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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暈過去之前,她感覺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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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一片寂靜,蕭應寒氣煞人。

燕青不敢睜眼,此時她除了裝睡之外還能如何。怪只怪她一時大意,大庭廣眾之下露了形,她都能清晰感覺到蕭應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很快,她又聽他凍死人的聲音。“陛下。”

燕青聽到他在問自己,還在裝睡。

“陛下!”龍椅後面的平康小聲提醒,“您醒醒,蕭大人在問您話。”

她這才迷迷糊糊一般睜開眼,先是茫然地看向平康,平康又說了一遍。她如夢初醒一般,惺忪地看向蕭應,“蕭大人,你方才問朕什麽?朕將將做了一個夢,夢到四海升平國泰民安。我大穆雄霸天下萬國來朝,周邊眾國皆願歸順稱臣。百姓們無不盛讚朕是一代名君功績顯赫,得有賢良之臣輔佐才能成就千秋偉業。朕與蕭大人君臣一心,方能有那盛世繁華。此夢真真切切,朕以為是祥瑞之兆。”

此言一出,眾人各有異色。

有人腹誹陛下當真是白日做大夢,那夢裏的千秋大業極有可能是一場夢。如真有,只怕這江山也不再姓慕容。

燕青毫不在意他們的神色,伸了一個懶腰,“朕何其有幸,既有蕭大人這樣的股肱之臣,還有魏太師這樣貼心的近親之臣。日後大穆的繁榮,仰仗的是你們同心同力,朕相信你們不會讓朕失望的。”

魏太師精明的眼閃了閃,道了一聲遵旨。

燕青看向蕭應,蕭應也在看她。

然後他說:“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她也不去細思他話裏的深意,心下隱隱有一絲激動,猜測著他會不會留她一條小命?如果有這個可能,那就太好了。

“有蕭大人和魏太師在,我大穆盛世之期指日可待。朕心中甚是歡喜,日後再有什麽事,你們自行商議即可,不用事事請示朕。”

她這話說得給自己長臉,他們就算不會商量,也沒有人會請示她。所謂的請示,不過是知會而已。

下朝後,她走得極快,生怕被魏家父子纏上。或許是因為她心中有了希望,再見溫成那張臉,也不覺得有多難看。

甚至她還有心情逗一逗他,“溫侍衛,你今年多大了?”

“微臣二十有六。”

“可否娶妻?”

“未曾。”

這個時代二十歲不結婚的都屬晚婚,二十六歲的人早就孩子滿地跑了,再過幾年都可以當祖父。

“是不是你長得太嚇人了,姑娘見了你就哭?”她笑得放肆,“你應該多笑一笑,說話要輕一些,才會有姑娘喜歡。”

“微臣不想娶妻。”溫成黑著臉。

“哪有男人不想娶媳婦的?你可別和你家蕭大人學。老大不小了,娶個媳婦生個孩子有人熱炕,不比你天天吹冷風強。”

溫成的臉更黑了,“微臣…微臣多謝陛下關心。”

燕青的心情不錯,對平康道:“你聽聽溫侍衛這話,什麽叫謝謝朕的關心。依朕看他分明是要辜負朕的一片好心,你說朕給他賜個婚怎麽樣?”

平康清秀的臉上隱有笑意,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也沒剛開始那麽戰戰兢兢。在他看來,陛下遠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可怕,甚至還挺好侍候的。

他一個奴才,自然不敢拿喬,更不敢托大,忙說:“陛下仁慈。”

燕青笑得更開心,她相信平康說自這句話不是諷刺她。仁慈這兩個字她不敢當,但她和殘暴卻是毫不相幹。

“溫大人進宮有些時日了,可有看中宮裏的哪位宮女?”

溫成黑臉變成紅臉,“微臣…不敢!”

“這有什麽不敢的,如果兩情相悅,朕為你們做主。”

“微臣無意娶妻,多謝陛下的美意。”

燕青對平康道:“聽聽溫侍衛的話,怕是以為朕會在他身邊安插一個眼線。罷了罷了,朕也不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平康眼底全是笑意,他覺得陛下還挺通情達理的。溫侍衛進宮是當差,沒有蕭大人的同意肯定不敢接受陛下的賜婚。

燕青就是想逗一逗溫成玩,倒不是真的要給他賜婚。這宮裏的宮女誰知道是什麽人,她都不敢親近,又怎麽會隨意許配給別人。

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蕭應不近女色,手底下的人也不願意娶妻。想到姓蕭的那張生人鐵近完美無暇的臉,她的眼中慢慢現出一抹促狹。

“溫侍衛,你不會是心中只有你家主子吧?”

這話乍一聽是說他忠心,往深一思便有幾分意味深長。

溫成黑臉充血,因為太黑倒是看不太出來,不過眼中卻是憤怒無比,“你…你…你胡說!”

燕青臉一板,“溫侍衛,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竟然敢這麽和朕說話,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微臣不敢。”溫侍衛趕緊跪下。

“你還不敢,朕看你都快指著朕的鼻子了。”燕青冷哼一聲,“你下次再敢這樣,朕就給你賜你一個相得益彰的妻子。”

什麽是相得益彰,就是一樣的醜。

平康“撲哧”一聲笑出來,爾後又立馬察覺自己失態,嚇得面無人色。

“平康,你笑什麽?你是不是覺得朕不會這麽做?”燕青問道。

“奴才…奴才該死。”平康臉白了白,瑟瑟發抖。

“你怕什麽,朕說過不會殺你的。”燕青知道他在害怕什麽,“你是朕的親侍,如果朕能萬歲康泰,定保你富貴安康,不負你這名字。”

如果她還有活路的話。

平康磕頭謝恩,眼淚落在地上。

“陛下仁慈,奴才這條命都是陛下的。“

燕青親手將他扶起,“也就你覺得朕仁慈,就沖你這句話,朕以後一定不會虧待你。“

她要他的命做什麽,她自己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上。

溫成看著這對主仆,眼神全是疑惑和深思。小皇帝似乎和傳言中的不一樣,看著還真不是動不動就砍人的暴君。

燕青不管溫成的目光,這個瘟神只忠心自己的主子,她也沒打算拉攏和收買。如今她就盼著蕭應日後大發慈悲,她還沒有活夠。如果蕭應奪得江山之後還能留她一命,她就走得遠遠的。如果平康願意跟著她,她就帶他一起走。

她不過是一時戲言,拿著蕭應和溫成打趣。誰知也不知是從哪裏傳來的歪風,竟然有人在傳她和蕭應不清不楚。

傳言傳到她耳中時,已是幾天後,她覺得這傳言是想要她的命。如果蕭應對她真的有斷袖之情,她哪裏用得著這般擔心自己的生死。狂妄孤冷如蕭應,聽到這樣傳言會不會弄死她?

她不敢想,頭疼得厲害。

饒是怕得要死,她還不得不面對蕭應。他們是君臣,朝中不見下朝見,她是躲不掉的。她任由曹嬤嬤替她更衣,木然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寬大的龍袍華貴無比,張牙舞爪的金龍是那麽的威風凜凜。龍袍之下,是她假鳳虛凰的秘密。這個秘密是她的死穴,遲早會將她埋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全身都在痛。那種痛又陰又冷,四肢百骸都在發冷。她的身體像漏風的屋子,冷風從瓦縫和墻縫裏鉆進來,然後匯聚在她的下腹中,那裏又疼又冷墜墜發疼。這種疼有點熟悉,卻又太過猛烈。她的臉色漸漸發白,額頭冒著細密的冷汗。整個人都疼得直不起腰來,後背也讓汗給浸透了。

過北鬥廊,進太宸殿。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在龍椅上的,下腹部的疼越來越猛,像有人一下一下地朝著她打冷拳。

恍恍惚惚地從帝冕的珠簾看著滿朝的臣子,眼底是悲涼和嘲諷。她的額頭已經冒出細汗,身體的疼和心裏的痛如同冰火的煎熬,硬生生將她的身體撕成兩半。

沒有人在意她,她不過是一個傀儡。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唇被咬的沒有血色。人聲嘈雜之中,她仿佛置身世外,如同靈魂出竅一般旁觀著自己。

下朝時她行屍走肉一般從龍椅站起來,然後她聽到一聲驚呼,鬼使神差般感覺自己要跌下朱臺。

朱臺之下,離她最近的那個人身形一動。

她不無諷刺地想,自己會不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摔死在朝堂的皇帝。暈過去之前,她感覺有一雙手接住自己。

是蕭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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