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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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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然無聲地流淌,眨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這期間,沈逢安一直住在西郊別墅。他照常和從前一樣,該玩的玩,該赴的牌局赴,人前不露半點情緒端倪,只是夜晚回到別墅時,總會在樓上的臥室外站上一會。

不進去,就只是盯著那扇門。

他也不在房間裏睡,那麽多間屋子,忽然間全都成為荒涼的墳墓,怎麽睡怎麽不踏實。

他只好睡在客廳沙發上。

被砸爛的客廳早就恢覆原樣,從沙發到大門之間的擺設全部移除,他一睜開眼,就能望見有誰從外面走進來。

有時候半夜醒來,恍惚瞧見落地窗外黑影閃過,一下子清醒,鞋也顧不上穿,走到窗邊才發現,原來是外面的樹枝被風刮落。

沈逢安站在窗前,望見玻璃裏自己的倒影,他這張意氣風發的臉上,少了平日游戲人間的肆意,多了些他從不敢沾的東西。

他喜歡女人,喜歡歡愛,喜歡一切能帶給他快樂的東西。

唯獨不喜歡的,就是貪戀。

沈逢安盯著玻璃看了許久,看到的是自己,想到的卻是阮糯。

小女孩年紀輕,做事倒很麻利。分手後的第二天,就請人將屋子裏屬於她的東西全搬了出去,特意挑他不在的時候,搬完之後又讓人留下鑰匙。

她不僅歸還了別墅的鑰匙,而且還主動解散了他為她建立的工作室。

圈內人聞風而動,就連他這個不關心娛樂圈消息的人都聽說了,幾大公司搶人搶得頭破血流,使出渾身解數,只為簽下她。

她比從前風頭更盛。

只是再如何紅火,畢竟是個沒站穩腳的新人,背後沒人撐腰,免不了受人牽制。圈內的規矩,他或多或少都知道。從前不關心,只是因為所有的規矩在他面前,都不是規矩。

沈逢安整宿整宿地抽煙,在牌局上越發變得沈默寡言,周圍人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踩到地雷。

沈逢安這人,平時看著不聲不響,但要是動起怒來,毀天滅地,不將人往死裏整決不罷休。

這時候大家就羨慕起陳寅來。尤其是和沈家親近的人,知道陳寅是沈逢安的便宜兒子,別人不敢做的事,陳寅樣樣都做,最近更甚。這頭沈逢安處在低氣壓中,那頭陳寅就歡天喜地天天發朋友圈。

嗨得不能再嗨。

“嘻嘻嘻嘻,今天我又來接機啦。”附圖片,阮糯機場美照九連拍。

“今天她不高興,求問大家怎麽哄。”附圖片,阮糯保姆車小憩九連照。

大家紛紛在下面點讚。

有人看出不對勁,在下面問,“照片角度,瞧著都是偷拍的啊?”

陳寅拿手機看了一秒,隨即將這個砸場子的人拉入黑名單。

他坐在新買的勞斯拉斯裏往外看,打電話問外面的保鏢:“安全了嗎?”

保鏢:“安全。”

陳寅這才敢下車。下車的時候不敢太明目張膽,一身風衣捂得嚴實,出於求生本能,警惕地朝四周張望。

果然如同保鏢所說,沒有出現他爸的追捕大隊。

上次從休息室離開後,沈逢安言出必行,誓要將陳寅丟去孤島,陳寅每天東躲西藏,換房換車,不敢重樣,就怕被沈逢安的人逮到。

光是這種小手段,壓根撐不過幾天。還好他有沈老爺子撐腰。陳寅發揮了他過去二十年積攢的求疼愛本領,成功地開通了沈老爺子的守護功能。

雖然如此,陳寅依舊不敢松懈。就怕沈逢安帶著他的抓捕大隊卷土重來。

陳寅拉緊風衣,一米八八的個頭,清秀英俊,往人群中一紮,格外顯眼。

今天他是來等阮糯的。

阮糯簽了新公司,行程變得格外多。工作室解散後,她也不再用他這個經紀人。就連平時見面的次數,也變得寥寥無幾。

他以為她在生氣,迫不及待想要討好她,即使不再擔任她的經紀人,也照常為她四處奔波。頂著被沈逢安逮捕大隊抓到的風險,像從前那樣為她搶資源搶項目,即使她並不回應他,他也甘之如飴。

二十歲的小夥子,朝氣蓬勃,精力充沛,想要什麽,就直接沖。

永不言棄,是陳寅新改的座右銘。

陳寅天天扛著大炮追阮糯的行程,從貼身經紀人淪為粉絲第一站子,僅僅只用了兩個月時間。

有時候陳寅和粉絲一起站在街邊吃盒飯,沒人看得出他是個風光無限的富二代。大家親切地喊他“陳哥”。

剛露面,就有人和他打招呼:“咦,陳哥今天沒扛炮啊?”

陳寅笑得春光燦爛:“今天不是來追行程的。”

盼了八百年,終於盼到阮糯給他回信息。

——“見個面吧。”

他給她發N條,她沒搭理過,直到昨天夜晚淩晨,突然給他發了這麽條信息。

他看完消息,激動得當即召人來家裏開party,一人一臺ipad,大戰各論壇黑子。

在外面花壇等了一會,收到電子版通行證,順利進入她所在的樓層。

他認得她的新經紀人,是以前做制片人的陳姐。他從外面討來的合約資源,悉數都遞到她手裏,由她轉交給阮糯挑選。

陳姐指了指門,示意人已在裏面等著,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陳寅一進去,就望見阮糯清麗的笑顏,她軟嗲嗲地朝他揮手,“乖崽,好久不見。”

他忽地緊張起來,目光黏在她身上,怎麽看怎麽不夠。

她比從前更漂亮了。鏡頭捕捉不到的靈氣,此刻滿溢而出,她光是沖他眨眼一笑,就足以讓他奉上所有的魂。

大概是做粉絲做久了,此刻見到真人,他竟不知所措,好像是第一回 見她似的,整個人又呆又楞。

阮糯斜躺在靠枕上,聲音嬌媚:“快過來呀。”

陳寅回過神,箭步沖上前,差點一個踉蹌跪在她跟前。

他和她隔了一個茶幾的距離,眼神直勾勾地,含了千言萬語。他早就被她馴服,時隔兩月見面,竟下意識喊了聲:“小媽。”

剛落音,他臉紅起來,又窘又尬,悄悄地瞄她,她咯咯笑得歡快。

陳寅也跟著笑起來。

她笑著看他,開門見山:“陳寅,回去好好當你的花花公子,別老跟著我,我不缺你這一個粉絲。”

陳寅滿腔興奮忽地凝止。他鼓起腮幫子,義正言辭地表示:“我就愛追你。”

“可我不愛吃回頭草。”

陳寅氣悶悶,“那我去整容。整個大變活人,就成新人了。”

她慵懶地伸出手,剛沒碰到他,他就自己送過來,下巴蹭著她的手心,苦巴巴地望她。

她順勢捏捏他的臉,“別對我放電,這招對我沒用。”

他立刻問:“那怎樣才能有用?”

氣氛沈默數秒。

許久,女孩子的聲音重新響起,柔柔的,像是絲綢從耳朵邊滑過一般,“陳寅,聽說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

他自然知道,但是不能說知道,只能試圖用自己的真心挽回:“我過去不是人,現在想好好做個人,不求你接受,只求你別拒絕。”

他清楚自己有多無恥。事實上,他壓根沒有資格指責他爸花天胡地。

他從小就沒有母親,唯一得到的只有錢,習慣了像他爸那樣,用錢解決問題。後來長大了,又學著他爸那一套,天天往女人堆裏紮。

沒有人管過他,也沒有人教過他該如何對待一顆真心。如今後悔了,只能恨自己,年少輕浮。

但他做好了還債的準備。他不像他爸,穩如泰山只為裝逼。他完全可以不要臉的。

陳寅揉揉鼻頭,眼裏有了淚,顫抖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小心翼翼地同她說:“阮糯,我想了想,覺得你不能就這麽放過我,你得盡情蹂-躪折磨我,這樣,你嫁給我,咱倆隱婚,我天天躺平任你打。”

她含笑看著他,“陳寅,別鬧。”

陳寅:“我沒鬧。”

她湊上前,溫柔地點了點他的額頭:“我做過你爸的女人,不可能嫁給你。”

她說得決絕,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啞著嗓子求她:“我戀母,我變態,我就愛禁忌戀。”

她輕笑出聲,一雙白皙的玉手自他的臉頰滑落,細細地將真話說給他聽:“陳寅,我不愛你了,你就是等上一輩子,我們之間也決不可能……”

陳寅不敢再聽下去,在她說完之前,轉身沖出房間。

走廊,年輕男人靠墻哭得傷心,肩膀一抖一抖的,兜裏手機震動,響了兩次,他才接起來。

視頻那頭,沈老爺子好奇問:“陳寅,你怎麽哭成這樣?誰揍你了?”

陳寅嚎啕大哭:“爺爺……沒人……沒人……揍我……”他想到什麽,張著一對黑亮大眼睛,濕漉漉地對那頭懇求:“爺爺,我想娶媳婦,你能不能幫我來個強取豪奪啊?”

話音剛落,沈老爺子身邊露出一張臉。

沈逢安搶過沈老爺子的手機:“陳寅,我他媽打不斷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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