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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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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好”)

翌日,柳遲硯早早去了國子監,先去與張博士言明自己昨天早上沒能過來的事。

沒編什麽理由,只認認真真認錯。

張博士如今看柳遲硯順眼多了,聽他誠懇反省,便只是嘴上批評了幾句,讓他補寫篇策論交上來。

秋闈將近,他們這邊也要陸續遞交學生名籍到禮部那邊去了。

這名籍不僅得寫明學生的籍貫、出身、三代內情況,還得附上他們平日裏的策論文章供考官參考。

當最終排名沒法敲定下來的時候,考官就會查閱這些文章來評定名次。

昨兒張博士便是讓學生們寫篇策論遞上來。

柳遲硯才回來這麽幾天,張博士還沒看過他現在文章寫得怎麽樣,才特意讓柳遲硯補一份。

這麽好一苗子好不容易才迷途知返,他們這些為人師長的得及時拉他一把。

柳遲硯聽得出張博士話裏的關懷,一口答應了下來,認真記下張博士給的題回去琢磨怎麽破題。

不想柳遲硯剛回到座位上,竇延也進來了。

瞧見竇延與他前兩天一樣,一眼就能看出沒睡夠,柳遲硯笑了:“長行你也挑燈苦讀了?你慢慢看,不用急著還我。”

竇延見柳遲硯笑著和自己打趣,不由看了看左右坐著的同窗。他對柳遲硯說道:“你隨我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講。”

柳遲硯微訝。

他熟知竇延性情,知他不是小題大做的人。

瞧竇延那鄭重的臉色明顯就是出了很要緊的事。

柳遲硯起身跟著竇延走到外頭,兩人在園子裏走了一段路。直至確定周圍沒別人了,柳遲硯才問:“長行你可是碰上什麽難事?”

竇延只略一猶豫,便把昨日路遇幽王之事和盤托出。他擔憂地看著柳遲硯:“是不是幽王殿下不喜你把書借給旁人?”

柳遲硯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他蹙眉想了一會,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思來想去,只能歸結於幽王此人喜怒無常。畢竟在那話本裏頭,幽王本來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行軍打仗狠起來能把敵國的城池給屠了。

柳遲硯道:“我也不知曉。既然他讓我今晚去一趟,我去了再問問。”

竇延還是有些擔憂。

“我與你一起去吧。”

他咬咬牙,毅然說道。

柳遲硯笑了。

竇延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柳遲硯只是覺得竇延脾氣還是沒變。

只要是他自己認為對的事,就算拼著粉身碎骨也要去做。

這一次,柳遲硯不願意再讓竇延落下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也不願意讓旁人知曉自己與幽王的那種荒唐關系。

照幽王那性情,脾氣上來了什麽都做得出來。

那話本裏就曾寫有次庶弟惹怒了幽王,幽王直接把他關進犬籠擺在庭院裏,誰來了都能看見他被幽王如豬狗一般對待。

柳遲硯只恨自己記性太好,把那話本裏的內容記得這麽清楚。

哪怕心裏對幽王忌憚無比,柳遲硯面上仍是不疾不徐地勸說竇延:“我們家與幽王殿下有些交情,所以我才有機會到他府上借書。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若是去了反倒不美。”

竇延本來是想不能叫柳遲硯一個人去面對幽王,聽柳遲硯這麽一勸也覺有理。

本就不是什麽大事,要是他鄭重其事地跟著柳遲硯一起去,反而可能弄巧成拙,把事情鬧得更不愉快。

竇延道:“那我過幾日把書重抄好了再還你。”

柳遲硯點頭,與竇延相攜回去上課。

幾個好事的同窗本來正趴在窗邊遠遠偷看他們,見兩人轉身往回走才慌忙坐回原位。

只是目光還是一直往柳遲硯兩人身上打量,不知道這兩個本來水火不容的對頭怎麽突然好上了。

柳遲硯沒在意,取出筆墨默出張博士留的策論題。

在大雍朝參加科舉記性好也是必須的,因為鄉試、省試、殿試這麽幾輪考試裏頭有好幾場都是考官現場讀題,考生自行把題目抄到答卷上。

你要是反應能力差點,題都聽不全,那後面就不用考了!

連題目都不知道,你還考什麽考。

柳遲硯從前能考狀元,記題的本領自然不差,即便有幽王的事幹擾,他還是一字不落地把策論題抄寫出來。

即便已經幾年沒碰應試文章,柳遲硯抄完題目後還是熟練地破了題,洋洋灑灑地寫起自己的觀點來。

比起尋常考生,他已經入朝當過幾年官,想法少了幾分少年人獨有的天真稚嫩,落筆時很有些行雲流水的感覺。

柳遲硯一整天都在利用課餘空檔抓緊時間補策論,到傍晚下學時已經把張博士留的題目寫完了。

可惜張博士下午不在,他沒法直接交過去,只得先留著想想有沒有可以修改的地方。

竇延一直註意著柳遲硯,見柳遲硯收了筆,不由說道:“你寫的是張博士留的題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柳遲硯把策論挪到竇延面前,笑道:“有什麽不能的,你看吧。”

有沒走的同窗聽到兩人的對話,本想湊過去看看,瞅見竇延這位“鬼見愁”又慫了,紛紛收拾東西離開。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竇延才把柳遲硯的策論放下,神色很有些讚嘆。

他說道:“你破題破得真好。”

不僅是破題好,引經據典也十分漂亮,更重要的是他提議的各項措施都挺有可行性。相比之下,竇延覺得自己交上去那篇遜色太多了!

柳遲硯道:“文章寫得好算不得什麽,都是些空談罷了。”

他一直謀求外任,想和好友一樣去地方上歷練幾年,可惜他從翰林院出來後便被提拔成太子少傅,根本沒有機會出京。平日裏他想了解地方上的事,只能去把邸報抄回來細讀。

竇延聽得出柳遲硯並非自謙,而是真心這麽覺得,心中也備受觸動。他說道:“日後我們要是能到地方上當官去,必然就不是紙上談兵了。到時候我們須得多書信往來,好好交流任上的經驗,爭取少走些彎路,不能害了百姓。”

柳遲硯笑道:“好,就這麽說定了。”他又問竇延可有什麽建議,他總覺得還差點意思,想繼續修修改改再交給張博士。

竇延想了想,給柳遲硯講了自己的想法。

兩個人聊著聊著,天不知不覺便暗了下來。

柳遲硯想到自己還要去幽王府一趟,匆匆別過竇延離開國子監。

他還穿著淡青色的監生服,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池上站得筆挺的蓮葉,分明不蔓不枝獨自生長,風一吹來卻無端讓人覺得有種搖曳生姿的美。偏他自己一無所覺,仍是維持著一身清傲,從未想過會有人想把他采折回家據為己有。

柳遲硯把隨行的開陽與高泰打發回家,徑自前往幽王府,叩開了那朱紅色的大門。

府中侍衛不知是不是知曉了他冒認身份的事,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微妙。

柳遲硯既然占了這個身份,便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他已經認得路了,便讓侍衛不必領路,自行穿過入夜後分外森冷的庭院去尋幽王。

幽王正在與人說話。

是那日碰見過的偏將屈大兆。

柳遲硯安靜地候在門外等著他們談完正事。

幽王把事情交代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招招手讓柳遲硯進屋,態度像對待府裏養的狗兒。

屈大兆看了柳遲硯一眼,默不作聲地退下,顯然很瞧不上柳遲硯這種空長著一張好臉的文弱書生。

柳遲硯見屋裏只剩幽王一人,滿臉猶豫地上前見禮。

幽王再次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說話,給他指的位置卻不是別處,而是讓柳遲硯坐到他腿上。

柳遲硯不是沒想過幽王讓他來做什麽,可真到了這一刻,他還是不知該如何面對。

“……殿下。”柳遲硯的聲音有些艱澀。

“本王喜歡聽話的人。”幽王盯著柳遲硯淡淡地道。他的語氣分明無波無瀾,偏卻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

柳遲硯只得按著幽王的意思坐到他懷中。

幽王常年待在軍中,見過軍中那些將領是怎麽玩女人的,如今見到柳遲硯便覺他格外適合這麽被人困在懷裏。他身量高大,胸膛與肩臂比柳遲硯寬了一圈,就著這個姿勢可以盡興飽覽懷中的美色。

幽王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在柳遲硯身上流連,似乎在考慮該如何玩弄自己的所有物好。

過了一會,他才擡手捏起柳遲硯的下巴,邊摩挲著那細嫩的肌膚邊問:“天都黑了,國子監到這個點才下學?”

柳遲硯據實以告:“我與同窗多聊了一會,不知不覺就這麽晚了。”

同窗。

幽王當然知道。

今日一早他就派人去盯著國子監,柳遲硯在國子監做了什麽他早就一清二楚。

柳遲硯倒是挺坦蕩。

就是有點不知死活。

幽王昨天在路上瞥見那兩本書封上有柳遲硯的字已是怒火中燒,今天再聽人稟報說柳遲硯下學後仍與那同窗聊到天色轉暗才分別,更是打定主意要讓柳遲硯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幽王俯身擒住柳遲硯柔嫩的唇,親得柳遲硯背脊微微發顫,才冷聲警告道:“記好了,你是本王的人,若叫本王發現你敢去勾引別人,本王一定把你和那奸夫的皮都扒了。”

柳遲硯先是錯愕,接著則是慍怒不已:“我何時勾引過人?”

幽王見柳遲硯氣得面色薄紅,心道還說沒有勾引過人,這不就在勾引了。他把人囚在懷裏要了個遍,只覺才堪堪品出點味兒來,當即又將柳遲硯帶到榻上肆意褻弄。

見柳遲硯眼角不知不覺又溢出淚來,幽王俯身親了上去:“乖一點,你若是不聽話,本王定然用鎖鏈把你鎖在榻上叫你哪都去不了,好好伺候本王便是你唯一能做的事。”他光是說起這麽個打算就覺十分快意,連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歡愉。

柳遲硯如墜冰窟。

他第一次這般清晰地將眼前之人和記憶中那個人區分開。

身上的疼痛並沒有減少半分。

他卻突然感受不到身上的疼。

也許這是他應受的。

合該有這麽個人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曾做過什麽。

“……好。”

柳遲硯低低地應了一聲,似是在回答幽王,又似是在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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