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有一句臟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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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之捏著那小小的東西, 真是感覺有點燙手。
這要是換個女人，裴硯之一定會多想，覺得她在勾引他。
可如果是簡尋尋……說不好是因為她年紀太小, 還是莫名的直覺，裴硯之覺得她應該不是那個意思。
想想她今晚從一進門好像就很別扭, 離開的時候也很匆忙, 應該，大概是……誤會了什麽吧？
顏臻到底和她說什麽了？
“裴董, 我讓老李送簡小姐回去了，她還不好意思, 臉都憋紅了, 真是個懂事的小姑娘……”房門沒關, 顏臻見裴硯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就直接進來了，走近才看見他手裏的東西, 傻眼, “裴董, 您, 這是……我是不是不該進來？”
裴硯之回過神來, 問他：“這東西是你的？”
雖然概率不大,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畢竟顏臻是有女朋友的人，萬一遺漏……
“不是，怎麽可能！？”顏臻卻拼命擺手，他瘋了嗎？把這種東西落在老板的房間？
生怕裴硯之不信，他又盯著那東西仔細看了一眼，找到一個更確信的理由：“這根本不是我的型號！我怎麽可能買小號！”
裴硯之：“…………”
莫名感覺被內涵了, 一瞬間打死他的心都有。
他將東西扔進垃圾桶，又扯了兩張紙用力擦著手指。
顏臻看他臉色不太好，但又不是平時那種沈郁的不好，而是一種類似於……惱怒又無奈？
而這種表情，從十二歲開始，就沒在裴硯之臉上出現過了。
這讓他整個人顯得比平時鮮活很多，像個……正常人了。
顏臻到底也不是傻子，相反他能跟在裴硯之身邊，成為他最重用的特助，腦子肯定足夠靈活。
所以，他很快想到：“今晚這房間，除了我們，只有……簡小姐來過？她這是……”
他也不相信簡尋尋會用個套子來勾引裴硯之，那這是怎麽回事？
“你還說？”裴硯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到底對她說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說啊！”顏臻也很冤，“我就說讓她今晚來找您……不信您看！”
他找到消息記錄，拿給裴硯之看。
裴硯之瞥了一眼，沒吭聲。
他自己用的人還是相信的，顏臻不可能去暗示簡尋尋這些東西。
算了，那小丫頭腦回路本來就與常人不同。
估計是她自己想岔了。
他呼出一口氣，卻看到顏臻在旁邊憋笑憋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裴硯之冷冷看他一眼：“你要是敢笑一聲，這個月獎金就沒了。”
顏臻急忙咬緊牙關。
幾秒後，他到底沒忍住，大笑出聲：“對不起裴董，獎金沒就沒了吧，我真的快憋死了哈哈哈……”
簡小姐真是好樣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讓裴硯之如此無奈。
裴硯之：“……”
現在打死他算不算正當防衛？
簡尋尋可完全沒發現套子丟了一只。
她根本就沒註意過盒子裏的具體數量，回到醫院後，直接沖進最近一個衛生間，將那東西掏出來全扔了，還用消毒液洗過手，然後就將這事拋到了腦後。
雖然很尷尬，但別人不知道，只要她不去想，這事就沒發生過！
她現在要做的，是去找明謠。
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為了打探消息而故意去接近一個人的做法，這不就是利用別人感情嗎？真的很渣。
可是她欠了裴硯之人情，必須要還。
而且，那天晚上明謠哭得那麽撕心裂肺，應該也想要有個人幫忙吧？或許這個人就是裴硯之也說不定。
當然這些都不是她騙人的借口，所以她想速戰速決，減輕負罪感。
因此簡尋尋壓根沒想聽裴硯之的，準備去明謠身邊蟄伏半年。
不過，有裴硯之的提醒，她也更加小心謹慎了一些。
一開始她是想重新參加模特大賽，借此和明謠認識，可昨晚想了一宿，又改變了主意。
模特大賽耗時耗力，即便最後能拿獎，獎金也不高，主要還是個榮譽。
以她現在的情況，如果不是特別熱愛，根本沒理由去參賽。
而她連模特社團都沒參加，對這個行業了解也有限，要說熱愛分分鐘露餡。
所以，她依然不會參賽，但她還是去找花暖要了培訓活動的地址。
“你要參賽嗎？”花暖有點期待。
“不參賽，我就是去跟他們說一下，正式退賽。”簡尋尋說。
花暖只當她還是遺憾，也沒多問，將地址給了她。
簡尋尋找到地方的時候，遠遠就看到簡覓覓和梁亦然在門口說話，兩人似乎還起了爭執，表情看起來都不太愉快。
真是稀奇，這兩人在書裏可是甜甜蜜蜜，從來不吵架的。
不過簡尋尋也沒多關註他們，直接饒了一圈，從後門進大樓，找人問到帶隊老師的辦公室。
一敲開門，簡尋尋就發現明謠也在，倒是真巧。
她驚訝地看她一眼，沒和她打招呼，先跟老師說了退賽的事情。
老師看她一眼，也覺得可惜：“你這個形象，還是很有特點的，這次真是遺憾。不過沒關系，學業和父母更重要，明年有機會再參加。”
簡尋尋跟老師客氣兩句，就退了出來。
她在步梯口等著，沒幾分鐘，明謠也出來了。
“明謠。”簡尋尋喊她一聲。
明謠走過來，臉上沒什麽表情：“在等我？”
“嗯。”簡尋尋點點頭，“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請你喝杯奶茶？”
明謠說：“模特要保持身材，不喝奶茶。”
“那就咖啡？”簡尋尋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明謠看她一眼，最終點頭：“好。”
簡尋尋直接帶她去了校園內的一家咖啡店。
她要了杯焦糖拿鐵，看到明謠點了杯黑咖啡。她剛準備付錢，被明謠搶著付了：“就當我謝謝你上次幫忙。”
明謠付錢的時候，手腕上有一抹金色一閃而過，她很快拉下衣袖，擋了起來。
簡尋尋只當沒看見，說：“這裏人多，我們打包帶走，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吧？”
明謠沒有拒絕。
今天天氣不錯，學校裏到處都人多，兩人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處曬不到太陽，也沒人的小林子。
明謠將咖啡放在一邊，從包裏翻出一包煙，問了句：“介意嗎？”
簡尋尋搖搖頭。
她便點了一支，說：“你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簡尋尋說：“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份工作？”
這要求顯然有點出乎明謠所料，她吐出一口煙霧，扭頭看著簡尋尋。
簡尋尋任由她打量。
半晌，明謠才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你是千金大小姐，我是個酒吧服務員，我給你介紹工作？”
簡尋尋笑笑，將自己的事大概說了：“我現在不是千金大小姐了，我要給我爸媽治病，還要讀書……用錢的地方很多，我必須打工掙錢。”
“那也不該找我。”明謠眼神閃了閃，低頭道，“你那些朋友，隨隨便便都能給你介紹工作。”
“我既然不想和簡家聯系，自然也要避開那個圈子。”簡尋尋在這一瞬間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她說，“我知道你其實不缺錢。”
明謠瞇了瞇眼，又吐出一口煙，臉藏在煙後，看不大清表情。
簡尋尋也不多看她，繼續道：“你抽的這煙，是個小眾牌子，我上……我之前買過，很貴；你戴的手鏈，純金的；還有你用的包雖然是普通帆布包，但你的錢夾，是奢侈品牌。”
明謠磕了磕煙灰，擡頭看著她，眼神暗藏銳光：“那我還去酒吧打工？”
“你是為了打探消息。”簡尋尋直白道，“跟梁言有關的消息。”
明謠整個人瞬間繃緊，像一柄出竅的利劍，好像只要稍微不如意，她就要暴起傷人。
簡尋尋沒有動，真誠地望著她。
她這兩天翻來覆去地想這件事，本來是想速戰速決，最好是在跟明謠還沒處成好朋友的時候，就打探出消息。
可今天看到明謠後，她就開始動搖，確實有點做不到。
思來想去，她覺得倒是不妨一開始就把話說開。
反正裴硯之說過，就算不能成功，也沒關系。按照她的辦法，沒準會有意外收獲。
按照書中暗示，梁言最後是死了。至於明謠，書中沒提，但她這麽好的條件，卻在模特圈沒有姓名，想必結果也不太好。至少，在她喜歡的事業上，肯定遇到阻礙了。
聽裴硯之的意思，梁言之所以躲起來，是因為有危險。
也就是說，還有別人也在找梁言，裴硯之可以保護他，當然前提是梁言把他要的消息告訴他。
雖然不確定到底是什麽消息，梁言願不願意用它來換一個保護，但簡尋尋還是決定把這個訊息傳遞給明謠。
她不認識梁言，對他也沒任何好感或者惡感。只是想到明謠在T臺上的風情，再對比她在街角痛哭的樣子，她不自量力，想要有個不一樣的結果。
當然，這也因為梁言是書中男主梁亦然的小叔叔。
梁亦然本來只是一個富二代，最初在家裏並不得寵。後來接手了梁言的公司，有了與兄長抗衡的力量，再跟簡覓覓談戀愛，聯合簡家的勢力，最終擊敗兄長，成了梁家繼承人。
三方資本加在一起，才讓梁亦然有膽量去聯合其他人，共同對抗裴硯之。
裴硯之或許做事情確實不擇手段，但簡尋尋得承認，他對她是真沒話說。
她不僅僅想完成交易，還希望能改變他的命運，不想他落到書中的結局。當然，如果這過程中，能找到機會讓他哭一哭，就更好了。
“紅燈酒吧生意好，是因為在那裏能打聽到很多消息。除了去酒吧喝酒，當然是酒吧服務員更方便打聽消息。”簡尋尋看明謠不說話，幹脆挑明，“梁言失蹤，很多人打聽他的消息，他想確保自己安全，不被別人找到，自然更需要其他人的消息。能讓梁言信任的人不多……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這些猜測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明謠終於有反應了，她直接用手指掐滅煙頭，聲音森寒：“你說很多人打聽梁言的消息，這裏面也包括你嗎？”
“我說不包括我，你應該也不會信吧？”簡尋尋沖她笑了笑，“但是你不說，我絕不勉強。我今天來找你，真的是想求你看在那天幫你打了一架的份上，幫我介紹一份工作。”
這態度稱不上好，明謠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拎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走。
簡尋尋卻覺得，她還會來找自己。
果然，沒過兩天，明謠就通過袁殷拿到簡尋尋的聯系方式，說有份平面模特的工作，問她要不要去。
簡尋尋二話不說就去了。
一個小眾品牌，元旦網店要上新，提前約好的模特卻放了店家鴿子。
這個時候網購還沒之後幾年那樣風行，那模特不太瞧得上這工作，剛好聖誕節，她跑去約會了。
店家氣得要死，提出給簡尋尋付三倍工資，不過拍攝條件也苛刻，簡尋尋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她上輩子雖然參加模特大賽沒有拿獎，但到底是認真培訓過，一場一場比下來的，做平面模特還是綽綽有餘。
今天剛好在下雪，店家為了追求意境，讓人直接在雪地裏拍攝。
一天下來，簡尋尋人都快凍傻了。
好在表現不錯，提前收工。
正穿衣服，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隨手接起來，聲音都有點抖：“你好？”
“尋尋，我是姐姐。”簡覓覓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背景是《Merry Christmas》的音樂，“你在哪裏？今天過節，你回家來好不好……”
簡尋尋手指涼得沒知覺，按了兩次才掛斷。
然後對著手指哈了口熱氣，再將號碼拖進黑名單。
簡家別墅後花園此時亮如白晝，綠色聖誕樹上掛著星星和小彩燈，歡快的音樂從一側的八角亭傳來。
亭子周圍掛上了擋風的透明簾子，亭中央燒著火爐，桌子上擺滿美食。
外面雪花紛飛，裏面卻一片暖意融融的景象。
不過，簡家眾人的表情卻不怎麽溫暖。
簡覓覓用手裏的手機重新撥簡尋尋的號碼，卻打不通了。
她又試了兩次，嘆氣道：“應該又是拉黑……這下家裏所有傭人的號碼都被拉黑了。要不，還是我親自去學校找吧？不過，聽他們班的同學說，今天尋尋請假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老李，謝謝你的手機，你去忙吧。”簡修君沈著臉，將手機還給站在旁邊的廚師，冷聲道，“以後別讓我在這個家裏聽到簡尋尋的名字！”
簡明安忍不住看了簡覓覓一眼。
類似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前他從來沒多想過，今天一留心，卻覺得有點微妙。
故意在父親生氣的時候，提那些話，真的是擔心，而不是激化矛盾嗎？
“老公，尋尋現在對我們有誤會，該解釋清楚才對。”於靜薇柔聲道，“要不，我明天去學校找……”
“閉嘴！”簡修君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我剛才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
於靜薇臉色一白，當著孩子的面被這樣訓斥，她面子上也有點下不來。
正想說什麽，一個粉色的身影從外面跑進來，老遠就開始喊：“叔叔，我聽說您今天在家裏過節，連我爸爸媽媽都沒陪，就來看您了！您看我對你好吧？”
最後一個音落下，人已經到了簡修君面前，擠了旁邊的於靜薇一下：“嬸嬸，您往旁邊讓一點。”
簡詞和簡尋尋長得像，從小就跟簡修君親，愛往這邊跑，簡修君也很寵她。
尤其是簡尋尋走丟後，不僅簡修君，連於靜薇也對她很好。
簡修君是簡家掌權人，有他護著，簡詞父母都不敢隨便說簡詞，這就導致她的性格非常囂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
像今天這種事情，簡詞經常做，她來簡家必定會膩在簡修君旁邊，誰都要給她讓位。
以前於靜薇也樂得慣著她，孩子嘛，喜歡他們家總歸是好事。
但自從上次道士的事情後，於靜薇對簡詞就有點不滿，聞言道：“詞詞，你也是個大姑娘了，這樣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了？”簡詞轉頭看著於靜薇，一臉不敢置信，“嬸嬸，你腦子裏在想什麽臟東西？這可是我親叔叔……”
“夠了。”簡修君皺眉，卻是對於靜薇說，“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計較？”
於靜薇被他訓斥兩次，也忍不住了，站起來道：“她還是孩子？那尋尋呢？尋尋不過比她大半歲……”
“又是簡尋尋！”簡詞毫無顧忌地打斷於靜薇，“我就知道，嬸嬸你那麽疼我，怎麽可能舍得罵我，肯定是因為那個掃把星……”
“簡詞！”於靜薇實在忍不住，拍了簡詞一下，“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姐姐？”
“哇……”簡詞大哭，抓著簡修君的手臂，“叔叔，嬸嬸打我……”
於靜薇還想說什麽，簡修君忽然起身。
“啪”一聲響，偌大的花園一瞬間安靜極了，只有《Merry Christmas》的音樂聲不知疲倦地一遍一遍重覆。
於靜薇摸著火辣辣的臉頰，直楞楞看著簡修君。
“不該打？”簡修君冷著臉道。
簡明安皺眉喊了聲：“爸！”
於靜薇轉頭跑了。
“爸您別生氣。”簡覓覓也嚇了一跳，“我去勸勸媽。”
於靜薇一口氣跑回家，沒去主臥，而是去了簡尋尋的小房間。
她走的時候什麽都沒帶，房間布局還維持著以前的樣子，好像她不過是出門上學，到放學時間就會回來。
可實際上，她已經兩個月沒回家了。
於靜薇在屋子裏走了一圈，一件件去翻看她的物品，在床頭角落看到一個扣著的鏡框。
她翻過來一看，是去香楓村接簡尋尋那天，一家三口在陳家門口拍的照片。
簡尋尋那時候又黑又瘦，穿著打扮也土，站在他們身邊還有點害羞，但她緊緊攥著她的手，眼睛很亮，充滿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於靜薇眼淚突然就洶湧而出。
簡尋尋一直留著這張照片，她其實很愛他們。
“媽……”簡覓覓找了一圈才找過來，將蹲在地上的於靜薇扶起來，看了眼那張照片，勸道，“媽，我知道您心疼尋尋，可您不能為了尋尋跟爸爸鬧脾氣啊……”
於靜薇擡頭看著簡覓覓，那眼神有點兇。
簡覓覓第一次見她這樣，有點不適合：“媽，爸爸是不對，但他那麽辛苦掙錢……”
於靜薇突然大怒：“出去！”
這次換成是簡覓覓不敢置信：“媽……”
“滾出去！”於靜薇指著門口，胸口劇烈起伏，“不許再進這個房間！”
簡覓覓臉色慘白，最後一扭頭走了。
於靜薇撲倒在簡尋尋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剛才那一瞬間，一些塵封的記憶，忽然鮮活起來。
簡尋尋剛被接回家的時候，有一次於靜薇不記得是什麽事情做得不合簡修君心意，被他呵斥。
剛好簡尋尋路過聽到了，她沒有半點遲疑，跑過來擋在她身前，對簡修君道：“爸爸，媽媽是您的合法伴侶，你們應該互相尊重。媽媽雖然不上班，但她要操持家務，就算有人幫忙，她也要統籌規劃，其實也很辛苦，您不能這樣對她說話……”
簡尋尋是這個家裏最理解她的人，她不會讓她盲目順從簡修君，她會笑著對她說“媽媽好厲害”。
她很愛她，所以無論她這個當媽的說什麽，她都盡力去做好。
可她呢？她幹了什麽？
她聽簡修君的話，認為簡尋尋應該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大家閨秀，將來才能嫁個好人家。
是她這個當媽的，親手將她眼底的光，一點點磨滅。
於靜薇緊緊按著心口，感覺那裏硬生生被人挖走一塊，疼得她生不如死。
一只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背。
於靜薇擡頭，看到簡明安，一把抓住他的手：“明安，媽媽對不起尋尋……”
簡明安說：“我給您看一個東西。”
他打開手機，放了一段視頻給於靜薇看。
視頻裏是簡尋尋穿著單薄的毛衣，在雪地裏拍照。
她笑得很燦爛，身材好畫面唯美，可一轉身，離開鏡頭，她卻抱著手臂瑟瑟發抖。
“這是……”於靜薇整個人也跟著抖。
“一個同學家裏的服裝品牌。”簡明安眼眶有點紅，“今天拍的，覓覓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應該正在拍……”
他們在家裏溫暖地過節，順便譴責簡尋尋不懂事的時候，她在冰天雪地裏穿著單薄地工作掙錢。
於靜薇擡手就打了自己一耳光。
“媽。”簡明安急忙攔住她，“您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明安，帶我去見尋尋。”於靜薇忽然緊緊抓住他的手，“現在就帶我去，我們去醫院。”
簡明安還是帶於靜薇去了醫院，保安自然還是沒讓他們進去。
於靜薇心態有點崩，簡明安忽然拉了她一下：“媽，您看，那是尋尋吧？”
醫院對面，簡尋尋正在一家餛飩店門口打包宵夜。她卸了妝，鼻尖通紅。
雪花落在她身上，她也不去拂一拂，邊搓手邊笑吟吟地說：“老板，麻煩有一碗……”
“知道，放糖對吧？”老板嘴快地接話，“給媽媽吃的。”
簡尋尋點頭，滿臉幸福：“是的，我媽媽口味有點奇怪，只有您家能做出來。”
於靜薇剛走過來，聽到這話瞬間淚崩。
她不愛吃甜食，簡尋尋過去給她買的東西裏，從來沒有甜的。
可她到底為什麽現在才看清這些細節？
簡尋尋付完錢，拎著打包好的餛飩一轉身，看到簡明安和於靜薇，腳步一頓。
“尋尋……”於靜薇再難以抑制自己的感情，上前一把抱住簡尋尋，眼淚洶湧而出。
簡尋尋伸長手臂，不讓她碰到手裏的餛飩。
【叮。】
【恭喜宿主，收集眼淚成功，生命值+5。】
【於靜薇眼淚值關閉。】
簡尋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楞住了：【什麽意思？】
系統：【上次修覆了bug，以後每個人渣的眼淚，有效次數最多為三次，但也相應調整了每次成功後的數值。】
簡尋尋：【……】
上次她還想拿簡詞反覆刷數據，沒想到馬上被系統識破，沒等她動手，就自動修覆了。
簡尋尋：【我有一句臟話，不知道忍不忍得住。】
系統：【……】
簡尋尋想哭：【你這世界有那麽多人渣嗎？我生命值到底還能不能刷滿？要不你幹脆放棄我算了。】
系統：【有一些人渣眼淚值比較高。】
簡尋尋眼睛一亮：【比如？】
系統：【你生父。】
簡尋尋心思一動，擡頭問簡明安：“哭得這麽厲害……出什麽事了？”
簡明安看她態度好像軟化不少，心裏一喜，將今晚的事情說了，又鄭重表態：“尋尋，我和媽媽都知道錯了……”
“你們知道，為什麽簡詞在簡董事長那裏那麽受寵嗎？”簡尋尋打斷他的剖白。
簡明安一楞，於靜薇也擡起頭道：“尋尋，是我們對不起你，媽媽以後……”
“不是，你先放開我，我告訴你真實原因。”簡尋尋一臉認真且誠懇地說。
於靜薇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依言松開了手。
“因為，簡詞其實是簡董事長的親生女兒。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去驗DNA。”簡尋尋也不管這句話留下的震撼有多大，拎著餛飩輕快轉身離開，“天冷，餛飩不保溫，我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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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換個女人，裴硯之一定會多想，覺得她在勾引他。
可如果是簡尋尋……說不好是因為她年紀太小, 還是莫名的直覺，裴硯之覺得她應該不是那個意思。
想想她今晚從一進門好像就很別扭, 離開的時候也很匆忙, 應該，大概是……誤會了什麽吧？
顏臻到底和她說什麽了？
“裴董, 我讓老李送簡小姐回去了，她還不好意思, 臉都憋紅了, 真是個懂事的小姑娘……”房門沒關, 顏臻見裴硯之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就直接進來了，走近才看見他手裏的東西, 傻眼, “裴董, 您, 這是……我是不是不該進來？”
裴硯之回過神來, 問他：“這東西是你的？”
雖然概率不大,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畢竟顏臻是有女朋友的人，萬一遺漏……
“不是，怎麽可能！？”顏臻卻拼命擺手，他瘋了嗎？把這種東西落在老板的房間？
生怕裴硯之不信，他又盯著那東西仔細看了一眼，找到一個更確信的理由：“這根本不是我的型號！我怎麽可能買小號！”
裴硯之：“…………”
莫名感覺被內涵了, 一瞬間打死他的心都有。
他將東西扔進垃圾桶，又扯了兩張紙用力擦著手指。
顏臻看他臉色不太好，但又不是平時那種沈郁的不好，而是一種類似於……惱怒又無奈？
而這種表情，從十二歲開始，就沒在裴硯之臉上出現過了。
這讓他整個人顯得比平時鮮活很多，像個……正常人了。
顏臻到底也不是傻子，相反他能跟在裴硯之身邊，成為他最重用的特助，腦子肯定足夠靈活。
所以，他很快想到：“今晚這房間，除了我們，只有……簡小姐來過？她這是……”
他也不相信簡尋尋會用個套子來勾引裴硯之，那這是怎麽回事？
“你還說？”裴硯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到底對她說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說啊！”顏臻也很冤，“我就說讓她今晚來找您……不信您看！”
他找到消息記錄，拿給裴硯之看。
裴硯之瞥了一眼，沒吭聲。
他自己用的人還是相信的，顏臻不可能去暗示簡尋尋這些東西。
算了，那小丫頭腦回路本來就與常人不同。
估計是她自己想岔了。
他呼出一口氣，卻看到顏臻在旁邊憋笑憋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裴硯之冷冷看他一眼：“你要是敢笑一聲，這個月獎金就沒了。”
顏臻急忙咬緊牙關。
幾秒後，他到底沒忍住，大笑出聲：“對不起裴董，獎金沒就沒了吧，我真的快憋死了哈哈哈……”
簡小姐真是好樣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讓裴硯之如此無奈。
裴硯之：“……”
現在打死他算不算正當防衛？
簡尋尋可完全沒發現套子丟了一只。
她根本就沒註意過盒子裏的具體數量，回到醫院後，直接沖進最近一個衛生間，將那東西掏出來全扔了，還用消毒液洗過手，然後就將這事拋到了腦後。
雖然很尷尬，但別人不知道，只要她不去想，這事就沒發生過！
她現在要做的，是去找明謠。
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為了打探消息而故意去接近一個人的做法，這不就是利用別人感情嗎？真的很渣。
可是她欠了裴硯之人情，必須要還。
而且，那天晚上明謠哭得那麽撕心裂肺，應該也想要有個人幫忙吧？或許這個人就是裴硯之也說不定。
當然這些都不是她騙人的借口，所以她想速戰速決，減輕負罪感。
因此簡尋尋壓根沒想聽裴硯之的，準備去明謠身邊蟄伏半年。
不過，有裴硯之的提醒，她也更加小心謹慎了一些。
一開始她是想重新參加模特大賽，借此和明謠認識，可昨晚想了一宿，又改變了主意。
模特大賽耗時耗力，即便最後能拿獎，獎金也不高，主要還是個榮譽。
以她現在的情況，如果不是特別熱愛，根本沒理由去參賽。
而她連模特社團都沒參加，對這個行業了解也有限，要說熱愛分分鐘露餡。
所以，她依然不會參賽，但她還是去找花暖要了培訓活動的地址。
“你要參賽嗎？”花暖有點期待。
“不參賽，我就是去跟他們說一下，正式退賽。”簡尋尋說。
花暖只當她還是遺憾，也沒多問，將地址給了她。
簡尋尋找到地方的時候，遠遠就看到簡覓覓和梁亦然在門口說話，兩人似乎還起了爭執，表情看起來都不太愉快。
真是稀奇，這兩人在書裏可是甜甜蜜蜜，從來不吵架的。
不過簡尋尋也沒多關註他們，直接饒了一圈，從後門進大樓，找人問到帶隊老師的辦公室。
一敲開門，簡尋尋就發現明謠也在，倒是真巧。
她驚訝地看她一眼，沒和她打招呼，先跟老師說了退賽的事情。
老師看她一眼，也覺得可惜：“你這個形象，還是很有特點的，這次真是遺憾。不過沒關系，學業和父母更重要，明年有機會再參加。”
簡尋尋跟老師客氣兩句，就退了出來。
她在步梯口等著，沒幾分鐘，明謠也出來了。
“明謠。”簡尋尋喊她一聲。
明謠走過來，臉上沒什麽表情：“在等我？”
“嗯。”簡尋尋點點頭，“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請你喝杯奶茶？”
明謠說：“模特要保持身材，不喝奶茶。”
“那就咖啡？”簡尋尋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明謠看她一眼，最終點頭：“好。”
簡尋尋直接帶她去了校園內的一家咖啡店。
她要了杯焦糖拿鐵，看到明謠點了杯黑咖啡。她剛準備付錢，被明謠搶著付了：“就當我謝謝你上次幫忙。”
明謠付錢的時候，手腕上有一抹金色一閃而過，她很快拉下衣袖，擋了起來。
簡尋尋只當沒看見，說：“這裏人多，我們打包帶走，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吧？”
明謠沒有拒絕。
今天天氣不錯，學校裏到處都人多，兩人走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處曬不到太陽，也沒人的小林子。
明謠將咖啡放在一邊，從包裏翻出一包煙，問了句：“介意嗎？”
簡尋尋搖搖頭。
她便點了一支，說：“你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簡尋尋說：“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份工作？”
這要求顯然有點出乎明謠所料，她吐出一口煙霧，扭頭看著簡尋尋。
簡尋尋任由她打量。
半晌，明謠才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你是千金大小姐，我是個酒吧服務員，我給你介紹工作？”
簡尋尋笑笑，將自己的事大概說了：“我現在不是千金大小姐了，我要給我爸媽治病，還要讀書……用錢的地方很多，我必須打工掙錢。”
“那也不該找我。”明謠眼神閃了閃，低頭道，“你那些朋友，隨隨便便都能給你介紹工作。”
“我既然不想和簡家聯系，自然也要避開那個圈子。”簡尋尋在這一瞬間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她說，“我知道你其實不缺錢。”
明謠瞇了瞇眼，又吐出一口煙，臉藏在煙後，看不大清表情。
簡尋尋也不多看她，繼續道：“你抽的這煙，是個小眾牌子，我上……我之前買過，很貴；你戴的手鏈，純金的；還有你用的包雖然是普通帆布包，但你的錢夾，是奢侈品牌。”
明謠磕了磕煙灰，擡頭看著她，眼神暗藏銳光：“那我還去酒吧打工？”
“你是為了打探消息。”簡尋尋直白道，“跟梁言有關的消息。”
明謠整個人瞬間繃緊，像一柄出竅的利劍，好像只要稍微不如意，她就要暴起傷人。
簡尋尋沒有動，真誠地望著她。
她這兩天翻來覆去地想這件事，本來是想速戰速決，最好是在跟明謠還沒處成好朋友的時候，就打探出消息。
可今天看到明謠後，她就開始動搖，確實有點做不到。
思來想去，她覺得倒是不妨一開始就把話說開。
反正裴硯之說過，就算不能成功，也沒關系。按照她的辦法，沒準會有意外收獲。
按照書中暗示，梁言最後是死了。至於明謠，書中沒提，但她這麽好的條件，卻在模特圈沒有姓名，想必結果也不太好。至少，在她喜歡的事業上，肯定遇到阻礙了。
聽裴硯之的意思，梁言之所以躲起來，是因為有危險。
也就是說，還有別人也在找梁言，裴硯之可以保護他，當然前提是梁言把他要的消息告訴他。
雖然不確定到底是什麽消息，梁言願不願意用它來換一個保護，但簡尋尋還是決定把這個訊息傳遞給明謠。
她不認識梁言，對他也沒任何好感或者惡感。只是想到明謠在T臺上的風情，再對比她在街角痛哭的樣子，她不自量力，想要有個不一樣的結果。
當然，這也因為梁言是書中男主梁亦然的小叔叔。
梁亦然本來只是一個富二代，最初在家裏並不得寵。後來接手了梁言的公司，有了與兄長抗衡的力量，再跟簡覓覓談戀愛，聯合簡家的勢力，最終擊敗兄長，成了梁家繼承人。
三方資本加在一起，才讓梁亦然有膽量去聯合其他人，共同對抗裴硯之。
裴硯之或許做事情確實不擇手段，但簡尋尋得承認，他對她是真沒話說。
她不僅僅想完成交易，還希望能改變他的命運，不想他落到書中的結局。當然，如果這過程中，能找到機會讓他哭一哭，就更好了。
“紅燈酒吧生意好，是因為在那裏能打聽到很多消息。除了去酒吧喝酒，當然是酒吧服務員更方便打聽消息。”簡尋尋看明謠不說話，幹脆挑明，“梁言失蹤，很多人打聽他的消息，他想確保自己安全，不被別人找到，自然更需要其他人的消息。能讓梁言信任的人不多……你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這些猜測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明謠終於有反應了，她直接用手指掐滅煙頭，聲音森寒：“你說很多人打聽梁言的消息，這裏面也包括你嗎？”
“我說不包括我，你應該也不會信吧？”簡尋尋沖她笑了笑，“但是你不說，我絕不勉強。我今天來找你，真的是想求你看在那天幫你打了一架的份上，幫我介紹一份工作。”
這態度稱不上好，明謠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拎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走。
簡尋尋卻覺得，她還會來找自己。
果然，沒過兩天，明謠就通過袁殷拿到簡尋尋的聯系方式，說有份平面模特的工作，問她要不要去。
簡尋尋二話不說就去了。
一個小眾品牌，元旦網店要上新，提前約好的模特卻放了店家鴿子。
這個時候網購還沒之後幾年那樣風行，那模特不太瞧得上這工作，剛好聖誕節，她跑去約會了。
店家氣得要死，提出給簡尋尋付三倍工資，不過拍攝條件也苛刻，簡尋尋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她上輩子雖然參加模特大賽沒有拿獎，但到底是認真培訓過，一場一場比下來的，做平面模特還是綽綽有餘。
今天剛好在下雪，店家為了追求意境，讓人直接在雪地裏拍攝。
一天下來，簡尋尋人都快凍傻了。
好在表現不錯，提前收工。
正穿衣服，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隨手接起來，聲音都有點抖：“你好？”
“尋尋，我是姐姐。”簡覓覓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背景是《Merry Christmas》的音樂，“你在哪裏？今天過節，你回家來好不好……”
簡尋尋手指涼得沒知覺，按了兩次才掛斷。
然後對著手指哈了口熱氣，再將號碼拖進黑名單。
簡家別墅後花園此時亮如白晝，綠色聖誕樹上掛著星星和小彩燈，歡快的音樂從一側的八角亭傳來。
亭子周圍掛上了擋風的透明簾子，亭中央燒著火爐，桌子上擺滿美食。
外面雪花紛飛，裏面卻一片暖意融融的景象。
不過，簡家眾人的表情卻不怎麽溫暖。
簡覓覓用手裏的手機重新撥簡尋尋的號碼，卻打不通了。
她又試了兩次，嘆氣道：“應該又是拉黑……這下家裏所有傭人的號碼都被拉黑了。要不，還是我親自去學校找吧？不過，聽他們班的同學說，今天尋尋請假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老李，謝謝你的手機，你去忙吧。”簡修君沈著臉，將手機還給站在旁邊的廚師，冷聲道，“以後別讓我在這個家裏聽到簡尋尋的名字！”
簡明安忍不住看了簡覓覓一眼。
類似情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以前他從來沒多想過，今天一留心，卻覺得有點微妙。
故意在父親生氣的時候，提那些話，真的是擔心，而不是激化矛盾嗎？
“老公，尋尋現在對我們有誤會，該解釋清楚才對。”於靜薇柔聲道，“要不，我明天去學校找……”
“閉嘴！”簡修君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我剛才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
於靜薇臉色一白，當著孩子的面被這樣訓斥，她面子上也有點下不來。
正想說什麽，一個粉色的身影從外面跑進來，老遠就開始喊：“叔叔，我聽說您今天在家裏過節，連我爸爸媽媽都沒陪，就來看您了！您看我對你好吧？”
最後一個音落下，人已經到了簡修君面前，擠了旁邊的於靜薇一下：“嬸嬸，您往旁邊讓一點。”
簡詞和簡尋尋長得像，從小就跟簡修君親，愛往這邊跑，簡修君也很寵她。
尤其是簡尋尋走丟後，不僅簡修君，連於靜薇也對她很好。
簡修君是簡家掌權人，有他護著，簡詞父母都不敢隨便說簡詞，這就導致她的性格非常囂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
像今天這種事情，簡詞經常做，她來簡家必定會膩在簡修君旁邊，誰都要給她讓位。
以前於靜薇也樂得慣著她，孩子嘛，喜歡他們家總歸是好事。
但自從上次道士的事情後，於靜薇對簡詞就有點不滿，聞言道：“詞詞，你也是個大姑娘了，這樣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了？”簡詞轉頭看著於靜薇，一臉不敢置信，“嬸嬸，你腦子裏在想什麽臟東西？這可是我親叔叔……”
“夠了。”簡修君皺眉，卻是對於靜薇說，“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計較？”
於靜薇被他訓斥兩次，也忍不住了，站起來道：“她還是孩子？那尋尋呢？尋尋不過比她大半歲……”
“又是簡尋尋！”簡詞毫無顧忌地打斷於靜薇，“我就知道，嬸嬸你那麽疼我，怎麽可能舍得罵我，肯定是因為那個掃把星……”
“簡詞！”於靜薇實在忍不住，拍了簡詞一下，“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姐姐？”
“哇……”簡詞大哭，抓著簡修君的手臂，“叔叔，嬸嬸打我……”
於靜薇還想說什麽，簡修君忽然起身。
“啪”一聲響，偌大的花園一瞬間安靜極了，只有《Merry Christmas》的音樂聲不知疲倦地一遍一遍重覆。
於靜薇摸著火辣辣的臉頰，直楞楞看著簡修君。
“不該打？”簡修君冷著臉道。
簡明安皺眉喊了聲：“爸！”
於靜薇轉頭跑了。
“爸您別生氣。”簡覓覓也嚇了一跳，“我去勸勸媽。”
於靜薇一口氣跑回家，沒去主臥，而是去了簡尋尋的小房間。
她走的時候什麽都沒帶，房間布局還維持著以前的樣子，好像她不過是出門上學，到放學時間就會回來。
可實際上，她已經兩個月沒回家了。
於靜薇在屋子裏走了一圈，一件件去翻看她的物品，在床頭角落看到一個扣著的鏡框。
她翻過來一看，是去香楓村接簡尋尋那天，一家三口在陳家門口拍的照片。
簡尋尋那時候又黑又瘦，穿著打扮也土，站在他們身邊還有點害羞，但她緊緊攥著她的手，眼睛很亮，充滿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於靜薇眼淚突然就洶湧而出。
簡尋尋一直留著這張照片，她其實很愛他們。
“媽……”簡覓覓找了一圈才找過來，將蹲在地上的於靜薇扶起來，看了眼那張照片，勸道，“媽，我知道您心疼尋尋，可您不能為了尋尋跟爸爸鬧脾氣啊……”
於靜薇擡頭看著簡覓覓，那眼神有點兇。
簡覓覓第一次見她這樣，有點不適合：“媽，爸爸是不對，但他那麽辛苦掙錢……”
於靜薇突然大怒：“出去！”
這次換成是簡覓覓不敢置信：“媽……”
“滾出去！”於靜薇指著門口，胸口劇烈起伏，“不許再進這個房間！”
簡覓覓臉色慘白，最後一扭頭走了。
於靜薇撲倒在簡尋尋床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剛才那一瞬間，一些塵封的記憶，忽然鮮活起來。
簡尋尋剛被接回家的時候，有一次於靜薇不記得是什麽事情做得不合簡修君心意，被他呵斥。
剛好簡尋尋路過聽到了，她沒有半點遲疑，跑過來擋在她身前，對簡修君道：“爸爸，媽媽是您的合法伴侶，你們應該互相尊重。媽媽雖然不上班，但她要操持家務，就算有人幫忙，她也要統籌規劃，其實也很辛苦，您不能這樣對她說話……”
簡尋尋是這個家裏最理解她的人，她不會讓她盲目順從簡修君，她會笑著對她說“媽媽好厲害”。
她很愛她，所以無論她這個當媽的說什麽，她都盡力去做好。
可她呢？她幹了什麽？
她聽簡修君的話，認為簡尋尋應該成長為一名優秀的大家閨秀，將來才能嫁個好人家。
是她這個當媽的，親手將她眼底的光，一點點磨滅。
於靜薇緊緊按著心口，感覺那裏硬生生被人挖走一塊，疼得她生不如死。
一只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背。
於靜薇擡頭，看到簡明安，一把抓住他的手：“明安，媽媽對不起尋尋……”
簡明安說：“我給您看一個東西。”
他打開手機，放了一段視頻給於靜薇看。
視頻裏是簡尋尋穿著單薄的毛衣，在雪地裏拍照。
她笑得很燦爛，身材好畫面唯美，可一轉身，離開鏡頭，她卻抱著手臂瑟瑟發抖。
“這是……”於靜薇整個人也跟著抖。
“一個同學家裏的服裝品牌。”簡明安眼眶有點紅，“今天拍的，覓覓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應該正在拍……”
他們在家裏溫暖地過節，順便譴責簡尋尋不懂事的時候，她在冰天雪地裏穿著單薄地工作掙錢。
於靜薇擡手就打了自己一耳光。
“媽。”簡明安急忙攔住她，“您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明安，帶我去見尋尋。”於靜薇忽然緊緊抓住他的手，“現在就帶我去，我們去醫院。”
簡明安還是帶於靜薇去了醫院，保安自然還是沒讓他們進去。
於靜薇心態有點崩，簡明安忽然拉了她一下：“媽，您看，那是尋尋吧？”
醫院對面，簡尋尋正在一家餛飩店門口打包宵夜。她卸了妝，鼻尖通紅。
雪花落在她身上，她也不去拂一拂，邊搓手邊笑吟吟地說：“老板，麻煩有一碗……”
“知道，放糖對吧？”老板嘴快地接話，“給媽媽吃的。”
簡尋尋點頭，滿臉幸福：“是的，我媽媽口味有點奇怪，只有您家能做出來。”
於靜薇剛走過來，聽到這話瞬間淚崩。
她不愛吃甜食，簡尋尋過去給她買的東西裏，從來沒有甜的。
可她到底為什麽現在才看清這些細節？
簡尋尋付完錢，拎著打包好的餛飩一轉身，看到簡明安和於靜薇，腳步一頓。
“尋尋……”於靜薇再難以抑制自己的感情，上前一把抱住簡尋尋，眼淚洶湧而出。
簡尋尋伸長手臂，不讓她碰到手裏的餛飩。
【叮。】
【恭喜宿主，收集眼淚成功，生命值+5。】
【於靜薇眼淚值關閉。】
簡尋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楞住了：【什麽意思？】
系統：【上次修覆了bug，以後每個人渣的眼淚，有效次數最多為三次，但也相應調整了每次成功後的數值。】
簡尋尋：【……】
上次她還想拿簡詞反覆刷數據，沒想到馬上被系統識破，沒等她動手，就自動修覆了。
簡尋尋：【我有一句臟話，不知道忍不忍得住。】
系統：【……】
簡尋尋想哭：【你這世界有那麽多人渣嗎？我生命值到底還能不能刷滿？要不你幹脆放棄我算了。】
系統：【有一些人渣眼淚值比較高。】
簡尋尋眼睛一亮：【比如？】
系統：【你生父。】
簡尋尋心思一動，擡頭問簡明安：“哭得這麽厲害……出什麽事了？”
簡明安看她態度好像軟化不少，心裏一喜，將今晚的事情說了，又鄭重表態：“尋尋，我和媽媽都知道錯了……”
“你們知道，為什麽簡詞在簡董事長那裏那麽受寵嗎？”簡尋尋打斷他的剖白。
簡明安一楞，於靜薇也擡起頭道：“尋尋，是我們對不起你，媽媽以後……”
“不是，你先放開我，我告訴你真實原因。”簡尋尋一臉認真且誠懇地說。
於靜薇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依言松開了手。
“因為，簡詞其實是簡董事長的親生女兒。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去驗DNA。”簡尋尋也不管這句話留下的震撼有多大，拎著餛飩輕快轉身離開，“天冷，餛飩不保溫，我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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