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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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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你們要幹什麽。

要幹什麽……

哈哈……”

乾清宮外的佟妃似如瘋癲了一般揮舞著自己的長袖, 一襲單薄的紗衣在黑夜裏似是顯出了一絲淒慘的悲鳴,縱然她在乾清宮外如此的大喊大叫,饒是如此, 那些手持兵刃的侍衛們亦是不敢過於靠近她,只能是形成一道人墻連連後退,將她與那身後的乾清宮隔離開來, 卻並不敢過於近她身;當差那麽久,他們亦是頭次見如此狀況, 饒來乾清宮的大臣中不乏有長跪不起死諫的,然而皆是溫和的, 他們都是不敢當真在此戒備森嚴之地如此喧擾,更何況是個女子, 能在乾清宮當值的那個不是人精,最為重要的是她大小還是個後宮妃子, 誰也不敢當真上前,且不說傷了她怎辦, 總歸是皇上的女人,但凡碰她一下,都是顯得將康熙不放在眼裏, 再看她手無寸鐵的樣子,明顯是造不成傷害的, 故而這群大老爺們是上也不敢上,退又不能退太遠,更是讓他們的額頭都是滲出了汗。

直到康熙出現之後, 那陰沈的臉看著節節敗退的眾人,不由就是怒從心來,一聲低沈。

“到底怎麽回事?”

盡顯他的怒氣, 而那佟妃遠遠的看到一襲明黃出現的康熙,那黯淡的目光之中亦是出現了一絲光亮,便是朝著他的方向欲是撲來,“皇上,皇上……”

還是不敢靠上前的眾人,有了康熙的到來反倒是更加覺得壓力十足,還是站在康熙身邊不遠處的赫舍裏看了看四周,自然是明白這些人的顧慮在那裏,在場的人當中都是男的,亦是難怪他們不敢上前,思索了一會兒的她便欲是上前攔住她,終究是不能叫人看了笑話的,那是赫舍裏當時唯一的想法。

只是她的步伐方才微微踏出一步,卻是被法保給握住了手腕,輕搖了搖頭,顯然他是看出了赫舍裏意欲何為,而攔住了她,在他看來,這種情況赫舍裏更是不應該出面,饒是滿殿的侍衛都不敢上前,一是顧及她的身份,二是害怕當真出了什麽事會牽連到自己身上,更何況是向來盛傳與她不合的赫舍裏,誰知道她今夜圖的是什麽心思,萬一借著康熙的面陷害了赫舍裏,這可是滿殿的人眼睛盯在這裏,不知她是何心思的時候,總是安全為上,若是真一個不小心上了她的套,那可當真是有嘴說不清了,而這乾清宮更是天子寢宮,康熙如今方在,他不發號施令,她一個皇後上前算是怎麽回事。

法保眼中過於明顯的擔憂與拒絕,那握著赫舍裏的手腕顯然是用了力的,他無論如何也是不願讓她去趟這趟渾水的,可赫舍裏顯然不是如此之想的,她雖不知道佟妃今日之舉是為何,可她知道康熙做不得這個壞人,無論如何眼前的人也是她的表妹,他縱使厭惡也是不會傷她分毫,若是人當真在乾清宮出了什麽事,怕是對康熙也是不好的,畢竟沒有人能堵得住這天下的幽幽眾口,輕輕從法保手中掙開自己的手腕,赫舍裏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是皇後……”

一句低聲的呢喃在這漫天的嘈雜聲中著實算不得什麽,可卻是在法保看來,如此的讓人心疼,更是懊悔當初就不該隨了自己阿瑪的話,讓她嫁給康熙,如今看著別的女人打上門來,她還得去為康熙善後,他就覺得心裏不是很痛快,再想想如今身處江南,游歷四方的納蘭容若,他便更是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只是如她所說,她是皇後,他沒有任何的理由去阻止她,為康熙安定後宮是她的責任,也是她的枷鎖,“沒事的……”

法保明白這個道理,卻還是顯得不是很願意松開她,只是那微微松動的手顯得也是動搖了,卻見康熙面沈似水的盯著眼前的佟妃,卻是始終不曾上前,反倒是問起了身邊的梁九功,“人是怎麽進來的?”

在此時此刻康熙的關註點果然與旁人是不同的,他更在乎的警備森嚴,層層關卡的乾清宮,是怎麽被一個女子如此進入到中樞地帶,方才有人來稟,這說明了,他的安全豈不是就是一場笑話,在場的那麽多人豈不是都是一群廢物,顯然梁九功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只是一時間他亦是不知道應當如何回應康熙這個如此犀利的問題,這顯然就是失職的問題,事已至此他亦是只能跪下來拼命的請罪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康熙周身散發的低氣壓更似是怒氣值到了頂定,任誰在大半夜被人打擾了都會是心情不好,更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而赫舍裏一句輕喚“皇上……”

滿是覆雜的深沈卻是終究沒有讓康熙回過頭,感受到身後法保如狼似虎般的眼神,康熙反而是不著痕跡的將人護在了身後,阻擋了她前進的步伐,似是怕她受到傷害,方才微微側著頭道了句,“法保,送皇後回宮……”

他緊皺的眉頭顯然是不願當著她的面發火,亦是不願讓她去趟眼前這趟渾水的,本是在糾結的法保,如今聽得康熙的話,更是深得他心,二話不說拉過赫舍裏的手腕,壓根不給她任何的拒絕,便是欲帶著人離開此處。

卻見那些攔得辛苦的侍衛在沒有康熙的命令下還是不敢太過於靠近,直到退無可退的時候,與康熙直隔著三人的距離便是朝著他探出自己的手,滿是期望的望著他,又是對著那些攔著的人怒道,“你們都給我讓開……”

“是我帶三阿哥來的乾清宮,和他沒有關系,你們快放開他……”

她似是顯得很是焦急,卻見康熙始終沒有半分動容,“三哥,三哥……

是不是皇上又在逗四阿哥,冷落了你,沒事的,還有我呢,我會一直永遠和三哥在一起的,三哥,三哥回家了,我們一起回家……”

她那些胡言亂語的話,讓在場的聽得是雲裏霧裏的,唯有康熙眼中那稍稍平靜下的動容,再見他那背附在身後的雙手早已握成了拳,而顯得青筋突顯,那是一段很久遠很久遠的歲月了,久到他都已經快想不起來了那些黑暗的童年歲月,而她此刻的話語,那眼中的期望,卻是再度觸動了他那顆心,是的,他又想起了,在那些無盡黑暗的日子裏,他曾經是那麽期盼他的皇阿瑪一句認可,乾清宮裏經常傳出的歡聲笑語,只是那個被順治抱著懷裏的孩童卻並不是他,依偎在順治旁邊的也不是他的母親,而是那個隨著歲月葬於塵土的榮親王和董鄂妃。

偏偏他總是那麽的不甘心,偏偏他總是那麽的不願承認,總是會在趁著沒有註意的時候從旁邊的小道溜到乾清宮,透過那窗外看著裏面羨慕的一切,那個時候的他剛剛出了天花回宮,也是只有眼前這個佟妃,偶有一次入宮纏著自己,來到了乾清宮外,也是在那個時候,年幼不懂事的她,對著他說,要帶他回家……

而當時他的不語,卻亦是夾雜著一絲羨慕的不喜,因為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只是她的家,是她的阿瑪,是她的額娘,卻不是他的,他拋下她跑開,就是因為自己更加受傷了,偌大的深宮,所有人都家,卻只有他沒有……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那麽久的時候她居然還記得,可那於他而言的往事,卻終究只是往事,如今的他乾清宮的歡聲笑語,他也有了自己的家……

可眼前的佟妃,卻似乎是沒有家了,在這深宮之中,她似乎把一切都弄丟了,她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所以才會在懷念那些往事吧。

縱然往事於他是不喜,可那往事中的舊日情誼,康熙依舊還是深深鐫刻在腦海,要不然這麽多年他也不會如此容忍於佟家的一切。

那緊閉而又睜開的雙眸,對上佟妃依舊滿是堅定期望的吶喊,“三哥,回家,回家了……”

身後卻是赫舍裏滿眼的覆雜,他的童年她並未參與過,可於宮中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語,她大概是能窺測到,他的不幸的,只是那麽多年,康熙只是很偶爾很偶爾才會稍稍提及那麽一些許。

看著康熙揮了揮手,撤開了那些侍衛,由著那佟妃最後撲在他的身上,說是心裏沒有半點波瀾那肯定是當不得假的,再看康熙那由著她抱著自己的卻不見半點推開的樣子,她的心裏更是覺得難以言喻的不適,原來這些年不知不覺中,她是早已習慣了康熙的懷抱只是屬於自己的,女人嗎,終究沒有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度。

“三哥,三哥,我好想你,你怎麽都不來看我……”

卻見佟妃將他抱得是越發的緊,再看那微微挑眉看著赫舍裏的眼色,那雙楚楚可憐動人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一絲狡黠的挑釁,一瞬間她便有如被電擊過一般,法保本是心疼赫舍裏,可見眼前的人如此癡癲,康熙又一副掙脫不開的樣子,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又怕赫舍裏多想,當下便是擋在了她的面前,“我都來了半天,早都餓了,我們去用膳可好……

哦對了,我都許久未見過保成了,這小子肯定想我了,我們去看看保成好不好……”

法保極力的想要將赫舍裏的眼神從康熙與佟妃的擁抱中解脫出來,帶她離開此地,卻見她的目光硬是繞過了他,而停在了她們身上,再聽康熙輕聲的道,“朕送你回去吧……”

他雖未見到康熙那刻的面容,卻也能那語氣中聽到了一絲心疼。

如此這般,更是令他心疼起了自己的侄女,那一聲無疑更是狠狠的在抽打著赫舍裏的臉。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回去騎馬,隆科多的馬可好了……”

她如小女孩一般的輕晃著康熙的胳膊,卻也是這聲隆科多,似是拉回了康熙的思緒,看著眼前的人亦是多了一絲不一般的審視,只是還不過一秒,這人便是忽而捂著頭便是要暈到的架勢,讓康熙還是出手扶住了她,回身的時候卻是恰好碰上赫舍裏佇立在那裏的模樣,再見佟妃一直緊緊的抱著她,“三哥,我頭好痛,好痛……”

那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一時間反倒是讓康熙有些無法面對赫舍裏,他雖並無太多的想法,只是一時的動容,可顯然他是看到了赫舍裏眼中的受傷,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赫舍裏卻已然是沈穩的上前,反倒是帶著一副笑意將人從康熙手中不情不願的嚷著“三哥……”

而不願松開康熙手的佟妃拉了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方才一副憂慮的道,“皇上,還是快些扶佟妃進去,請太醫吧……”

當那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赫舍裏一個人身上而搖搖晃晃卻強撐著神態不變的時候,法保不得不感嘆他家芳兒真的是長大了,再看康熙楞在那裏輕喚著,“芳兒……”

法保是當真沒有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方才拍了拍梁九功,“還不請太醫楞著幹什麽呢?”

“皇上……”

梁九功一腦子門的汗不由試探的喊著康熙,卻見康熙忽而便是對著他怒吼道,“沒聽見皇後的話嗎……”

深感無辜的梁九功再度覺得自己是裏外不是人,法保亦是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哦,對了,記得讓太醫來的時候多帶點黃連,我記得老人家常說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大人,這是為何啊?”

梁九功一副不解的樣子,法保輕笑的拍了拍他胸前的衣服,方才道,“梁總管,這苦啊,我看還是吃得不夠,應該補補,那麽大一個活人都能溜進乾清宮,當真是,嗯,有趣,有趣……

梁總管若是再不補補,保不齊這個位置可就那天換個人上人了……”

法保覆又皺起眉頭的彈了彈自己身上莫須有的灰塵,望著不遠處守在門口的李德全一本正經的道,“我怎麽好像記得不錯,這人好似有些眼生啊……”

法保可是沒忘了,方才他欲進乾清宮的時候,這小子那狗仗人勢攔著自己的樣子,秉持著有仇不報非君子的態度,若是不搞上他一番,他覺得著實對不起自己,更何況他著實是覺得此人有些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那裏見過,再聽乾清宮的人道,眼前的人可是康熙眼前近兩年的紅人,隱隱有幹過梁九功的架勢,那可不是就是機會嗎。

他這不提李德全還好,一提梁九功就覺得慪氣,“大人這些年沒在宮中,自是不知道的,這人啊是順天府抄家了送至內務府入辛者庫的……

也是個運氣好的,偏是乾清宮缺了那麽個服侍的,便是讓他頂上了……”

“順天府,內務府?”

法保的眉頭一皺,可總也是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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