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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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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舊事正在更衣的康熙今日心情正是大好,眼看自己的皇後不僅不責怪怨念自己,反而是對自己的種種理解並報以支持的態度,讓他感動的同時又覺得內心是愧疚不已,想到赫舍裏自從嫁給自己之後,亦是許久沒有出去看過這人間的繁鬧、煙火,眼瞅著中秋佳節亦是近在眼前,滿人雖無回娘家一說,可大清畢竟入關已,深受漢文化的熏陶,康熙也知赫舍裏向來是個重親之人,想來她嫁給自己那麽久,除了那年索尼病重,他陪她回過一次家,卻也是來去匆匆,此後那麽多年,也是再沒同她一起回過,存著了替赫舍裏掙面子的心理,也想好生讓赫舍裏高興一番。

今日裏更是早早下了朝,打算帶赫舍裏回她的家,感受下她當年未出嫁時的闔家歡樂,亦是想帶她感受下秋日裏的第一場盛宴,讓她也看看他治理下的大清是怎樣的國泰升平、百姓安樂。

嘴角上揚的康熙今日是見誰都止不住那心底湧上來的樂意,就連梁九功亦是被他感染的,不由開口問道,“皇上如此大費周章,皇後知曉了定是會感動不已的。”

“就你小子會說話。”

康熙的眉角眼梢都是寫著一個喜字,“遣人告訴皇後了嗎?朕在這兒等著她呢。”

“去了,去了,方才皇上一下朝,奴才就讓人去通稟了。”

梁九功連連點頭道,手上的動作卻是趕忙的替康熙抻著衣服,“算你機靈……”

又似是有些焦急道,“動作快些,一會皇後該來了。”

惹得梁九功是憋著一股笑意看著一日不見皇後就如坐針氈的康熙,明是成婚十餘載了,卻還是粘皇後粘的如今緊,倒像是個新婚燕爾一般,也不知是當真深情所至了,還是深情所至了。

這邊廂梁九功在康熙各種念叨聲中手腳歡快的替他理著服裝,又見康熙各種搜尋自己的小私庫似是在找尋著什麽,這頭挑出一個玉如意看了看又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那頭又挑出了個純金馬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背對著問道,“梁九功你說朕應該挑些什麽好呢?”

回應他的似乎只有空氣,等到他倍感疑惑的回頭伸長了脖子放眼搜尋了一番卻是未見梁九功,不由的便是雙手插子了腰上,大喊道:“梁九功,梁九功……”

一連喊了多聲,來人方才從殿外匆匆跑了進來,“皇上,奴才在呢,奴才在呢……”

“你小子又跑去哪裏了……”

覆又指了指他挑出來的滿地珠寶玉器看向了梁九功,“朕著實有些拿不定主義,你替朕看看那個好……”

梁九功這才稍稍揚起了頭望了望著一地的珠光璀璨,不由的便是一頭黑線了,這若是怕引起太大的風波,讓人以為康熙是在搬家,估計他都能把整個地上擺的庫裏裝的都給搬坤寧宮去,獻寶去,看著在興頭上的康熙,梁九功是格外的無奈想起方才去坤寧宮裏通稟的人那一腦門子的汗,又不得小心翼翼的湊上他的跟前,“皇上,皇後哪……

怕,怕是來不了。”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的康熙還在欣賞挑選著自己的迷之審美的“禮物”笑意盈盈的摸著自己刮的賊拉幹凈的下巴反而還有些許的不習慣,順嘴就是接了下去,“皇後,怎麽了?”

一時的寂靜讓他一下子就是回過了神,方才和善的眼神忽而就成了凜冽如寒光,割向了梁九功,就連語氣亦是透露著絲絲的不友善,“出了什麽事了?”

他著實不相信眼下這個節骨眼還有人敢去招惹自己的皇後。

梁九功盯著康熙凜冽如利劍的目光倍感壓力徒增,心裏更是咒罵那不知趣的人罵了個緊,方才道:“今日裏眾妃向皇後早請安之後,榮妃娘娘抱著三阿哥不知怎麽就是提起了宮中有個宮女懷,懷……”

梁九功低垂著腦袋偷瞄了眼臉色瞬間鐵青的康熙,咽了咽口水,“那名宮女名叫烏雅氏,是昔日在乾清宮當差的,不日便是要臨盆……”

“烏雅氏?”

康熙頭疼的扶住了自己的額頭,胤禛的額娘,他是千防萬防怎麽還是會中招,而最為重要的是,為何出了這檔子事,他身為當事人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看向梁九功的眼神更是顯得不友好了,“此事,朕為何不知?”

果不其然,梁九功的額間已是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小腿都止不住的在打顫,“稟,稟皇上,當日二阿哥生辰,您喝的多了些,直嚷著要皇後,那烏雅氏本是來為皇上送醒酒湯了,皇上您錯把她當成了皇後,於是,於是……”

“為何朕不知此事?”

康熙似是顯得有些惱怒的雙手撐在桌上背對著梁九功,“皇上,後宮之事皆為皇後所管……”

想起那夜之事,梁九功就覺得背後發涼,他依稀記得那日的皇後本是喜氣洋洋,笑的猶如天上星辰一般燦爛明亮,燭火照在她的臉上,一身的紅色鳳袍是那麽亮麗且耀眼,卻在看到康熙身邊躺著的人之後那滿眼的震驚與失落,他始終記得那日的皇後隔著那一扇門足足是站了半個時辰,方才露出了一絲極為苦澀的笑容,對著他道:“此事就不必告知皇上了,明日裏待詹事核驗起居註無誤之後,就讓人暫且安置在儲秀宮。”

他見她明明有些微微站不住,趕忙扶住了她,反倒是赫舍裏安撫起了他,“我沒事,皇上今日飲酒過多了,明日起身定是會頭疼,回頭且讓太醫多備些醒酒之物。”

她的那種落寞之感他至今記憶猶新,要知那日可是他們的嫡子生辰,更是她的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日子,可是卻她並不願讓康熙知道,用她的話說,她是皇後,理應為皇上分憂的。

那樣的赫舍裏是如此的令人心疼與折服,就連從小跟著康熙的梁九功那日裏也是對自己這個主子頗有些怨念的。

他終究是沒道出那日赫舍裏所見的一切,康熙聽聞心中何嘗不是覆雜萬分,直捂著自己的額頭,他是著實想不起來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是那些日子赫舍裏明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他一度以為她生病了,方才才會讓她出宮回府散散心,哪裏知曉還有這一遭,卻倒是忘了今生不比往昔,他是有皇後的人,無需事事皆操心,這些事情如今也根本無需他的插手,可一想到自己的皇後,他又不免覺得懊惱不已,喃喃道:“那日,她一定很傷心吧。”

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梁九功聽的。

“皇上,皇上……”

梁九功見他撐在那日半晌不動彈,不由的就是湊了上去輕喚了幾聲,得到卻是康熙頗顯得有些疲憊的回應,“如此,今日又為何重提此事?”

他絕對相信赫舍裏治理後宮的手段,定是不會讓那烏雅氏吃虧的,時而舊事重提必是有因的,“去坤寧宮通稟的人知曉的亦是不多,只是隱隱好似見到皇後似乎很是為難。”

“為難?”

康熙不免又是多想了起來,能令皇後為難的會是有什麽事。

而那坤寧宮方才還是一片和諧之意,自打榮妃提起了那個烏雅氏,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絲尷尬的味道,赫舍裏對烏雅氏亦是關懷,當日裏出了此事,她便是著人將她安排在了儲秀宮,更是以雷霆的手段壓下了一切風言風語,只是她也沒想到這烏雅氏當真如此幸運,只是康熙那麽一次酒醉,她居然便能有孕,震驚之餘亦是將人安頓在了惠妃處,只是沒有想到後來小家夥忽而出痘,那烏雅氏也算是個安分的並非惹出多少是非,是以赫舍裏也是將此人並未過多的放在心上,畢竟當年她嫁給他的時候何嘗不是在當他太皇太後又立了四輔臣之一遏必隆之女鈕祜祿氏為妃,要知道當年鰲拜可是極力要立其為後的,終究還是太皇太後乾綱獨斷加上自己的瑪法為四輔臣之首才有了自己這皇後之位,可那太皇太後為了平衡兩方的勢力終究是讓她們在同一天嫁給了康熙,只是不同的是如今的鈕祜祿氏早年因著鰲拜的失勢也已是沒有了風頭,更何況後宮之中那個不是與前朝息息相關,她既是當上了這個皇後,握著天下權,便是不會將這等事太過放在心上,畢竟由來都是前朝後宮牽扯不斷,她從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便是已經知曉了這等事情。

只是她沒有想到了不知何時佟妃到起了這等心事,竟是起了想要抱養這個孩子的心,赫舍裏這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是有人觸了她的底線,她亦不是什麽好惹之輩,雖說在康熙眼前她看似不在意佟妃存心害自己兒子一事,可這並不代表著她會如她所願,更何況當她得知佟家的所作所為之位,對她的種種行為不免多了一絲審視的分析,一眼便是看穿了她的司馬昭之心,又怎會容許她來膈應自己和自己的兒子,一個小小宮女的兒子身份地位都是不足以與小家夥抗衡,可若是一個妃之子,哪怕是養子,而這人又有著康熙母家這一身份加持,那感情可就不一樣了,當下便是皺著眉頭假意為難道,“此事事關皇子,著實重大,便不是片刻可解決的。”

她的迂回本意就是想告訴她,單是自己這關便是不可能。

只是她也沒想到佟妃會如此的咄咄逼人,死咬著不放,更是讓那宮女帶到了自己,更是不知這麽勸服了烏雅氏以自己身份低賤甘願放棄這個孩子,待到生下之際比那時交由佟妃為母,到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正欲想著如何化解此事,是不是就是強硬的拒絕之時。

皇太後的一道旨意卻是讓眾人竊喜的竊喜,更是讓佟妃丟盡臉面,只見傳旨的尖著嗓子道,“今有烏雅氏身懷有孕,然其身份不配撫養皇子,故將其交由鈕祜祿氏順妃撫養。”

這道旨意□□裸的寫明了烏雅氏身份之低下,不僅是徹底斷了烏雅氏的晉升之路,亦是奪了佟妃的希望,反倒是讓鈕祜祿氏撿了個便宜,在場的但凡是個有腦的都能看出來這道旨意絕非那個皇太後所出,怕是另有其人而借著她的名義擺了,眾人皆知,赫舍裏又豈非看不出來,瞥了眼臉都看綠了的佟妃,便是笑著看了看低眉順眼的鈕祜祿氏,拉著她的手輕道了句,“既是皇額娘的旨意,那便辛苦你了,依我看這烏雅氏也快生了,就讓她搬到你的宮裏先去住著,待到孩子生了,再另作安排可好。”

鈕祜祿氏既是詫異又是感激的凝望著赫舍裏,趕忙跪下道,“臣妾謝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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