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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哥哥的秘密(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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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哥哥的秘密(十八)

如果下一秒, 面前出現一個可以讓人瞬間消失的黑洞,無論黑洞的盡頭通向哪裏,阿樹都願意跳進去。

毫不猶豫!

絕不拖泥帶水。

只要……不像現在這樣,站在顧晏洲的面前。

哪怕此時是他坐著, 她站著。

男人面無表情。

他微擡起下顎, 目光向上形成一個仰視的視角。

通常情況下, 在視線位置中處於較低方的人, 都會或多或少有種處於弱勢地位的感覺。

但顧晏洲不是。

他哪怕只是簡簡單單坐在那裏, 氣場卻足夠強大, 像是俾睨天下的君王,生來帶有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

在安靜到足以窒息的氣氛裏, 顧晏洲註視著阿樹邁著無比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小姑娘臉上帶著明晃晃的驚恐和不情願, 神情無比抗拒。像是弱小的素食動物,被迫主動靠近一只猛禽,將自己當做食物獻祭一切。

偌大的主宅正廳裏,只有小皮鞋踩過大理石地板,發出“啪嗒,啪嗒”的碰撞聲。

一聲, 又一聲。

沈重緩慢。

隔著金絲眼鏡的鏡片,阿樹無法看清顧晏洲的神色。

也就沒有看見,男人逐漸被猩紅裂紋爬滿的瞳孔。

妖異詭譎。

眼神中滿是貪婪又瘋狂的神色,隨著阿樹靠近的距離,逐漸染上深濃的愉悅感。

阿樹知道顧晏洲是鮫人。

那麽, 他與上個任務裏的顧臨川一樣, 也有用聲音控制其他人類肢體行為的能力, 能夠輕而易舉的, 操控著人類違背自己的意願。

阿樹現在的這具身體,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類。

腦中那個基本不靠譜的系統,現在只有客服在線。

阿樹拼命在腦中呼喚小胖鳥,希望他能夠出現救自己於水火。可冷冰冰的客服滿嘴只有一句“權限不足”,壓根不能給她提供任何有用的金手指。

甚至在下一秒,客服機械音冷漠道:“任務者當日呼叫系統次數已超過最高限度,本系統將自動進入休眠程序,請明日再來。”

“……什麽鬼???!”

弱小,無助,又可憐。

她不會又要命喪於此吧qaq

明明已經過了很久,阿樹卻忽然想起最初那個新手任務的結局。

她早就已經忘記那個男人的名字。

但卻無比清晰的回憶起,當時他也是類似於現在顧晏洲這般的神情,面上看似沈穩冷靜,但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很危險,我很生氣”。

——下一秒,一針麻.醉.劑打進她的血管裏。

“任務失敗。”

阿樹不想再重蹈覆轍。

現在已經是長線任務中的最後一環了。她好不容易掙紮著度過兩個副本任務,雖然完成度和評分都只是踩在及格線上,但起碼沒有失敗。

如果第三個副本失敗了,阿樹不知道系統會如何判定這整個任務。

冷冷冷冷靜一點啊……

阿樹暗自深呼吸。

先熬過今晚再說,明天再認認真真和客服“親、密、溝、通”一下!

沒有任何人能幫她,人類的肉.體無法抗拒顧晏洲的命令。

縱然理智在不停叫囂著讓阿樹逃離,也無濟於事。

阿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與顧晏洲越來越近。

直到最後,只剩下五十厘米左右的距離。

幾乎下一秒,再稍微往前一步,阿樹就可以撞進他的懷裏。

機械性邁動的僵直雙腿終於停了下來。

兩人誰也沒說話。

阿樹屏住呼吸,悄悄試探著動了動手腕。

發現顧晏洲已經撤除對她肢體的控制,她的四肢又恢覆到自由狀態。

下意識松了口氣。

在方才片刻時間裏,經歷了極致的恐懼和害怕後,阿樹忽然覺得,她頭腦中名為膽小的那根神經,好像已經被徹底嚇得麻木了。

麻了。

確實麻了。

麻了以後又覺得,好像……其實現在的情況也沒有那麽可怕?

阿樹慢慢地冷靜了下來,趁著腦中所有感知情緒的神經都處於罷工狀態,努力開動腦筋思考現在的局面。

她決定試著和顧晏洲溝通一下。

顧晏洲到底知道了多少?

只知道她偷偷養貓?

還是知道她回到過J市出租屋?

或者更甚至——

知道她已經從鄰居口中確認過,他在不該出現在出租屋的時間段,出現在了那裏。

阿樹不想將事情往最壞的結果去想,她甚至苦中作樂地開了一瞬間小差,覺得萬一顧晏洲什麽也不知道,只覺得她那天帶的貓是朋友養的。

……好的,她知道自己在做夢。

光從顧晏洲那張冷若冰山的臉上,阿樹看不出任何痕跡。

但逃避和拖延肯定會讓事情更加糟糕。

幹脆鼓起勇氣,開口問道:“哥哥,你在等我回家嗎?”

一副若無其事,裝傻充楞的模樣。

“……”

顧晏洲沒有回話。

此時天色近乎於徹底暗了下來,遠山盡頭最後一抹夕陽掙紮在地平線盡頭,散發著最後的餘熱。

半空中的弦月如彎鉤,月色涼薄如水,傾瀉而下。銀色月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室內斜斜的投下一抹暗灰色的剪影。

在繚繞雲霧間若隱若現,月亮孤獨停駐。

是與太陽截然不同的冰冷疏離。

就像面前顧晏洲的臉色。

如果不是阿樹還能看見他胸膛微微起伏,她都敢大膽的懷疑,面前坐的是一尊彩繪冰雕。

凍死人了。

阿樹也“……”

別慌,穩住。

只要她不怕尷尬,就沒有人覺得尷尬!

阿樹強行擠出一個笑容,又繼續嘰嘰喳喳地說:“我今天去學校報道的時候,在校園裏看到好多大一的新生。他們現在都在參加入學軍訓,一個個都被曬的皮膚發紅發黑,看起來灰頭土臉的特別狼狽。”

“這麽一想,我大一的時候好像沒有參加軍訓誒!嘻嘻嘻,謝謝哥哥當時幫我找學校請了假,不然我肯定也要曬成一只黑皮猴子了。”

小姑娘說了好長一串話。

用她最慣用的清甜嗓音,不緊不慢的語速,又帶著些許俏皮感。像是夏日鈴鐺般,悅耳動聽,任由誰聽見這樣無憂無慮的聲音,都會覺得輕松愉快。

如果是平常時候的顧晏洲,在聽完阿樹說話後,肯定會擡手親昵地揉揉她的腦袋,用溫柔平和的語氣和她聊天。

但今天,他還是沒有說話。

阿樹咬了咬唇,生出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平日裏顧晏洲也會有情緒不對的時候。

但只要阿樹主動服軟撒嬌,多說幾句好聽的話,或者是拉著他的胳膊軟軟地搖幾下,他就會很快恢覆正常,順著她遞上去的臺階走下來,當做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因此,阿樹最習慣、也最擅長的哄人方式,就是現在這種了。

但這次這一招顯然不太管用。

阿樹慌了。

她一時間想不到其他哄人的辦法。

耳邊“啪嗒”一聲細響,似是什麽輕飄飄的東西落下,踩在側廳鋪了地毯的地面上,發出細微摩挲的聲響。

阿樹沒顧得上側頭去看。

她努力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臉乖巧可愛,試圖營造出一種柔然溫馨的感覺,讓此時的氣氛和諧友好起來。

效果甚微。

而顧晏洲動了。

阿樹順著他的動作,看他低下頭望向她的身後,輕輕擡了擡手。

下一秒,腿邊一個影子飛快的躥了過去,縱身一躍撲到顧晏洲的腿上。

阿樹定睛一看。

——是她的大胖貓。

顧晏洲穩穩將大橘子托舉在懷裏,修長的大手搭在它胖乎乎的背上。

他的皮膚是不似常人的雪白,修長的手指輕輕壓在上面,似是陷入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中,指節上的血管泛著淡淡的青色,依稀可見。

顧晏洲順著大橘子的脊骨,從上至下擼了兩下。

動作熟練,甚至帶著一絲溫柔。

他再次擡起頭。

看著阿樹,緩緩地,露出一個微笑。

阿樹楞楞地,眨了眨眼。

她親眼看見,大橘貓四肢僵硬地窩在顧晏洲的懷裏,脊背的毛一根根全部豎起來了。

可……可怕。

阿樹咽了咽口水。

她覺得,假如她身上也有毛,此時肯定已經和她家大橘子一樣,渾身毛發因為受到驚嚇,而全部炸毛豎起來。

老天。

顧晏洲還不如不笑呢。

他這一笑,比剛才冷臉漠然的模樣,更可怕千百倍。

似是詭異到病態。

已經不像是正常人了。

直覺告訴阿樹,顧晏洲肯定是什麽都知道了。她方才裝傻充楞,粉飾太平的模樣,或許在他看來就像是跳梁小醜一樣可笑又愚蠢。

阿樹有一瞬間的氣餒。

她好像總處於被動的地位,無論是外在的物質條件,還是內在的其他原因。

在這個副本裏,顧晏洲是頂級財團的最高掌權人,大權在握,只手遮天。

假如他真的犯了法,或許連法律都未必能高速有效的將他制裁。

更何況,他的存在甚至超過了自然科學可以理解的範圍——他是一只鮫人!

暫且不論顧晏洲的戰鬥力有多強,是否可以上天入地呼風喚雨。

但阿樹非常明白的一點是,他如果想對付掌控顧晚晚這個手無寸鐵之力、身世淒慘的孤兒少女,簡直跟吹飛一叢蒲公英種子般輕松。

現在的局面和上個副本完全反了過來。

上個副本裏,君晚晚擁有全世界最厲害的哥哥君景逢,隨時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無條件地給她撐腰。而顧臨川雖然也是鮫人,但卻只是一只初出茅廬的楞頭青,永遠被君景逢壓制著不敢造次。

現在風水輪流轉。

不敢造次的是阿樹。

無形中仿佛有一張看不見摸不著的大網,嚴嚴實實將她罩在下面。無論是東南西北哪個方向,都密不透風,絲毫不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

不行,不能放棄!

已經是臨門一腳了。

顧晏洲現在的表現,明顯是打算和她撕破臉。

他不再裝作一副刻意寵溺溫柔的模樣,像往常那樣將她哄騙的團團轉,一直圈養在他的世界裏。

這也能側面證明,顧晚晚父母的死亡,的確與他有關。

阿樹精神忽然一振。

樂觀一點!

她一定能從顧晏洲嘴裏套出真相!

就在阿樹絞盡腦汁想著該怎麽套話時,顧晏洲卻先開口了。

“貓吃魚,狗吃肉。”他微笑著說,“尋常自然界的食物鏈是這樣的。”

阿樹沒聽懂,疑惑地看著他。

顧晏洲卻不解釋。

他又低下頭,似是沒有註意到大橘子渾身僵硬的模樣,輕柔耐心的拍了拍貓咪的脊背。

接著站起身抱著大橘子走到了正廳最盡頭的落地窗邊,推開小扇窗,輕輕往前一扔,將它放到了院子外去。

大橘子靈活地落地,飛速逃離眼下的是非之地。

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它。

阿樹目光隨著他的動作,一路提心吊膽,直到顧晏洲將貓放離開後,才將心臟放回原位。

目光中悄悄流露出一絲的羨慕,眼巴巴地看著大橘子奔向自由。

她也想跑啊嗚嗚嗚嗚。

顧晏洲折身看她,輕笑一聲。

語調是一如既往的不緊不慢,在晦暗夜色中,顯得有幾分神秘莫測。

他說:“晚晚,你覺得我會對你的貓做什麽嗎?”

阿樹哪敢說真話,只乖乖搖搖頭。

但骨子裏卻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似乎顧晏洲接下來的話,會徹底打破彼此間搖搖欲墜的和諧假象。

阿樹下意識張了張口,慌亂地試圖想要說些什麽,強行將話題扭轉到別的地方。

而顧晏洲似是看穿她的想法,絲毫不給她逃避躲讓的僥幸,將她心底最擔心的想法說了出來:“也許,你覺得我會殺了它。”

兩人四目相對。

阿樹站在客廳,頭頂是亮度刺眼煞白的水晶燈。而他半面身子側立,隱匿在露臺的落地窗的陰影裏,光線昏暗晦澀。

屋外漆黑的樹影將他籠罩其下,宛如一只暗中窺伺的野獸。

男人的聲音低沈,一字一頓清晰可聞——

“就像三年前,殺掉你鄰居家的小野貓一樣?”

“……”

▍作者有話說:

阿樹:別殺貓了哥,你幹脆殺了我吧嗚嗚嗚嗚嗚

人類禁止虐待動物!!!

(但顧晏洲不是人類,不屬於這個範疇..)

我想把章節斷在這裏..但保證今天一定是日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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