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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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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宋幼珺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如果真的有人故意做了那種能夠令人喝之上癮的茶, 並且拿來售賣盈利,那不須多久,恐怕大半倉陽人都會染上這種茶癮。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事。

她下意識朝姜沂川投去目光, 不期然撞上了他的視線。

兩人視線匯聚的一瞬,宋幼珺心下一動, 突然有種安心的感覺。

這種感覺大概來源於不管發生什麽事,姜沂川永遠是思考最快的那個, 他能極快的察覺出事情不對勁的地方, 然後想出策略應對。

姜沂川不緊不慢的, 給宋幼珺面前的空杯子添了熱茶之後, 才又問道,“你這糖珠,可解茶癮?”

那女子搖頭, “不能, 不過我目前正在嘗試中,只是我在這倉陽中並無可幫襯的人,很難接觸到那種茶。”

“你家出何處?”

“民女長自倉陽城南邊幾十裏的山椒村,姓楊名淳,家中三代學醫所以民女自小識遍山中草藥,略懂醫術。”

“何時來到這倉陽的?”

“兩年前民女村上的一個赴城趕考的小夥在回來時帶了一盒像是糕點一樣的東西,稱作仙糕。給家人分食之後, 那戶人家便對糕點讚不絕口,在村中宣揚其妙處。”

“其實就是一種不知加了什麽奇怪藥物的東西, 食之清淡無味, 入口即化,卻能讓人飄飄欲仙,仿佛登入極樂, 且有極大的癮欲,民女村中多數人都吃了那種糕點,起初倒還好,到了後來便是萬萬離不得,否則便抓耳撓腮,痛苦的在地上翻滾,以至於多數人掏空家底趕赴城中買仙糕,後來很多人都沒有再回來。”

“村中人察覺到這仙糕的恐怖之處,便再不敢吃。”

宋幼珺一聽,心中暗中,這玩意兒怎麽跟現代的毒/品那麽像?

“那些吃了仙糕的人,後來如何了?”姜沂川問。

“有些癥狀較輕,癮欲發作時被繩子捆起來,咬得滿嘴是血,強行忍了幾次發作之後便漸漸好了,但有些癥狀重的,又沒有家產再買仙糕,不是在戒癮時痛苦難忍自縊,便是毒性發作生生抓死了自己。”

楊淳道,“所以民女才來到倉陽,兩年來一直追查那仙糕的下落,卻發現仙糕背後涉及的勢力深不可測,難以追尋,便一邊研制藥草,一邊暗中找機會,後發現這夢三千中的茶與那仙糕又莫名相似之處,所以才在這裏一直停留。”

姜沂川思索片刻,說道,“那座茶樓背後的東家並不知你這糖珠的秘密,若是被察覺,你定十分位危險,今日起你便在我暫住的宅中住下,協助我調查茶癮之事。”

宋幼珺聽後有些迷茫,心中一時分辨不清這是宋言寧傻人有傻福,無意間撞見突破點,還是有人故意指引,設下陷阱。

不過這些事情想必姜沂川是有考量的,他既然決定讓這女子住在他們宅中,應該是有把握的。

楊淳被帶出去之後,宋幼珺才問他,“你不怕是有人利用宋六六下套嗎?”

“自然會查清楚她的身份,不過當下還是要查出夢三千背後的東家是誰。”姜沂川說著,看向宋言寧,而後道,“你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可有人向你介紹誰家的好吃?”

宋言寧坐在一旁滿臉迷糊,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明白現在的情況,只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沒有啊,我是看見什麽買什麽。”

姜沂川頗是慈愛的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叮囑道,“方才咱們去的茶樓可能是顧家的產業,日後你少在這一片走動。”

宋言寧聽聞點了點頭,然後趴在窗子上往下看,將一眾街頭鬧景收入眼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自此醫女楊淳就在他們的宅中住了下來,與宋言寧的房間隔得不遠,加上宋言寧生性活潑,知道楊淳有幾分真本事,於是頗為敬佩,一來二去就混熟了,淳姨淳姨的叫著。

不過宋幼珺倒是發現先前這楊淳口中所說的略懂醫術實在是太過自謙了,她已經將藥草的屬性和效果運用的爐火純青,制作了各種效用奇特的神奇藥丸。

她平時不喜出門,就在院中研究她的藥草,甚至覺得宋言寧太好動,想研制一種能夠讓人變得安靜的藥。

這日難得放晴,陽光燦爛,宋幼珺坐在門外曬太陽,裹著厚厚的裘衣,渾身都暖洋洋的。

宋言寧興高采烈的從門外跑進來,到她跟前彎腰,“皇姐,你在睡覺嗎?”

她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怎麽了?”

他突然伸手摸了一把宋幼珺的側臉,宋幼珺坐起來,莫名其妙的看他,往臉上摸了摸,“你幹什麽?是不是往我臉上抹什麽東西了?”

宋言寧哈哈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宋幼珺感覺奇怪,起身往屋中走,在鏡子面前一站,立馬就發現自己方才被宋言寧摸過的那半邊臉有些不一樣了,她忙湊近了去看,發現那邊的臉頰嚶隱隱發黑。

突然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宋幼珺大叫,“宋六六,你給我進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宋幼珺的半邊臉已經完全黑了,像煤炭滾過一樣,突兀的印在宋幼珺的半邊臉。

且她脖子一塊非常癢,像是蚊子叮咬過一樣的那種抓心撓肺的養,但是照了好幾次鏡子都沒有發現有什麽紅腫之處。

她黑著臉叉著腰,看著跪在軟墊上的宋言寧。

宋言寧低著頭解釋,“是淳姨研究新奇玩意兒,說是只要塗在人的皮膚上,就能讓皮膚變黑,所以我想拿來給你看看。”

“那我脖子為什麽那麽癢,是不是我對這東西過敏?”

“不是,是我在裏面加了些癢癢粉。”宋言寧回答。

“你給我看看就是塗在我的臉上是吧?這樣我怎麽見人?還往我身上撒癢癢粉,你是不是想直接把你姐送走?”宋幼珺氣得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淳姨說過些時間這黑色就會自己消失了。”宋言寧討好一笑,“所以皇姐你不用擔心。”

“我這脖子要癢到什麽時候?”

“用水洗一下就好了。”宋言寧道。

宋幼珺撓了老些時候宋言寧才說,直接把她氣得七竅生煙,擼起袖子,“我今天就要跟你決一死戰。”

宋言寧假意哭喊,“皇姐,你就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啦!”

宋幼珺伸手道,“那你把那個東西給我,讓我瞅瞅是什麽。”

宋言寧毫無防備之心,就將那一小罐東西給了宋幼珺,她倒在手上,發現是極其細膩的奶白色粉末,跟現代的散粉很是相似,於是倒在了手上揉搓。

宋言寧見了,欲言又止。

隨後她撲身上前,宋言寧眼疾手快連忙閃身,但由於距離過近,還是讓宋幼珺壓住,而後兩只手在他臉上亂塗。

宋言寧心知完蛋,絕望大喊,聲音淒厲無比。

守在屋外的下人面面相覷,不知屋裏發生了什麽事,正商量著要不要進去時,宋言寧一把推開門,哭喊著跑了出去。

宋幼珺一報還一報,心裏頓時十分舒坦,便想坐下來喝杯熱水,誰知擡手一看,兩個手掌黑黢黢的,與先前捏碎煤球時有得一比。

娘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不過這些黑色印記說是過些時候就消失,實際上還是很長時間的,一直到了夜晚姜沂川回來,宋幼珺還頂著半邊黑臉。

她愁得東翻西找,最後找了一塊軟紗疊成三角形,將左邊的眼睛到鼻子延伸到下巴給包住,然後在後腦處打結,醜是醜了點,但不至於頂著一張黑了一半的臉。

姜沂川脫了大氅洗凈了風塵,回房吃飯,就看見桌前沒有宋幼珺。

他心生疑惑,走到偏房敲了敲簾子,“歲歲,出來吃飯。”

“我不餓!”裏面的回答非常快,“你自己吃吧。”

姜沂川說道,“不餓也出來吃點,免得夜間又餓了,今日又你最喜歡吃的阿膠棗燉銀耳。”

宋幼珺又說,“我不想吃,下午吃了好多糕點。”

“還有燕窩雞絲、蒸蝦餅、三鮮粥。”姜沂川循循善誘。

宋幼珺在裏面聽得口水流了滿桌子,還是要說,“我真不想吃。”

姜沂川說道,“喝點粥。”

宋幼珺:“哎呀說了不吃。”

“要我進去請你嗎?”

宋幼珺一看,著實推不過去了,便緩緩起身,墨跡了好一會兒,才從裏面撩簾出來。

姜沂川見到她這半邊蒙上的臉,眼皮一跳,“臉怎麽了?”

“不太好見人。”宋幼珺捂著半邊臉,將頭側過去,扭捏起來。

“我看看。”姜沂川溫聲道,“是不是燙著了?”

宋幼珺搖頭,然後說道,“你別嫌我醜,我就給你看。”

姜沂川笑了,“走遍千山萬裏,我都沒找出來比歲歲更好看的姑娘。”

許是因為姜沂川平日裏的性子太過正經,對誰都是一派沈穩的模樣,宋幼珺就極其喜歡他說這種話,就好像是明目張膽的偏愛。

她摘了面上的軟紗,把側臉給姜沂川看。

姜沂川有一瞬的怔楞,然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發現確實是皮膚的黑,而且擦不去的樣子,皺了皺眉,“這是怎麽回事?”

“是楊淳研制的新東西,宋六六得了一小瓶,今日拿來跟我顯擺,塗了我半張臉。”宋幼珺聳聳肩,走到桌邊坐下,開始吃東西,“我洗了好幾遍,洗不掉。”

姜沂川走到她身邊,彎腰湊近了她的側臉,仔細看了看。

被姜沂川這樣認認真真的盯著,宋幼珺的耳朵很快紅了起來,“你看什麽,快來吃飯。”

姜沂川卻氣道,“那東西也不知有沒有毒性,就往你臉上塗抹,六六真是太不知分寸了。”

“沒事,我已經教訓過他了。”宋幼珺不以為然。

她下午命人去問過楊淳,這東西她自己試驗過,確定對身體無害的,只是有時候停留的時間會長一些。

姜沂川看了看她的臉,頗是心疼道,“你素來寵溺縱容六六,能教訓他什麽,我這就親自去教訓他一番。”

說著就拿起大氅,也不等宋幼珺挽留就推門而去。

見他走得太快,宋幼珺也攔不住,幹脆繼續吃了起來。

姜沂川極少動氣,也只是此事涉及到了宋幼珺,他不免有些情緒失控,心說這次僥幸沒事,若是日後宋言寧被有心之人利用,將有毒性的東西用在宋幼珺身上那還怎麽得了,此事必須要好好與宋言寧說一下。

到宋言寧的門前時,宋言寧已經準備睡下了,聽到了下人的通報,他披上衣服,頂著一張烏漆墨黑的臉出門,迷茫道,“川哥,你找我啊?”

即便是已經上過戰場,見過無數大場面的姜沂川,也被這張臉嚇了一跳,“六六?”

好家夥,差點沒認出來,黑得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宋言寧點點頭,“是我啊,找我什麽事啊?”

這張臉黑得就像是被墨水潑了一遍,等幹了之後又潑一遍,如此反覆三遍之後,只剩一雙眼睛裏的眼白乍現,還有一說話就隱隱約約露出的白色牙齒。

“你的臉,是你皇姐……”姜沂川方才的氣全消散了,甚至話都不忍心說出。

不提還好,一提就又戳中宋言寧的傷心事了,他哭訴道,“我問過淳姨了,她說黑膚粉塗得太多,要兩三日才能消退,而且不光是我的臉,我的嘴裏也被塗上了!”

說著他就要翻自己的下嘴唇,露出黑黑的一塊。

姜沂川不忍再看,往後退了一步,“那我……我回去說說她。”

說著就轉身離去了,宋言寧抹了兩下眼豆子,打了個哈欠,又回去睡覺了。

姜沂川一路沈默,回去之後宋幼珺正在喝粥,頂著半邊黑臉道,“怎麽回來那麽快?”

姜沂川沒說話,脫了外衣在她對面坐下,先是喝了兩口熱粥暖胃,然後才緩緩開口,“你給六六的教訓……是不是有些過了?”

宋幼珺哼了一聲,“他活該,誰讓他來招惹我。”

姜沂川試探的問道,“那你有沒有看過他的臉,變成什麽樣了?”

宋幼珺想了想,說道,“沒有,我頂著這張臉也不能出去,所以到現在還沒看見他。”

說完又問道,“很黑嗎?”

姜沂川輕咳一下,“那倒沒有。”

比燒過的碳還差上一點。

自知管不了這姐弟倆的事,忙碌了一天的姜師傅慢悠悠的開始享用晚餐。

不過考慮到這過於悠閑的姐弟倆再整出什麽讓人哭笑不得的幺蛾子,姜沂川開始思索給宋言寧指派個什麽事情做。

想來想去,正好眼下有個小事情可以讓他參與。

之前將楊淳帶回來之後,便讓她研究那兩杯從夢三千樓中帶出的茶,只是這兩杯茶分量並不多,且由於楊淳不斷的測試,很快就用完了,也沒能查出茶中到底添加了那些東西。

姜沂川便打算派人再去夢三千樓中拿回幾杯茶。

正好讓閑得整日沒事找事的宋言寧去。

過了幾日,宋言寧臉上的黑色完全褪去之後,又屁顛屁顛的來找宋幼珺玩,被姜沂川逮個正著,命人將他喬裝打扮一般。

原本想將宋言寧打扮成一個大腹便便的暴發戶,但是因為宋言寧身形並不強壯,實在很難喬裝成胖子,加上皮膚白嫩,五官精致,也難以貼上假胡子。

最後還是宋幼珺出的主意,讓他穿上了姑娘的衣裳,扮成一個十七歲少女的樣子。

宋言寧身體還沒完全長開,加上自小就嬌生慣養皮膚細嫩,眼睛漂亮,所以穿上姑娘的衣裙再施以粉黛,金銀珠釵一戴,還真有姑娘的模樣。

對宋言寧來說,扮姑娘可算是輕車熟路了,先前初到北昭,他硬是穿了一年的衣裙,甚至對於扮姑娘還特地研究了一下。

比如走路要小步子走,上樓梯時裙子要提起來,還有就是,不開口說話。

準備好之後他跟著另外兩個喬裝打扮的隨從一起上了馬車,趕往夢三千。

去可誰知道宋言寧付了銀子入場之後,等了許久都沒有奉茶環節,一問之下才得知那茶已經停了好幾日了。

宋言寧立即意識到,可能是顧家害怕姜沂川的追查,所以才將那有問題的茶給停了,如此一來,線索就斷了。

撲了一場空,其中一個隨從趕回去覆命,另一個則跟著宋言寧在街邊閑逛。

宋言寧有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就是一旦上街,就總會給宋幼珺買東西。

這個習慣從以前在南瓏皇宮的時候就有了,總是一些他覺得好看的好玩的,或者是好吃的。

這次出來也不例外,走走逛逛的,給宋幼珺挑了兩支紅木簪。

付錢的時候,他忽然擡頭,看見對面茶樓的二樓坐著顧知禮,正跟他那個堂哥說話。

宋言寧一時意識出差,看了他一會兒,顧知禮卻好像餘光察覺了一半,突然側臉,透過窗子往下看來,正對上宋言寧的視線。

宋言寧一眨眼,捏著簪子盒轉頭走了。

走了半條街,隨從兩三步走到他身邊,說道,“少爺,有人在後面跟著咱們。”

宋言寧聽聞便轉頭看去,就見方才還在茶樓坐著的顧知禮不知道何時竟然跟在他十來步之後,見他回頭發現了自己,也不慌張。

宋言寧轉身朝他走去,走到面前了,才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麽?”

“真是你?”顧知禮有些驚訝,“你打扮成這模樣作何?”

“跟你有什麽關系?小爺我就好這口。”宋言寧嫌他多管閑事。

“你扮成姑娘招搖過市,若是被人扔出來,豈不被人笑話?”

“誰笑話我?”宋言寧不以為然,“你嗎?”

顧知禮搖頭,“我不會。”

宋言寧低下眸去,在他手腕處看了看,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將袖子往上一捋,就見他手腕上帶著一個雙金絲如意環,“這玩意兒好看,我要給我阿姐買一個,在那裏買的?”

顧知禮說道,“這是我娘親手做的,沒得賣。”

宋言寧嘖了一聲,而後突然發出邀約,“咱倆找個小酒館,坐下來聊聊?”

顧知禮倒是一副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的樣子,於是立馬就答應了,不過兩人對倉陽都不熟,所以也沒走遠,就在附近找了一個看起來很安靜的酒館,包了一個房間。

雖然先前那次相遇兩人並不算友好,不過坐下來的時候倒是顯得心平氣和,像是朋友一般。

起初兩人都沒說話,直到熱酒上桌,宋言寧主動給他倒了一杯,才開口說話,“你祖父什麽時候生辰?”

“還有半月。”顧知禮回答。

“你跟你堂哥關系很好吧?”宋言寧又問。

顧知禮想了想,“只在幼年時見過幾次。”

“你喝過那個叫夢三千的茶嗎?”

宋言寧的幾個問題跳得很快,看似沒什麽聯系,顧知禮聽後反問,“你想喝?”

他搖頭,“先前我阿姐在那喝了,回去之後念念不忘,今日讓我出來買,但是我去過那個茶樓之後才發現那茶已經不賣了,夢三千既然是你顧家的產業,你給我拿一些茶如何?”

顧知禮聽後笑了,“你從哪裏聽的那是我顧家的產業?那夢三千與我顧家並無關系,只不過我堂哥是那裏的常客罷了。”

宋言寧說道,“你也不必騙我,反正你要去給我搞些茶來。”

顧知禮見他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由疑惑,“理由呢?”

“因為我給你下了毒。”他說。

由於這句話語氣太過平淡,顧知禮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看你的手。”

顧知禮聞言低頭,撩起衣袖一看,就見左手的手腕處竟隱隱泛黑,還有些癢意。

他皺眉,一下就拽住宋言寧的手腕往前一拉,冷聲質問,“你下了什麽毒?”

宋言寧撞倒了酒杯,灑了一片,他甩開顧知禮的手站起來,“你甭管什麽毒,反正若是沒有解藥,你這手會越來越黑,最後會潰爛到骨頭裏,只能砍掉,你若不想失去這只手,明日就帶著茶來找我。”

顧知禮也跟著起身,要去抓他,“別走,把解藥給我!”

但宋言寧身形極其靈活,反手擋掉他的擒拿,與他過起招來。

宋言寧雖說自小貪玩,對什麽事都三分熱度,但對習武一事倒極為上心,來北昭的三年也常常跟著姜沂川學武,從不曾懈怠,所以輕輕松松的將顧知禮擊退幾步。

顧知禮驚詫道,“你還會拳腳功夫?”

宋言寧沖他扮了個鬼臉,然後推開窗子直接跳了出去。

顧知禮一下就急了,沖到窗邊張望。二樓並不算高,在踩著一樓的屋檐和路邊的棚子,宋言寧輕易落地,擡頭沖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然後轉身離開了。

等顧知禮回去之後,手腕就會越來越黑,他若是信了,明日或許就會帶著茶來,若是不信也沒什麽損失,反正他與顧知禮也沒什麽往來。

怎麽想都不吃虧。

宋言寧離開之後,顧知禮的表情淡下來,看著他的背影走遠消失在人群裏,在關上了窗子,並沒有走而是坐下來,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熱酒,慢悠悠的喝著。

不消片刻,門被推開,顧知禮的堂哥便走了進來。

顧知城並未說話,先是在房中張望了一下。

“別看了,人已經走了。”顧知禮的聲音傳來。

他嘿嘿一笑,才走到顧知禮對面坐下,見桌上灑了酒,杯子倒了,就打趣道,“怎麽,堂弟你太心急了,把姑娘嚇走了?”

顧知禮優哉游哉的放下酒杯,擡起逐漸變黑的左手,“他給我下毒了。”

顧知城大驚失色,“怎麽回事,那姑娘是什麽來頭?!”

“昭王府的。”顧知禮神色淡然,仿佛根本不放在心上,“讓我明日拿著夢三千的茶去換解藥。”

“堂弟,你太大意了,竟然中了昭王府的計!”

“我若不中計,又怎麽引得他們上鉤呢?”顧知禮看著手腕,嘴角勾起輕笑,漆黑的眼眸藏著難以捉摸。

顧知城看著眼前面容俊俏的堂弟,一時間有些不敢說話。

顧家知字輩的,就數顧知禮最拔尖,自小的幾次難得的家族聚會裏,所有同輩人都不敢招惹這個模樣漂亮,怎麽套近乎也難以交好的顧知禮。

顧知城有些著急,“你可千萬不能把茶給他們,我爹說那昭王來這裏,遲早要查到那茶的身上,幸好我們收的及時,想必昭王還沒查出什麽。”

顧知禮輕飄飄的看他一眼,淡聲道,“你多慮了。”

顧知城咽了咽口水,沒有在說多,只道,“你自己有考量就好,還是先回府中找醫師看看你的手腕吧。”

那邊宋言寧哼著小曲回宅後,將此事說給了姜沂川。

宋幼珺在旁邊聽了,忍不住道,“你膽子還不小,不怕顧知禮把你扣在那裏,押回顧家?”

“他不一定打得過我呢!”宋言寧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而且我特意選了靠街邊的房間,就沖著逃跑方便。”

宋幼珺無奈的笑了笑,又問姜沂川,“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啊?”

姜沂川搖頭,“顧家早就知道我會查夢三千,所以早做了防備,不過……”

他停頓片刻後又道,“顧知禮看起來不像是那麽容易上當的人。”

宋言寧道,“他肯定沒想到我會給他下毒。”

畢竟自己也是臨時起意,沖動作案。

姜沂川不知想了什麽,笑了一下,“這幾日你莫要在出門,若是他來找你,就將他請進宅中,切記,不管他用什麽理由,都不要跟他出去。”

宋言寧記下了這個叮囑,卻還是要問一嘴,“為什麽?”

“因為他對你,”姜沂川像開玩笑似的說道,“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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