身還疼的木木的，又要加上另一份疼。

路彤忽然意識到婆婆說的那句話，什麽事情到了她頭上就過不去呢？原來不是自己不順，而是自己真的好笨。

老媽更是猴急猴急的，跑來跑去，腦門子上的汗都顧不上擦，也沒能把事情擺平了。萬般無奈之下，一邊指揮著志遠跟路雅打電話，自己還在瞎忙。

婆婆則坐在嬰兒床旁邊，看著親家母像熱鍋上的螞蟻，嘴角勾起的弧度，強忍著沒有笑出聲，看親家急的上躥下跳：“你也知道著急呀。”

志遠撥通了電話好久，就在振鈴就要斷的時候，有人接起了電話：“對不起，路醫生正準備上手術，有急事請留言。”

不等志遠掛斷電話，老媽就一把奪過來：“讓她快點回電話，就說她媽快不行了。”

雖然感覺不妥，但志遠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幾分鐘以後路雅打過了電話：“什麽事呀，能不能有點原則。有什麽事快說。”

志遠知道對方趕時間，只能表達最簡單的話：“小彤小便不了了。”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你可以嘗試讓她聽流水的聲音。我下了手術就去看她。”

志遠知道醫生的時間就是和病魔搶時間，不敢占用急忙掛斷，在心裏感嘆：“醫生就是醫生，一下子就能想到好辦法，自己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志遠開始用兩個大飯盆，開始來回的倒騰，嘩嘩的流水聲刺激著路彤的腦神經，還有老媽在耳邊軟語溫存的話語。

不一會兒：“我想試試，好像有感覺了。”

志遠扶著路彤，老媽替換了志遠的工作，跟在他們的旁邊，不間斷地淋著水流，專註的差點沒有被小臺階絆倒，還是志遠眼疾手快，接住了正在倒水的老媽，才免遭摔傷。

路彤坐在坐便器上，一下又沒有了感覺，老媽更形象地倒出尿的水聲，志遠也打開水龍頭，讓細細的水裏發出同樣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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