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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父子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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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淵渟進了房中松了玉染香,走到桌邊連灌了自己數杯水。

玉染香關上門,慢慢走過去,溫聲說:“你別生氣了。程富貴就是那樣的人,就算不找何鏢師也會想別的辦法。若真是那樣,我們才更麻煩。何鏢師應該沒有表面上那麽壞。”

石淵渟擡頭看了她一眼:“我自己挑的人,我自然知道。他一直很聰明,可能早看見你按手印了所以故意沒把封條放在你包袱裏,好留個轉機給你。”

玉染香一聽汗毛一豎。

細想一下,還真是這樣。如果何鏢師直接把封條跟玉觀音放在一起,她才真的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了。

在別人看來她不但可以拿到石淵渟和程若璞的字跡,還有許多跟箱子獨處的時間,完全有的是機會換封條開箱子偷玉觀音。

指紋什麽的,從來都不被官府作為鐵證。

她臉色發白,有些腿軟,扶著桌子坐下,許久才問:“他為什麽……”

石淵渟苦笑:“他是真喜歡你,所以不舍得這樣冤枉你。”

玉染香皺眉:“那他為何又要做這些事?”

石淵渟輕輕嘆息了一聲:“或許是欠了賭債,程富貴又許以重金,所以一時糊塗……”

玉染香輕聲問:“那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石淵渟玩著手裏的杯子,垂眼:“他沾染了不少壞毛病,要是不改,就算這次不犯錯,下次也會吃虧。我打算晾晾他,讓他好好受個教訓,也免得兄弟們看見他不舒服。過一陣子,他要是改了,我再拉他一把,要是不改……”

他原來已經想好了。他方才答應程若璞不報官,原來一來是顧慮程若璞,二來也是想給何鏢師留條後路。

石淵渟抿嘴盯著桌上的茶壺不出聲。

玉染香知道他最煩惱的不是何鏢師,而是家裏那個拿出封條的人。她和玉娘子雖然能碰到書房的鑰匙,卻絕不會做這種蠢事。

那就只有石大娘了……

“石大娘不識字。”玉染香提醒石淵渟。就算真是石大娘拿的,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石淵渟看了她一眼,嘆息:“你為她開脫,她卻未必會放過你……”

石淵渟不知道在想什麽,再不說話,只一杯茶一杯茶的接著喝。

玉染香猜他是在思索要怎麽告訴石大娘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又不傷害母親的自尊心。

這還真是個難事。

玉染香也在發愁,托著下巴想:石大娘要是惱羞成怒,定會遷怒在她跟玉娘子身上。到時候,她是不顧石淵渟的面子,直接般出去呢?還是再忍忍……

肚子忽然‘咕咕咕’地叫了幾聲,玉染香臉一熱,忙按住。

石淵渟放下杯子:“是我不好,忘了吃飯這件大事了。”

兩人從樓上下來,掌櫃過來說何鏢師退了房,先走了。

石淵渟微微點了一下頭,再沒說什麽。

商量了一下,他們依舊去那家店吃魚,路上見趙鏢師站在一個攤位前看什麽看的出神,便湊過去看了一眼。

原來是個賣年畫的。年畫上的娃娃個個白白胖胖,藕節一般的小胳膊小腿十分招人愛。

石淵渟和玉染香默默交換了個眼神。

趙鏢師和娘子也有三十出頭了,兩個人都這麽健壯卻到如今還沒生養,難怪會看這娃娃看得出神。

石淵渟朝玉染香遞了個眼色,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退開,走了。

忽然想起那日趙娘子說那日他們兩在床上太用力,夜裏睡得沈,以至於強盜闖進門都沒察覺,玉染香忍不住好笑。

趙鏢師如此生猛,不知道石淵渟……

她忍不住偷偷拿眼去看石淵渟,臉上泛起紅暈。

石淵渟餘光瞥見她的小動作,淡淡地說:“我比他強,要是我們成婚,三年抱兩。”

玉染香總算是見識到什麽叫用最正經的表情說最不正經的話。

她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翻了個白眼:“呸!誰問你這個了?”

飯店的夥計不但認出了石淵渟還認出了玉染香,‘玉公子’‘玉公子’地叫得玉染香心花怒放。

夥計熱情地介紹說:“今日有黃牙角,兩位要不要嘗嘗。”

玉染香問:“什麽叫黃牙角?”

夥計笑嘻嘻地說:“就是嘴巴扁扁,兩邊有尖刺,肚皮黃黃的那種魚。這個魚最大也只能長到巴掌大小,但是肉質細嫩,且沒有小刺,一般只有春夏才多,冬天很少見。”

玉染香一聽,明白這小哥是看她上次卡了刺才特地推薦這個魚,不由得暗暗稱讚他的用心。

只是這個魚既然這麽難抓到,肯定很貴,所以玉染香雖然喜歡,也不好出聲。

石淵渟卻不曾猶豫,對夥計說:“那今日就吃這個魚吧。”

夥計笑嘻嘻地說:“這個魚二兩銀子一條,一個人能吃兩三條,您二位要幾條?”

“這麽貴……”玉染香嘀咕。

石淵渟又說:“來六條吧。”

夥計低聲說:“我跟廚子說下點大白菜蘿蔔絲在魚湯裏,二位就不用點素菜了。”

然後他便一溜煙地跑下去了。不一會兒,又端了一碟子炸花生米上來。

玉染香問:“小哥尊姓大名。”

夥計撓著頭:“小的叫二寶。”

只有主人給賣身奴起名的時候才這麽敷衍,原來也是個可憐人。可惜了這股子機靈勁兒……

玉染香暗暗嘆息,點頭:“多謝。”

石淵渟等二寶下去了才說:“朝廷對略賣人口一直是十分嚴厲,最輕也會判個流放。可是這些人依舊猖狂得很。”

“只要有暴利就會有人鋌而走險。”玉染香嘆息。古往今來皆是如此,都壞在一個‘錢’字上。

石淵渟認真看著她:“都說你過去一直病著,沒出過玉家村。可是你卻常有不同於一般女子的言論簡介,仿佛看盡世間百態的老人一般。”

玉染香笑道:“我聽我爹娘說的,我哪有那本事。”

石淵渟想了先,點頭:“玉娘子確實看著就出身不一般。”

玉染香忙說:“是啊,我也覺得我娘肯定是大家閨秀。”

二寶端著茶水上來。石淵渟便拋下這個疑問喝茶去了。

玉染香暗暗擦了額頭的冷汗:果然說多錯多,還是小心些好。

不一會兒滿滿一小盆魚就端上來了。魚果然只有一條大刺,略煎一下去腥再加酸菜姜絲紫蘇蔥段紅辣椒煮熟,酸爽開胃,嫩滑鮮美,玉染香吃得十分滿意。

石淵渟問:“您滿意嗎?”

玉染香點頭:“滿意。這老板太會賺錢了。”

程若璞提了貨出來,直奔玉器店交付給了玉器店老板。

他無心討價還價,全部按照成本出了。

程富貴跟在身後看著,十分心疼:“這麽好的東西,這樣賤賣了等於就是賠本。”

程若璞收了銀子就走,也不理會程富貴。

只是這些貨都是程若璞的東西,程富貴做不了主,心疼也沒辦法,只能追著程若璞問:“若璞,你這是幹什麽?”

程若璞不想在大街上與他爭吵,埋頭一氣走回客棧,進了房間坐下。

程富貴心虛,在他對面坐下,低聲說:“兒啊,你休要聽那些人亂說。”

程若璞冷笑:“他們一句難聽的話都不曾跟我說,您倒是編排了人家不少罪名。”

程富貴說:“剛才不是已經判清楚了嗎,都是那何鏢師一個人的罪。”

程若璞擡頭直視著程富貴:“你這計劃雖然看似天衣無縫,卻獨獨漏了一條。我跟玉染香小姐雖然打過幾次交道,也算是熟人,可是她並沒見過我寫字,如何能偽造我的字跡?這封條十有八九是你叫玉無量家的人從石大爺家偷出來,再蒙著我的字偽造的。”

程富貴臉紅了白,白了紅。

程若璞又說:“石大爺和玉小姐這麽聰明,如何想不到?他們只是礙於我的情面,不說罷了。”

程富貴惱羞成怒:“若不是你對那小賤人念念不忘,爹怎麽需要使這些手段?”

程若璞像是疲憊至極,站起來朝程富貴作揖:“父親,兒子實在是沒有心力孝敬您了。請您出去吧。回去以後,我會從家中搬出去,求您不要再來打攪我,更不要去為難我的朋友。”

程富貴一下站起來,指著程若璞說:“你這個不孝子,你這是要分家嗎?”

程若璞見他還要如此,索性拿了行李下去退了房便走了。

程富貴一個人坐在房間,越想越生氣:這一次真是偷雞不著反蝕一把米,沒覺訓到那小賤人和石淵渟,倒是把兒子給惹生氣了。若是兒子執意離家,非要娶玉染香,他更是管不了了。

“看來是不能留著你這小賤人了。”

他喃喃自語。

石淵渟陪著玉染香把潭州城的成衣店問了個遍。成衣店對這個包都挺感興趣的。有個店還問玉染香能不能每個月固定送一些貨過來。

玉染香自然是高興,立刻簽了契約,收了定金。

只是她從店裏出來,高興勁兒過了,又忽然開始發愁:這些包相比玉器根本不值錢,要是專門請人押運似乎不劃算。可是不請人,這山長水遠,靠她自己是沒可能把貨運到潭州來的。

石淵渟淡淡地說:“送貨過來不是問題。你這些東西都是輕巧的小物件,只要夾在我押運的貨物裏順便帶過來就是。再說你以後做了玉器,不是也要運過來嗎?”

玉染香連連點頭:“是是是。”

石淵渟又說:“你如今要發愁的,是怎麽交那麽多貨。靠玉娘子一個人,是絕對做不過來的。”

玉染香皺眉:“這個我也想到了,我也不舍得我娘那麽辛苦。”

可是玉蓮兒已經給出了請人來做的後果。那包的質量實在是不敢恭維。她寧肯少賣點,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又要保證質量,又要加大產量,還不能讓玉娘子太辛苦,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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