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6章 正文4·向導的陷阱

關燈
——————你的視角——————

蒙古包裏很暖和,有一個叫做塔拉的女孩子給我吃奶片。她似乎以為我是陳皮阿四的孫女,皮包是我弟,啞巴張是我哥,華和尚是我爸——反正她就是以為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長得像嗎!?你說我像小哥沒問題,別的就免了吧。

皮包借此機會又來和我扯皮,問我為什麽都叫我“阿莫”。我說四阿公撿到我的時候我自己說的。

“那你是姓莫嗎?”這小子窮追不舍,“還是這是你胡亂取的名字?”

我不勝其煩,面無表情道:“不是,其實我當時是想說‘阿巴阿巴阿巴’,被你們四阿公嚇得吞了尾音。不然姑奶奶現在就叫陳霸,不,陳爸爸了。”

皮包:“……”

我嘆了口氣,心說那個啞巴張怎麽不來找我說話,這一路他真的就跟啞巴一樣,我再貼上去,不會看起來很刻意嗎?

我被安排單獨睡在一邊,他們一起睡在另一邊。陳皮阿四指了指床讓我把裝備藏好,然後招呼我們聚過去聽下面的計劃。

這條河是季節性的河流,冬季這片平原的溫度會下降到零下二十度左右,那時候因為不同部位的結冰先後會改變河流的流向。

改變流向的那個點是一個關鍵,理論上應該是一個帶有礦物的河灣地帶。

之前花錢請的向導在前面那個村子裏等我們,那個村子就是無人區的開始,再往後就沒有人住的地方了。

其實那個村子的位置應該也很奇怪,按照華和尚的說法,那基本上是在我們必經之路上的一個村子,而且不是那種游牧民族的蒙古包,是政府蓋的房子。而這個村子的背後就是無人區,另外無論哪一個方向離另一個村子都非常遠,所以我們今天才會在野外蒙古包住宿。

晚上蒙古族人請我們吃了烤羊肉,塔拉的父親還拿出了酒。塔拉會說一些漢話,我就和她聊天,問她這裏游客多不多。她說到這裏還是挺多的,再往我們要去的方向就少了。

我問為什麽啊,她說前面是無人區呀?沒有什麽東西了,還有狼呢。

我楞了一下,就問不是還有個村子嗎?塔拉想了一會兒說對,還有一個政府建的村子,但是人特別少。那邊實在是發展不起來。雖然聽說要撥款準備修路了,但是現在還是基本上空著的。

我想了想也是,這個地理位置和氣候,我國還需努力。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她唱起歌。我聽不懂蒙古語,不過還挺好聽的,有種草原的感覺。

“這是唱什麽的呀?”我問。

“這是我們祭敖包的時候唱的歌,”塔拉說,“你知道敖包嗎?就是石頭堆起來的,那樣一個塔的形狀。”

她口音有點重,不過我還是聽懂了。這一路開過來我也看到一些石頭堆起來繞著彩旗的粗糙建築,當時以為是地標,放羊的人歇腳的地方。

“那是代表你們的神靈嗎?還是指示什麽地方?”我問。

塔拉說:“是氏族的標志。不過其實到現在還是用來祭祀的,主要是求天地風調雨順。”

我心想大概是天地神沒個樣子,就隨便堆一堆了。這麽想來還真是太隨便了點。

來之前太倉促,我只查了一點資料。蒙古族薩滿教至高無上的神靈叫做“長生天”,長啥樣不知道,反正就是最厲害的神。

我問起他們這裏的神話傳說,塔拉說她這一輩知道的已經不多了,她爺爺特別清楚這些,到哪去都能知道那片地方的守護神叫什麽。

“祭敖包其實不規定祭祀哪個神的,都有可能,”塔拉想了想,忽然說,“比如你剛剛說的那個村子呀,他們的守護神我就知道。”

我一聽就有了興趣,“是什麽樣子呀?”

“是昭胡都格,”塔拉說,“漢語是百眼水井的意思。”

車子越來越難開,我的咳嗽也越來越嚴重,漸漸的也沒力氣鬧騰了,就靠著車窗閉目養神。

昨天塔拉和我說的“百眼井”也叫做“眾狗之井”,是一種奇觀,在鄂爾多斯的那個非常有名,是個旅游景點。該景觀地處百眼井村的地域內一處平梁沙地,是由分布於東北至西南向,面積約三萬平方米的凹形區域中的一百多眼配石制槽櫪、石制井檻深探水井組成。其水井分布之集中、數量之眾多,在全世界也實屬罕見。

關於百眼井的成因,雖然歷史學家與當地傳說均給予了許多說法,例如成吉思汗游獵開鑿說、宋代屯邊開鑿說、西夏驛站開鑿說,但由於均缺乏確切考古與文獻證據而無法加以證實,遂成千古之謎。

但是這一個似乎並不相同。

那個村子信奉幾百口井聽起來就很不對勁,所以他們的“百眼泉井”可能和我們知道的不太一樣。

塔拉說沒有見過什麽圖騰雕像,但是她曾經去過那裏一次,在村子正中央有一個非常大的敖包,也是整個村子裏唯一的敖包,這個敖包就代表著他們的神。

我把這些信息告訴了四阿公,他沒有什麽表示。我不知道是他本來就知道,還是這些不重要,或者他習慣了不表露自己的看法。

“看前面的山上!”

我聞聲睜開眼,心想這地方還能有山?接著就看到河流的對面有一座丘陵,上面平原生植被很多,但是高大的樹木卻很少。我一眼就看到在半山腰上有一片白色的房子。

終於到了!我心想著,連忙坐直了揉了揉眼睛。

房子居然有點小洋樓的感覺,可能是那時候國家建設還受到很多西洋習氣的影響。

“四阿公,好像就一條小路,車開不上去。”華和尚開著車在山腳兜了一會兒說道。

“我們走上去,”陳皮阿四說,“把車停到上面能看到的地方。”

車停下來以後,我們一人背了一個包就下車了。陳皮阿四擡頭瞇了瞇眼,然後忽然看向啞巴張。他們似乎是交換了一個眼神,啞巴張把連帽衫的帽子帶上,一個人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

我張了張嘴,沒說話。四阿公既然讓小哥先一個人暗中打頭陣,那就說明兩個問題。一,他對這裏或者這裏的人感覺到不信任。二,他相信小哥的能力。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四阿公這麽警覺,但是這麽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或許是因為這裏是無人區,城市裏非常難得感受到這種寂靜,我也有種不安的感覺。

“走吧。”四阿公說道。

我們一行人沿著最多兩人並肩行走的小道往山腰爬去。雖說沒什麽樹,但是這裏的草一長就是大半個人高,一會兒我就看不到啞巴張了。

這丘陵看著不高,但實際上爬上去還是花了不少時間。這種持續的體力輸出我最不擅長了,爬到村口的時候已經喘成狗了。

“有點奇怪啊,四阿公。”華和尚說。

皮包側耳聽了聽,“好像沒有人活動的聲音。”

我也發現了,這裏的房子都非常舊,但是似乎沒有生活的痕跡。另外一點讓我感到奇怪的就是這個建築的風格有點不像是建國後政府的建築,反倒像是民國時期的海派風格。

不過以四阿公的年紀,他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些。

村口有一個小鐘樓一樣的瞭望塔,鐵樓梯已經斷了,估計很久沒人用過了。

村子沒有正兒八經的大門,我們也沒看到說會在村口等我們的導游。正走著,陳皮阿四忽然攔了我們一下,擡手往前方的地面上甩出了兩顆鐵彈子。

只見那地面忽然往下一陷,露出一道溝渠。溝渠下面是磨尖了頭的木棍搭成的三角形。上面原先蓋著的是枯草加上沙土。

我驚訝地問:“四阿公,這是什麽啊?”

“一般村子抵禦外敵會設置這種陷阱,”陳皮阿四說,“不過……這似乎有點奇怪。”

皮包湊過去看,“你們看,這木頭尖還挺新,不是沒人更新的。不過人都去哪了?”

華和尚點了根煙,“四阿公,你看這個土。”

我們都湊過去看,棕黃色的土壤到了下層竟然隱約泛出紫色。據我所知,紫色土只存在於我國南部,應該是某種粘土礦物的顏色。

突然,身後的草叢嘩啦一下響。我們立刻警覺地回頭,死死盯著剛才移動的草叢。

“什麽人?”華和尚喊了一句。

草叢又動了一下,鉆出來一個矮瘦的人影。我們都下意識暗中握緊了武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突然從草裏鉆出來個人,實在是有點詭異。

“你們就是之前約我的客人是不是?”那人開口說了一句口音極重的話。我這才看清,這老頭四五十歲,面部骨骼有點奇怪,眉毛也特別長,朝兩邊飛出去。有點像是江南七怪的感覺。

我好不容易聽懂了他的話,就陪著笑說:“對,大伯您就是我們的向導嗎?”

他神情非常古怪地看了看我,用奇怪的腔調說:“跟我來。”

我看了看四阿公,心說怎麽回事,我命犯老頭麽?

四阿公點點頭,示意所有人都跟上。畢竟我們的火力裝備,這個奇怪的向導想要坑我們也要考慮一下後果。

那老頭兀自往村子裏走,我發現他的腿有點瘸。皮包想著打聽點什麽便問:“老師傅啊,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麽民間傳說什麽的……”

“你們是來找將軍墓的吧。”老頭忽然說。

他嗓門特別大,腔調還難聽,我被嚇了一跳。皮包怔了一下,趕緊說:“對對,我們特別愛好這個古文明,特地來采風的。”

老頭冷笑一聲,不知道什麽意思。

“大伯,你剛才怎麽是從下面上來的呀,”我問,“你們這裏的人也經常出去和附近的人交流嗎?”

老頭忽然停下,回頭看著我,我不知道他要幹嘛,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對奇怪的眉毛瞪了我一會兒之後,他又說:“將軍墓就在前面。”說完他又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完全摸不著頭腦,剛剛伸腳要繼續走,陳皮阿四忽然拉住我。

只見他又是幾顆鐵彈子直擊地面,煙塵騰起,居然又塌陷出一片陷阱。只有那個怪老頭剛才走的那兩掌寬的地方是真的地面。

我吃了一驚,這是怎麽回事?村子裏怎麽也有這種陷阱。這個人是想要把我們全部害死?

四阿公牛逼了這麽多年,被人算計必然是很不爽。那人一見露餡轉頭就跑,陳皮阿四從袖子裏甩出九爪鉤,一下子抓住了那人的頭。

那怪老頭嘴裏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怪叫,刺耳的我忍不住皺眉頭。陳皮把他往後用力一拉,這是用的寸勁。我見識過,四阿公到了這把年紀依然能爆發出極強的力量。

那人一下子就已經軟了,直接跪了下去。就在四阿公要收回九爪鉤的時候,那老頭忽然又動了。

華和尚最先反應過來,踩著中間那條土路一下子上去捉那人的肩膀。

然而他剛剛繞到那個人的前面,臉色忽然變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我們就看到這個人的脖子開始扭動。不出三秒,這個人的身體紋絲不動,但頭已經一百八十度轉向面朝著我們了。

那張臉本來就有些嚇人,此時扭曲的似笑非笑,竟然好像還有焦距。

我靠,光天化日的鬼故事成真了!我幾乎嚇傻了,接連往後退去,“四阿公,他……他……他……”

“後退!”陳皮阿四低吼。

華和尚立刻往後倒退,九爪鉤又發力,那顆腦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一聲,那人直挺挺地癱倒在地。

華和尚把他仰面翻過來,只見此人短短幾十秒已經膚色發青,眼中全是黃白色的眼翳,不禁胃裏一陣惡心。

“已經死了,”陳皮阿四陰沈地說,“他叫完那一聲之後就死了。”

他們把屍體拖到邊上檢查了一下。頸骨確實是折了。除了九爪鉤的傷口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那條瘸腿也是老傷,已經看不出原因,但肌肉相對另一條腿非常明顯的萎縮了。

四阿公最後猛收九爪鉤的時候他應該已經死透了,否則巨大的血壓之下他的腦漿和血會從耳朵裏射出來,而不是現在這樣流出來。

“死了之後才把身體轉過來的?這……這怎麽可能?”我覺得這太詭異了,大白天的冷的我瑟瑟發抖。

陳皮阿四陰沈著臉,“不,如果是他自己把自己擰死,那才是大麻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