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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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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墻角,轉身看著藥架上的舊藥發呆,往常精密的大腦有一剎那間的空白。

他想他應該給蘇槐換一種藥了,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單純補元氣。

要不然該來不及了。

……

用了一點早飯後,蘇槐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不識字,她看不懂陸時輝的書,她也不敢在陸時輝在家時碰它們。

那些奇形怪狀的字符,只有陳老師那種的喝過墨水的人才可以看懂吧。

像她這樣的,也就只能看看裏面的圖畫猜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時輝端著一碗黑色的藥再次進了房間。

蘇槐愁眉問:“又要喝藥了嗎?”

真的好苦啊,她皺著臉。

陸時輝嗯了一聲,把明顯比以前顏色要深的藥端給蘇槐。

“溫的。”陸時輝長話短說,“大口喝完。”

蘇槐倒沒有推脫喝藥,聽話的伸手接他遞過來的東西。

這碗藥和往常一樣沒什麽藥渣,但飄出來的氣味卻隱隱透著苦澀。

蘇槐只喝了一口,就差點惡心得吐了出來。

說不出的苦澀碰上舌頭,這嚇人的味道立即傳遍全身。

蘇槐趴在床邊不停幹嘔,陸時輝趕忙接過搖搖晃晃的藥放在一旁,然後輕輕幫蘇槐拍著背。

“別嘗它,一口喝完。”

“好苦。”蘇槐覺得這個藥可以殺人了。

陸時輝輕拍著她背的手頓了頓。

“喝完之後再吃點糖沖味道。”陸時輝的另一只手伸向糖罐。

蘇槐知道自己是躲不過這碗藥了,只好忍著腹中的反胃感,再次接過藥,然後一口喝幹凈。

陸時輝把早就剝好的甜糖遞給蘇槐,蘇槐囫圇著含在嘴裏,試圖讓嘴裏的澀味消退。

“為什麽這次的藥這麽苦?”

蘇槐皺著臉望陸時輝,似乎十分不明白怎麽突然就換了藥。

陸時輝少見的沒有直視她的眼睛。

他把蘇槐手裏的碗拿過來放好,然後邊蓋糖罐邊說,“這次發燒了,加上以前的弱癥,所以藥方變了,以後就喝這藥。”

蘇槐臉色大變,如同日了狗。

陸時輝低著頭,沒看見,他繼續說道:“以後會幫你準備好壓味道的東西,你別偷偷倒掉。”

“我……”蘇槐想問能不能換藥。

陸時輝卻是不想再回她了,“昨天帶了點東西,我去洗。”

……

昨天晚上雷鳴大雨,陳芬玉才剛回到宿舍,雨就突然下了起來。

她看著外面的大雨慶幸,幸好回得早,不過不知道陸時輝回去了嗎?

不會淋成落湯雞了吧?陳芬玉有點想笑。

還沒等她往其他的方向想,腹中的惡心感再次冒了出來。

她跑到樓梯間的角落裏嘔吐,什麽也沒吐出來。

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梯口回響,陳芬玉回頭四處望幾眼,希望不要有人發現。

這一個月來一直都這樣,總會莫名其妙的就想吐。

陳芬玉隱隱約約猜到了原因,但她不敢對任何人說。

在這個思想落後的村裏,未婚先孕絕對是不允許的,這種行為是要被放火燒死的。

才來了幾個月,陳芬玉就已經親眼目睹過這一慘事。

不是沒人管,是外人根本就管不著。

上面的人接到報警下來,然後全村的人都在否認這是假的,都在說是那個女孩出言侮辱了某位大人物。

這個地方真的太偏遠了。

從外面徒步走進來,至少要花七個小時,再加上道路崎嶇,車很難開進來,來回取證一次都要花一天時間,沒人有那麽多閑餘的時間。

而且這個時候,冒犯了那位比未婚先孕的罪責要重得多,所以這件駭人的慘事也就這麽不了了之地過去了。

陳芬玉扶著墻壁害怕,她知道這件事的內因,也為那個女孩辯駁過,但是平時溫善的村裏人在這時都變成了魔鬼,她就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明哲保身,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就連平時人緣極好的陸醫生都冷眼旁觀,她這樣才進村幾天的人又能怎麽樣?

她父母已經在為她打點,陳芬玉覺得自己要不了幾天就能走了。

她是真的想把陸時輝帶出去。

陳芬玉不相信陸時輝那時的表現是他本身的冷漠,她覺得是這個村莊的腐朽落後氣息把他正常的思想給汙染了。

而汙染的源泉就是蘇槐這個病秧子。

要不是蘇槐總在陸時輝面前一副嬌弱樣,陸時輝怎麽可能喜歡上她?

要是沒有喜歡上蘇槐,陸時輝又怎麽可能因為那個女孩推了蘇槐而憤怒,以至於後來冷眼站在一旁看一個女孩慘死?

這何止是沒了三觀,恐怕連最基本的理智都沒了!

陳芬玉實在是為他可惜,他這種才華出眾的人,被浪費在這種落後的山旮旯,真的是屈才了。

要不然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吧,她想。

“玉姐?”

後面有個人叫她一聲,陳芬玉猛地轉過頭,嚇得後背的脊梁骨都要冒冷汗。

來人看著陳芬玉驚悚的表情,眼底微微疑惑,“怎麽了?怕打雷嗎?”

陳芬玉擦了擦臉上冒出的冷汗,“是啊,以前在家有人陪著,現在一個人,就有點怕了。”

“那快回宿舍吧。”那個人說,“那群小蘿蔔頭也就你想管,人家老爹老媽都不管,你就別瞎操心了。”

陳芬玉笑著說:“知道了,你也回去睡吧。”

……

雨漸漸停了下來,但樹葉間的雨露卻還在一直往下掉,晶瑩的透白把葉片的脈絡都照了出來。

陸時輝拿著盛滿水的盆子,正坐在一旁洗桑葚。

他的面容淡淡,沈默的學者由內而外散發,手上的動作卻奇怪地讓人覺得輕柔。

有人從院子外面叫了聲陸醫生。

陸時輝擡頭,看見了拿著雨傘站在外面的陳芬玉。

“陳老師怎麽過來了,有事嗎?”陸時輝重新低下頭清洗東西。

“我進來了。”陳芬玉走了進來,她在陸時輝對面蹲下。

“真有事?”陸時輝問,“是書過來了?”

陳芬玉擺手:“還沒有,等我過幾天去城裏一趟。”

“那你大清早的過來幹什麽?”陸時輝把水給倒在邊上,他開玩笑,“不會知道我在洗桑葚,專門過來偷吃我的桑葚吧。”

想要出來透透氣的蘇槐腳步一頓,她尷尬地站在門後。

“我是那種人嗎?”陳芬玉說。

蘇槐突然不怎麽想出去了。

她轉身回到房間,把空間讓給這兩個人。

陳芬玉的眼睛在四周轉了一圈,壓低聲音對陸時輝說道:“陸醫生,你有沒有想回去?”

“回哪?”陸時輝還沒意識到她在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事,不能更,評論裏記得別談敏感事件!

私設多

小蜜蜂作者飛了:ヅ

☆、第 44 章

破舊的草棚枯桿上,滴答滴答地滑落著透亮的雨水, 打在地上, 變成了碎花。

陳芬玉的聲音壓得只有兩人能聽見, 她的表情有些認真:“還能回哪, 當然是回家。”

“我這不就是在……”家嗎?

陸時輝洗東西的手頓了頓,他擡頭盯著陳芬玉,“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陳芬玉低聲說,“陸醫生,我在城裏的時候就聽說你家的情況,對於伯父伯母的事,我也有所耳聞。”

陸時輝慢慢低下頭, 眼睛盯著盆裏紫紅的桑葚, 不看她, 也沒有說一句話。

“我知道他們是被人冤枉的。”陳芬玉說,“可你就不想替他們澄清嗎?陸醫生?到時我讓我爸打點一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還沒來這個偏遠山區前,的確有不少人聽過陸時輝的名字。

這年頭的高考狀元, 比任何時候都要金貴得多。

“你對蘇槐說了什麽?”

陸時輝沈默了一會兒, 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另一個問題。

陳芬玉一楞,有些不明所以,然後又立馬反應過來。

“我沒對她說過什麽啊,怎麽了?是蘇槐在背後說我什麽了?”

陳芬玉明知故問。

蘇槐臉皮子薄,加上她和陸時輝關系不算太好,陳芬玉肯定她不會跟陸時輝透露什麽。

既然正主都不說 , 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自找無趣。

畢竟陸時輝那麽喜歡她,他甚至把這個鄉村女人當成易碎玻璃一樣,時時刻刻擔心她會出事,就連出去逛個集市也不忘念叨。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趕著往上碎東西,那陳芬玉覺得自己就是傻子了。

可假設不是蘇槐說的,那為什麽陸時輝會問出這句話?

“昨天晚上遇見你的時候,你說你替我來看看蘇槐有沒有好好吃飯。”

陸時輝沒有擡頭,聲音卻讓陳芬玉覺得十分怪異。

“然後我晚上回來,發現蘇槐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天……她被氣得發了一整夜的高燒,陳老師,你對她說了什麽?”

陳芬玉臉上又是一楞,她沒想到蘇槐竟然發了高燒。

明明夜裏她離開的時候,蘇槐除了臉色有點不正常的白外,整個人沒什麽奇怪,怎麽突然就生病了?

“也就和她聊了聊家常。”陳芬玉故作平常的說道。

她悠悠地轉過身,似乎覺得旁邊的茉莉花開得不錯,隨手扒弄一下,臉上有些欲蓋彌彰。

“會不會是夜裏雨太大了,為了等你所以沒有回房間?她人還好吧?沒出事就行,還有陸醫生,我是真的建議你回去,你別因為蘇槐就浪費了自己的才能。”

大概是陸時輝的語氣太冷淡,陳芬玉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怵,說出來的話,做出的動作,沒有經過大腦思考。

她見過冷漠的陸時輝,但她沒從來沒看見陸時輝用這種態度對自己。

“陸醫生,我的建議是真心的,你多考慮下。”

可陸時輝執著於自己的問題。

他擡頭,臉色與剛才開玩笑時截然相反,面無表情的面孔讓人隱隱害怕。

“陳老師,請問你到底對蘇槐說了什麽?”

或許是陳芬玉的來源和陸時輝相似,兩個人喜歡的東西也不少重合,這難免讓他有了些許親切感,也讓他對陳芬玉的態度和別人不同。

但這並不代表陳芬玉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與蘇槐相比。

尤其還是她還把蘇槐的身體氣壞了。

很多時候陸時輝的脾氣都說不上好,打架鬥毆的事情陸醫生以前也沒少做。

暴躁的脾氣一點就燃,連金剛盾都擋不住。

……直到他遇到了蘇槐。

這個嬌弱的身體經不起半點折騰,他生怕自己只是稍稍用點力,蘇槐就會掉半條命。

壓抑過久的天性反而有些麻煩,陸時輝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在蘇槐面前表達自己。

他沈默寡言的形象已經深入蘇槐的內心。

這些年來,陸時輝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蘇槐身上。

他認真翻醫術,求問老大夫,自己采草藥,想盡辦法讓蘇槐養身……他絕不會允許有人對她做任何有害的事。

無論他把陳芬玉當成多好的朋友,只要是遇上了蘇槐,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為零。

陳芬玉臉色微紅,有些許說不出話的難堪。

她好心好意過來和陸時輝商量,沒料到他竟然無緣無故地嗆她。

“你真是莫名其妙!”陳芬玉站起來,後背的馬尾辮隨之動了動,“我能跟她說什麽?我們又沒有可聊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陳芬玉覺得心裏十分不舒服。

胃裏的翻騰感再一次湧上來,又被她強行壓下。

其實解釋起來很簡單。

不過是因為陸時輝平日裏對她與別人不同,這種待遇甚至連蘇槐都沒享受過,所以讓陳芬玉有了種不一般的特殊感。

猛然之間他就換了種語氣對她,心裏落差太大,她心裏這才不痛快。

“陳老師,您要是不願說。”陸時輝語氣硬邦邦,“那請您先離開,我有事要和蘇槐說。”

陳芬玉心中有些慌了,她沒想到陸時輝會用這麽重的語氣跟她說話。

“我是對她說了些話,但陸醫生我沒說別的,我不過是給了她一些建議……”

……

幹凈整潔的屋子裏飄著一股濃重的苦澀味。

蘇槐坐在床榻之上,一臉逸然,與剛才的表情截然相反,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臉上帶著笑意,與眼前的小東西視線對視。

“好久不見啊。”

系統僵硬地後退幾步,幹笑起來,“是啊,好久不見,哈哈。”

其實也沒多長時間。

“柳易聞怎麽回事?那一個世界又是怎麽回事?”蘇槐笑瞇瞇地對它招招手。

系統再次往後退了幾步,它縮著頭,眼神飄忽地說道:“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出事了你可不能怪我。”

“是哦!”蘇槐拍手,似乎是在附和,然後話鋒一轉,“可當初你不是這麽說的。”

系統覺得自己身上的毛都要豎起來了。

它曾經和蘇槐說過,只要得到的積分足夠了,她弟弟醒來的那一刻,也就是她回到原世界的時間。

也正是它這麽說,所以蘇槐對那個弟弟什麽時候醒來並不怎麽上心。

因為她只想盡快把欠他的人情還上。

回去與救人在同一個交點上,蘇槐才接了它的任務。

但是現在,她不僅沒有回去,反而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還要為系統爭取能量所需的積分,這下它是怎麽也說不清了。

矯健的身軀在四周跳來跳去,最後躲到了墻角的櫃子上,它急急忙忙說道:“雖然出了點小差錯,但是我們得到的還是多於損失掉的,難道你就不想虐死陸時輝這個渣渣嗎?!”

蘇槐:“沒興趣。”

系統一口氣被堵在了胸口裏,不上不下,“那你演什麽演!?”

“那我不演你怎麽還有可能出來?”蘇槐扶額,“爸爸喲,要不是因為你半死不活地聯系不上,我早就跑路了,何必要在這裏受氣。”

不久之前,系統的積分確實低到差點就再也啟動不了,要不是蘇槐幹脆利落地直接上手任務,系統現在可能還被壓在空間裏。

但是也稍微有點奇怪,因為蘇槐還沒做什麽實質性的事,它自己就突然恢覆跑出來。

而對於蘇槐的話,單純的系統猶猶豫豫,還是有些信了。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世界,蘇槐騙它可能是想讓它不要幹擾任務。

但目前他這副隨時都可能要關機的模樣,即使想要出來勸阻,也是有心力也不足,蘇槐沒必要做這麽認真。

“那個哈……”系統黑爪向前伸了伸,找準位置站穩,然後說道,“……人吶,總得向前看……”

“所以我可以走了?”蘇槐笑著問。

蘇槐不是在開玩笑。

她的眸中沒有任何留戀,仿佛這一個世界於她而言,就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任務,沒有摻雜任何多餘的感情。

蘇槐這個人吧,是真的心大。

換一句話說,人從小沒心沒肺慣了,也就對很多東西都不在乎了。

把她害死的小白花,其實蘇槐對她也沒多大想法,最多也就是死的時候驚訝了一下。

沒她長得漂亮,沒她身份高貴,卻幾乎讓她身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

蘇槐感到訝然的同時,第一次發現自己的人緣差到這種地步。

而那些巴不得要把她往死裏逼的人,當他們第一次出手對付她時,蘇槐對他們的感情就淡了。

天生性情涼薄冷淡,這種人說的就是她。

回不回去蘇槐倒無所謂,但如果有一次免費重來的機會,若是放棄了,那就有點可惜了。

系統擺頭說:“這個我不能決定,上個世界是因為出了故障,你被迫臨時退出,但你知道的,我的功能還沒齊全到能把你拉出這個世界,所以你……抽個空虐個渣男,然後去死一死?”

蘇槐簡直想為它鼓掌,實際上她也這麽做了。

系統:“……你在做什麽?”

“我覺得我要喜極而泣。”蘇槐停下手,“當初勸我不要死,現在都能過來催我了,真是歷史界未知的一大進步。”

“……”

“別不說話呀。”深知系統尿性的蘇槐問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也沒什麽……”系統支支吾吾,試圖轉移話題,“你別看陸時輝這樣就以為他是個好男人,人家以前對你出手時……”

“夠了。”蘇槐眉眼依舊彎彎,“我只想知道我問的東西。”

沒有關系的陌生人,她沒有多大興趣聽。

系統後背一涼,面前的蘇槐眉梢眼角都帶著抹溫和笑意,可它卻覺得腳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讓人心生懼意。

“修覆了一個小bug,簡而言之,就是把某些特別沒有用的攻略卸載了。”系統說。

蘇槐一臉了然,怪不得系統能說出讓她去死一死這種話。

她問:“所以我現在應該做什麽?”

系統鏗鏘有力:“虐死渣男。”

“請問怎麽虐?”蘇槐虛心請教。

系統在剎那間一臉茫然。

它頓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遲疑說道,“要不然還是死一死?”

作者有話要說: 炒雞困

☆、第 45 章

當系統沒有底氣的說完讓蘇槐讓死一死後,木制的房門突然有了動靜, 蘇槐眼睛微微轉向那裏, 看見陸時輝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

系統在一旁誇獎蘇槐的絕佳演技, 因為在陸醫生推門的那一剎那, 蘇槐的神色立即變回原樣。

“蘇槐你可真是行。”系統走來走去,讚嘆不已,“這變臉的能力,也是沒誰了。”

任務破壞王大概還殘留著點以前的習慣,它沒意識到自己又在打擾蘇槐完成任務。

不過這並不要緊。

因為蘇槐已經在心底幫它記下了。

大不了再送它上個小課。

而剛進來的陸時輝則沒有上前一步,他站在門口,表情令人感到莫名的奇怪, 冷淡的同時又夾雜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怒。

蘇槐眼睛望著他, 眸中全是不解, 心中有絲怯意,但是又不敢做多餘的動作。

她以為自己又惹陸時輝生氣了。

“你怎麽生氣了?”她輕聲問。

聽見蘇槐有些膽怯的聲音,陸時輝的身體僵了僵,把剛才冒出來的微怒壓下。

“陳老師都跟我說了。”陸時輝抿著嘴, 開口說道:“對不起。”

蘇槐一楞, 似乎不明白陸時輝為什麽要跟她道歉。

陳老師都跟他說了?說了什麽?難不成是離婚的事?

陸時輝要跟她離婚?!

蘇槐心猛地下墜,臉色一白,嘴唇微微哆嗦。

“新一代影後!”系統“啪啪”拍爪,“蘇槐你……”

“什麽聲音?”陸時輝環顧四周,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系統和蘇槐皆是一驚。

系統仗著別人看不見它,並憑著對自己的無比自信, 曾無數次跑出來攬活。

意圖將自己的攻略方法提供給蘇槐,總是讓蘇槐無言以對,甚至想要給它一榔頭。

要不是蘇槐經驗豐富,她那些任務早就不知道亂成什麽樣子了。

可蘇槐一個任務者能有什麽辦法?

除了威逼利誘把它按回系統空間外,蘇槐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也幸好系統人慫,話說不到兩句就被蘇槐懟回去。

但這並不代表系統願意呆在沈悶的系統空間。

閑暇無聊,系統也會經常跑出來,然後和蘇槐聊天。

要實在沒事,系統就給蘇槐報告一下她那個弟弟的情況。

可系統浪了這麽多回,還是頭一次被人察覺的存在。

蘇槐鎮定下來,一臉茫然地問道:“什麽聲音?”

陸時輝也說不上是什麽聲音,他只是覺得房間裏有些隱隱作響。

只是那麽一瞬,就又消失不見。

系統立即閉緊嘴巴,慫得趴倒下來,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甚至連動也不敢動了。

這男人,也就蘇槐那個傻逼弟弟敢把他弄出來。

換做是它自己,系統早就帶著蘇槐跑得遠遠的了。

系統心裏十分忐忑,它的心上躥下跳,仿佛要跳出這個小身體一樣。

它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不是被蘇槐弟弟弄死,就是被蘇槐那些破爛事給拖累。

要不是現在情況怪異,系統都想跪下來叫蘇槐爸爸保它了。

……

“沒什麽。”陸時輝搖搖頭,“大概是我聽錯了。”

蘇槐眼神有些驚訝,她坐在床榻之上,似乎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

因為陸時輝很少跟她說這種廢話。

房間的氣氛沈寂起來,兩個人都一言不發,安靜得只聽得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外面又漸漸下起了毛毛細雨,望向遠方,霧蒙蒙的一片,斷不了的雨簾顯得有些陰沈。

微冷的涼風從外面溜進來,陸時輝穿著白色背心,覺得身上有些寒。

他在心中嘆口氣,然後大步走進來,順手把房門關上。

陸時輝站在蘇槐面前,高大的人影強迫蘇槐不得不擡頭與他對視。

蘇槐有些局促不安,她的臉色因為躺了半天而有些微紅,“怎麽了?”

陸時輝的雙眸全是認真,他說:“我想跟你解釋一下前天的事。”

“什麽?”

“跟陳老師一起去集市的事。”

蘇槐起初沒想起,然後腦子仔細一轉,立馬想到了昨天陳芬玉說的話,“沒什麽的,我不介意……”

“你的身體不適合出去吹風。”陸時輝說,“而陳老師又恰好有事出去,我們只是順路,為這種事生悶氣,不值得。”

蘇槐有些不明所以,她的腦子楞是轉了好幾圈才想明白陸時輝想說的是什麽。

所以……這是陳芬玉對他的解釋?

而陸時輝……也相信了?

蘇槐半垂著頭,良久才應了一聲沒事。

沒等她有任何準備,陸時輝突然上前幾步,雙手把她輕輕摟住,微微粗糙的下巴靠著她的頭頂。

蘇槐的身體一僵。

第一次做這種笨拙的動作,陸時輝的耳尖漸漸爬上難以察覺的微紅。

“是我的錯。”他說,“你別氣,都怪我。”

“……沒事。”

蘇槐聲音似乎有些疲憊,她掩飾得很好,可陸時輝卻聽出了喪氣的感覺。

就像是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一樣。

陸時輝覺得不對勁,他的心裏有些奇怪的慌亂,“是不是她還說了其他的?”

蘇槐輕咬嘴唇,眼中有些霧氣,她小聲說:“沒有。”

蘇槐心裏想,陸時輝來這裏那麽多年,第一次遇到一個這麽合心意的朋友。

要是因為她的原因而斷了,那陸時輝該難過了。

陸時輝和蘇槐在一起這麽多年,他最了解蘇槐的一舉一動,她說話的語氣陸時輝更是刻在心底。

“是覺得委屈嗎?”陸時輝頓了一會,他猶豫著,最後還是決定把壓在心底的話捅了出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蘇槐感受到大手輕輕撫摸一下她的頭,然後她聽見陸時輝沈聲說道:“陳老師管的太多了,我已經說過她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盡量不和她見面。”

陸時輝還是說輕了。

蘇槐在裏屋裏,沒看見他們兩個都做了什麽。

陸時輝可以說是直接和她翻臉了。

陳芬玉本以為她說得簡略點,略過某些敏感的東西,陸時輝就不會追究太多。

她實在低估了蘇槐在他心中的地位。

陳芬玉對陸時輝說,她給蘇槐送了落下的糖,隨便說了一句以後蘇槐要好好養身體,別到時哪都去不了。

陸時輝快要被她氣得把盆都摔了。

他冷著臉,壓著十足的怒意:“我的東西我自己會拿,不勞煩你在蘇槐耳邊嚼舌根,陳老師在一個病人面前說那麽多做什麽?是閑她活不長,所以想要把她氣死嗎?”

陳芬玉一驚,狡辯說沒有。

陸時輝火氣上頭,“陳老師,惡毒的人我見過不少,但我還真是沒見過您這種的。”

陳芬玉是半哭著臉回去的。

她從來沒想過,陸時輝說起話竟然也會那麽狠。

陳芬玉也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陸時輝會因為幾句普通的話就發這麽大的火。

蘇槐微垂著雙眸,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隱約透出了點無聊。

柳易聞醒了,她欠的人情也就算還完了。

無債一身輕,蘇槐就是這麽沒追求的人。

她看了一眼正在死命揮著雙爪的系統,心中默嘆一口濁氣……反正是要回去的。

看這樣子,時機也要差不多了。

她還不如往前推一推,主動加快任務過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補償,雙更,計劃下午一點前一更,晚上23點一更

有事會盡量提前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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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錯字

☆、第 46 章

一夜的暴雨剛剛過去,又開始下起了飄零的細雨。

陳芬玉心裏也正在氣頭上, 抹了抹眼淚淋著毛毛雨就跑回了宿舍。

她沒把這點雨放在心上, 傘被拿在手上, 像是被忘記了一樣。

頭發濕濕的結成一縷縷, 肩上的衣服也微微看出了一點濕透的痕跡。

黑色的雨鞋上全濺滿了泥濘的黃泥,陳芬玉也不怎麽在乎。

回到宿舍陳芬玉就在那裏跺腳發脾氣,白皙的臉上全是怒意。

她認為自己受到了背叛。

別的尚且不說,就憑陸醫生隨隨便便對自己發了一頓脾氣,陳芬玉就覺得他以前對自己的特殊都是裝出來的。

旁邊的室友疑惑問:“你怎麽了?”

陳芬玉搖搖頭,然後說了聲沒事。

她不可能對別人說自己被罵了。

陳芬玉還是有點羞恥心的。

今天剛好是休息日,加上晚上的大暴雨, 泥濘的地上全是腳印。

陳芬玉她們今天都沒事做。

她抿著嘴在上鋪躺了半天, 翻來覆去。

她的室友也是脾氣好, 沒說她。

最後陳芬玉還是忍不住,掀開蚊帳,趴在床的欄桿上,伸出頭和室友說話。

“哎, 福兒, 你覺得陸醫生家的蘇槐怎麽樣?”

這個名叫福兒的人“啊”了一聲,擡頭和陳芬玉對視,“什麽怎麽樣?”

“就是你覺得她人怎麽樣?”陳芬玉壓低聲音埋怨,“她怎麽能在後面說人壞話呢?”

陳芬玉在床上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陸時輝為什麽生那麽大的氣。

她平時也開過玩笑,但沒哪次像現在一樣。

陳芬玉不知道, 她私底下對蘇槐開的玩笑,蘇槐都沒怎麽跟陸時輝說過。

因為有一次蘇槐鼓起勇氣跟陸時輝說過,而陸時輝是這麽跟蘇槐說的。

陳老師沒什麽壞心,你多想了吧。

之後蘇槐就再也沒有說過這種事。

蘇槐的性格就是這樣,身體原因加上生長環境,她比很多人都要軟弱得多。

在察言觀色方面,她也勝於普通人。

她敏感的察覺到陳芬玉有些看不起她……甚至可能還有些鄙夷。

但如果把陳芬玉的話單獨放出來,又沒有任何奇怪之處。

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笑話,常人都不會放在眼裏。

漸漸的,蘇槐覺得是她自己性格的問題了。

而陸時輝也已經那樣說了,蘇槐心中也就再次確定,這大概只是她本人的問題

蘇槐就學會了閉緊嘴巴,把事情都堵在心裏。

即使她每一次和陳芬玉對話都有那種感覺。

陳芬玉從床上坐起來,然後又躺下。

福兒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陳芬玉的手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這孩子的父親,是她回國後遇見的人。

偷吃禁果不久她就來到了這裏,人還在城裏等著她回去,她過幾天就回去。

可陳芬玉還是感覺心裏不痛快,眼睛甚至十分酸澀。

她真的忍不了陸時輝因為蘇槐罵她。

如果是別的小事,陳芬玉或許還沒這麽氣。

因為人總是會鬧矛盾的。

但原因是蘇槐,她就真的很憋不過去氣了。

大概是平時看蘇槐被陸時輝說看多了,覺得唯諾膽小的樣子實在難看,陳芬玉十分不喜。

而蘇槐幾乎每一次都這樣。

憋屈得快要哭的樣子也就陸時輝覺得心疼,說了一句就不敢再對她說重話。

陳芬玉站在一旁時,她的心裏總會有些難以察覺的高高在上。

她覺得自己和陸時輝是一起的。

他們都是高階級的道德人,而蘇槐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鄉村婦人。

陳芬玉在床上躺了很久。

她認真想了想,排除了很多東西,最後只想到一個原因。

如果她沒說錯話,那應該就是蘇槐在私底下說她壞話了。

否則以陸時輝溫善的性格,怎麽就突然變了個樣。

陳芬玉心裏又是一氣,陡然覺得蘇槐整個人都有些面目可憎了。

她繼續對福兒說道:“我最討厭這種人。”

福兒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她說你什麽了?想多了吧,蘇槐那唯唯諾諾的性格?”

“知人知面不知心。”陳芬玉抿著嘴,“我們怎麽知道她不是裝的。”

福兒手頭上還有事,不想理她。

“在一個村裏生活了這麽久,她裝不了那麽久,別多想了你,還不如花點時間備課,到時餘姐回來了,又得罵我們一頓。”

“待會就下去。”陳芬玉皺了皺眉,小聲嘟囔道:“我又沒騙你,你以後和她來往的時候小心點,別被她坑了。”

“知道了知道了。”福兒扭過頭不看她,“等我媽要過來,你自己把床收拾一下,她最看不慣別人不幹凈了。”

“我這就起來行了吧。”陳芬玉沒好氣。

她明明在好心給人意見,結果人理都沒理她。

陳芬玉起身慢慢下床,她攀著床的一邊,往下爬。

頭突然一陣眩暈,她眼前發黑,什麽也看不見。

腳底猛地踩空,從床上摔了下去。

正在忙福兒聽見她的痛呼聲,連忙轉頭。

她看見捂著肚子呻‖吟的陳芬玉,福兒嚇了一大跳。

“芬玉!”她趕忙起身扶起人,“怎麽了?!”

外面正好有人推門進來,是福兒的媽媽過來了。

一見這場景,福兒媽媽被嚇了一跳,她小跑上前。

福兒媽媽以前也是個醫生。

可惜在醫院時被鬧起來的病患砍了半只手,然後就再也沒回去上過班。

……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轉眼之間,第二天就到了。

陽光大照,看得出今天是個好天氣。

陸時輝看了一眼外面,然後在旁邊收拾東西,把熬藥的砂鍋放好。

在小竈臺上生起小火,然後坐在一旁。

這幾天他都不打算出去外面治人了。

蘇槐的病況他不敢跟蘇槐說。

他又不敢讓現在的蘇槐單獨一個人呆在家裏。

陸時輝只能在家裏先陪著她。

蘇槐臉蛋微紅,站在一旁,纖細的手指攥著自己幹凈整潔的衣服,蘇槐小聲問:“今天真的不出去嗎?”

坐在小板凳上熬藥的陸時輝擡頭,“不出去,我陪你。”

蘇槐的心如同炸開了煙花一樣,向四周撒開五彩的光亮。

她眸中的光彩亮人,看起來開心極了。

陸時輝眼睛微閃,不敢與她對視。

蘇槐已經很久沒這樣過了。

手攥緊著蒲扇,慢慢控制火的大小。

而蘇槐沒註意道他這點小動作,她沈浸在自己的喜悅裏。

……時輝說陪她。

“要是你真的有事,就去做吧。”蘇槐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強迫自己收回外露的情緒,聲音囁嚅:“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陸時輝扇了扇砂鍋底下的柴火,讓它微微大了一點。

蘇槐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不明白為什麽陸時輝又不說話了。

陸時輝把蒲扇放在地上,站起來。

蘇槐被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

“時輝?”

“蘇槐。”陸時輝認真看著她的眼睛,“我昨天應該都說清楚了,你還想要我再重覆一遍嗎?”

蘇槐的臉漲得通紅,就像煮熟了的蝦子一樣,心跳的聲音大得她都要怕了。

“我希望你好好的,蘇槐。”陸時輝昨天對她說,“除了你,我不想要別人。”

蘇槐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她低頭應了聲不用,然後紅著臉轉身跑回了房間。

她覺得好高興,她的時輝喜歡的人是自己。

不是陳老師,是她自己。

蘇槐鞋都來不及脫,趴在被子裏傻笑。

她擡手摸摸自己已經被燙熟的臉,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意思起來。

這樣太傻了,時輝會笑話她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槐臉上的紅潤下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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