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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91,揚眉吐氣,樂極生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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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91,揚眉吐氣,樂極生悲 (1)

幾乎是所有人將目光投了過去,起初抱著看好戲的人面色開始嚴肅了,表情也認真了起來。花招是多,大多需招,大抵現在才開始進入正題。掌聲想起之後,很快又安靜下來,以為知道這時候安靜是最好的。

伯爵夫人也是在壺口那一註開水隔老遠沖出來時候一楞,面色錯愕,吃驚不小。再看開水竟然在那麽遠的距離,而且安以然還是背對著後仰的情況住進去的。

原來泡茶還能這樣泡的?

安以然餘光看著茶壺,註滿水之後將長嘴壺放在另一邊。她的每一步都是功夫扇的特定套路,步伐輕快而嫻熟,動作分外優雅。大廳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應景的響起了古箏,撩人心炫的音樂飄揚在大廳中,濃厚的東方韻味傳了出來。

安以然心裏異常的平靜,仿佛回到了當初和錢麗拜師的情景。手上動作一刻沒停留,優雅的手指花式和靈活的身姿填滿了眾人的視線。半點冷場或停頓都沒有,行雲流水的動作一氣呵成。細軟而撩人的聲音再度出聲:

“春風拂面。”

出聲之時纖白素手提著壺蓋輕輕刮去壺口的泡沫,繼而將壺蓋蓋上,左手再度提起長嘴水壺,本來是左手提著水壺以雲手之勢將滾燙的水壺傳至右手,然而她左手手腕使不出力,微微顫動了下,沒提起來。也是在這一下,沈祭梵看到了她微微紅腫的手腕,當即目光冷戾了幾分。

安以然為避免被人看穿,左手一松,當即連著兩個翻身,靈貓撲鼠一般移動腳下步伐,右手即刻提起長嘴壺,雛燕淩空一般並步亮壺。完全忽視在場人的反應,當下側邊前去,再翻身,雙手同時提著水壺手柄“黃蜂入洞”一般前提,緊接著單腳一震,左手撤了回來,七星蘭花指優雅的定在半空中,弓步而上,姿勢如同淩空飛燕一般。而在這稍微緩慢的節奏之下,瞬間快速出擊,以猛虎撲食之勢右手將長嘴壺前推,一註沖天的滾燙熱水再度沖張嘴壺口處沖了出來。

“好……”

掌聲再度自發而起,就單憑那些個武步,手勢花式就已經令人咂舌了,單就表演來說已經值得矚目。大概這時候圍觀的人大部分開始懂了“功夫茶”的意思,粗淺的理解,就是把中國功夫套路融入泡茶當中,是吧?

卡切爾王子忍不住鼓了幾下掌:“有趣,有趣……”

沈祭梵在最初的驚詫之後便開始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他的人,有這些個本事,那就是應該的。從進來這裏就緊繃的身軀此刻竟然開始松緩下來,就連冷冽的氣息都開始變得柔和。眾人的驚楞與讚賞推崇他完全看在眼裏,上身微微後靠,幾分隨意的靠在後方軟墊。

小東西今兒算是揚眉吐氣了,這才是給他長了臉啊。當男人的,自己女人才華橫溢倍受推崇,他那心也跟著漂了起來。

沈祭梵起初是擔心,她耍弄那些招數他比她跟心更緊。可到底是個強悍的男人,幾步走下來就已經知道她能完成,動作嫻熟,別看似乎挺危險,可熟能生巧,小東西腳下步子是設定的套路,在熟悉的前提下手上做再多花樣也不會出任何問題,因為距離是既定的。

沈祭梵那心情,怎麽說呢,應該是等同於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終於成才了的欣慰吧。給他太大的驚喜,也令他分外欣慰。

伯爵公臉上的神情照樣高深莫測,沒人能看懂那抹笑意下藏了什麽。

二王子西格站在高高的食物桌上,目光直直看著專註泡茶的女人。好吧,他承認,他也小看她了。他就知道,他心目中的天神,偉大的婭赫公爵是不會讓他失望的,英勇神武的男人挑中的女人,怎麽能比一般女人差?

安以然就跟出神了似地,面上恬靜美好的微笑依然,圍觀的人反應再激烈她都沒有做任何回應,在得空間含笑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似乎每一個人她都看到了,但其實她誰也沒看見,這樣只不過不讓她顯得冷漠傲慢。

滾水從壺口沖出之後右手輕輕繞著圈,但細心的人都觀察到了,開水一滴也沒有沖到氣孔上。安以然出聲解釋道:“這是淋壺,沖淋壺蓋和壺身,這時候不能將水沖入茶壺中。淋壺的目的一是清洗壺身,二就是為茶壺加熱,使壺身內外同熱,這樣更有利於茶葉的香味發揮。”

掂量著程度,差不多的時候即刻一個“勒馬回頭”,右手提著水壺收了回來,腳下移動步子,鴿子翻身之勢將長嘴水壺歸回了原位。腳下點布,叉步之後疊步而上,起手迅速將茶壺中的水倒出來,倒進了一邊透明的玻璃器皿中。

不少人驚訝出聲,不是泡茶嗎?怎麽把茶倒了?

安以然出聲:“熏洗仙顏。”

此刻的動作再度緩慢下來,面色安靜,笑容美好得令人心疼:“這只是洗茶,不用可惜,這樣的目的是為了吸取茶葉表面的灰塵。”

緊接著用第一壺茶水湯杯,纖柔白嫩的手快速轉動被子,如同飛輪旋轉,飛花旋舞:“若琛出浴,也稱為‘溫杯’。”

溫杯之後,安以然側身,玉女穿梭式“行步過門”,起手再度提起燒沸騰的長嘴水壺,提壺,白鶴晾翅一般虛步前行,三步之後猛地一個神龍回首,歇步高舉壺身,霸氣淩然,如同戰場上高揚的戰旗。沖天水柱如一道激光從壺口處射出,瞬間再度註入茶壺內。

“玉液回壺。”細軟的聲音應景而出,和諧而自然。

清亮的註水聲在越來越多的人圍觀下快速註滿,安以然左手向前,掌心內貼在右手手腕處,右手此刻順勢將水壺雲手收回。撲步度壺,再一式白鶴晾翅,緊接著弓步前送,將水壺歸置原位。

這當下已有不少從圓廳和酒會過來的人,圍觀的人層層疊疊。不少人也從頭到尾記錄了這一整套動作,輕蔑的男士們,女士們面色越來越拱崇敬。不管她是從哪裏來的,這技藝絕對值得人推崇。

安以然踩歩回身,動作再度輕緩了下來,右手端壺左手手心向內,輕輕搭在右手手腕上。壺身已經有些燙,不過手提的壺手溫度比壺身底上許多,所以提壺並不會被燙傷。

“游山玩水。”安以然提壺沿茶船運轉一圈,令茶壺底座的水滴遞盡,這就就避免等會兒斟茶時候掛在壺身外面的水滴滴入茶杯中,影響茶的聖潔。

在確定茶壺外的水滴幹凈後,接下來的花式漸漸收攏了,便開始循環著斟茶。

“關公巡城。”

安以然低聲道,輕輕循環著壺身,像巡城的關羽一樣,“這是為了讓倒入杯中的茶水濃淡一致,這麽近距離的倒入茶杯中,是為了不讓香氣散失過多。”

“韓信點兵……”

安以然依次斟入茶杯中,一壺茶盡後,將壺底剩餘的杯餘茶水一滴一滴的均勻分註在每一杯茶水中,因為剩下的那少許是第一泡茶水中的精華,一點一點分勻,所以為會被稱為“韓信點兵”。安以然本想解釋由來,但似乎甚少人知道中國歷史人物,解釋起來比較麻煩,所以才簡單說了名稱。

“好了,第一泡已經沖好了,接下來是‘敬茶香茗’。”安以然將茶具一切歸位,收式,含笑出聲道。而也在這一刻,她才發現竟然圍了不老少的人,有些許微楞。不過依然點著微笑,對在場人拘了一禮。轉向伯爵公與伯爵夫人問:

“公公,婆婆,您二位的禮物準備好了嗎?兒媳要敬茶了。”

“當然備好了。”伯爵公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伯爵公這一朗聲大笑,當即令靜謐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安以然端了兩杯茶放在盤上,侍者端著跟著安以然上前。早有人準備了墊子,安以然不卑不亢的直直跪了下去,雙手端著精美的茶杯首先像伯爵公敬茶:

“公公請喝茶,兒媳祝願公公福如東海,壽與天齊。”

伯爵公目光落在近在眼前的稚嫩女孩臉上,只有這樣近的距離才能發現這女孩子有著多嬌嫩的皮膚,一雙眼睛就跟能勾魂兒似地,黑漆漆的轉著,臉蛋稚嫩。可這樣的稚嫩的女孩子並沒有令這位位高權重的男人產生憐惜,而是激起了他的狂獸因子,想要狠狠蹂躪操弄。

沈祭梵忽然面色沈了下來,薄怒而出:“父親!”

安以然再也忍不住不看沈祭梵,頭沒動,固定著呢,就漆黑的眼珠子轉了過去。沈祭梵面色顯然見怒,安以然心裏傷心了,她以為剛才,剛才幫他掙回了幾分面子他就不會那麽生氣,可似乎,他並不稀罕她這樣做。

安以然眼眶一熱,有些委屈,嘴唇忍不住顫動了下,又趕緊緊緊抿住。所有人都看著她,她不能風頭出盡的此刻立馬被打回原形,她怎麽也要為自己爭口氣。

伯爵公滿面紅光,伸手接過了安以然雙手遞來的茶,順勢滑了一把那雙細白的手。安以然當下就傻眼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伯爵公,手背上有種被病菌侵襲的感覺,令好惡心,好想伸進滾燙的水中滾一下。

滑嫩超乎想象,伯爵公目光直視錯愕的女孩,目不斜視中一口喝了,將茶杯放進了侍者遞近的茶盤。伸手接過身後暗衛呈上來的東西,一個極其精美的盒子,順勢放在了茶盤上。

安以然沒再看伯爵公,因為這個人,令她渾身不舒服。

起身,侍者將墊子放在了伯爵夫人身前,安以然同樣跪了下去,膝蓋的血肉模糊,她大概是真痛麻木了,咬著牙死撐,面上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婆婆請喝茶。”

伯爵夫人此時的面色才稍微好一點,總算給婭赫家掙回幾分面子。頓了下,接過茶杯,端至鼻端,運著茶杯輕輕聞了下茶,茶的香氣當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伯爵夫人面色再度散開了些,仔細品著茶水,味甘而甜,入口齒頰留香。即便不怎麽喝茶,可常年都擺弄也喝過不少,對品茶還是有一定的了解。

放了茶杯,伯爵公在旁邊說了句:“喲,原來該這樣喝茶,夫人剛才怎麽也不提醒一句?”

伯爵夫人淡定得很,氣定神閑的側了側身,跟沒聽到似的。安以然同樣裝作沒聽到,並沒有答話。伯爵夫人並沒有準備禮物,直接從手上取了個寶石戒指扔在了茶盤中,安以然鞠了一躬道:“謝謝婆婆。”

公婆敬好了,卡切爾王子總算開口:“美麗的公爵夫人,可以給我一杯嗎?”

安以然轉頭看著卡切爾王子,微笑著點頭。讓侍者上前,一一將茶杯放在茶盤上,分給就近的人。她認識的人不多,誰是誰她並不清楚,所以就近把茶都分完了。特意給沈祭梵留了一杯,最後在一片稱讚聲中端著茶朝他走過去。

安以然心底在擂鼓,真的不確定他會不會這時候給她下臉子。他要是不給她面子,一定是今天的最大的笑話。誰誇讚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

“沈祭梵,你是不是生氣了?你別生氣,我跟你道歉,你喝了這杯茶好不好?”安以然這話說的中文,聲音很小,當然也怕這裏有人能聽懂中文,怕丟臉,所以盡量的小聲說。眼睛都不敢看他,小心的雙手遞在他面前。

沈祭梵面上顏色無波無瀾,擡眼淡淡掃了眼安以然,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接手。安以然心裏一點一點掉下去,今天這滋味真是令她百般煎熬,比坐過山車更刺激。

“老公……”安以然低低的喊出聲,語氣頸項懇求。

沈祭梵總算接了過去,喝了一口,品了下味,味道嘛,說不上來,緊跟著再一口喝進,杯子遞給安以然。安以然面露喜色,他給面子比什麽都重要。

所有人都學著伯爵夫人的動作聞香品茶,然後是侍者將茶杯一一收回。

卡切爾笑道:“我似乎還真品出了些味道來,看來以後會常喝茶了。公爵夫人,再來一杯怎麽樣?你看,觀者有份,但似乎還有不少貴客沒喝到呢。今天是伯爵公大人的壽辰,你作為伯爵公的兒媳,煮茶出來以茶待客,更顯誠意。”

卡切爾王子一出聲,圍觀者便有不少附和聲。大抵,是想再看一遍功夫舞蹈吧,還挺有趣的。當然也是想嘗嘗那種茶味道怎麽樣,茶在大街小巷都能喝到,可味道肯定這個不一樣,所以,還沒散去的賓客都一臉期待。

安以然笑著點頭:“好啊,正高興你們能喜歡。一壺茶葉泡三壺,味道是最好的,還有兩壺呢。”

安以然轉身正準備再泡,可沈祭梵卻在此時立起了身,往前一步,長臂探出,直接伸手拽住了安以然手臂,大力一帶,把人扯近了身邊,低聲道:

“乖,別玩了,殿下跟你說笑的。”她現在最需要的是醫治,手腕,膝蓋。

安以然微微動了唇,不得不擡眼望著沈祭梵。下意識咬了下唇,眼眶有些紅。

卡切爾卻在這時候拆沈祭梵的臺,笑著出聲:“公爵大人,我可是很認真的。”

沈祭梵目光漸冷,擡眼看向卡切爾語氣不善的出聲道:“那真抱歉了,殿下,我妻子煮的茶,是限量的,只此一壺。”

沈祭梵微微欠身施了一禮,便不再看任何人,目光垂下,看著安以然低聲道:

“我們回去,嗯?”

“不要……”安以然忽然心裏委屈滿溢,鼻子一酸,眼眶瞬間積滿了眼淚。竟然還是伸手大膽的推了他一下,沒推動,自己退開了一步。他知道她今天受了多大的委屈嗎?他知道她今天為了見到他她丟了多大的臉嗎?

沈祭梵松開手,目光落在她頭頂。安以然緊緊咬著唇,挺直了背轉身走了。

在場的人快速讓開,沈祭梵大步跟上去,三兩步就直接上手抓住了她手腕,用力一扯進了懷,沈祭梵微微俯身,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低聲道:“聽話。”

安以然一下子被騰空抱了起來,下意識叫了一聲,伸手推他,沈祭梵抱得很緊,大步走了出去。就跟游街似地,所有人分立觀望著。安以然低調的來,高調的離開。可現在她完全沒有心思想這些,只是心裏委屈得不得了,賭氣的臉當下埋進了沈祭梵胸膛,臉緊緊貼著他滾燙的體膚,而眼淚很快濕了沈祭梵大片衣服。

“沈祭梵……”安以然手抓沈祭梵的衣服,低低的喊了句,委屈得不行。

沈祭梵沒回應,抱著人大步離開。魏崢在正廳外守著,見爺出來趕緊跟了上去,沈祭梵說了句:“讓約克去公爵府。”

“是,爺。”魏崢當即應下,緊跟著給約克通話。

安以然手抓著沈祭梵的衣服,走出了大廳離開人群就低低的出聲:“沈祭梵,我穿的是裙子,走光了,你給我拉一下裙子……”

沈祭梵動了動,他手上抱著人怎麽給她拉裙子?沈著臉道:“自己用手擋著。”

“……”安以然委屈,咕噥了幾聲,照舊接著哭。

上了車安以然往一邊坐去,沈祭梵伸手把人拖進身邊,安以然拳打腳踢的推開他,自己再往外面靠去,緊緊貼著車門趴著痛哭。

沈祭梵無奈,只能靠近她。可一靠近,安以然就炸毛,轉身朝沈祭梵又推又打,不停的吼他:“走開走開,不要你管,走開不準碰我,我恨死你了,沈祭梵我說了不準再碰我,走開,離我遠一點!”

沈祭梵左右避著,她手上腿上都是傷,他不能硬來,只能巧勁避開,然後一個用力把人整個扯進懷裏,一手緊箍著,一手抄過她雙腿往自己身上拖,繼而打橫抱著。安以然不肯合作,扳動著身體不肯坐在他身上,沈祭梵臉色當即沈了下去,怒聲而出:“然然,聽話!別惹我生氣!”

“不聽不聽,憑什麽要聽?沈祭梵,我在生氣,我非常非常的生氣,放開我,不要你抱,再也不稀罕你抱了,放手,你放開!沈祭梵,沈祭梵老混蛋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安以然上面用力供著,上身被壓了下去,下身雙腿又開始亂蹬,就不肯在他身上坐著,用著蠻力往下移。

沈祭梵壓住上面,又壓下面,這小東西力氣大了不少,竟然讓沈祭梵費了好大番功夫才把人給制住,雙腿腳踝都大掌緊緊卡住壓在座位上,上身也動不了,被箍得緊緊的。安以然很是火大,被氣得嗷嗷亂叫,跟小瘋子一樣。

前面開車的魏崢差點沒扶穩方向盤,忍不住望了眼後視鏡,這小姑奶奶,真是在哪都能折騰。她也真是膽大包天了,爺那臉色難看成那樣她還敢亂來。

“沈祭梵,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咬你了,老混蛋,說謊精,騙人的老流氓!我咬死你!”安以然亂叫著,側臉張口就咬在了沈祭梵胸膛,松開,沒咬到他肉不說還碰疼了自己的鼻子。往上一拱,張口咬在沈祭梵脖子側邊,沈祭梵微微一動,她就咬住了層皮,不放,就跟著了魔似地扯著不放。

前面魏崢嚇得不輕,車子急剎車停在路邊,回頭急急出聲喊了一句:

“安小姐,爺要是被你咬死了,你就只能當寡婦,以後誰都能欺負你……”

沈祭梵擡眼目光幽深幽深的掃視著魏崢,安以然警覺失言,後面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面,趕緊坐回去繼續開動車。再強悍的人,那也是血肉之軀,人的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要是咬上動脈那還得了?魏崢是真擔心會出什麽事才慌不擇言的出聲,這裏畢竟是西班牙,要是爺在這裏出事,安姑娘的下場比千刀萬剮還慘。

安以然腦中硬扯著的線“哌”地一聲斷了,“哇”地大聲哭嚎出來,臉往沈祭梵脖頸裏拱,哭得泣不成聲。不停的埋怨道:

“沈祭梵,我恨死你了,我只是咬了你一下而已,連魏崢都幫你說話。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委屈?因為你,讓我好丟臉。你怎麽可以不告訴我今天是你父親的生日?為什麽?我還莫名其妙的被你母親騙來,你們這些老混蛋都是故意害我的,都想看我出醜,我臉都丟完了。我丟臉,活該你們家被我連累,都是你們害的,害人終害己,活該!明天報紙出來,輿論壓死你們……”

安以然哭得泣不成聲,可這同時還忍不住編排他們的話,哭得驚天動地。

“婭菲爾那個壞女人,擰斷了我的手,她一定想不到我自己又把手接回去了。你看著吧,明天那個女人就會找上門來興師問罪,沈祭梵,如果那時候你不站在我這邊我就跟你一刀兩斷……”說著又傷傷心心哭了一通,手什麽時候被沈祭梵放開的都不知道,還下意識的擦了下灌進嘴裏的淚,繼續哭嚎:“還有,沈祭梵,我覺得你帶我來這裏就是想借刀殺人,你想謀殺我!壞男人,老混蛋,我為什麽傻不拉唧就跟你來了啊?你要不要跟別的女人好關我毛事?老混蛋,老娘不要你了,老娘要回Z國,老娘要革命,老娘離婚!”

安以然抓著沈祭梵的衣襟狠狠的扯著,平整的衣服幾下被她扯得亂七八糟。

“離婚……”安以然哭著吼著重覆這一句。

沈祭梵面色沈到谷底,忍無可忍,擡手一巴掌狠狠落在她嘴巴上,怒道:

“再敢胡說八道試試看!”

安以然趕緊伸手捂住嘴,因為嘴皮被打痛了。捂著嘴,眼淚拼了命的翻湧出來,一陣一陣跟抽瘋的似地抽泣著,身體都跟著在顫抖,傷心得不行。

前面魏崢眉頭擰得緊緊的,這幾乎就是預料中的事,安姑娘就是個傻的,跟了爺這麽久還看不出半點臉色來?看爺臉色不對就不能閉嘴?真是該了她的。

安以然不停的抽著,沈祭梵那心臟一陣一陣的緊縮著,忍不住伸手又把安以然帶進了懷裏,伸手輕輕拍著她後背,低聲哄道:

“你聽話一點,你聽話了我怎麽會打你,嗯?” 聲音照樣冰冷低沈,可明顯是已經緩和了不少。拍著她的背,她受了委屈,他怎麽看不到?

不說話爺心底愧疚也許還會深一點,她這一通吼,得,什麽都不剩了。

安以然臉直接埋進沈祭梵懷裏,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他語氣一軟,她就又有話說了,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抓他衣服繼續哭:

“我沒有胡說八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沈祭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過分?我是你老婆,你自己逼著我嫁的,我本來就沒想嫁你。可嫁了你你又不疼我,一點都不為我著想。在京城的時候你母親過來你瞞著我不說,那時候你給的理由是不想讓我出現你家的人面前,你說危險,好,我信了。可是,現在你都帶我來這裏了,你父親的生日為什麽不告訴我?那麽多人都來了,多我一個有什麽關系?我又吃不了你多少東西……沈祭梵,你總讓我相信你,我要怎麽相信你?你既然嫌棄我為什麽要娶我,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沈祭梵,沈祭梵沒有你,我會過得很好,會比現在好很多。沈祭梵,我真的感覺到壓力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人。你是那麽忙的人,可我不是很獨立的女人,我就算有工作也做不到堅強獨立,我需要朋友相處,我需要家人關心,我還需要愛我的人陪我。沈祭梵,跟你一起,一個都沒有。我的朋友漸漸離我遠去,我的家人你也不讓我見,你不讓我跟別人接觸,可你自己也不願意多陪我……沈祭梵,我好可憐的,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好孤獨……”

巴拉巴拉哭著怨念,又扯別處去了,狠狠的哭了一通,氣兒都喘不過來,又繞了回去:“所有人都不喜歡我,沈祭梵,你到底為什麽那麽堅持要我?沈祭梵我快堅持不下去了,你家的事,我應付不來,我又笨又蠢,做不來你的妻子應該做的那些,連三分之一都做不到。沈祭梵,沈祭梵……”

“所以呢?”沈祭梵聲音想被冰水洗刷一樣,寒徹骨。

“你放了我好不好?你還我自由,我要回國。”安以然哭得豈不成聲。

沈祭梵壓下心底的怒意,擡手狠狠捏了下她的臉,扣著她下巴把她臉帶起來,目光盯著她薄怒道:“口口聲聲說愛我,你的愛就這麽廉價,這麽點壓力就退縮了?”

安以然咬著唇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了下來,望著他,淚眼裏滿是不屈服的倔強。

“愛我就要承受這些,你現在受的委屈只會是短暫的。我保證,嗯?我們以後並不在這裏生活,或許你這一輩子就來這一次。就這麽一次你也不能忍受?沒有人在意你做得好不好,你只需要你做你自己想做的。這段時間受的委屈,我都明白,但你也要理解我。你說我不陪你,既然你知道我工作忙,就應該多體諒我。但凡我有時間,不全都是給了你?”沈祭梵耐著心低聲哄。

沈祭梵眼裏,他做的決定再錯,那也是對的。既然是他身邊人,那就應該聽他的安排。不用多問為什麽,照著做就是了。

可安以然不是在男權為上的王室中長大的,即便從小受了不少委屈她照樣做不到言聽計從。沈祭梵後面那話平時說她會聽聽就算了,可在這委屈滿滿的時候一聽,不就炸了?

忽然推了下沈祭梵的臉,揚起下巴直沖他吼:

“沈祭梵,你就是個自私鬼,你跟你們家的那些人一樣,全都是自私鬼。你覺得所有人都應該為你服務對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老娘又不是沒人要了,非要死皮賴臉跟著你,滾開!從今天起,我們一刀兩斷,老娘要離婚,老娘要回國!”

沈祭梵沈著臉看她,從齒縫中蹦出幾個字道:“再敢吼一句信不信我揍你?”

“揍啊你揍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反正你不打死我,我也不會在跟你。沈祭梵,我沒開玩笑,我鄭重嚴肅的通知你,我,要跟你離婚,我要回國……”

通知還沒吼完,沈祭梵直接怒吼了句:“停車!”

魏崢目光微微斜拉,卻下意識緊急剎車停在了路旁邊。沈祭梵直接推開車門把安以然給拽下了車。安以然臉色灰白灰白的,不停的哽咽,她因為他要把她扔路上,被拽下車的時候還嘴硬呢,逞了一時的痛快:

“老混蛋,別以為把我扔這裏我就會害怕,我有足夠的錢去機場,回國……”

話還沒喊完,沈祭梵直接把人給提了上了道,一手拽著人另一手手起掌落,巴掌狠狠落在她屁股上,就跟打在軟綿綿的面粉團子上似地,怒沈著臉連著落了好幾下,安以然哭得那個淒慘,伸手去擋,手背挨了一下立馬通紅,痛得渾身發顫。

還嘴硬,“老混蛋你要打不死我我就告你,我要告你家暴,無緣無故毆打我,我讓你蹲監獄吃牢飯…你把我打死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救命啊,打死人了……”

沈祭梵一句廢話不啰嗦,連著打了一二十下,安以然痛得臉色都青了。沈祭梵到底手抽了,眼睛怒紅怒紅的,停了下來,提著哀叫連連的小東西怒聲問道:

“剛才的話,胡說八道還是認真的,嗯?”

安以然搖頭,伸手摸後面屁股,一碰的慘叫連連,話都說不出一句。眼淚就跟洪水開閘似地,直接就那麽滾了下來。

“沒聽到?”沈祭梵提著她的衣服提近了些,聲色俱厲的再問。

“疼……”安以然卡了個字出來又不斷的抽泣,鉆心刺骨的,痛得沒辦法。

沈祭梵提著她,安以然眼底盛滿了憤怒,當即朝沈祭梵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一手擡著他手臂掐住他脈門一手用力轉動他胳膊。安以然在向沈祭梵脈門扣去的時候沈祭梵就目光就徹底黑了下,當下順勢提著安以然胳膊直接將她一個過肩摔,安以然的小身子即刻被沈祭梵給摔在了地上:

“本事了啊,小東西!敢卸我胳膊?”

他教她這些招數竟然被這氣死人不償命的小東西用來對付自己了。更將仇報的小東西,“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以後你就該謀殺親夫了!”

安以然被摔渾身都痛,地上滾了下,慘叫連連,撐著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有那意思的當下又被人沈祭梵給拽了起來,安以然心底一抖,嚇得嗷嗷亂叫:

“沈,沈祭梵,你不能殺我,你這是謀殺,你要坐牢的……沈祭梵,沈祭梵我錯了,我不亂說了,你別把我扔下去,我還沒想死,沈祭梵,沈祭梵求你了,求你了……”

安以然被沈祭梵提著壓在了高架橋的欄桿上,安以然面向百米的高空,下面是縱橫交錯的大橋,往來車輛不斷。過來的風把頭發吹得亂七八糟,安以然被迫趴在欄桿上,痛哭流涕。不敢再逞能,聲聲求饒。從這裏被人下去,後果肯定屍骨無存,還不如打死她算了。哭得氣兒都緩不過來,一張臉都被嚇成了紫色。

沈祭梵倒是如了她的願,一掌壓著她,令一手掌緊跟著又狠狠落在她屁股上。力道是沒有剛才大,可在已經劇痛的當下,就算被文字叮了也能痛得抽搐。

安以然哭得個死去活來,不停的求饒:“沈祭梵,沈祭梵別打了,別打了沈祭梵,好痛,屁股都開花了沈祭梵,我錯了,我不胡說了,不胡說了沈祭梵……”

“想卸我胳膊?嗯?”沈祭梵連著打了幾下,掌下觸感已經有些變化,溫度灼燙,沈祭梵心底狠狠念了句,腫得倒挺快。給了幾下,就一下停頓一下的拍著。

可這樣是更痛,安以然不停的抽泣,淒慘無比。

“沒有沒有,沒有想卸你胳膊,真的沒有,老公,我是愛你的,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都是胡說八道,我沒有說真話,你不要生氣,全都收回,老公,老公求你了,別打了,我不胡說了,我道歉。”打也打過了摔也摔過了,他當她是布娃娃嘛,打不死摔不痛的?她渾身都散架了。

“老公,我好可憐的,膝蓋疼得站不起來了,屁股也疼,手也疼,身上也疼,老公,你別打了你說過會疼我的,你說過老婆是用來愛的,可你又打我了……沈祭梵,沈祭梵你不要打我了,我痛死了……”

嘶啞的痛哭聲被風吹成了碎片,沈祭梵眸中竄起的火氣依然在跳躍,可眼底的心疼已然昭然若揭。

魏崢在車裏看得心驚肉跳的,他能說安姑娘如今的抗打能力提高了好幾個層次嘛?那麽摔下去竟然沒事?

沈祭梵擡手一把提起安以然,把人提近身邊,垂眼看她,語氣陰冷駭人:

“剛才吼的話,再說一遍,好好說。說錯一點,我照打不誤!”

“我,我不要離婚,不要你還我自由,也不要回國……”安以然因為抽噎,腦袋都在還,抽抽嗒嗒的哭著。

“老娘?”沈祭梵怒聲反問。

安以然連連搖頭,伸手緊緊抓著他被她抓亂的衣襟:“不是不是,不是老娘,是我,是我……”

“以後還說這樣的話嗎?”

“不說了,保證不說了沈祭梵,你相信我。”安以然抽噎的同時從喉嚨中哽出句承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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