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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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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痛快

明安城和信州郡交界之處情形緊張, 兩方勢力對峙數日。一方以信州郡守姚寵為首,一方以伍煜為首。伍煜手中挾持著蘇畢,於公於私, 姚宏都不敢輕舉妄動。加之陛下無故失蹤,他更是心急如焚。

若論兵力,伍氏那些殘黨顯然不夠看。可是每回叫陣,對方都將蘇畢推到陣前。蘇畢剛開始還喊著不要管自己, 後來則被堵了嘴發不出聲。姚宏目眥盡裂, 心憂好友的處境, 又沒有上面的命令, 除去與對方打打嘴仗之外再無它法。

正僵持之時, 有人高呼陛下駕到。

姚宏回頭看去, 果真瞧見一身著龍袍的男子。那男子坐在龍輦上, 側著頭和身邊的女子說話。女子垂眉低目, 像是在聽從男子的吩咐。

他們的聲音很低, 帝冕的珠簾遮蓋住男子的眉眼,他說出來的話像是他們牙齒縫裏擠出來的,“你這是胡鬧!大白天的, 他們又不瞎!”

“讓你裝你就裝,哪裏來的這些個廢話。當年你不是很能嗎?裝你表哥裝得有模有樣的,怎麽現在認慫了?你有本事裝一回, 難道沒有本事裝第二回 ?我可告訴你,你裝也得裝, 不裝也得裝。給我老老實實的待著,事成之後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果你敢出什麽妖蛾子,小心我把你腦袋割下來當球踢!”

男子氣結,臉色青白交錯。這個女人, 他以前怎麽會以為她好擺布。看看她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有幾分表哥的氣勢。

他咬牙切齒,桃花眼像噴火一般,磨著牙倒是沒再說什麽。

軍士們自動跪在兩邊,將龍輦顯現出來。縱然離得有點遠,伍煜那邊也能大概看清龍輦上的男女。他和蘇畢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喜歡。

蕭應果真來了。

龍輦沒有再上前,下來的也只有那女子一人。女人帶著一行人朝姚宏走來,姚宏的呼吸漸有些不穩。

燕青鳳袍加身,威儀不失貌美。那行走間的氣度極為不凡,任何人也無法忽視她的存在。那雙清澈的眼睛在看到姚宏之後,隱隱有些笑意。

姚宏卻是不敢看她,低身恭迎。

她望向對面陣營,道:“帶我過去,我和他們談。”

“娘娘,伍煜此人頗有些難纏,他們要見的是陛下。”姚宏說著,往龍輦上看。龍輦上的男子一手支著下頷,像是在假寐。他心中狐疑萬分,面上不敢表現出來。

燕青道:“義行,無論是伍煜也好,還是蘇畢也好,這些都是前朝的舊債,自然得由我親自出面解決。”

這聲義行,讓姚宏心生酸澀。

“娘娘,您請。”

他帶著燕青等人走到陣前,那邊的伍煜一看到她的臉,眼神變了一變。在看到只有她一人,蕭應並沒有上前時,目光又陰沈起來。

“蕭旻天不敢來嗎?派個女人上前,他算什麽男人?”

三年不見,伍煜的相貌也有了不少的變化。當年清秀的少年郎,已是皮膚黝黑的成年男子。想必這幾年來,他也吃了不少苦。曾經入宮為奴的經歷,以及身體的殘缺,對他的心理肯定有影響。

燕青摒棄心頭的異樣,看向他們。當她看到蘇畢之後,她掩去眼底的情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蘇畢感受到她的目光,眉頭微微皺起,心中劃過不好的預感。很快又釋然,暗道一個農女而已,不過是被蕭旻天推出來當靶子。

“你去告訴蕭旻天,如果他不敢過來,我就殺了這位慕容氏唯一的血脈。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其實就是一個謀朝篡位的小人,根本不像世人以為的那樣對慕容氏重情重義。”伍煜的聲音有些尖細刺耳,帶著濃濃的戾氣。

“那你覺得他怎麽做,才算是重情重義?”燕青的聲音不大,心裏五味雜陳。當年那個落難的少年郎,已經不在了。

伍煜一聽,和蘇畢快速交換一個眼神。他們各有疑惑,疑惑燕青這麽好上鉤,又懷疑蕭應讓她上前的目的。

“當然是把江山還給慕容氏,然後他蕭應引罪自盡。”

燕青呵笑一聲,伍煜還真敢想。她是該說他被仇恨沖昏了頭,還是該說他認不清現實。他們不會以為演一場戲,就能心想事成吧?到底是他們太天真,還是他們把別人都當成傻子。

“歸還江山,還給誰?”燕青冷笑,“蘇大人,你想當皇帝嗎?”

蘇畢心頭狂跳,“你們別管我,先拿下這個賊子!”

“好。”燕青十分爽快,對姚宏道:“動手吧,一個也別放過!”

伍煜一驚,把蘇畢扯到自己身前,“你們敢!你們若是敢動手,我就殺了慕容氏唯一的血脈。我倒要看看蕭旻天怎麽和天下人交待!”

“有什麽好交待的?”燕青眼神冰冷,”你們早就是串通好的,什麽慕容氏的血脈,全都是騙人的把戲!“

姚宏有些遲疑,”娘娘,真要動手嗎?“

燕青睨著他,”你好歹也是一州父母官,不會連這樣的小把戲也看不出來吧。他們分明是一夥的,你還真以為蘇大人是逼迫的?“

“他不是被擄走的嗎?”姚宏不願意相信,下意識看向蘇畢。

蘇畢眼神微閃,沒有與之對視。

“不是,他是心甘情願的。”燕青望著那兩人,”我很好奇,蘇大人是怎麽知道自己身世的?既然你知道自己是誰,那麽你應該知道你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

蘇畢瞳孔猛縮,他的目光驚疑不定。

燕青也不是非要他回答,江山何其誘人,生了貪念鋌而走險之人層出不窮。多一個蘇畢不多,少一個蘇畢不少。

伍煜怒道:“你知道什麽?蕭旻天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對慕容氏重情重義,他為什麽不把江山還給慕容氏?”

“蕭應什麽時候說過自己重情重義,你哪只耳朵聽到的?”燕青反唇相譏,“就算他和前朝小皇帝感情頗深,那也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他憑什麽把江山讓給一個來歷不明之人。蘇大人,你說說看,你有什麽資格讓他把江山還給你?”

蘇畢低頭,“我沒想過要江山,我只知道我是慕容氏的後人。”

“慕容氏已經亡國了,就算你真是慕容氏的血脈,那也不過是前朝皇族的後人。”

“當年如果不是慕容氏斷了繼承,他蕭旻天憑什麽稱帝!”伍煜道。

“蘇大人,你也是這麽想的嗎?”燕青不看伍煜,眼神緊緊盯著蘇畢。

蘇畢還是低著頭,雙拳緊握沒有回答她。

她冷冷一笑,“蘇大人,我想你應該清楚你自己身世的來龍去脈,你不會以為如果你自小長在大祁宮,你就能當皇帝吧?我敢肯定地告訴你,若是你沒有流落在外,你根本不可能站在這裏說話。難道你不知道皇室相殘有多厲害,不然的話當年也不會輪到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坐上龍椅。”

“你少在那裏危言聳聽,你什麽都不知道!”喊話的還是伍煜。

燕青冰冷的眼神看向伍煜,心裏沒有任何波瀾。她對他已經仁至義盡,沒有道理費心費力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蘇大人,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執意如此嗎?”

蘇畢擡頭,“皇後娘娘,你們不要管臣,捉拿賊人要緊!”

燕青輕輕一聲嘆息,像低喃一般,“當年你和我,還有義行,我們曾一起把酒論前程。那時我記得你說過,你想當一個好官。而今你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一己私欲,真叫人痛心。”

“你你是?”蘇畢臉色大變。“你到底是誰?”

“三年了,你的初心去了哪裏?”燕青問。

蘇畢下意識看向姚宏,見姚宏臉上沒有驚訝,有的只是懷念。他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我的初心?你竟然問我的初心?你一出生便是人上人,你哪裏知道我的痛苦!”

燕青苦笑,“你可能不知道,當年我曾經羨慕過你。羨慕你有相依為命的親人,羨慕你尋常平凡的日子。你以為人上人真的就那麽好當?即使你有恨,為自己受過的苦難不平,你應該找害你的人報仇!而不是試圖挑動點火,禍害百姓。”

蘇畢的目光陰鷙無比,他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如何都不能討到便宜。他想不到世人口中農家出身的燕氏女,竟然會是那個人。

兩人的對話聽得伍煜一頭霧水,他眼中升起狐疑。

此時溫成收到燕青的眼神,立馬對身邊的人耳語幾句。很快就有人擡著一個擔架過來,擔架上躺著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燕青對蘇畢道:“你一生的不幸,都是這個人造成的。冤有頭債有主,你盡管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是誰?”蘇畢驚問。

“當年的大司馬,蕭老大人。”

“你…你騙人!”蘇畢明顯不信,“他不是死了嗎?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這世上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連加你蘇大人都能是前朝遺孤,蕭老大人沒死又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燕青睨著他們,“到此為止吧。”

伍煜如何能甘心,這個女人不會以為和蘇畢有交情,又弄出這麽一個玩意來,就能讓他們束手就擒,簡直是可笑至極。

“慢著!”他大喝一聲。

燕青緩緩回眸,朝他看去。“伍煜,當年朕放你走時和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

伍煜聞言,滿臉的不可置信。

然後他眼中的陰鷙驟然消散,隱約浮現一層水霧。他像是失了魂一般,推開身邊的蘇畢,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你,你沒死。”

“我沒死。“燕青心下嘆息,這樣的伍煜讓她心情覆雜。”我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尋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別想著報仇的事。”

“陛下!”伍煜突然高呼,“您對蕭旻天難道不恨嗎?”

“伍煜。”燕青嘆息出聲,“恨與不恨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宜向外人說道。”

“陛下,難道您忘了他是怎麽對您的嗎?”

“我說了那是我和他的事,何況王朝興亡自有因果。論治理江山,他絕對比我勝百倍。你出宮這幾年,難道看不出燕朝百姓的日子比前朝要好了許多嗎?”

伍煜黝黑的臉現出委屈,他蒙受著水氣的眼漸漸泛紅,“那又如何,他殺了我全家,我不應該恨他,不應該報仇嗎?”

“你該恨。伍仁是你的父親,你敬重自己的父親,景仰自己的父親。你想為自己的父親報仇,你想為伍家正名,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殺你父親?”

伍煜沈痛閉目,已是淚流滿面。再睜眼時臉上委屈不再,恨意與瘋狂交織在一起。“您已經嫁給他了,當然會為他說話。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令人發指。比起他的殘暴不仁,我父親做的那些又算得了什麽!”

“伍公子,你錯了。”燕青身後的平康忽然出聲,人也跟著站了出來。“陛下殺的都是該死之人,他從來不會濫殺無辜,而你的父親伍大將軍才是真正的殘暴不仁。你可能不知道,你們伍家那個最偏的小院子,到底死過多少人。你也不會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個院子的地牢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伍煜也認出了平康,“你怎麽會知道?”

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一個外人怎麽會知道。

“你說我為什麽會知道?”平康悲苦道:“因為我十三歲那年,就關在你們伍家的地牢裏。和我一起關著的,還有你父親從各地抓來搶來的人。他們和我一般大小的年紀,有的還是家中獨子。伍公子,你想不想知道你父親抓我們是做什麽的?”

伍煜往後退一步,他想起來了。那時候母親再三告誡過他們,不許靠近那個院子,也不許好奇那個院子裏住著的人。他那時還以為父親養了什麽身份見不得光的小妾,為此曾忿忿不平。

“伍公子,你不敢去想,對不對?“平康走近一步,掀開自己的袖子,那上面有著縱橫交錯的傷疤。“這樣的傷,我全身都是。”

燕青震驚了,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三年前的平康靦腆白凈,完全看不出受過這樣的磨難。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曾經遭遇過什麽,伍仁還真是一個大人渣。

平康放下袖子,再次朝伍煜走去,“和我一起被關進去的人都死了,我是唯一活下來的那個。像你父親那樣的人,死上一千一百次也不足以抵消他的罪孽,你居然還要替他報仇!”

伍煜明顯受到刺激,他愛戴的父親居然是那麽一個人,這讓他如何能接受。“不,不,你騙我,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平康朝他大喊,“其實在將軍府時,我們見過。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在草叢裏見過一個滿身是血的人,那就是我!”

伍煜睜大眼,從記憶中挖出一段被他遺忘的事。那一日他甩開下人背著母親到了那個院子附近。他準備躲在暗中觀察,想知道那個院子裏住著什麽人。當他扒開一處草叢時,看到一個血肉模糊的少年。他當時嚇了一大跳,落荒而逃。還沒跑出兩步,就看到幾個家丁從院子裏出來,把那個少年拖了回去。

“哪個府上不管教下人,你…”

“伍公子,你還要自欺欺人嗎?”平康雙拳緊握,“你父親根本就是一個禽獸,他既喜歡貌美的女子,也喜歡年弱的男子。你心中頂天立地的父親,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魔鬼!”

“不,不是這樣的,你胡說,你胡說!”伍煜心神大亂,他心裏已經信了,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承認。他的父親是穆朝的大將軍,那樣一個戰功赫赫的男人,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

“伍公子,這麽多年了,其實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不少關於你父親的傳聞,但是你不願意相信。你從大家公子淪為宮中閹人,你心中有恨有怨,你覺得你受了天大的冤屈。你卻沒有想過,有多少和你一般年紀的人,在你們伍家的地牢裏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他們多想重見天日,多想活下去,可是你父親根本沒有給他們機會。父債子還,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應該承受的,你要恨就恨自己是那個畜生的兒子!”

伍煜不停往後退,嘴裏呢喃著什麽。

突然他像是感知到強大的氣場,猛地朝那邊看去。只見燕青的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男子,孤冷森寒霸氣淩然,正用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看著他。

蕭旻天!

“蕭應!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朕不殺無辜之人。”

“…哈哈,好一個不殺無辜之人。”伍煜瘋狂大笑,所以他沒有死,而是被閹了送進宮中。曾經他以為是蕭應陷害忠良,曾經他恨得那麽理直氣壯,到頭來他才知道,他是多麽的可悲可笑。

這時有人又擡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即使那東西已經面目全非,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父親!”他撲過去,“你還活著!”

伍仁被關了這麽多年,早已神知不清。三年前還能靠罵人,現在卻是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不僅他這樣,蕭老大人亦是如此。

“你為什麽沒有殺他?”伍煜兩眼腥紅,望向蕭應。

蕭應聲音極冷,“死對他來說,太便宜了。”

燕青這才明白蕭應為什麽要把人關在地牢裏,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正如他所說的,死確實是太便宜了。

伍煜又哭又笑,像個瘋子。

伍家殘黨的周圍,已被燕朝將士團團圍住。不過他已經不在意了,不迷在那裏哭哭笑笑,狀態越來越瘋癲。

蘇畢知道大勢已去,“撲咚”跪在蕭應和燕青的面前。

“陛下,娘娘,臣有罪。”

“你是有罪,以後好自為之。”蕭應淡淡地道。

“陛下,臣…臣以後能進宮給太後請安嗎?”

蕭應眼神冰冷,寒氣一起,“不能。朕會告訴她,那個孩子早就死了。”

蘇畢聞言,瞳孔縮了又縮。眼前這個帝王,明明是他的親大哥,為什麽要這麽對他?明明這個大哥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卻不敢讓他和母親相認。如果他被早早認回去,又怎麽會在外面受這麽多的苦。

“臣還活著,為何不能母子相認?”

“你想死?”蕭應的語氣帶著殺氣。

蘇畢趕緊低頭,“臣遵旨。”

燕青搖頭,人家兩兄弟的事她才不摻和。想到那個滄桑的老婦人,到底有些不忍,道:“蘇大娘養你長大不容易,你以後好好孝順她。”

蘇畢又道了一句遵旨,伏在地上不起。

伍煜這邊的人已全被制服,他還在那裏瘋笑。也沒有人管他,由著他發瘋。不知過了多久,他眼中的瘋狂慢慢清明,看著那對走遠的男女,他突然不笑了。

他低頭呢喃著,“你說過我是你的人,你會護著我的。”

這聲音太輕,很快被風吹散。

那邊林若早有眼色地爬下龍輦,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

蕭應伸手想扶燕青,被燕青拍開。

這個王八蛋,她還沒和他算賬呢。

兩人上了龍輦,她別著頭不看他。心想著今天發生的事,可以肯定這混蛋一直在暗處盯著,什麽事都逃不過他的算計。

“此次你運籌帷幄,做得很好。”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燕青就更生氣了。什麽叫她運籌帷幄,分明是他故意挖坑讓她跳,她也趕鴨子上架。

“你還好意思說,不是說不會再騙我,不會再利用我,你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以前你是不是覺得特別憋屈?”蕭應答非所問。

燕青微怔,這還用問嗎?她不僅三年前憋屈,三年後依然憋屈。無論是當皇帝也好,當皇後也好,她都是被壓制的小可憐。

“你還知道我憋屈?”

“這一次,痛快嗎?”他又問。

燕青猛地轉頭,“你…你是故意讓我出氣的?”

“痛快嗎?”

一陣沈默,燕青表情漸漸變化。

好半晌,她燦爛一笑,“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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