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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Parad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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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去的路上,夾著頭頂沙沙落下的雨聲,蘇迢迢被那六個人夾在當中合夥拷問起來:

“蘇某,你老實交代,你怎麽和那個辯隊學長認識的???”

“你剛剛過去的時候我跟武清顏一整個驚到好吧,人家還特意停下來等你!”

“所以不會把不會吧,我們今天這場比賽不會是黑幕來的吧?”

蘇迢迢聽到這句總算忍不住,瞥她一眼回答:“就今天這場比賽的場面來看,要是正方贏了才叫黑幕好嗎?再說我跟那個學長又不熟。”

“不熟?!不熟你過去跟人家說什麽話?人家還對你笑呢,還給你寫了什麽東西!”江安瀾說到最後,忍不住擡手捶了她一拳。

“不會是我們下場比賽的辯題吧?”方菲菲幽幽冒出來一句。

“那不至於,我們迢姐還不至於搞這種小動……等一下,不會是微信吧?那個學長給你微信了?你去向人家要微信了?”寧歡一個激靈。

“好啊,主動送上門來的不要,得不到的你才騷動是吧?”

“所以人家給你了嗎?”

“肯定給了吧?我看人家在紙上寫字了。”

“我操真的嗎?給了啊?蘇迢迢你可以啊,才開學一個多月你就和學長這樣那樣這樣那樣了!”508寢的三個人頓時跟著激動起來。

“你別這樣那樣這樣那樣了,我真和他不熟,”蘇迢迢被說得頭疼,急於撇清關系,便嘩嘩地對她們竹筒倒豆子,“就是我之前去圖書館借書的時候沒借到,剛好他有一本,就借給我了。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看完,今天剛好碰上了就過去跟他說了聲。”

“借書?救救,這就是文化人的邂逅嗎?我認識不到帥哥原來是因為我不愛讀書,這就是知識改變命運嗎!”寧歡開始擡手掐自己的人中。

“好的學會了,明天我就去圖書館,逮到帥哥就找他借書!”吳薇茹也順勢添油加醋。

“……”蘇迢迢這下是真被她們給說無語了,擡頭翻了個白眼,徹底閉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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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

蘇迢迢洗漱完爬上床,躺在枕頭上深思熟慮了整整三分鐘,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從床邊的掛籃裏掏出那張皺巴巴的草稿紙,開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往手機裏輸。

只是等她按下搜索鍵,屏幕上跳出來的信息卻讓她怔忡了一瞬,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

事實上,一切都很正常,他的朋友圈沒有設置幾天可見,全部開放著,地區也認認真真填著“中國申城”,頭像甚至可愛得不太符合他展現出來的樣子,是一只戴著眼鏡呆坐在電腦前敲鍵盤的貓貓頭。

但問題在於,他的微信名竟然和她的一模一樣,連大小寫都一致。

Paradox.

意思是矛盾、悖論。

這是她高中的時候就一直在用的名字,因為辯論到最後總會充斥著模棱兩可與矛盾,而她最近在費勁啃的康德和黑格爾,幾乎就是由悖論構成的。

蘇迢迢知道這只是巧合而已,畢竟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單詞,有大把大把的人拿它做網名。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巧合一旦發生在他身上,似乎就有點變味。

蘇迢迢抿了抿唇,手機殼的邊緣陷進她的指腹,明明沒有刻意去回想,腦海裏卻自動浮現出今天他在臺上宣布最佳辯手時朝她看來的眼神,澄澈而鄭重,以及她迅速升溫的耳根傳遞來的熱流。

蘇迢迢發窘地一皺鼻子,沒忍住拿手背貼了貼臉頰,又突然開竅了似的,想起報告廳門口他問她有沒有帶傘的話。

如果她回答沒有的話,他會怎麽辦?不會打算邀請她撐同一把傘吧?

她想到這裏,擡手扶額,總算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

雖然理由有點荒唐,只是因為對方的微信名和她一樣,就引發了這樣一連串睡前的胡思亂想……

而且更荒唐的事,這很有可能只是她自作多情。

蘇迢迢嘆了口氣,倒回枕頭,拿被子蒙住頭,再次猶豫自己應不應該加他的微信。

直到半晌後總算憋不住,她掀開被子,探頭問自己的室友:“如果你們加一個人的微信,發現他微信名和自己一樣,你們會有什麽感覺?”

“沒什麽感覺吧,能有什麽感覺?微博微信上撞名的人這麽多……”江安瀾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玩手機,漫不經心地開口。

“啊?可是我覺得要是那種不太熟的,會有點怪怪的,連夜改名字好吧。”吳薇茹翹了翹腦袋,回答。

“那如果……”蘇迢迢看她們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再考慮到陸禮那張臉的巨大變量,頓了頓還是補充上了,“如果對方長得很帥呢?”

“很帥是有多帥?”張舒“噌”一下來了興趣。

“我操,等等等等,”江安瀾猛地一個激靈,放下二郎腿坐了起來,“不會是今天晚上那個學長吧?我就說他肯定給你微信了!”

“啊啊啊啊哦哦哦我們寢室竟然這麽快就有人要脫單了,我好激動!”張舒開始激情嚎叫。

“……”蘇迢迢有些語塞,沒料到她們的反應這麽快,一下子就把兩件事關聯上了。片刻後只好洩氣地一翻身,開口:“我躺下了,晚安。”

“別啊,我才不信你能睡得著,”江安瀾伸手拍拍被子,發出響亮的“噗噗”聲,“人家微信名都跟你一樣了,這不剛好證明你倆天賜良緣靈魂伴侶麽,緣分都送你面前了,心動不如行動啊!”

“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說的……”蘇迢迢遠遠地睨她一眼。

“嘿嘿,那誰叫人家辯隊隊長長得帥呢?再說我看他對你應該也有點意思,要不然幹嘛主動給你聯系方式?”江安瀾毫不臉紅地找補。

但蘇迢迢一聽這話就沈默了,剛才因為一個網名而上頭的大腦隨之冷靜下來,認真覆盤起他們之間所有的交集。

隨後意識到陸禮見她的第一面就主動給她的咖啡免單,第二面又主動借書,今天還主動給她聯系方式,層層深入層層加碼,每一次都拿捏得恰到好處,顯然對這種撩妹套路熟練得不能再熟練。

再加上他是打辯論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技巧有一套,很會跟人打交道,也很會用漂亮話為自己營造一個完美學長的人設。

因此綜上所述,像他這種看起來金玉其外的人,估計私底下海王得不能再海王。

一想到這兒,蘇迢迢就迅速從剛才的crush中清醒過來,又一連串地在腦海裏重溫了網絡上那些“某高校學生會會長”或者類似的有點職權的男大學生腳踏一萬只船被錘的案例。這個陸禮在外表上是比某些爆出來的男的好看一些,但也正是因為臉,他在這種男女關系中會更加如魚得水,更容易獲得原諒,也更容易犯錯。

光是想到這種人可能把她當做了獵物,蘇迢迢就忍不住冷笑,沒想到自己在別人眼裏看來是能輕易得手的那類人。

當下便被激起了逆反心理,一字一句地提醒在場各位:“我們要時刻謹記——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

末了一翻身,拎出手機,又補充:“男人只會影響我們拔劍的速度。”

“你說得對!”吳薇茹在不遠處拍手讚同。

“行吧……”江安瀾也被她這盆冷水澆得清醒了些,默默躺回床上,“咱們迢妹長這麽漂亮,是得再觀察觀察。說不定人家就是下作,就是饞你身子而已……”

……

然而為了還書,蘇迢迢當晚還是加了他的微信。

只不過在加他之前,她還非常嚴謹地改掉了自己已經用了三年的微信名,胡亂填了個單詞上去,這種被迫失去網名的痛苦使得某人頭上的罪狀再加一條。

然後等第二天起來拿到手機時,列表裏已經躺著一個她的曾用網名,但好在沒主動騷擾她,只有默認的一句“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蘇迢迢看到之後,當然也懶得主動開口,把手機丟進帆布包就去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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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結束後,有關法學院迎新晚會的通知也陸續下發,蘇迢迢作為班裏為數不多有才藝的學生,又是班幹部,第一個被班長拉去填表格。後來經歷了年段兩輪的篩選,正式躋身晚會的節目單,這段時間只好每天下午背著自己的黑色大包到大學生活動中心練琴,之前想著去健身房強身健體的日程也因此一拖再拖。

但練琴歸練琴,那頭辯論賽的事也不能落下。選拔賽結束後出線了七支隊伍,又要兩兩一組對戰,只是蘇迢迢她們這群人命苦,仍然沒抽到輪空,很快就收到了新的辯題。

但說新也不新,蘇迢迢當時看到班長發到群裏的消息楞了半天,跟她確認了兩遍才敢相信。

她們的辯題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只是換了持方。

可問題是,貌似只有她們這一組要打一樣的辯題,其他組都換了。

蘇迢迢覺得這事有點怪怪的,一直挨到晚上九點,還是忍不住打開微信,找到已經被壓到聊天列表底層的某人。

鑒於對方之前給她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她消息中的語氣並不熱情,只是公式化的一字一句:

【學長您好,今天初賽的辯題已經下發,似乎只有我們小組在這一輪打和預選賽同樣的題目,還恰巧換了持方,這樣是沒問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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