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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 以後換我來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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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約會結束後, 綜藝的錄制也接近尾聲,八位嘉賓每日外出時間明顯減少,別墅內的生活比之以往摻雜了些許不舍和焦慮。

不舍是因為一個多月的群居生活即將結束, 以後彼此間見面的機會可能很有限。

焦慮是因為最終表白日即將來臨,好感與被好感都要有一個結果。

表白通道在7月31日晚八點開啟, 也就是離開別墅的前一天晚上。

嘉賓們提前到達表白地點, 到那時, 他們可以從節目組那裏獲得要表白對象的電話號碼,然後向對方撥出表白電話。表白地點可以是景城的任意一個地點,由嘉賓自行決定。

規則剛發送到手機不久, 寧薇便一臉憂郁的找到段舒,“小舒姐,我有一點點煩。”

段舒關心:“怎麽了?”

寧薇撈過一旁的抱枕,下巴壓在上面,“因為要表白了嘛,我感覺一起生活了解的時間好短,也好突然,都還沒怎麽培養感情呢。”

她小聲嘟噥:“肯定會被拒絕的。”

段舒哭笑不得:“這還沒開始表白,你就對自己沒有信心了?”

正巧, 宋容和江靈音從外面回來,見寧薇這副懨懨不樂的模樣, 她們上前關心。段舒簡單講述原因,幾人就最終表白日的事情聊了起來。

宋容並不做關於沒有發生事情的假設, 而且她對結果也不是特別在意。

她依舊如給人的初印象那般——強勢、豁達、職場禦姐, 這就意味著如果認真計較起來,戀愛對她來講可能還沒有她的工作重要。

或許是第一次見面時何南霄表現出的對江靈音的濃濃好感,以及之後相處過程中何南霄態度未變的原因, 江靈音心態很穩,絲毫不擔心會被拒絕,她在思考是否答應表白。

段舒一貫是事到臨頭才開始尋找對策,她並沒有想過表白日的事情,但因為和寧薇她們聊了不少內容,段舒也被感染上些微焦慮。

最近她與孟澤川一直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來相處,如果幾日後決定在一起,未免太快太草率了,但如果拒絕對方,段舒又不想孟澤川難過。

這個選擇題一直在段舒腦海中旋轉。

直到7月30日那天。

……

段舒突然接到家裏撥來的電話,段康時有事情讓她回去一趟。她和方騏請假,提前錄制完最後一部分別墅內的素材便回家了。

到家以後,段舒才知道那件所謂“很重要”“很需要她”“電話裏說不清先回來再說”的事情指的是什麽——

段康時惹舒雙玉生氣了。

舒雙玉單方面冷戰。

段康時怎麽也哄不好。

“……”

所以這就是讓她火急火燎趕回來的理由嗎?

段舒非常無語,以往遇到這種事情,段康時將她推出來哄人就算了,現在不在家,還急急忙忙尋她回來。都這麽多年了,她爸怎麽連哄老婆都學不會!

“你煩不煩,不知道小舒正在外面工作嗎,打擾她幹嘛。”看到段舒回來,舒雙玉白了段康時一眼,沒好氣道。

商場上殺伐決斷的老狐貍,在家只能委委屈屈挨老婆的罵。

等舒雙玉念叨的差不多,段康時朝旁邊看戲的段舒擠眉弄眼,示意她快來哄人。

為了家庭和諧,段舒不得不挺身而出,“媽媽,我就不能是想你才回來的嘛,那邊工作已經結束的差不多,不會耽誤的。”

三兩句話,舒雙玉被哄得開心,還準備親自下廚為段舒做拿手菜。

晚餐結束時,外面突降暴雨,電閃雷鳴,聲勢浩大。

舒雙玉不放心段舒這時候趕回別墅,留她在家過夜,因為她那部分錄制已經結束,段舒和方騏通過電話後同意留下。

回到臥室,段舒註意到書桌前的空地處多出兩個大箱子,格外顯眼。她退到走廊,趴在樓梯橫欄處向下方詢問,“媽媽,我房間裏放的那兩個箱子是什麽?”

“忘和你說了。”舒雙玉解釋,“裏面裝著你高中時候的東西。前幾天阿姨打掃衛生,從雜物間收拾出來的,因為你不在家,不確定要不要扔掉,就先放你房間。你看看,如果不需要就扔掉。”

紙箱裏塞有她高中時的課本和教輔資料,就連校服、運動會的橫幅、獎牌等零零碎碎的東西也都被完好的保存著,段舒整理歸納,最後還從角落裏翻出一個馬口鐵盒子,盒子上印制的圖案在如今看來已經有些過時了。

段舒有丟三落四的毛病,一個學期內,她的校牌、學生卡和餐卡最少都要全部補辦一遍。

曾經她刷新紀錄,在一星期內接連補辦了三次學生卡,因為進出校門都要刷學生卡,她只得硬著頭皮補□□件,連教務處的老師都對她面熟。

之後段舒便洗心革面,她在臺燈旁擺了一只盒子,每天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將學生卡、餐卡等放進裏面,早上去學校的時候再拿出來。雖然偶爾會忘記攜帶,但丟失的頻率大大降低。

再後來,段舒也會將其他重要瑣碎的物品放進去。

打開盒子,裏面果然躺著一張學生卡,左上角印有她15歲剛升高中時的證件照。旁邊是一堆折成星星的小紙條和一部被淘汰掉的第六代手機。

寫在星星紙上的內容段舒已經記不清,但是是與ZC有關。

至於這部手機,以短信的形式完整記錄著她與ZC的相識、相處和結束。

段舒不舍得丟掉一筆一劃書寫出來的少女心思,也不舍得清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短信箱。在高中畢業的暑假,她將18歲的自己和所有與ZC有關的東西一起封存進這個曾放置著重要物品的馬口鐵盒子中。

段舒丟三落四的毛病依舊沒改過來。

到最後,連那只盒子都找不見了。

……

時隔七年的今天,這只盒子突然跑出來,連帶著塵封的記憶一起。

或許是因為孟澤川,又或許是時光的長期療愈,段舒無波無瀾,她平靜的把邊緣已經有些泛黃痕跡的星星倒進垃圾桶。

手機一直更新換代,但充電口並未改變。她撈過一旁的數據線,給那部舊手機插上電,很快,手機自動開機,屏幕顯示著歡迎使用該運營商服務的界面。

段舒想起來她大學前新辦理了一張手機卡,舊的就一直被遺忘在這部手機裏。

半分鐘後,手機嗡嗡震動,一堆短信湧入。

段舒隨便點開幾條,不是運營商發來的高溫預警、暴雨預警等,便是一些以前用這個手機號註冊過會員的商店所發來的垃圾短信。

段舒點開設置,準備將手機格式化。

這時最上方的懸浮窗口又彈出一條短信,和其他仿佛一串亂碼數字的發件人不同,這一條有備註,發件人顯示著:ZC。

段舒微怔,她手指懸在“確定”指令上方。

最開始時段舒把ZC拉黑,後來冷靜想想,這樣就好像她很在意一樣,於是又把ZC從黑名單中拉了出來。一直到換新的手機號碼,段舒都未再收到過ZC的短信。

想到一晃而過的短信提醒,段舒恍惚片刻。

瞬息,她手指錯開,點了“否”。

退出設置,進入短信界面,方才那條短信在第一條的位置。

[ZC:你可以不喜歡他,來喜歡我嗎。]

顯示的時間是:2021/7/24。

但那時是辛瑤瑤與宗城婚禮後第三天。

段舒完全楞住,腦海中是翻天覆地的迷幻。

這七年中,宗城與辛瑤瑤沒有分手過,她與宗城也從來沒有聯系過,特別是兩人才新婚不久,怎麽會發來這樣的內容……

段舒不理解。

段舒亦不敢深想。

但這一切總歸有一個答案。

……

……

所以,ZC到底是誰?

段舒點進通訊錄,撥號的瞬間,她猶豫了。

她有新的心動的人,也給予了對方承諾,不管過往如何,也不管以後會存在多麽難以釋懷的遺憾,她都不想因為這通電話而打破現在的平靜生活。

最重要的是——

孟澤川在等她。

但段舒還是想找到一個最終答案。

良久,她摸過現在使用的手機,對著通訊錄,認真按下每一個數字。作出決定,她便不再猶豫,立即撥出號碼。

在頁面轉換的剎那,那串十一位數字也發生了變化。

它們跳轉為三個中文漢字——

孟澤川。

段舒一眨不眨的盯著屏幕,她腦海中一片空白,耳朵失了聰,手指也在顫抖。

停電那日,寧薇曾問過她夜盲癥的事情。

那個坐落在郊區的清淺寺。

小錦,小鯉。

和她同屆的高考狀元。

講解題目時的思路。

……

許許多多端倪突然連接在一起。

段舒想,她真是笨得要死。

“段舒?”

電話接通那瞬,眼淚翻出眼眶,洇濕臉頰,無聲下滑,最終滴落在手機屏幕上。

段舒無法控制自己,喉嚨像塞了一團棉花,哽咽著不能發聲,只剩下洶湧泛濫的淚水,將手機屏幕染上一層水膜。

“怎麽了?這麽晚還沒睡?”

低沈的聲音再次響起,哪怕是裹了層電流,依舊能清楚辨出這是孟澤川的聲音。

沒有人回應,但窸窣的聲響代表著有人在電話那端。

孟澤川不再言語。

手機依舊保持著通話狀態。

淚水無聲的傾瀉著。

……

7月31日,晚七點五十分。

段舒等在景城實驗中學與景城第十五中學之間的馬路旁,因為是暑假,兩側校園都暗沈沈的,只門口幾盞路燈照耀。

人行橫道上,段舒緊張的踱步。

她隔幾秒看一眼手機時間,分秒流逝著,前所未有的漫長。

暑假學生不上課,周圍小商店的生意冷冷清清。從節目組和段舒過來的時候,老板便好奇張望著,然後搬了張椅子直接坐在外面看熱鬧。

等待期間,他已經和工作人員聊熟,弄明白他們一群人到底來幹嘛了。

見段舒這般,老板先看不下去,從冰櫃裏拿了瓶冰水遞過去,“姑娘,我看你挺眼熟的,今天選這地兒表白,是這邊學校的學生吧,哪年畢業的?”

段舒道謝:“15年。”

“喲,那感情好,我那年剛開這家店,印象深刻著呢。你還記得你們那屆的理科狀元不,從十五中考出來的,真不容易,那小夥子又高又帥,我現在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子。”

段舒沒有聊天的興致,但聽到“理科狀元”這個詞眼,她耐心傾聽。

老板話癮上來,叭叭叭道,“我這邊不是一直配著豆漿和面包當早餐賣嘛,那個小夥子每天早上都來我這買早餐,其他人都是結完賬就走,他偏偏站在我家店門口慢悠悠吃完才離開,當時上課鈴響了都不知道第幾遍,我都替他著急了。”

段舒皺眉,在她印象中,孟澤川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

老板也擰了瓶水,神秘兮兮道,“你猜他這個行為的原因是什麽。”

段舒:“因為什麽?”

“他喜歡實驗中學的一個女生。我當時琢磨著這小夥子是厭學還是準備逃課,都想勸他好好學習了。結果偶然發現實驗中學有個女生也天天遲到,每天都很準時的遲到,下車後就匆匆忙忙跑進學校。但凡她出現,那小夥子眼神就飄了過去。”

“姑娘,你別不信啊。”老板指了指門口一塊地兒,又對著馬路對面的校門比劃著,“你站這兒看,是不是正正好看到實驗中學的校門,誰進進出出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記得那個小姑娘也挺好看的,個子跟你差不多高吧,天天紮著高馬尾,書包後面掛了個紅色的小魚玩偶,好像是小魚吧,有點記不清了,也不知道他倆畢業時候在一起沒有。”

“嗡”的一聲,有煙花在腦海中炸開。

段舒心臟怦怦震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胸膛,她現在迫不及待見到孟澤川,想向他表白,想緊緊抱住他。

老板還在喃喃念叨著青春真好。

這時,八點的鬧鈴響。

節目組提醒段舒表白通道開啟。

段舒點亮手機,屏幕一直停留在撥號界面。

她沒有半分遲疑,飛快撥了出去。

但聽筒裏一直提示著對方正在通話中。段舒掛斷,再撥,依舊如此。她異常煩躁,連帶著惱恨起這唧唧歪歪的流程,真是麻煩!

多次之後,段舒的電話終於被接通。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沈默下來,電話中是滋滋的電流聲。

孟澤川失笑:“你剛才在和別人打電話嗎?”

段舒搖頭:“我在給你打。”

孟澤川笑:“好巧,我也是。”

略微調動過氣氛後,孟澤川,“你剛才想說什麽,你先說,任何都可以。”

段舒低著頭,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滿腔的情緒無從說起,最終被歸納為很平淡很尋常的一句話,“孟澤川,你要不要來找我。”

孟澤川猶豫了瞬:“我不太方便,你能來我這邊嗎?”

段舒堅定,聲音含笑,“好呀。”

切斷電話的瞬間,孟澤川在微信給段舒發了一個共享位置。

代表孟澤川的小圓圈停在江邊位置,離她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他們這一塊都屬於市區,這會兒又是交通高峰期,車水馬龍,開車肯定要堵上很久。

段舒看了眼導航,轉身朝孟澤川那邊去,快步走著,她跑了起來。

小時候,奔跑是習慣。

長大後,卻總是在躊躇。

成年後的軌跡充滿了猶猶豫豫,但也有那麽一次會產生想要奔跑的念頭,要用盡全力的奔向那個人,因為走路真的來不及。

……

夏季的江邊,微涼晚風,散步的行人擦肩交錯。

段舒捂著胸口喘氣,側眸的瞬間,一眼找到人群中的孟澤川,他最耀眼,也最難忘。

連綿的江邊橫欄,孟澤川抱著吉他,周圍是節目組的布置,過往行人從前面經過都要側目,仿佛將他當作路邊賣唱的流浪歌手。

四目對視,段舒抑制不住的翹起唇角。

孟澤川眉眼含笑,仿佛藏了一條揉碎的銀河,熠熠發光。

燈光驟亮,話筒和音響的聲音都被打開。

孟澤川輕輕撥過吉他的弦,熟悉的旋律流瀉出。

他望進段舒眼眸。

“……

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

……”

——以前有人說要為我唱這首歌。

——那後來呢?

——後來啊,我沒有聽到。

——我唱歌其實還不錯,不然我唱給你聽。

以前要為她唱歌那個人是他。

後來想唱給她聽的人也是他。

現在唱給她聽的人真的是他。

這個人怎麽這樣……

段舒眼眶發酸,再控制不住。

相隔的一條馬路,人潮湧動,熙熙攘攘。

段舒撥開人群,擁抱孟澤川,手臂在孟澤川背後環緊。

孟澤川驚詫於段舒如此強烈的反應,回以擁抱。

吉他聲與歌聲戛然而止,圍觀路人才發現還有女主角的存在,紛紛鼓掌起哄祝福。這時,江岸另一端有煙火升空,隨著震耳的聲響在天空盛開。

“孟澤川,謝謝你一直喜歡我。”

“以後換我來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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