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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海棠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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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曄神君操辦個婚事將整個天宮都勞煩了個遍,雖然說一聲勞煩,但眾仙幫忙倒也幫得樂乎,用他們私下裏悄悄議論的話說,幫個忙不過舉手之勞的事,卻是一舉三得。

一來自然是賣了神君的這個面子,二來辦個喜事叫天宮喜慶喜慶日子過得也順暢些,這三來嘛,萬年老神仙的姻緣樹都開花了,也叫他們這些個年輕仙君又相信了愛情。

就沖著這三點,即便紫霞殿不來人“勞煩”他們,他們也會自己巴巴地過去幫忙,白曄神君的喜事便是整個九重天宮的喜事,那神君的身份往地上一砸,估摸著屆時九州八荒的神仙都會前來賀喜不止,連妖界都會放下幾萬年的芥蒂過來賀一聲。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盼著這場曠世婚禮早些到來,至少,緲華公主不是。

緲華公主身份尊貴,在九重天宮獨居一宮,喚作崇璋宮,崇璋宮的主院落栽了一株海棠花,得了靈氣滋養千年常開且十分茂盛,因此起名一樹海棠。

不過此時再踏進一樹海棠只會覺得這裏負了這個名字,海棠樹倒是有一株,只是海棠花已經開得稀稀落落,院內淩亂無人打掃,主室的房門緊緊閉著,不時從裏面傳出器物摔碎的聲音。

“公主,您可別再摔了,再摔咱們宮裏就沒有什麽東西了!”樂奴跪在地上也不收拾,只一個勁地哭著勸她。

“有沒有這些東西有什麽區別,少了些礙眼的東西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宮裏的人都覺得我這公主不得寵了一個個都央著離開了,一群狗奴才!”

“公主別氣,為了那些個勢利的仙娥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樂奴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

“你還在我身邊頂什麽用?!我仰慕了幾萬年鐘情了幾萬年的男子要娶別人了,整個仙界都在說他們多般配天造地設,呸!那不過是個踩了大運飛升的仙娥,哪裏陪得上神君!連姑母都不幫我,神君今天會娶那仙娥不娶我都是她的錯!在神君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讓我回蒼梧島,否則神君醒來見邊上照顧的人是我他肯定會對我動心,肯定會娶我的!都是她的錯,她哪裏是為我,分明是為她天後的位置……”

“公主!”樂奴急急從地上爬起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下去,眼裏的淚花不住地往外流。“公主啊,這話可說不得,天後娘娘會知道的!公主,事到如今您還不明白嗎?白曄神君娶那仙子是娶定了的,便是天後娘娘也幫不得您什麽。何況,公主您一直都看不破,白曄神君心裏根本裝不下您,若是他心裏有您,便是不去他跟前伺候他都會和您在一起的。”

“話雖如此,可若當初為他摘結魂草的人是我,在他身邊一直守著他醒來的人是我,他一定會念著我的救命之恩,答應與我在一起!哪怕不娶我,與我在一起就行了啊!對……不一定要娶我,讓我在他邊上就行了,他一定要娶那仙娥,我可以不要名分伺候的……姑母……姑母她一定有辦法的!”

緲華說到最後已有些顛三倒四,不顧樂奴的阻攔要往外跑,是樂奴死死抱著才兩人都被門檻絆得摔在地上,才阻了下來。

“公主,您不要這樣,樂奴看了心裏難受,樂奴打小跟著您從沒見過公主這樣。公主,天後娘娘不會管這事兒了,她去了南海看二皇子和她的小天孫,分明就是不管這事兒了。”

緲華全身的力氣都被這句話抽幹了去,整個身子都沒了支撐軟軟跌到樂奴身上,主仆兩個挨在一塊兒痛苦,在天宮住了上萬年從未如此不顧形象過。

月奴陪著一塊兒哭,邊哭邊用手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等著她的哭勁過了抽泣聲也慢慢小了下來,才敢開口安勸慰。

"公主,您要是心裏難受您就和我說,這天宮裏只有我還是一心向著您的,您心裏難過月奴也難過,要實在憋得難受不如咱們回蒼梧島去,鳳君鳳後視公主為掌上明珠,哪裏舍得讓您受氣,再過不久白曄神君就大婚了,留在這兒您只會更難受。"

"我不走!我憑……憑什麽要走!我……呃……我思慕神君幾萬年,天宮裏的呃……的神仙都是知道的,我這麽一走不是……不是更叫人看我笑話嗎!"

"可是公主……"

"別說了!一定有辦法的……讓我好好想……想想,一定有辦法的……"

翌日傍晚,緲華差人去了紫霞殿請白曄神君前來,也沒說什麽事,仙娥不明所以前去請人,磨了整整兩個時辰才將人請到,還未入宮門便有人小跑著進一樹海棠告知神君來了。

緲華原本絞著手裏的帕子在屋子裏踱步,聽到傳信一顆提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來,急急忙忙跑到梳妝鏡前細細補上些妝粉,才在美人榻上坐下,名人落了輕紗簾子。

屋內燃的香比往日要濃一些,房門“吱呀”一聲推開又被關上,白曄的腳步聲有些沈,像是故意弄出些聲響讓裏面的人知道。

其實倒不是白曄故意弄沈腳步聲讓她知曉,而是故意出聲掩蓋他不是白曄。

祝離懸著一顆心走近,緲華沒有說話,他也只能懸著不開聲。

都道主仆之間情誼最重,他們之間幾萬年的關系更勝過主仆,神君他老人家一聽說緲華公主相邀就楞是讓他化成自己的模樣推來赴宴,委實不厚道了些,還編出婚期將近不能和別的女子接近的勞什子理由。

輕紗幔帳裏面傳出一聲嬌滴滴的“神君”,驚得祝離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往後退去,驀然想起自己現在正是白曄神君,只得在心裏問候了一下神君他老人家,然後學著他的樣子壓著嗓子應了一聲。

裏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淡紫色的紗被一只白嫩的手輕輕挑開,緲華僅著一件薄紗衣裳便光腳走了出來,說是薄紗衣,其實和光著也沒什麽區別,只是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肩膀處露出了一大片,遮蔽起來的地方也隱約能瞧去個大概。

祝離趕緊閉上眼睛撇過頭去,心裏暗道不好,雖然緲華公主也上萬歲的年紀了可好歹也還是個黃花姑娘,一個黃花姑娘約來心儀的男子備上一桌酒菜還穿得這麽少,用頭發絲兒都能猜出來她想幹什麽。

房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道屏障,關得死死的,緲華徑自到桌邊坐下斟起了酒,招他過去坐下。

“神君怎的來得這樣遲?”

“殿裏有些事耽誤了,不知公主有什麽事?”

緲華斟酒的動作頓了一下,扯起嘴角苦澀一笑,道:“神君對緲華越發客氣了呢。”

祝離在心中苦笑一聲,可不得客氣嘛,他又不是真的白曄神君,即便化了他的皮囊,內裏也還是紫霞殿白曄神君座下的仙君罷了。

“神君請坐。”緲華起身按著祝離的肩膀坐下,自己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他瞧著緲華覺得她的臉有些紅,弄得自己也覺得有些燥熱。

一時弄不清楚緲華公主的意圖,祝離只得裝出不動聲色的樣子,瞧著她不住往他面前的碗裏夾的菜,只得留個心眼吃下去。

吃著吃著緲華便聲情並茂講起了她對神君的鐘情,如何一見傾心,如何日夜思慕,如何一日不見思之如狂,祝離沒有經歷過男女歡好,只覺得她講得這樣纏綿悱惻著實叫人動容。

屋裏頭越來越悶得慌,祝離匆匆吃完放下筷子想早些走人,不等他出聲緲華一手扣住了他,往他手裏推了一杯酒。

“神君,我對你的思慕之情你一直是知道的,如今你要娶別人,緲華只當是自己福薄,這一杯敬神君,願神君與心上之人百年好合,不……千年萬年,萬萬年也好合。”

祝離本想推卻,可這祝詞聽著有些心酸,還是祝福神君和清婉的話,便是喝一杯也不礙事,如此想著,就著杯沿飲了一杯。

天界最有名的是蟠桃宴用的桃花酒,香香甜甜,便是數著數釀的,緲華親近天後,自然也會有一些餘的送來與她,不過今日這酒卻不是桃花酒,性子烈得很,一杯下肚叫人嗆得直想咳嗽。

祝離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麽進來的時候緲華公主臉頰泛紅,想必是趁著他來之前就已經飲了些酒壯了膽子好說一些平素裏說不出來的話。

酒杯剛放下,緲華提起酒壺又滿上了一杯,推到他手邊,道:“這一杯,祝神君早添貴子,也為這天宮添添喜氣。”

這……祝離的手挨著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替神君承了這祝詞再飲一杯。

緲華還要再拿杯子,祝離手一橫將杯子移到了另一邊用手掌覆住,酒勁有些上頭,再喝下去這化臉的術法就得作廢了。

“神君……”緲華忽然將酒壺整個扔到了地上,哭著一張臉往他身上攀,“神君,你不要娶她好不好?你要娶她也行,你也一並要了我好不好?”

祝離臉色一沈,就知道她打的是這個主意,當即將她推離了一些。

“公主,做不得。”

“什麽做不得?神君婚前獨自一人來了我這一樹海棠與我飲酒,還讓我穿得這樣少,現在卻來說什麽做不得,難道堂堂白曄神君竟是這樣無恥的小人!”

“我……”

“神君做了這樣的事難不成想賴賬了麽?”緲華聲音帶上了哭腔,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可眼底分明的笑意卻是藏都藏不住的。

祝離心下一顫,心道出門前神君囑托了三遍小心果真不錯,還不等他作出反應緲華已經起身推開了她跌跌撞撞開了房門跑出去,身上的衣衫褪了一大片露出了半個香背。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我很不會塑造人物,尤其是壞人,做什麽事都做得讓人討厭的感覺,而且懷得很明顯(捂臉)。這樣的小伎倆我居然還在寫,大家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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