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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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來跨的第一個年, 居然是和裴硯之一起，這事過後簡尋尋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像做夢一樣。
其實裴硯之還真沒書中寫得那樣冷漠無情, 他有溫暖的一面，也有孤獨的時候。
他吃過很多苦, 是個非常驕傲的人, 不該被梁亦然那種人打壓。
不過，要想改變這個大反派的結局, 卻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簡尋尋連他的消息都沒空去打聽。
元旦過後, 學校就進入期末階段。簡尋尋這學期就沒好好上過幾天課, 好在上輩子死的時候, 她剛好大學畢業，學的東西都還記得，就是很多作業要補。
另一邊, 段紅梅出院了, 但這不代表她就安全了。相反這段時間她需要服用大劑量免疫抑制劑和激素, 很容易出現比如感染、急性排斥等危險情況, 每個月都需要去醫院。
簡尋尋在醫院附近租了套房, 陳福紳恢覆情況不錯, 能自己照顧自己, 堅持辭退了男護工，楊姐則跟著他們一起回家住。
出院那天簡尋尋去結算費用，發現比想象中用得少很多，一問才知道梁善水給她整了個VIP身份。
這樣一來，當初的兩百萬，還剩下一百多萬。
簡尋尋思索一番, 去買了輛二手車，方便出行。
除夕前一天，天氣很好，她開車拉著爸爸媽媽去北城市中心轉了一圈，然後吃了頓大餐慶祝他們出院。
楊姐也跟著去了，看得感慨不已，和段紅梅聊天：“尋尋可太懂事了，一點都不像才18歲的孩子。”
段紅梅眼眶卻有點紅：“她從小就很懂事……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這話沒當著簡尋尋的面說，簡尋尋卻感覺得到爸爸媽媽心理負擔還是重。
他們不想成為她的包袱，剛出院的時候甚至想回老家，好說歹說才勸下來。
等過完年，可能還得為他們找點輕松的事情做著，才能讓他們留下來。
只是這個不好找，得慢慢來。
在忙碌中，簡尋尋迎來了重生後第一個新年。
除夕這天，楊姐回家過年，吃過團圓飯，段紅梅夫妻倆早早睡下。簡尋尋一個人看著春晚有點無聊，挨個給通訊錄裏的人發祝福短信。
發到明謠的時候，對方直接給她回了個電話過來。
背景音嘲哳，她聲音倒是比平時有活力，簡尋尋敏銳地察覺到，這姑娘心情不錯。
“在外面過年？”簡尋尋問。
明謠笑道：“在劇組。”
簡尋尋很快反應過來，真心為她開心：“恭喜恭喜。”
明謠笑道：“那還是要謝謝你啊。”
“謝我？”簡尋尋一楞，以為裴硯之說了什麽。
不過明謠很快做出解釋：“我又不傻，你要那人消息幹什麽？明顯是背後有人，而試鏡的消息我只告訴過你一個人，我不管你背後的人是誰，這人情我只認你的……該我上場了，回頭再說。對了，春節快樂！”
掛斷電話，簡尋尋發現顏臻也回了她消息。
【簡小姐春節快樂！】
【沒跟朋友出去玩嗎？】
看起來像有點無聊的樣子。
簡尋尋回：【在家陪爸爸媽媽，顏總在哪裏過年？】
顏臻：【在陪裴董打牌。】
簡尋尋驚了：【現在助理這麽難做嗎？除夕還加班陪打牌？】
顏臻：【不，從私人關系來說，我算是裴董表哥。】
簡尋尋：【……】
顏臻剛想再回，忽然被點名了：“顏臻，打牌就認真打，你怎麽比硯之還忙？”
顏臻看了眼對面的美婦人，吐槽道：“媽，我要認真打了，您還能贏錢啊？”
顏芮蕓氣得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我贏錢是憑本事，對吧，硯之？”
裴硯之單手支著額頭，正盯著牌在認真思索，聽到自己的名字，嘴角一勾，點點頭：“姑姑說得對。”
“看到了吧？”顏芮蕓又踢了顏臻一下。
顏臻在心裏暗暗吐槽，以他對裴硯之的了解，他絕對在走神，根本連他媽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他正想說什麽，手機震動一下，是簡尋尋又發了一條。
【你們每年都在一起過年嗎？】
顏臻：【不是，今年第一次。】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條：【裴董為了輸點錢給長輩，可真不容易，他才不會年年來。】
一局結束，裴硯之輸最多，他將一把籌碼全推出去：“我有點算不清了……”
顏臻隨手抓了兩個籌碼，起身道：“中場休息，我去倒杯水來。”
過了一會兒，他端著兩個杯子回來，將其中一個放到裴硯之面前。
裴硯之心不在焉，沒看就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突然轉頭盯著顏臻。
“好喝嗎？”顏臻笑道，“是簡小姐讓我給你準備。”
裴硯之低頭看杯子裏的淺粉色奶茶，鏡片後的長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哪個簡小姐？”同桌的顏芮心馬上笑著問。
顏芮蕓也微微怔了下：“北城不就一個……合宇地產的簡家？”
“最近經常上熱搜那位？”顏芮心臉色微微有點變了。
裴硯之看了顏臻一眼。
顏臻馬上get到他的意思：“看來簡小姐真的出名了，連小姨都知道。”
“因為那位簡小姐真的，幾乎，天天住在熱搜上。”顏芮心將幾個詞咬得特別重，說的時候一直看著裴硯之，然而後者只是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叩著桌面，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
“因為她真的很優秀，剛結束的北城高校非專業模特大賽拿了第一名。還受到劉導青睞，要不是有專業模特橫插一手，她估計現在都進組拍電影了。”顏臻笑道。
顏芮心掐了掐掌心，有點不敢置信的樣子：“我聽說，簡家有兩個女兒，熱搜上這個不是親生的？”
“哪裏才兩個？三個。”裴硯之推了推眼鏡，輕笑一聲道，“簡修仁名下那個女兒，其實也是簡修君的私生女。”
除了顏臻，兩位女士都大吃一驚。
裴硯之卻又輕描淡寫地喝了口奶茶，說：“打牌吧。”
顏芮心到嘴邊的話只得忍了回去。
零點一過，牌局就散了。
顏芮心拎著包，匆匆離開，連迎面走過來一人也沒空打招呼。
“她怎麽了？”夏崎奇怪道，“看著魂不守舍的樣子。”
“好夢要碎了唄。”顏芮蕓勾著丈夫手臂，冷笑一聲道，“她一直想撮合她老公的侄女和硯之，現在硯之透露有喜歡的人，她就慌了……不是我瞧不上這個妹妹，當年人母子倆受欺負的時候，她在哪裏？硯之如今不願趕盡殺絕，她倒是會蹭，現在好了，舒服！”
“硯之有喜歡的人了？”夏崎抓到重點，更加驚訝。
“也可能是托辭。”顏芮蕓也不太確定，“反正看得出來，硯之對芮心侄女沒興趣，她今晚才剛提到想讓侄女去公司實習，硯之就提了簡家小姐……對了，上次簡家那個……誰來著，是不是發過請帖，好像過生日還是什麽？”
“簡修仁家的女兒簡詞，18歲生日，兩家人一起為她舉辦成人禮。”夏崎倒是記得清楚，“硯之喜歡的不會是這個吧？”
“當然不是。”顏芮蕓想起裴硯之說“私生女”的話，“請帖還在嗎？我得去一趟？”
夏崎有點擔心：“請帖倒是還在書房，但你別插手硯之的事……”
“放心，我不是好奇才去。”顏芮蕓笑了笑，“是幫硯之一個小忙，他故意說給我們聽的。”
2月14號情人節，是大年初五，恰逢簡詞滿十八周歲。
兩家人一商量，給她辦了個盛大的生日party，地點就在北城大酒店。這幾年地產行業行情不錯，合宇的名氣越來越響，加上是春節假期間，來的人不少，非常熱鬧。
簡詞今天穿了身高定公主裙，一身珠光寶氣，站在舞臺上熠熠生輝。發言的時候對親生父母一言帶過，倒是三句話不離簡修君。
送禮物環節，舞臺中央一塊巨大的黑布被揭開，露出罩在下面的跑車。
和去年簡明安送簡覓覓的是同一款，不過，這一輛車身上還貼了一大圈碎鉆，在燈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
臺上臺下一片叫好聲，簡詞笑靨如花，開心地沖過去抱住簡修君，不斷道謝。
於靜薇在臺下看著這一幕，手指一根一根縮緊。
雖說簡尋尋應該是失望透頂才會離開簡家，可那一次的導火索，就是因為跑車。
然而，簡修君到現在也沒想過要送簡尋尋一臺，卻送了簡詞。
簡尋尋說過的話又在腦子裏回響——“因為，簡詞其實是簡董事長的親生女兒。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去驗DNA。”
當時聽到這話，她一開始很震驚，後來細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別的不說，如果是真的，簡修仁能忍？
那麽大的事，他們從來沒聽過任何風聲，尋尋從哪裏來的消息？還那麽篤定。
正胡思亂想，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簡董事長對這個侄女真好，兩人長得也像，乍一看還以為他們才是父女。”
於靜薇心裏一凜，轉過頭去，看清來人後又掛上一副笑臉：“顏小姐。”
“簡夫人真賢惠。”顏芮蕓也笑道，“聽說今天這party是你一手操辦的，真別致大方。”
“顏小姐過獎了，都是我該做的。您能來，真是榮幸。”於靜薇有點怕她，這位顏大小姐年輕的時候為了躲避家裏的聯姻，跑出去找了個男人一夜情，未婚先孕，差點被幾個兄弟聯手趕出顏家。沒想到後來顏家分崩離析，那幾兄弟一個比一個落魄，她卻搭上裴硯之，培養兒子成為裴硯之的助理。現在顏芮蕓成了裴硯之明面上唯一信任的長輩，可謂是風光無限，任誰都要給她三分面子。
這次雖然給她發了帖子，於靜薇卻沒想過她真的會來。現在她並不覺得榮幸，反而很不安。
簡尋尋說過，她背後的老男人是裴硯之，本來誰都沒放在心上，但是……莫非竟然是真的？
“我就是閑得無聊，出來轉轉，免得在家裏關久了，跟大家脫節，有什麽新鮮事都不知道。”顏芮蕓左右看看，“對了，我消息有點閉塞，剛聽說你家失蹤多年的親生女兒找到了？恭喜恭喜。”
她冷不丁提到簡尋尋，哪怕於靜薇極力隱藏，也依然沒掩住瞬間的失落。
顏芮蕓既然來這一趟，自然是要做好準備，對簡家的事情她已經大概了解，見狀明白至少於靜薇對親生女兒還有點感情，故意笑著道：“對了，哪位是簡小姐？今天這麽熱鬧的場合，她不會不在吧？”
她並不清楚裴硯之是不是真的喜歡簡覓覓，但至少他絕對不喜歡簡詞，他故意透露私生女的事，就是想引起簡家混亂。她自然要往於靜薇心上插刀，不然怎麽讓這種把丈夫當天、面子大於一切的女人鬧起來？
“她……今天有點事。”於靜薇笑得已經很勉強了，“對不起，顏小姐，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顏芮蕓微微挑眉，看起來好像已經不需要她做太多了？
於靜薇回到私人休息間，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
這麽熱鬧的時候，那麽多親朋好友，除了一個外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記得簡尋尋，好像她從來就沒在這個家存在過。
她以前怎麽會認為他們已經對尋尋很好了呢？尋尋剛離開家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她在無理取鬧。
不說跟覓覓比，就是詞詞……於靜薇思緒頓了頓。
假如，簡詞真是簡修君的私生女，想想這些年她對簡詞的好，甚至為了維護簡詞，而對尋尋百般苛責……那她怕是真過不去。
於靜薇正出神，手機響了。
她回過神來，接起電話。
是簡修君打來的：“外面這麽多賓客，你躲哪裏去偷懶了？快出來招呼客人！”
說完就掛了電話。
以前她一直以簡修君的意思為先，還不覺得兩人之間有太大矛盾，偶爾的爭吵肯定有，但她也沒放在心上。夫妻嘛，哪有不吵架的。
可最近她不再處處順著簡修君的意思後，他態度真是越來越過分。沒有半分對伴侶該有的尊重，比對保姆還不如。
於靜薇深呼吸兩口氣，眼神慢慢堅定起來。
她走出休息間，看到簡明安剛好走過來，急忙叫住他。
“媽，您怎麽了？”簡明安有點不安，“爸在到處找您。”
於靜薇冷笑一聲，低聲道：“尋尋上次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簡明安臉色變了變，說：：“媽，這事……”
“簡詞現在很信任你。”於靜薇打斷他，“你想辦法從她哪裏弄塊指甲過來……”
簡明安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點頭道：“好。”
其實，這事他在簡尋尋提出來之前，就有懷疑了，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
但終究是顧慮很多，所以一直選擇相信自己的家人。可今天看到父親送給簡詞的跑車，他徹底破防。
尋尋在大雪天給人當模特拍照，而因為他插手，她連那份工作都不要了。
簡明安不知道簡尋尋現在錢夠不夠用，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是不是在更辛苦地打工，過得好不好。他幫不上簡尋尋，再看簡詞，甚至簡覓覓都不順眼了。
差不多的年紀，一個就是被寵壞的熊孩子；一個倒是成熟，卻算得很精。找他買熱搜的時候熱情得不行，等角色被人截胡，他也查不到對方底細，幫不上忙的時候，簡覓覓嘴上說著沒關系，行動上卻不冷不熱。今天簡覓覓也在現場，卻只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去忙著拓展人脈了。
別說簡尋尋的風骨，她們連尋尋最基本的自尊都沒有，連尋尋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可惜他們全都眼瞎，以前沒看出來。
事已至此，簡明安不求簡尋尋原諒，但也不想再便宜其他人。
簡尋尋這個年過得特別舒心，爸爸媽媽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沒有討厭的人在身邊，不需要強顏歡笑去迎合那些不熟悉、還帶著有色眼鏡看她的人。
大半個月下來，簡尋尋感覺自己都胖了一圈。
“寶寶才不胖。”段紅梅倒是很滿意，“現在這樣正合適，精氣神都出來了。”
有些事她沒問過，但不代表心裏不清楚。
去年剛在醫院見到簡尋尋的時候，她看著打扮得時髦漂亮，可身體單薄，臉色白得不自然，氣色全靠化妝品，甚至偶爾連眼神都不自信，會下意識避開其他人。
她的寶寶可是不到十歲就敢追著村子裏的老流氓打的“野孩子”，幾時躲過別人的眼神？
段紅梅之所以接受丈夫的捐肝，其實有個重要原因就是放心不下簡尋尋，知道自家孩子過得不好，她死也不放心。
好在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
“聽媽媽的。”簡尋尋不知道段紅梅那麽多心思，笑道，“不過，還是要適當遠動，明天元宵節，老街那邊有燈會，我們去轉轉。”
這幾天天氣不錯，段紅梅和陳福紳狀態都很好，簡尋尋就想帶他們去見見香楓村沒有的東西。
等她開學一忙起來，就沒那麽多時間陪他們了。
第二天老街人特別多，簡尋尋帶著爸爸媽媽，一路慢慢參觀，遇到他們不懂的，就耐心解釋。
走到一盞荷花花燈的時候，簡尋尋腳步微微頓了下。
“怎麽了？”段紅梅發現不對，轉頭問道。
“沒事。”簡尋尋笑了笑，“只是覺得這荷花畫風有點清奇，走吧……”
話還沒說完，花燈後面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尋尋，你還記得媽媽最喜歡荷花是吧？”
緊接著，一個淚流滿面的女人從花燈後走出來，正是於靜薇，表情激動得有點不正常。
簡尋尋皺了皺眉：“你怎麽會在這裏？跟蹤我們？”
“尋尋你別誤會。”簡明安也從另一邊走過來，生怕再有誤會，先拉住於靜薇，才解釋說，“我們只是出來散散心，沒想到會碰到你們……叔叔阿姨好。”
他這一打招呼，於靜薇才看了看簡尋尋挽著段紅梅的手，臉色微微一黯，但又很快擠出一個微笑：“大哥，大姐，過年好。”
“既然是偶遇……”簡尋尋下意識將段紅梅往自己身後扯了扯，“那就此別過吧，大家各逛各的，互不幹擾。”
她這個動作刺痛了於靜薇，她伸手想去拉簡尋尋的手：“尋尋，你明明還記得我喜歡荷花，你明明還愛著媽媽的，媽媽知道錯了，也受到了懲罰……你就不能原諒媽媽嗎？”
大過年的，她又哭又說，已經引得不少人看了過來。
簡尋尋感覺和她解釋不清楚了，幹脆懶得多說，拉著段紅梅就想走。
段紅梅卻拍拍她的手背，微笑著道：“寶寶，既然碰上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吧。”
簡尋尋並不想讓他們和於靜薇說話，簡家這些人，膈應人幾乎是本能，刻在骨子裏的。哪怕她相信現在於靜薇不會再故意為難他們，但爸爸媽媽本來就是那種老好人，吃虧受欺負都不會說的，最不會和這種人打交道。
但段紅梅堅持，她也只好答應。
幾人找了個茶樓，要了個包間坐下來，簡尋尋覺得有點煩躁。
“大哥大姐，對不起。”於靜薇到底也撐了簡家門面這麽多年，在人情世故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知道什麽時候該放低姿態，知道該向誰示好，“之前是我們不了解情況，對你們多有誤解，我真誠地向你們道歉。如果你們有任何困難……”
簡尋尋聽到這句就開始皺眉，看吧，永遠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她剛要出聲，陳福紳先開口道：“你不用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們，相反是我們應該感謝你。你生了這麽好一個女兒，又弄丟了她，讓我們白撿這麽大便宜，太感謝了。”
這話從這老實人嘴裏一說出來，於靜薇臉色比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還難看。
第一次看到爸爸這麽懟人，簡尋尋差點笑出聲。
於靜薇勉強控制住暴躁的心情，解釋道：“首先，我們不是故意弄丟……”
“妹子，我們給過你機會。”這次是段紅梅，她很溫柔，但態度特別堅決，“雖然寶寶不是我們親生，但我們一直把她看得比我倆的命還重要。我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到你家後受了多少委屈？對不起，只要寶寶還認我們，我們就不會再放手，你死心吧。我們知道你家有錢有勢，但我們光腳不怕穿鞋的，豁出兩條賤命只怕也沒那麽好惹，這事沒得商量。”
簡尋尋一開始聽段紅梅要跟於靜薇談，還擔心他們又心軟，沒想到他們卻是來宣戰的，聽著聽著就紅了眼眶。
段紅梅揉揉她的腦袋，柔聲道：“寶寶放心，爸爸媽媽這次不會再弄丟你了。”
“媽。”簡尋尋抱住段紅梅。
於靜薇在旁邊看著，竟然難得沒有怨和氣，反而想到簡尋尋剛回簡家的時候，她問她有沒有什麽小名，他們也可以叫。
簡尋尋當時自豪地說：“我媽媽叫我寶寶，爸爸叫我小寶。”
“這名字也太土了。”於靜薇嫌棄，“被人聽到要笑話你。”
簡尋尋不解：“我就是我爸媽的寶貝啊，為什麽要笑話？”
於靜薇當時只覺得那對夫妻實在太沒有文化，現在她終於明白，是她白讀了那麽多書。
她本來還想解釋自己並非來搶簡尋尋的，只要她還願意認她這個親媽就夠了，她並不奢望，也不想讓她這個時候回簡家。
但這時候，懊悔、愧疚、難過……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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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裴硯之還真沒書中寫得那樣冷漠無情, 他有溫暖的一面，也有孤獨的時候。
他吃過很多苦, 是個非常驕傲的人, 不該被梁亦然那種人打壓。
不過，要想改變這個大反派的結局, 卻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簡尋尋連他的消息都沒空去打聽。
元旦過後, 學校就進入期末階段。簡尋尋這學期就沒好好上過幾天課, 好在上輩子死的時候, 她剛好大學畢業，學的東西都還記得，就是很多作業要補。
另一邊, 段紅梅出院了, 但這不代表她就安全了。相反這段時間她需要服用大劑量免疫抑制劑和激素, 很容易出現比如感染、急性排斥等危險情況, 每個月都需要去醫院。
簡尋尋在醫院附近租了套房, 陳福紳恢覆情況不錯, 能自己照顧自己, 堅持辭退了男護工，楊姐則跟著他們一起回家住。
出院那天簡尋尋去結算費用，發現比想象中用得少很多，一問才知道梁善水給她整了個VIP身份。
這樣一來，當初的兩百萬，還剩下一百多萬。
簡尋尋思索一番, 去買了輛二手車，方便出行。
除夕前一天，天氣很好，她開車拉著爸爸媽媽去北城市中心轉了一圈，然後吃了頓大餐慶祝他們出院。
楊姐也跟著去了，看得感慨不已，和段紅梅聊天：“尋尋可太懂事了，一點都不像才18歲的孩子。”
段紅梅眼眶卻有點紅：“她從小就很懂事……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這話沒當著簡尋尋的面說，簡尋尋卻感覺得到爸爸媽媽心理負擔還是重。
他們不想成為她的包袱，剛出院的時候甚至想回老家，好說歹說才勸下來。
等過完年，可能還得為他們找點輕松的事情做著，才能讓他們留下來。
只是這個不好找，得慢慢來。
在忙碌中，簡尋尋迎來了重生後第一個新年。
除夕這天，楊姐回家過年，吃過團圓飯，段紅梅夫妻倆早早睡下。簡尋尋一個人看著春晚有點無聊，挨個給通訊錄裏的人發祝福短信。
發到明謠的時候，對方直接給她回了個電話過來。
背景音嘲哳，她聲音倒是比平時有活力，簡尋尋敏銳地察覺到，這姑娘心情不錯。
“在外面過年？”簡尋尋問。
明謠笑道：“在劇組。”
簡尋尋很快反應過來，真心為她開心：“恭喜恭喜。”
明謠笑道：“那還是要謝謝你啊。”
“謝我？”簡尋尋一楞，以為裴硯之說了什麽。
不過明謠很快做出解釋：“我又不傻，你要那人消息幹什麽？明顯是背後有人，而試鏡的消息我只告訴過你一個人，我不管你背後的人是誰，這人情我只認你的……該我上場了，回頭再說。對了，春節快樂！”
掛斷電話，簡尋尋發現顏臻也回了她消息。
【簡小姐春節快樂！】
【沒跟朋友出去玩嗎？】
看起來像有點無聊的樣子。
簡尋尋回：【在家陪爸爸媽媽，顏總在哪裏過年？】
顏臻：【在陪裴董打牌。】
簡尋尋驚了：【現在助理這麽難做嗎？除夕還加班陪打牌？】
顏臻：【不，從私人關系來說，我算是裴董表哥。】
簡尋尋：【……】
顏臻剛想再回，忽然被點名了：“顏臻，打牌就認真打，你怎麽比硯之還忙？”
顏臻看了眼對面的美婦人，吐槽道：“媽，我要認真打了，您還能贏錢啊？”
顏芮蕓氣得從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我贏錢是憑本事，對吧，硯之？”
裴硯之單手支著額頭，正盯著牌在認真思索，聽到自己的名字，嘴角一勾，點點頭：“姑姑說得對。”
“看到了吧？”顏芮蕓又踢了顏臻一下。
顏臻在心裏暗暗吐槽，以他對裴硯之的了解，他絕對在走神，根本連他媽說了什麽都不知道。
他正想說什麽，手機震動一下，是簡尋尋又發了一條。
【你們每年都在一起過年嗎？】
顏臻：【不是，今年第一次。】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條：【裴董為了輸點錢給長輩，可真不容易，他才不會年年來。】
一局結束，裴硯之輸最多，他將一把籌碼全推出去：“我有點算不清了……”
顏臻隨手抓了兩個籌碼，起身道：“中場休息，我去倒杯水來。”
過了一會兒，他端著兩個杯子回來，將其中一個放到裴硯之面前。
裴硯之心不在焉，沒看就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突然轉頭盯著顏臻。
“好喝嗎？”顏臻笑道，“是簡小姐讓我給你準備。”
裴硯之低頭看杯子裏的淺粉色奶茶，鏡片後的長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哪個簡小姐？”同桌的顏芮心馬上笑著問。
顏芮蕓也微微怔了下：“北城不就一個……合宇地產的簡家？”
“最近經常上熱搜那位？”顏芮心臉色微微有點變了。
裴硯之看了顏臻一眼。
顏臻馬上get到他的意思：“看來簡小姐真的出名了，連小姨都知道。”
“因為那位簡小姐真的，幾乎，天天住在熱搜上。”顏芮心將幾個詞咬得特別重，說的時候一直看著裴硯之，然而後者只是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叩著桌面，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
“因為她真的很優秀，剛結束的北城高校非專業模特大賽拿了第一名。還受到劉導青睞，要不是有專業模特橫插一手，她估計現在都進組拍電影了。”顏臻笑道。
顏芮心掐了掐掌心，有點不敢置信的樣子：“我聽說，簡家有兩個女兒，熱搜上這個不是親生的？”
“哪裏才兩個？三個。”裴硯之推了推眼鏡，輕笑一聲道，“簡修仁名下那個女兒，其實也是簡修君的私生女。”
除了顏臻，兩位女士都大吃一驚。
裴硯之卻又輕描淡寫地喝了口奶茶，說：“打牌吧。”
顏芮心到嘴邊的話只得忍了回去。
零點一過，牌局就散了。
顏芮心拎著包，匆匆離開，連迎面走過來一人也沒空打招呼。
“她怎麽了？”夏崎奇怪道，“看著魂不守舍的樣子。”
“好夢要碎了唄。”顏芮蕓勾著丈夫手臂，冷笑一聲道，“她一直想撮合她老公的侄女和硯之，現在硯之透露有喜歡的人，她就慌了……不是我瞧不上這個妹妹，當年人母子倆受欺負的時候，她在哪裏？硯之如今不願趕盡殺絕，她倒是會蹭，現在好了，舒服！”
“硯之有喜歡的人了？”夏崎抓到重點，更加驚訝。
“也可能是托辭。”顏芮蕓也不太確定，“反正看得出來，硯之對芮心侄女沒興趣，她今晚才剛提到想讓侄女去公司實習，硯之就提了簡家小姐……對了，上次簡家那個……誰來著，是不是發過請帖，好像過生日還是什麽？”
“簡修仁家的女兒簡詞，18歲生日，兩家人一起為她舉辦成人禮。”夏崎倒是記得清楚，“硯之喜歡的不會是這個吧？”
“當然不是。”顏芮蕓想起裴硯之說“私生女”的話，“請帖還在嗎？我得去一趟？”
夏崎有點擔心：“請帖倒是還在書房，但你別插手硯之的事……”
“放心，我不是好奇才去。”顏芮蕓笑了笑，“是幫硯之一個小忙，他故意說給我們聽的。”
2月14號情人節，是大年初五，恰逢簡詞滿十八周歲。
兩家人一商量，給她辦了個盛大的生日party，地點就在北城大酒店。這幾年地產行業行情不錯，合宇的名氣越來越響，加上是春節假期間，來的人不少，非常熱鬧。
簡詞今天穿了身高定公主裙，一身珠光寶氣，站在舞臺上熠熠生輝。發言的時候對親生父母一言帶過，倒是三句話不離簡修君。
送禮物環節，舞臺中央一塊巨大的黑布被揭開，露出罩在下面的跑車。
和去年簡明安送簡覓覓的是同一款，不過，這一輛車身上還貼了一大圈碎鉆，在燈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
臺上臺下一片叫好聲，簡詞笑靨如花，開心地沖過去抱住簡修君，不斷道謝。
於靜薇在臺下看著這一幕，手指一根一根縮緊。
雖說簡尋尋應該是失望透頂才會離開簡家，可那一次的導火索，就是因為跑車。
然而，簡修君到現在也沒想過要送簡尋尋一臺，卻送了簡詞。
簡尋尋說過的話又在腦子裏回響——“因為，簡詞其實是簡董事長的親生女兒。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去驗DNA。”
當時聽到這話，她一開始很震驚，後來細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別的不說，如果是真的，簡修仁能忍？
那麽大的事，他們從來沒聽過任何風聲，尋尋從哪裏來的消息？還那麽篤定。
正胡思亂想，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簡董事長對這個侄女真好，兩人長得也像，乍一看還以為他們才是父女。”
於靜薇心裏一凜，轉過頭去，看清來人後又掛上一副笑臉：“顏小姐。”
“簡夫人真賢惠。”顏芮蕓也笑道，“聽說今天這party是你一手操辦的，真別致大方。”
“顏小姐過獎了，都是我該做的。您能來，真是榮幸。”於靜薇有點怕她，這位顏大小姐年輕的時候為了躲避家裏的聯姻，跑出去找了個男人一夜情，未婚先孕，差點被幾個兄弟聯手趕出顏家。沒想到後來顏家分崩離析，那幾兄弟一個比一個落魄，她卻搭上裴硯之，培養兒子成為裴硯之的助理。現在顏芮蕓成了裴硯之明面上唯一信任的長輩，可謂是風光無限，任誰都要給她三分面子。
這次雖然給她發了帖子，於靜薇卻沒想過她真的會來。現在她並不覺得榮幸，反而很不安。
簡尋尋說過，她背後的老男人是裴硯之，本來誰都沒放在心上，但是……莫非竟然是真的？
“我就是閑得無聊，出來轉轉，免得在家裏關久了，跟大家脫節，有什麽新鮮事都不知道。”顏芮蕓左右看看，“對了，我消息有點閉塞，剛聽說你家失蹤多年的親生女兒找到了？恭喜恭喜。”
她冷不丁提到簡尋尋，哪怕於靜薇極力隱藏，也依然沒掩住瞬間的失落。
顏芮蕓既然來這一趟，自然是要做好準備，對簡家的事情她已經大概了解，見狀明白至少於靜薇對親生女兒還有點感情，故意笑著道：“對了，哪位是簡小姐？今天這麽熱鬧的場合，她不會不在吧？”
她並不清楚裴硯之是不是真的喜歡簡覓覓，但至少他絕對不喜歡簡詞，他故意透露私生女的事，就是想引起簡家混亂。她自然要往於靜薇心上插刀，不然怎麽讓這種把丈夫當天、面子大於一切的女人鬧起來？
“她……今天有點事。”於靜薇笑得已經很勉強了，“對不起，顏小姐，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顏芮蕓微微挑眉，看起來好像已經不需要她做太多了？
於靜薇回到私人休息間，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
這麽熱鬧的時候，那麽多親朋好友，除了一個外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記得簡尋尋，好像她從來就沒在這個家存在過。
她以前怎麽會認為他們已經對尋尋很好了呢？尋尋剛離開家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她在無理取鬧。
不說跟覓覓比，就是詞詞……於靜薇思緒頓了頓。
假如，簡詞真是簡修君的私生女，想想這些年她對簡詞的好，甚至為了維護簡詞，而對尋尋百般苛責……那她怕是真過不去。
於靜薇正出神，手機響了。
她回過神來，接起電話。
是簡修君打來的：“外面這麽多賓客，你躲哪裏去偷懶了？快出來招呼客人！”
說完就掛了電話。
以前她一直以簡修君的意思為先，還不覺得兩人之間有太大矛盾，偶爾的爭吵肯定有，但她也沒放在心上。夫妻嘛，哪有不吵架的。
可最近她不再處處順著簡修君的意思後，他態度真是越來越過分。沒有半分對伴侶該有的尊重，比對保姆還不如。
於靜薇深呼吸兩口氣，眼神慢慢堅定起來。
她走出休息間，看到簡明安剛好走過來，急忙叫住他。
“媽，您怎麽了？”簡明安有點不安，“爸在到處找您。”
於靜薇冷笑一聲，低聲道：“尋尋上次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簡明安臉色變了變，說：：“媽，這事……”
“簡詞現在很信任你。”於靜薇打斷他，“你想辦法從她哪裏弄塊指甲過來……”
簡明安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點頭道：“好。”
其實，這事他在簡尋尋提出來之前，就有懷疑了，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
但終究是顧慮很多，所以一直選擇相信自己的家人。可今天看到父親送給簡詞的跑車，他徹底破防。
尋尋在大雪天給人當模特拍照，而因為他插手，她連那份工作都不要了。
簡明安不知道簡尋尋現在錢夠不夠用，在他們不知道的角落，是不是在更辛苦地打工，過得好不好。他幫不上簡尋尋，再看簡詞，甚至簡覓覓都不順眼了。
差不多的年紀，一個就是被寵壞的熊孩子；一個倒是成熟，卻算得很精。找他買熱搜的時候熱情得不行，等角色被人截胡，他也查不到對方底細，幫不上忙的時候，簡覓覓嘴上說著沒關系，行動上卻不冷不熱。今天簡覓覓也在現場，卻只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去忙著拓展人脈了。
別說簡尋尋的風骨，她們連尋尋最基本的自尊都沒有，連尋尋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可惜他們全都眼瞎，以前沒看出來。
事已至此，簡明安不求簡尋尋原諒，但也不想再便宜其他人。
簡尋尋這個年過得特別舒心，爸爸媽媽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沒有討厭的人在身邊，不需要強顏歡笑去迎合那些不熟悉、還帶著有色眼鏡看她的人。
大半個月下來，簡尋尋感覺自己都胖了一圈。
“寶寶才不胖。”段紅梅倒是很滿意，“現在這樣正合適，精氣神都出來了。”
有些事她沒問過，但不代表心裏不清楚。
去年剛在醫院見到簡尋尋的時候，她看著打扮得時髦漂亮，可身體單薄，臉色白得不自然，氣色全靠化妝品，甚至偶爾連眼神都不自信，會下意識避開其他人。
她的寶寶可是不到十歲就敢追著村子裏的老流氓打的“野孩子”，幾時躲過別人的眼神？
段紅梅之所以接受丈夫的捐肝，其實有個重要原因就是放心不下簡尋尋，知道自家孩子過得不好，她死也不放心。
好在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
“聽媽媽的。”簡尋尋不知道段紅梅那麽多心思，笑道，“不過，還是要適當遠動，明天元宵節，老街那邊有燈會，我們去轉轉。”
這幾天天氣不錯，段紅梅和陳福紳狀態都很好，簡尋尋就想帶他們去見見香楓村沒有的東西。
等她開學一忙起來，就沒那麽多時間陪他們了。
第二天老街人特別多，簡尋尋帶著爸爸媽媽，一路慢慢參觀，遇到他們不懂的，就耐心解釋。
走到一盞荷花花燈的時候，簡尋尋腳步微微頓了下。
“怎麽了？”段紅梅發現不對，轉頭問道。
“沒事。”簡尋尋笑了笑，“只是覺得這荷花畫風有點清奇，走吧……”
話還沒說完，花燈後面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尋尋，你還記得媽媽最喜歡荷花是吧？”
緊接著，一個淚流滿面的女人從花燈後走出來，正是於靜薇，表情激動得有點不正常。
簡尋尋皺了皺眉：“你怎麽會在這裏？跟蹤我們？”
“尋尋你別誤會。”簡明安也從另一邊走過來，生怕再有誤會，先拉住於靜薇，才解釋說，“我們只是出來散散心，沒想到會碰到你們……叔叔阿姨好。”
他這一打招呼，於靜薇才看了看簡尋尋挽著段紅梅的手，臉色微微一黯，但又很快擠出一個微笑：“大哥，大姐，過年好。”
“既然是偶遇……”簡尋尋下意識將段紅梅往自己身後扯了扯，“那就此別過吧，大家各逛各的，互不幹擾。”
她這個動作刺痛了於靜薇，她伸手想去拉簡尋尋的手：“尋尋，你明明還記得我喜歡荷花，你明明還愛著媽媽的，媽媽知道錯了，也受到了懲罰……你就不能原諒媽媽嗎？”
大過年的，她又哭又說，已經引得不少人看了過來。
簡尋尋感覺和她解釋不清楚了，幹脆懶得多說，拉著段紅梅就想走。
段紅梅卻拍拍她的手背，微笑著道：“寶寶，既然碰上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一會兒吧。”
簡尋尋並不想讓他們和於靜薇說話，簡家這些人，膈應人幾乎是本能，刻在骨子裏的。哪怕她相信現在於靜薇不會再故意為難他們，但爸爸媽媽本來就是那種老好人，吃虧受欺負都不會說的，最不會和這種人打交道。
但段紅梅堅持，她也只好答應。
幾人找了個茶樓，要了個包間坐下來，簡尋尋覺得有點煩躁。
“大哥大姐，對不起。”於靜薇到底也撐了簡家門面這麽多年，在人情世故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知道什麽時候該放低姿態，知道該向誰示好，“之前是我們不了解情況，對你們多有誤解，我真誠地向你們道歉。如果你們有任何困難……”
簡尋尋聽到這句就開始皺眉，看吧，永遠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
她剛要出聲，陳福紳先開口道：“你不用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們，相反是我們應該感謝你。你生了這麽好一個女兒，又弄丟了她，讓我們白撿這麽大便宜，太感謝了。”
這話從這老實人嘴裏一說出來，於靜薇臉色比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還難看。
第一次看到爸爸這麽懟人，簡尋尋差點笑出聲。
於靜薇勉強控制住暴躁的心情，解釋道：“首先，我們不是故意弄丟……”
“妹子，我們給過你機會。”這次是段紅梅，她很溫柔，但態度特別堅決，“雖然寶寶不是我們親生，但我們一直把她看得比我倆的命還重要。我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到你家後受了多少委屈？對不起，只要寶寶還認我們，我們就不會再放手，你死心吧。我們知道你家有錢有勢，但我們光腳不怕穿鞋的，豁出兩條賤命只怕也沒那麽好惹，這事沒得商量。”
簡尋尋一開始聽段紅梅要跟於靜薇談，還擔心他們又心軟，沒想到他們卻是來宣戰的，聽著聽著就紅了眼眶。
段紅梅揉揉她的腦袋，柔聲道：“寶寶放心，爸爸媽媽這次不會再弄丟你了。”
“媽。”簡尋尋抱住段紅梅。
於靜薇在旁邊看著，竟然難得沒有怨和氣，反而想到簡尋尋剛回簡家的時候，她問她有沒有什麽小名，他們也可以叫。
簡尋尋當時自豪地說：“我媽媽叫我寶寶，爸爸叫我小寶。”
“這名字也太土了。”於靜薇嫌棄，“被人聽到要笑話你。”
簡尋尋不解：“我就是我爸媽的寶貝啊，為什麽要笑話？”
於靜薇當時只覺得那對夫妻實在太沒有文化，現在她終於明白，是她白讀了那麽多書。
她本來還想解釋自己並非來搶簡尋尋的，只要她還願意認她這個親媽就夠了，她並不奢望，也不想讓她這個時候回簡家。
但這時候，懊悔、愧疚、難過……多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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