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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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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看著天花板悠悠道:“思楠被迦勒綁架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現在還昏迷著,我只是報了警去抓他。”

至於為什麽會碰上那樣的事情,純屬意外,恰巧看到了而已,他沒那麽好心特地跑去救自己的情敵。

“迦勒是誰?他為什麽要綁架我的兒子?”

“他是意大利博.彩業大亨,十二年前那場爆炸後,思楠和音哥兒被艾森家族收養了,迦勒看重了音哥兒記憶力是想培養他做左右手。”

“至於為什麽會綁架……他那種瘋子不能用正常思維去想。”說完傅言瞥了瞥商景行,他覺得他們本質是一類人,偏執、強勢又病態,商景行應該懂迦勒做這種事的原因。

他們這類人的行事準則就是自己的東西毀掉也不能給其他人,平時冷靜自持,只是因為能讓他們暴露本性的東西屈指可數。

商景行聽完一口氣哽在了胸口,那股眩暈感再度湧上了頭頂。

是他疏忽了,憐音一直沒說在國外的日子,他也害怕勾起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不敢問他,總是等著哪天他心結打開了自己說出來,倒是不成想出現了這麽大的紕漏。

也不是沒想過去查,只是七年的監獄生活已經讓他痛不欲生了,不敢想象去查了國外的那些經歷,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既恐懼又害怕,終日被自責愧疚包裹。他的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一直顧及到他的感受,不忍心把那些疼痛加註在他的身上,默默地承擔著一切。

“能聯系上人嗎?”

“很難,迦勒不是沖著錢來的,除非等他主動聯系。”

如果是一般的綁匪還能拿錢贖人,可是迦勒明顯不缺錢。盡管意大利是個禁賭的國家,可歐洲博.彩業以意大利為首,從00年開始意大利就逐步放寬了對博.彩業的管理,艾森家族每年上繳國庫的稅額都是上百億的歐元,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為錢。

一旦出了邊境,想要把人帶回來,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警方一直密切監控出境通道,商景行等待著消息,只覺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光明正大出境的道路已經徹底堵死,現在他最怕的就是迦勒悄無聲息地偷渡出境。

“不要太擔心,現在警方發布了通緝令,他們沒那麽容易出境。”墨星瀾明顯知道他的擔憂,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背。

商景行呆楞地端坐著,沈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墨星闌:“你不要太過自責,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迦勒既然鐵了心要帶走人,你就是防護得再好,他也能找到機會下手。”

墨星闌盡可能地安慰他,然而完全不起作用。

就在這時,病房裏連接著商焱的心電圖突地響了起來,心電圖急速跳動而後化為了一條直線,墨星闌的心突然提了起來,按了呼叫鈴:“準備電除顫!”

商景行看著醫生魚貫而入進行搶救,腦子像是一片漿糊,渾濁不堪。

怎麽可能,明明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準備電擊!”

“150J”

“200J”

“……”

無盡的黑暗將商焱緊緊包裹,商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上演著所有的不幸。

夢裏他進入到了一個平行世界,看到了李疏音截然不同的一生。

在那個世界裏李疏音代替了那個因醜聞離開的練習生參加了《全偶》,而婁佟軒的同性戀醜聞被趕出節目,他應急補上了導師的位置。

他們因為一場車禍相看兩厭,夢裏他不知道那是他的哥哥,處處跟他作對,可還是在一日一日的相處中情愫暗生。

可那麽優秀的人,年輕且天賦異稟,會彈鋼琴,會拉小提琴,能操著一口煙灰嗓唱情歌,看一遍歌舞就能記住全部,優秀到讓人嫉妒的人,又有幾個人能抵抗得住他的魅力。

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李疏音,只是……

那個世界裏的他一直在被拒絕。

那個世界的李疏音沒能和父親相認,渾身帶著利刺,拒絕著一切的好意。

那個世界的他只拿李疏音當做是一個籍籍無名的練習生,仗著自己身份地位使著自己大少爺的性子步步緊逼,而李疏音只拿他當具有血液關系的弟弟,刻意疏遠步步後退。

他依舊喝醉了酒騙李疏音出來,他緊緊地抱住了他使盡渾身解數想要他留下來,哭著述說心裏的委屈和不安,可得到是一次比一次狠厲的拒絕。

他們在那次醉酒後分道揚鑣,相看兩厭。

不久後李疏音的醜聞被人全數扒出,所有人都辱罵他不堪的身世,斥責他殺人犯的身份,沒人站出來抱著他說一句:你是商氏的大少爺。

沒人給他主持公道,也沒人為他發聲支援。他的澄清被人壓下,眾叛親離獨立承受著一切,被無數人指責謾罵。

那個世界的他,帶著對親情的絕望,帶著無數人的惡意絕望離開,到死也沒能拿到一個清白。

所有的人只是看客,祁冬冬跑近看了一眼就被罵到了退賽,來收屍的只有宋思楠。

宋思楠的上訴被商慕寒一次次阻撓,她被人肉被攻擊,電話、地址被網友曝光,承受著無端的奚落和辱罵。

沒人去在意一個已死之人的過去,網友自發組織的一場正義游行逼死了一條鮮活的生命,沒誰難過愧疚,反而因為自己的正義之舉沾沾自喜,對著一個死人落井下石。

他看著李疏音在面前死去被嚇得失魂,他的粉絲、哥哥、隊友心疼他看到了死亡現場飽受陰影折磨,每個人都勸慰他李疏音不值得他難過。

無數的珠寶慰問堆到他的面前,可沒誰為李疏音的離去感到惋惜。

他的身邊,難過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

直到宋思楠發瘋似的沖進決賽現場,一盆油漆潑到他的身上,指責他逼死了自己的哥哥,直到安歌的殺人視頻在決賽直播被一次次輪播,他才如夢初醒。

“李疏音是你的親哥哥,商焱,是你逼死了他!是你們商家人逼死了他!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本該是他的!商慕寒用權勢壓迫逼著他認罪,你在逼著他違背倫理接受你的愛意,是你們毀了他的名譽,毀了他的道德,攪亂他的心智讓他痛苦不堪。”

“你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他,可你在他最難過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離開了他!但凡你肯伸出手幫他,他都不會死!是你殺死了自己的親哥哥!你會下地獄的!你們商家所有的人都會下地獄!”那些話像是一把把的利箭紮進他的胸膛,傷得他體無完膚。

他才後知後覺的恍然明白,為什麽自己總是被拒絕。

他在實施以愛為名的綁架,那些愛意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逼死了他。

那個世界的李疏音到死都帶著那個汙穢的姓氏,沒能換回自己的名字,到死都沒能見到自己的父親,沒能叫自己的父親一聲爸。商景行在拿到dna對比報告之後,徹底地瘋了,他沒有參與網暴,可他覆盤了整個網暴的過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孩子在無望裏掙紮,被無數雙大手推下了樓。

那些自責和愧疚徹底逼瘋了他,他感覺自己像是溺水了一般,被鋪天蓋地的情緒壓得喘不過氣。

神經頓頓發疼,疼痛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心口血淋淋的一片,連呼吸都是疼的。

縱使後來把商慕寒、安歌送進了監獄,縱使為李疏音找回了清白,可無法覆生死去的人。

推翻所有,查清了所有,商焱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迦勒幕後操縱,那些侮辱謾罵只是逼迫李疏音回到他身邊的手段。最後的最後,他才知道李疏音不是跳樓自殺而是被迦勒註射了藥物才失足跌下樓。

直到迦勒伏誅,回想起李疏音那段時間承受的壓力,他依舊難受到窒息。

商景行住進了療養院,他以一個外來人的身份繼承了所有,帶著商景行的夙願毀掉了商家的一切。

可他被困在了十七歲,困在了李疏音死亡的那一天,終生都活在愧疚和恐懼之中。無數個夜裏一次次地看著自己的愛慕對象從那棟大樓上墜落,準確無誤地落到他的面前。

可他無能為力,他什麽都做不了,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失去呼吸。

濺起的血沫噴濺在他的臉上,嚇得他兩股戰戰。

“啊——”

“不要!不要!”商焱尖叫著從病床上翻身坐起,額頭滿是細汗,後背像是被重物壓住,一直喘不過氣。

商焱睜開眼,看著四周陌生的場景木訥失神,無數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

商憐音給他輕柔地揉腳,捧著他的臉小心翼翼地親吻他,寵溺地看著他揉弄他的頭發,笑著答應他會在他生日的時候公開戀愛關系。

會給他編紅繩,會和他分享一個桃子,會在危險的時候竭盡全力地保護他。

把所有的溫柔和寵溺全部都給了他,明明他們已經能夠重新開始了。

四周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醫生護士簇擁著他,為他突然醒來而感到欣喜。

“焱焱……你……”商景行顫抖著手指著他,商焱病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抱住了他,“爸,我會把哥帶回來的,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打電話給艾森先生,我要跟他談一筆生意。”商焱轉頭看向卿冷,眸裏沈溺著獵獵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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