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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我知道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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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我知道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宋幼珺氣得不行,提著衣裙下樓,帶著怒意的腳步聲在空曠安靜的樓中回蕩。

樓梯下到一半,宋言寧的哭喊從身後傳來,“皇姐,你等等我。”

宋幼珺停下腳步,怒目回頭,語氣十分不好,“你還跟來做什麽?”

宋言寧也停在樓梯邊上,雙眼噙著淚,一副驚慌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皇姐,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側過半個身子,立在樓梯中央,頭微微揚高,雖身處下位,但氣勢分毫不弱,“你可知你錯在什麽地方?”

宋言寧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他自幼與長公主生活在一起,長公主喜歡的東西他都喜歡,討厭的人他也討厭,是長公主日覆一日的告訴宋言寧,姜沂川是個被北昭遺棄的人,是南瓏的敵人。

所以他討厭姜沂川的想法根深蒂固,長公主在蠻橫無理耍脾氣的時候,宋言寧永遠是最大的幫兇。

如此突然被問錯在何處,宋言寧答不上來。

宋幼珺臉色很沈,說的每一句話都極其認真,“我來告訴你。”

“宋言寧,你已經十四歲了,農戶的孩子十四歲能肩挑重物,下地種田,照顧家中的一切;富家的孩子十四歲能學會如何算賬,如何營生,掌管大小店鋪;官宦的孩子十四歲左手長劍右手書卷,考取功名走上仕途;而你,作為皇室出生的孩子,你到現在卻只會吃喝玩樂,取笑他人,欺壓朋友,對身邊的所有人都橫眉瞪眼,任性至極。”

宋言寧的臉變得慘白,將她的一字一句聽進耳朵裏,眼淚一顆一顆的掉。

“你是南瓏的六皇子,你享受這些權貴的同時,也應該明白肩上擔著什麽責任,你們才是南瓏未來的脊梁,你若還分不清楚是非對錯,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終會自食惡果。”

宋幼珺原本在氣頭上,語氣極重,宋言寧哭的開始大喘氣,一下一下的吸著鼻子。

她看著這哭的慘兮兮的宋言寧,心中嘆一口氣,也才十四歲,自小被溺愛長大,事事順心,這些東西從沒有人教過他,他又怎麽會懂。

宋幼珺放緩了語氣,說道,“宋言寧,就算你做不到武能□□文能定國,至少你也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哪怕是做一個平庸的好人,也不要成為一個壞人。”

她說完轉身,想要離去,宋言寧卻又喊她,“皇姐……”

氣也消了大半,宋幼珺的態度沒那麽沖了,問道,“還有什麽事?”

宋言寧擦了一下眼淚,擡起自己的右手指了指,“你的手是不是受傷了?”

宋幼珺楞了一下,擡起右手一看,才發現食指上有一道劃痕,血液從裏面流出來,染紅了半個手指,應該是方才氣急之下砸杯子時被劃傷的,之前一直情緒不好沒能察覺,現在看見了才感覺手指隱隱作痛,但傷口已經止血了。

這一個小傷口她也不放在眼裏,只對他說,“今後你多與老三學學,他為人正直,能夠明辨是非,可教會你很多東西,少與那皮笑肉不笑的虛假老二往來,笑得一臉欠樣,看見就想賞他嘴巴子。”

宋言寧楞楞的點頭,見他似乎也都將話聽進去了,宋幼珺便下了樓梯,轉身出了這棟樓,薛筠守在門口,面上沒什麽表情。

而後她才發現門外還站著幾個潮汐酒樓的下人,這些人原本是守在樓梯上下的,她十分詫異的看了薛筠一眼,暗道不愧是皇室培訓出來的人,薛筠肯定是聽見了房間內起沖突,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就把所有下人支出來。

宋幼珺摸了摸有些痛的手指,說道,“回宮。”

樓裏宋言寧還在斷斷續續的哽咽,停了一會兒後也下樓離開了酒樓,並沒有沒察覺身後站了多時的姜沂川。

“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誇我。”宋霽站在他身旁,似有些無奈的笑著,“什麽時候宋幼珺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了……”

姜沂川面上沒什麽表情,看著樓下那扇門,一動不動的站了許久。

這場太平書院的酒席外面的人玩的開心,並不知道婧安公主在一眾貴族子弟面前砸爛了一個杯盞,放下一番狠話。

心裏有鬼也好,事不關己也好,接下來的話題全是圍繞著婧安公主與姜沂川的陳年往事來轉。

隔日消息就傳播開了,宋幼珺的態度表達的很明確,那些曾經借勢踩姜沂川一腳的人已經開始後悔,礙於長公主的威名不敢與姜沂川說話的人也一改之前的態度,總之見風使舵的人比比皆是。

宋幼珺與姜沂川和好的消息一傳開,再也無人敢在他面前冷嘲熱諷,這都得益於婧安公主在京城蠻橫多年的惡名。

不過這些流言蜚語,宋幼珺都沒工夫去關註,她現在每日都往司禮宮跑,認認真真的去學習神女舞。

慶幸的是舞蹈並沒有什麽劈叉下腰之類的動作,只是動作要展現身體的柔韌才顯得好看,為此她頗費心思,一遍一遍的練著,正好也打發了時間。

早課她沒有再去,所以宋言寧一連好幾日都往盡歡宮跑,想要見她,但都被宋幼珺派人回絕了。

宋言寧性子驕縱,再任性下去遲早要出事,必須要借這個機會好好給他的教訓,叫他一直記著。

於是宋言寧日日起早蹲在盡歡宮門口,每日手裏都帶著東西,不是精致漂亮的首飾,就是裝在食盒裏的糕點,最後還抱著一直烏漆嘛黑的小豬崽子。

“就這麽大,抱在懷裏剛剛好,一直哼哼唧唧的,四條腿兒雖然短但是跑的特別快。”禾兒在宋幼珺面前比劃,“六殿下說要送給你做禮物的。”

宋幼珺剛從司禮宮回來,她換了身衣裳,問道,“那豬從哪來的?”

禾兒搖頭,“奴婢不知,不過六殿下說明日還會來。”

她喝了一口清茶,“他這幾日跑的也勤快,還挺堅持不懈的。”

禾兒笑了笑,“六殿下打小就喜歡黏著公主。”

宋幼珺想了想,這幾日晾著他也算讓他吃夠了教訓,想必也好好反省了,便問,“他平時下午都去哪裏上武學課?”

“宮裏的東郊草場,公主可是要去?”

宋幼珺點點頭,“你去備轎,吃了午飯我就去看看六六。”

東郊的草場十分大,地勢低凹,往下打了幾層階梯,平時還有將士在上面操練士兵,在鑒天宮學習的少年們此時都在草場上三三兩兩的站著,有人騎馬練騎射,有人手持長劍銀槍練身法。

為便於休息,草場周圍還有許多梯式的長木椅。

草場太大了,放眼望去一時間還真找不出來宋言寧在何處。她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俯瞰草場上的人,不一會兒就引起了極大的註意。

平日裏是有宮女從這裏經過,偷偷看一眼正在流汗的男兒郎,從未見過有這樣穿著奢華衣裙的少女出現,身邊還跟著幾個伺候的宮人。

她衣裙上的金絲線在燦爛的陽光下折射的光閃了不少人的眼睛,沒見過她的都紛紛猜測起她的身份來。

宋幼珺看了老半天都沒找到宋言寧,倒是在長椅上看見了閉目休息的姜沂川。

她這次來,其實也是為了找姜沂川,畢竟那日的事過去之後,她還有些話要說,只是一直沒有碰面的機會,姜沂川不會去盡歡宮附近的,所以她只好自己來找。

本來想讓禾兒去將姜沂川請過來,但想起他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極有可能回絕,所幸還是自己帶著禾兒往下走,下了幾層階梯行至長椅旁。

姜沂川呈一種放松的姿態,將頭擱在上一層的木梯上,光滑的黑發系著馬尾散散的耷拉在旁邊,陽光肆意的將他籠罩其中,涼風吹動額前的發露出潔白的額頭,漂亮的眼睛閉著,看起來完全沒有攻擊性。

周圍的人都看見了她,紛紛閉上嘴默默走開。

宋幼珺站在他面前,看了一會兒後註意到身邊的人都在看她,就從禾兒手中接過了傘,往前走了兩步,傘往前一傾,遮住了他的臉,灑下一片陰涼。

片刻後,姜沂川睜開眼睛,黑眸直直的看向她。

宋幼珺露出一個微笑,“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

她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如果姜沂川當眾拒絕怎麽辦?還在生氣怎麽辦,雖然事情並不是她做的,但在姜沂川心中,會將這些分的那麽清楚嗎?

她努力表現出和善的模樣。

好在姜沂川並不像那種是非不分的人,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卻站起身。

宋幼珺心中一喜,帶著姜沂川走到一處四周無人的地方,把傘遞給了一個身量較高的宮人手中,讓他擡高連同姜沂川一同遮在傘陰下。

姜沂川比她高出很多,兩人面對著站時,他的視線偏下,垂眸的樣子顯得有些懶洋洋的。

他的眉眼中沒了先前的不耐煩和冰冷,只是十分安靜的看著宋幼珺。

兩人站了片刻,宋幼珺在心中醞釀說辭,時間仿佛靜止,姜沂川也並不著急,等著她開口。

“你有沒有覺得前幾日那塊白玉一事,有些蹊蹺?”宋幼珺直接了當的問。

姜沂川似乎早就猜到是這個話題,都沒有思考,說道,“你覺得宋六六是被利用的。”

宋幼珺沒想到他一下就說中了心裏的猜想,“對,六六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宮中,身邊也沒什麽朋友,沒有那麽巧的事,讓他出宮在街上逛兩圈就正好遇見了你的那塊玉,我懷疑是有人故意送到六六手上的。”

姜沂川靜靜的聽著,竟真的心平氣和的問她,“你懷疑是誰?”

宋幼珺見他態度出奇的好,跟心中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來的路上她想過,姜沂川可能拒絕與她交談,可能對她的話不耐煩,甚至不想搭理這些事,但卻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副全都知道的樣子。

宋幼珺停頓了片刻,而後道,“那日帶六六出宮的宋修遠肯定參與其中,還有那個叫吳震的,另外……”

觀察下姜沂川的臉色,她繼續道,“你不覺得……你身邊的人也有嫌疑嗎?就是那個臉黑黑的。”

宋幼珺摸不準姜沂川與那個黑皮少年關系好到什麽程度,所以用詞很小心,甚至準備了一大篇理由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一陣風秋風吹來,撩起他額前的發絲,露出英氣的眉毛,墨黑的眼睛像深潭一般。

短暫的安靜過後,姜沂川說,“嗯,我知道。”

宋幼珺意外的睜大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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