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奕然哭了，這讓許沐白有點慌。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商奕然這樣一個人。

五年啦，別說是看到商奕然哭，她連見商奕然失落的時候都沒有。

他好像總是那麽強，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今天，他是怎麽啦？

許沐白看著側過頭去的商奕然，想說點什麽，還沒開口，商奕然又說道：“我沒想用這個來尋求你的安慰，只是……只是有點想她。”

許沐白把頭朝向窗外，突然的傷感撲面而來。

昨晚，他們回去的時候，也吹著這樣的風，她當時是什麽表情呢？

回想商奕然在辦公室裏說的話，「就像那年你沒了孩子」。

那時候，她又是什麽樣子。沒了孩子，身子空了，心也就空了，整個世界就空了。畢竟，孩子曾經是她的希望。

但是，母親從來就不是她的希望。

母親到底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比如她是否親生，比如許沐楓口中的「自己找死」是不是跟自己是否親生有關？

又或是更大的秘密。她想得多了，眼神放空，靈魂游離，大概也是有的。但這樣會嚇到商奕然嗎？

這樣想著，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

孩子沒了之後，商奕然只來過一趟醫院，她記得很清楚。

她還記得，她見到商奕然時，只說了一句話：“這下，你如願了。滾！”

那時候，她的眼裏盡是憤怒和怨恨吧，怎麽會跟昨晚一樣呢？

難道，他後來有來過？

許沐白，你想多了。心頭有個聲音這樣嘲笑道。

是啊，想多了。就算他真有來過，又如何。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孩子也回不來。

兩口子剛下車，商奕然就忍不住吐了。幸好，沒有吐在車裏。

“你行不行啊？”許沐白遞了一張濕巾給他。

“我行不行，你不是知道嗎？”商奕然喘了兩口粗氣，又吐了一趟。

“該！”許沐白拍了拍他的背，“不開黃腔就不會說話啊？”

商奕然擦了擦嘴，許沐白趕緊回車裏拿了瓶水過來，“給，漱漱口！”

商奕然漱了一下口，覺得肚子裏的那點東西似乎還沒吐完，醞釀了一下，最終全給倒了出來。

“你這也沒喝多少酒，是胃不舒服？”許沐白見情況有點不對。

“沒事，歇會兒就好了。”商奕然擺擺手，又漱了漱口，許沐白見他差不多了，這才扶了他站起來。

回到家裏，商奕然往那沙發上一坐，便不願意再動彈。許沐白趕緊上他屋裏去找胃藥，但怎麽都沒找到。

又去了書房，還是沒找到。從書房出來，她又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才發現，床頭櫃上多了幾本商奕然的書，大約是她去了劇組之後，商奕然就住在她這屋。她拉開床頭的抽屜，果然在抽屜裏找到了商奕然的胃藥。

“來，張嘴！”許沐白把藥塞進商奕然嘴裏，又給他喝了點水。

這一通折騰，她也累了，便在商奕然旁邊坐下。

“夫人，你說我不開黃腔就不會說話。跟你，好像是的。”商奕然突然抓了許沐白的手，卻被許沐白很嫌棄地扒開。

“我本來，挺高冷傲嬌一人設，非得讓你給我扒了皮，拉下了神壇。現在嫌我開黃腔，那還不是你教的。”商奕然接著道。

“少他媽賴我。自己就是那種人，還非得拿我說事。”

“夫人，你想想看，從前，我雖然懶得搭理你，但沒沖你說過臟話、渾話吧？近墨者黑呀，是你把我帶壞的，你現在還不認賬！

不過，帶壞了也好，放飛自我，也不錯。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暢快。

“商奕然吐了口氣，接著道。”有時候啊，我特別羨慕你。

罵我的時候跟一糙老爺們似的，又颯又帥又過癮，而且詞都不帶重的，文采真好！”

商奕然側頭看許沐白，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是那種發自真心的，特別讓人舒服的笑。

“商奕然，你變態呀！”許沐白罵道。

“我也覺得有點！”商奕然答得理所當然。

兩個人彼此看著，這樣安靜、祥和的時候還真不多。

如果一直這樣，大約就是歲月靜好。

“我能問個問題嗎？”半分鐘之後，許沐白打破了寧靜。

“你說。”商奕然下意識地摸了摸腹部，轉過頭去。

“媽媽去世之後，外公那邊也沒來人嗎？”

“據說來了。但讓老商同志給轟走了。我沒見過媽媽娘家那邊的親人，也沒問過。只是覺得，媽媽有點可憐。最愛的人，往往才是最能傷筋動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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