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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二卷 ·鬼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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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寒風襲來,秋天更深了。

微洋一個人拿著個酒瓶子在外頭晃蕩。這幾天來,她每天傍晚都興奮地來到“今夜酒吧”,每天深夜都失意而歸。

自從幾天前她在那個酒吧裏遇上一個自稱叫“阿承”的帥哥之後,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遇上真愛了。只可惜那天她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被他迷得暈頭轉向,直到那帥哥離去,她都不記得問他要電話號碼,一個人坐在吧臺上發呆。清醒過來的時候,帥哥早就走了好久了。

這幾天,她每天都到酒吧去蹲點,等那帥哥再來,可他再沒來過。微洋突然有種好像失戀了一般的無力感。等不到他來,只好喝酒買醉,用酒精作用抵消心裏的傷痛。

她的好友小露這幾天都沒在酒吧露過臉,也不知道那丫頭是怎麽了。

她在最需要人安慰陪伴的時候卻偏偏沒有人陪……

微洋又喝了一口酒,身子歪歪扭扭地踩著細跟的高跟鞋,似乎一陣秋風就可以將她刮倒。

忽然,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微洋聽到了,斜著眼睛朝後瞥去,見是一個小孩。

“呵,大人喝酒,小孩子看什麽?去去。”微洋朝小孩做了個“閃一邊兒去”的動作,小孩無動於衷,只是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好似兩汪清泉,無比澄澈。

“去!別看我喝酒!老娘的醉態被你學去了,你爸媽要罵你不學好了!”

小孩沒理她,突然擡起頭朝左側一偏,對著空氣嘰裏咕嚕說起話來。

“啊?你說什麽?”微洋沒聽清,見小孩並沒理會她,才知道他沒在跟自己講話。

嘿?這小不點,對著空氣說什麽呢?腦子有毛病吧?微洋正這麽想著,那小孩突然轉回頭來,眼睛直視著她。微洋被小孩看得一楞。

“姐姐……”小孩終於對她說話了,還一邊蹦蹦跳跳地走到她身邊,朝她招招手,像是想和她說悄悄話。

微洋有點煩躁,但小孩抓著她的衣角非要她低頭不可,她只好蹲下身來。

小孩湊到她耳邊,嘴巴沒動。

微洋等了半天不聞他開口說話,煩了起來。“餵,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啊?”

忽然間,她聽見哢嚓一聲響,就在她耳朵下方!微洋楞了,剛反應過來,那小孩已經跑開了,站在一旁看著她,手中抓著一把小剪刀。

靠!那小兔崽子居然剪了她的頭發!她的發型啊!微洋大驚失色,捧著她的大波浪卷,眼睛要噴火。

“小鬼頭!”她怒喝一聲,擡頭一看,懵了。

只見小孩的身邊站著一個黑影,模模糊糊的。微洋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身子歪歪斜斜,差點摔倒。她瞇了瞇眼,那個黑影漸漸清晰:是個胡子拉撒的大叔,穿得很古怪,像是褂子,臟兮兮的像是個撿破爛的!

那個大叔嘴巴不停地蠕動,像是在嚼東西。微洋看見他嘴角邊露出的一截酒紅色的東西,臉色變了……那顏色……靠!那東西居然是她的頭發!那大叔居然在啃她的頭發!

微洋張大了嘴,眼神來回在大叔和小孩之間掃來掃去。

是變態!大變態帶著小變態!

還呆在這裏幹什麽?微洋打了個抖,這時心裏才隱隱產生了一些惶恐,連忙收回下巴,轉身走人!剛踩著高跟鞋蹬了幾步,就聞身後那撿破爛的大叔開口了。

“娘子。”

微洋一個趔趄。

最近幾天,警察局裏氣氛格外緊張,原因無他:新上任的包工頭又死了,這回也和上一個一樣,大清早被人發現屍體插在鋼筋上,渾身血洞。

第一個這麽死去,還好理解,大概是夜間不慎跌落。但第二個也跟著這麽死,未免太離奇。而且,更離奇的是:居然還不偏不倚死在同一處地方。

警方雖然對外說是施工事故,但古城裏的居民沒事就喜歡閑磕牙,這事就越傳越離奇,最後傳成:修新的鎮魂塔怕是觸了黴頭!那塔底下的地道裏不是滿是屍骨嗎?定是下面有陰魂在作怪。這麽傳來傳去,傳得人心惶惶,自然也就無人敢接替包工頭來上任,工程也就暫時停了下來。城裏居民路過城中心的施工地,免不了停下來指指點點,但無人敢靠近,怕沾染了晦氣。

陸忠義對這件蹊蹺離譜的事十分在意,很想加入零時編排的小組,深入做調查。可他在警局裏還算是個楞頭青,還不夠格參與這件事的調查。他心裏其實是很不滿的,畢竟,他是以十分優異的成績從警校畢業,進入家鄉警局的。年輕人總有一股傲氣,覺得自己空有一身本事無處使,很是報覆不平。

雖然他沒有加入包工頭死亡事件的調查,但他這幾天也沒閑著,警局裏給他分配了一個也算得上是非常重要的任務:尋人。

兩天前,一戶人家來報案,說是女兒丟了。丟失的女兒名叫陶微洋,24歲,三天前傍晚去酒吧喝酒,深夜離開酒吧,之後沒有回家,人失蹤了。

這兩天來,陸忠義為了這起失蹤案忙得焦頭爛額,他雖然不是正在處理此案的唯一警員,但他卻是其中最認真,最兢兢業業的。

通過收集各路消息,走訪大量人員,他判斷:陶微洋應該沒有出古城。他認為現在最好一種情況是:陶微洋由於某種原因,自己躲藏在某個地方,不讓家人朋友發現。因為,酒吧裏見過她的人都稱她前段時間在買醉,好像受了極大的打擊,可能是情傷。最壞的一種情況是:陶微洋受了深重的情傷,已經自殺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都要找到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這起失蹤案的調查中,陸忠義找到了一個重要切入點,那就是陶微洋的好友聶小露。

說起這名聶小露小姐,他之前是見過,她正是那個去警局報案說見到吸血鬼喝她朋友血的女郎。好巧不巧,她那個朋友指的,就是陶微洋。

陸忠義當然不信她所謂的吸血鬼之說,他的判斷是:陶微洋的確遇上了一個行為古怪男人,被聶小露稀裏糊塗地錯當成了吸血鬼。據酒吧裏的人說:陶微洋就是在遇上那個長得很帥,又有點古怪男人之後就開始夜夜買醉,渾渾噩噩。而這個男人只在酒吧出現過那麽一次,就再沒來過。陸忠義憑直覺判斷,那個男人與此案有關聯。雖然他不一定知道陶微洋的行蹤,但至少他也是一條重要線索。

因此,陸忠義手頭的任務就是先找到這個男人。他的此項工作得到了陶微洋的好友聶小露的大力幫助和全力支持。聶小露對那個男人的臉印象很深,有助於他展開尋找。聶小露本人也十分擔心好友安危,在自己單位上請了假,跟著陸忠義一同全天尋找陶微洋的下落。

警察局裏根據聶小露的口述,畫出了那晚她們見到的那個男人的面貌。陸忠義帶著肖像畫,詢問了許多人,從早忙到完。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問出了結果:這個男人是善白檀香閣裏新來的打工仔!

阿白正在店裏打掃衛生,忽然看見一個穿警服的小夥子和一個緊張兮兮的小姑娘走進了店裏,貌似不是來買東西的。她微微楞了楞,眼神立刻落在小夥子的脖子上——那裏系著一根紅繩,雖然看不到下面掛著什麽,但她也能感覺得出一股明顯的驅魔氣息,那是可以除妖捉鬼的東西。

小夥子走到她面前,喊了她一聲:“老板娘你好。”然後舉著一張肖像問她:“你認識這個人嗎?”

阿白為了離那驅魔物遠一點,立馬後退了一步,撞在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周承沛身上。

“你找我?”周承沛扶住阿白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身後,眼神也瞟著陸忠義的脖子上那根細紅繩,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

這家夥,來者不善。

此時,跟在陸忠義身後的聶小露突然指著周承沛的鼻子大叫了起來:“啊啊啊——!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那個吸血鬼!”

周承沛的眼角抽了抽,一臉茫然地看著她,眼神明顯寫著:小姐你哪位?我認識你嗎?

其實,一見到周承沛的時候,小露還感到一陣膽戰心驚,但這大白天的,身邊還有個警察,她膽子便大了起來,沖著周承沛大聲嚷道:“就是你!那晚在酒吧我看到你指甲變長,劃開了微洋的手心!你還擠她的血放到杯子裏!你還喝了!你這個吸血鬼!”

周承沛被她吼得耳鼓膜直顫。嘖,他最討厭聒噪的女人了!吵死人!他白了小露一眼,冷颼颼地道:“這位大姐,你暮光之城看多了吧?什麽吸血鬼?我那是在給你朋友變魔術。逗她玩的。”

“但我明明看見她臉色發白了!而且你好像還威脅了她什麽!她受到驚嚇的模樣不像有假!”

“大姐,看起來不真實,魔術怎麽好玩?”

“可是——”小露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陸忠義攔住了。

陸忠義知道,讓他們再繼續說下去鐵定要演變成吵架了。“先生您貴姓?”

“我姓周。”

“周先生,請問你認識陶微洋嗎?”

“你說那個叫微洋的女人?我和她確實有過一面之緣。她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失蹤了。”

“失蹤?”

此時,阿白看了周承沛一眼。周承沛也看她一眼,眼神寫著:別看我,和我無關。

“周先生,我們正在調查陶小姐的行蹤,你能否提供一些線索?”

“唔……恐怕不能。我自從在酒吧見過她一次之後就沒見過她。”

“真的?”陸忠義看著他的眼睛,神情嚴肅。

周承沛笑了。“警察同志,我沒騙你。我和那位陶小姐就是萍水相逢,連認識都說不上。你現在說她失蹤了,找我來問話,我也沒什麽話好說。”

陸忠義看了他片刻,掏出上衣口袋裏的紙筆,一板一眼地道:“周先生你身份證號多少?能麻煩你說一下麽?”

身份證?糟糕!阿白面色一沈,正想著要不要用妖力把他們兩給催眠了趕走。周承沛忽然將自己的身份證一掏,遞給陸忠義。

陸忠義看了一眼,照著身份證上的照片對了下周承沛的臉,見沒什麽問題,又記下他的身份證號,之後便將身份證還了回去。“周先生,請問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

周承沛報出一串數字,陸忠義立刻回撥過去。“這是我的號碼,你如果想到了任何有關於陶小姐的線索都請打電話通知我或警局。不打擾你們做生意了。”說完,陸忠義就領著欲言又止的聶小露離開了善白檀香閣。

“陸警官,就這樣就走了?難道不多問他一些話?”聶小露差異。

“今天我還有幾個人要走訪。明天再請他去公安局裏問話。”陸忠義回答道。

他們一離開,阿白就拽了拽周承沛的胳膊,詫異地道:“你有身份證?”

周承沛白她一眼,一臉嘚瑟:“那當然。我之前在大城市裏混,有張身份證方便些。”

“哪弄來的?”

周承沛呵呵呵地笑,拍小狗一樣拍了拍阿白的頭,戲謔道:“小土包,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辦的假證唄。假證你聽說過沒?呵,你這個一百年都沒挪過一次窩的土冒,肯定沒聽說過。”

阿白被拍了頭又遭到鄙視,心裏很不爽。她發現最近她這位同事有事沒事特別喜歡拍她腦袋。她知道自己本來就不聰明,這樣拍下去會把她拍蠢的!這樣不好!

阿白惱怒地拍開他的手,故意做出一副很兇的樣子說道:“阿承!你以後不許拍我的頭!我會被你拍蠢的!”

“喲,阿白,你已經夠蠢的了,還能再蠢一點啊?蠢果然是沒下限的。”

還罵我!阿白炸毛了,踮起腳在他腦袋上重重錘了一下。她當然罵不過他,只能動手報覆,提醒他:她可不是好惹的。

周承沛“嘿呀”了一聲。這小無相居然敢打他頭?太無法無天了!他立馬伸手過去,抱住阿白氣呼呼的腦袋,將她的頭發揉成鳥窩。

阿白是個愛整潔的好孩子,頭發慘遭□□,她整張臉都綠了,這回是真發火了!

周承沛本來只是鬧著好玩,發現真把她惹毛了,忙道:“阿白!不許使妖力!你現在可是在店裏,砸爛了東西可別怪到我頭上!”

阿白連忙撤回妖力,提醒自己:控制情緒!控制情緒!

最近不知道是怎的,她總動不動就想要發火,太不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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