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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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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鷹在淵澤嶺上空盤桓數周,在不遠處化身成懸浮的嶙峋大石,原本隱在黑霧裏的人影變得清晰,身著紅紋黑袍的人正是妖皇,強烈的妖煞氣息從他身上發出,在這流溢著仙氣的地方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妖皇身側站著個矮了一個頭的姑娘,雙手反捆在身後,低垂著腦袋看不清面容,只能從穿著打扮依稀辨認。

有狐虛上前幾步,狹長的狐貍眉目瞇起細看,心裏生出煩躁不安。

“是清婉。”他回過頭去朝白曄道。

“你把她帶去狐岐山,竟然讓人就這麽將她抓走麽?”白曄的聲音聽不出波瀾。

有些人素來平淡不將喜怒表現出來,但一旦情緒上發生了變化,無論是怒氣形於表面,還是越發地古井無波用平靜掩飾內心,都說明他動怒了,唯有白曄,有狐虛與他相交不知多少萬年,卻從不知道他淡無波瀾的面色下藏的是什麽心思。

亦或者,他真的沒有什麽心思。

他將清婉帶去狐岐山,無非是怕她今日會出現在昆侖山攪亂了局面,想不到千算萬算,清婉自己答應得好好的,卻被妖皇抓到昆侖山來了。

有狐虛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妖皇,對方絲毫不懼,眼中噴薄的怒火帶著視死如歸的煞意,堂堂妖界之主帶著從仙界抓來的俘虜和一只鷹便膽敢前來,分明是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

若是他抱著這樣的念頭,今日怕是不順利了。

“妖皇!今日幾位上神都在這淵澤嶺,你是個識相的人,將人放下馬上離開仙界,本君可保你一命!”有狐虛清了清嗓子,運足了氣力朝那邊喊道。

有狐虛常年駐守東荒地界,與妖界的大小戰爭不在少數,常年帶兵打仗聲音清亮,卻並不像老將那般嘹亮粗獷,反倒是透著狐族特有的邪魅氣息。

“哈哈!本君若是貪生怕死之輩,也不會只身前來!既然來了,不達目的便絕不會離開的!”妖皇的聲音十分雄渾,想必之下即可將有狐虛那沒什麽威脅的聲音軟綿綿壓了下去。

仙妖二界素來敵對,妖皇既然只身前來,天帝自然不能縮在一旁,有狐虛在聲音上落了人一等,他這個坐鎮淩霄寶殿八萬年的神仙自然不會輸了這一頭。

撫了撫休芫挽在臂彎上的手,俍觀上前幾步與有狐虛並立,聲音洪亮,一如方才聽到的那聲龍嘯,雄渾威嚴。

“既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緣何用一個小仙做要挾,你這般行為,只怕要落為三界笑柄!”

“哈哈哈哈哈!”妖皇仰天大笑幾聲,略帶沙啞的笑聲聽著耳朵有些難受,卻又沒有辦法阻止他,好在沒一會兒他便停了下來,惡狠狠瞪著天帝。

“兮揚上神覺醒歸來,又有白曄神君在場,你這個仙界之主也不怎麽像主了,居然還敢出頭說話,著實勇氣可嘉啊?”

“你……”休芫本就在心底裏在意著這個,如今被人當面點了出來,怒氣一下湧了上來,正要發一發天後的威風,被俍觀一記眼神止住了。

妖皇見無人反駁,笑得更是囂張,伸手輸了些妖力進清婉的後背,身邊的人慢慢醒轉過來,擡頭環視了一圈,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

不遠處的山嶺上,幾個人之中她一眼看見站得不算前的白曄,紫袍依舊,只是那雙紫色的眼瞳深沈得有些可怕。

妖皇不知道做了什麽,只覺得肩背一痛,下意識便喊出聲來,膝下再是一記重擊,整個人便不受控制跪了下去,蒼鷹化的浮石並不光滑,地面滿是嶙峋的石子,這一下跪下去想必膝蓋磕得青紫。

這一下清婉咬緊了嘴唇沒有再發出半分哼聲,一雙眼睛與白曄對視著,他的眼裏,無波無瀾,仿佛對面被挾持的只是一個不相幹的人。

第一次,她覺得他的平靜,很可怕。

妖皇原型是一只花斑虎,雖然比龍的地位低下,但是在妖靈妖獸修煉成人形的妖界,實力已是高深莫測,早在幾萬年前他便歷劫成魔,統治妖界幾萬載,近年來修為更是精進不少,便是他

今日孤身前來,妖界也不能輕易奈何得他。

此時一聲虎嘯自妖皇口中發出,聲浪一陣高過一陣,想必連妖界和冥界都聽見了,比起方才天帝龍嘯的聲音,眾仙竟是不爭氣地覺得妖皇更有氣勢。

“今日諸位上神在此,本君自是知道可能有來無回,但是這一趟,本君必須來!我妖界與你仙界都樂八萬年,若要再往前推算些,仙妖大戰自古已有!這些年妖界一直討不著仙界的便宜,可仙界也不能讓妖界損失些什麽。我仙界等了幾萬年才得上蒼眷顧受益往生海得了幾位魔尊,本想著實力有所增進,不想你嗎仙界前一位扶嬰帝君後一位兮揚上神,又拉回了一頭。俍觀——”

妖皇頓了頓,他自己也沒想到有一日能這喚出死對頭的名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們妖界與你們開戰,打著的是一統三界的名號,但是從來,我們沒有這樣的心思。之所以有戰爭,都是為了生存。自古以來,成者神仙敗者妖,如若當年是我們妖族勝利了,現在自詡正義的一方便是我們妖界,你們,才是所謂的妖魔邪道!妖界與仙界勢不兩立幹戈不止,不過是圖一方立身之地罷了。我們妖魔也有情,也有家,是你們這些正道天天要鏟除妖界讓三界太平無垢,我們也有血性,我們妖界最不會的事情便是屈服!”

“仙妖兩界鬥了幾萬年,死傷無數,可這三界到底是太平了,我們不過是希望自己強大一些能夠保護自己的族人,你們為什麽就是見不得我們好?上蒼為什麽如此不公!幾位遠古上神在你們仙界,司職三界和平的扶嬰帝君在你們仙界,如今兮揚上神歸來,還要取回神力讓隕落在往生海的上神覆蘇,你們自詡正義的仙界,就如此容不得我們!?”

“容不得你們?怕是你們早就容不得仙界了吧?”一直未出生的兮揚上神忽而開口,聲音透著縹緲虛無之感,讓方才的咆哮怒吼在一瞬都歸入了沈靜之中。

“仙妖之戰多數是妖界率先挑起,妖界借助往生海妖煞之氣提升自己的修為渡劫飛升,妖獸覆蘇雖然不是你們操縱的,但覺醒後的妖獸去了哪裏,想必妖皇應當比我更加清楚。”

“妖界修為大增得意於往生海不錯,但覺醒後的妖獸去了哪裏,當真不是我們妖界說了能算的,即便妖獸神識不足,卻也不是我們能奈何的。上神有此一問,不過是尋著個借口罷了,本君今日只身前來就是為了替妖界討個說法的,便是今日交代在這裏,也絕不會讓你們取出昆侖山玉脈覆蘇遠古諸位上神,但凡本君尚留一口氣息,便不允你們滅我妖界!”

妖皇的話語擲地有聲,跪在他邊上的清婉真切感受著他話語裏每一個字的真摯,他的這番情感,比她見到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熱烈和真摯。

這大概便是妖界在實力上比不上仙界,卻能與仙界抗衡的原因,他們有一個一心為妖族的妖皇,他們有著為族人赴死的決心和勇氣。

而仙界以正道自詡,每一個人的心底,都帶著幾分私心,天後貪戀權貴,緲華嬌縱跋扈,連各宮的宮娥都會看人的臉色。

“妖皇這番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可你們當初為禍人界是事實,人界是三界的基礎,動了人界便是動了三界的根基,雖然妖界多是妖靈妖獸,但和人界也是息息相關,天地有著制衡之力,但凡危害了人界,必然要受天譴,本君不知道你們如何躲過了天譴,但是你們禍害了人界,本君是饒不得的。”

“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天譴根本沒有降下,神君以妖界禍害人界為由對我妖界施壓,豈不可笑!本君一人鬥不過你們百口,今日話就放在這,若是你們執意取出昆侖玉脈滅我妖界,我也做不得什麽,只能小人一回,拉著這仙子給我妖界陪葬!白曄神君!你當初在昆侖山拋下了她一回,今日也要由著她陪我妖界赴死嗎!”

白曄眼中閃過一絲什麽,隔著些距離,清婉並未看清,只能暗自希望他僅有的微弱得可憐的變化是因為自己。

“妖界有一種東西叫同生蠱,蠱蟲一旦進入身體裏便出不來,子蠱與母蠱同生。你們要說我卑鄙也好無恥也罷,諸位上神在此,自是有辦法從我手裏將人救下的,我也只好用些卑劣的手段,母蠱在我身上,子蠱在她身上,我若魂飛魄散,她也留不下一絲飛灰。”

妖皇先前咄咄逼人的氣勢斂去了些,不經意間一口一個的“本君”自稱都變成了“我”,一個統治妖界數萬載的人,為了妖界族人放盡了身段,若不是仙妖有別,這份膽識和氣魄倒叫人欽佩。

“哦?”兮揚擡眼望向那邊,足下是無邊的古神力,相比之下,那兩人的生死渺小得微不足道,那滿不在意的眼神看得人背脊一陣發涼。

左手緩緩揚起,銀色神力流轉於其上,天際瞬間暗沈下來,渾圓成球的神力凝成火焰的形狀,銀色火舌一跳一跳,帶著些怪異的感覺。

“昆侖山玉脈是本君神力所化,本君勢必是要取回的,讓遠古幾位司有天職的上神覆蘇覺醒,於三界是好事,只是妖皇你想偏了認為我們會助仙界滅了妖界,天地滄海桑田已過八萬載,遠古神祇重臨世間幹涉三界之事,怕是要遭天譴的。今日,昆侖玉脈本君是取定的,若是妖皇認為這樣可以威脅本君,本君倒是不介意幫妖界重新扶持一位妖皇。”

“我們妖靈不是未啟智的遠古兇獸,上神拿這些話以為能搪塞我們嗎?既然能你逆天命死而覆生,所謂天譴不過也就是幾道雷劫罷了,難道上神還會怕?呵,我自是知道我這綿薄之軀威脅不了神君,我把這無辜的仙子牽扯進來不過是威脅白曄神君一人罷了。白曄神君,仙界之中你是本君最敬重的神仙,敬的不是你的高深法力尊崇地位,而是你至真至切的情意,南天門求娶、人間道千年相護、昆侖山曠古大婚,你若是不受這威脅,那我妖界便賭輸了這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 原諒作者菌腦細胞死光了不知道再起什麽標題了,這個地方總覺得很拖拉,大概是妖皇廢話太多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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