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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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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看見我和槍哥打架鬥毆的時候,紅搖總是用難得充滿母愛的目光看著我們,然後感慨一句“想我當年×××”,其中叉叉叉的內容包括了混跡黑社會鞭抽黑老大,拳□賭場腳踢黑客棧,整個黑色群體因為她聞風喪膽等種種極盡誇張嫌疑的弱智故事。對此我和槍哥一致表示——閃邊去吧(滾你媽的)。

然後紅搖就會長嘆一聲,以一種“人家早就從良多年”的語氣感慨,自從遇到了舒道,她就潘金蓮變身西門慶……哦不,武大郎了。

她為他洗凈一身血色,重新染上九叔的黑色,守在這個和鬼屋差不多的組織裏面;她為他左手持鞭右手拿手術刀,一邊是獠牙怒張的侵略一邊是鋒芒隱隱的守護;她為他視萬千浮華為煙雲,甘心放下她風情萬種的美麗守著他的死人書。

他躲避,他懦弱,他甚至不能活得很久,不能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給她保護和依靠。可是那又怎麽樣,能讓她全心全意對待的人,能成為她心上那朵白蓮花的人只有他一個。

“你傻瓜嗎?”我沈沈地說,“就算馬上就要死了又怎麽樣。正是因為你們能活的日子不多,所以才要抓緊每一分一秒去相愛啊。一寸光陰一寸金,這年頭房子都不保值了,你這種混賬行為簡直就是站在三峽大壩上面往下扔金條!浪費是可恥的!可恥!”

我痛心疾首扯著袖子哀哀哭泣:“活得久又怎麽樣?勞資在墓裏面對著一個棺材幾十年也不知道幾百上千年,每天受著心理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我靠就算是要我和粽子搞虐戀情深CP,哪有CP另外一半天天用棺材板對著我的啊混蛋!真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待死後空對棺。天長地久有時盡,千棺閱盡活不來……”

“……”槍哥九叔舒道的表情像是很想用黑線集體刷屏。

張玄默了一會兒,擡頭恍然狀:“你喜歡那個棺材裏的人嗎?”

“絕對沒有!”我抓狂,“比喻!比喻懂不懂?還有我的重點是……是……哎呀反正你抓或者不抓,重點就在那裏,不來不去!”

張玄一臉他懂了的表情點頭,然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你懂個毛線啊!

“我們走吧。”九叔站了起來,“舒道,你拿的地圖上沒有顯示出這條通道對嗎?”

舒道點了點頭,擔憂地說:“通過這裏的道路只有一條,直達那個眼球的記號。這條沒有顯示的路誰也不知道是不是……”

“沒錯。”九叔肯定地說,“之前還不太清楚,可是現在從地圖上,我可以確定了——從我們下來的地方,一直到眼球標志的墓穴中心,地圖上顯示出的道路只有一條,即是黃宗他們走的,繞過了牙簽魚和巨型蜘蛛的道路——活人能走過的道路。”

九叔伸出一根骨節分明的食指,從入口的地方,穿過很多石壁,畫出一條線:“而我們走過的路,這裏沒有顯示,是因為這是一條死者才能通過的道路。”

他靜靜地說:“到現在為止,我們受的損傷不小,是因為只有死人才能到達這裏。所以向前走吧,天門的人是能從死亡頭頂上跨過的人。走到最後,我們能看到的東西也必定是淩駕於死亡之上的。”

他轉過身,雙手一翻把匕首隱入袖間。一個人向前走去。他的背影是濃重的黑色,和周圍的洞穴黑暗融為一體,仿佛他天生就是屬於這種地方的。

在這裏,他無所畏懼,無所顧忌,踏在死亡之上,冷眼看著活人之間的各種爭鬥,然後在最後,輕輕收網。

即使我對九叔又恨又怕,可是在這一刻,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他身上那種壓迫性極強的氣場,的確配得上這一群開了外掛的隊員。

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站起來,他們沈默地跟在九叔後面走出去。

經過我的時候,舒道輕輕說了一句:“如果我能活著走出去,我一定……”

我瞪眼看著連最柔弱的舒道臉上都擺出來的堅定果決的神情,內心受到了無比的震撼,同時也下了一個堅定的決心——

出去以後,無論如何,勞資都要換工作啊啊啊!!!

九叔說,這條路是給死人走的路徑,大概是沒錯的。因為沿著玄武巖石道一路走過去,一路竟然意外的幹凈,我們沒有發現過任何人工存在的痕跡。似乎負責開發懸棺住宅區的無良開發商只負責挖了上面一個洞,剩下的地方都是毛坯,連墻都沒有粉刷。

“地圖上完全沒有顯示這條路。”舒道湊近了仔細看著從壁畫上謄下來的地圖,“九叔說的沒錯,從我們下來開始,一直到這裏。我們走的路線,都是地圖上沒有記錄的。”

他用鉛筆在地圖上淺淺一描,石墨線條穿過了石壁,穿過兩個符號標志,抵達我們現在的位置,正好繞成了一個Ω的形狀。

“在活人走過的路的下方存在的,死者之路嗎……”舒道沈思著,“從這條洞穴的延伸方向看過去,我們也正在接近那個眼球標志。生者之路,和死者之路通往同一個目標。那裏究竟是什麽?小月氏的寶藏究竟是什麽?”

槍哥望著前方,眼睛閃閃發光:“龍髓!眼球的標志,一定是龍髓!”

我雙手捧在胸前,憧憬地遠眺:“金子!那匈奴耳環是黃金的,終點一定有很多金子!”

九叔咳了一聲:“不管是什麽,現在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我們要找的不是寶藏,而是……”

舒道望著遠方喃喃自語:“希望有解毒劑……”

九叔:“……”

我覺得他現在一定相當痛心疾首,因為最後一個不會打破他營造的緊張氣氛的人也倒戈相向了。

我們的道路在漸漸向上轉去。這不僅體現在舒道爬坡的步子越發沈重,更體現在我漸漸聽到了聲音。人說話的聲音。

我們似乎總在黃宗他們的下面或者後面。這種總讓我產生某種不愉快聯想的體位實在是很令人糟心。我不確定尼卡知不知道這裏有這樣一條道路,只是我依然伸出手來,指了指上面。九叔他們停住了腳步,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順便看我口型翻譯。

我把頭發擰成泡面形狀,示意說話的人是黃宗,擺口型:“就是這裏嗎?”

然後我往胸前塞了兩個饅頭示意說話的是尼卡:“怎麽,你連我都不相信了嗎?”

槍哥無語地看著我手忙腳亂扔了饅頭整頭發擺造型:“呵,你——我自然是相信的(打kiss),只是尼卡,這裏只是一片地下湖而已,難道寶藏在水底嗎(舌吻)?”

九叔,舒道,槍哥:“……”

槍哥把上了膛的沙漠之鷹頂到我腦門上,用眼神警告我再亂擺動作就崩了我。

哎,真是遺憾,難得我還準備了三無版的地落和僵屍吸血鬼版本的展莫辭沒用上呢。

上面那兩只似乎完全沒意識到旁邊還有個未成年少女地落,花了好久兩個人才喘息著分開。尼卡那從來高高在上的聲音此刻軟儂得像融了蜂蜜,她輕喘著嬌嗔道:“你別急嘛,最好的東西,總要等到最後才對,不是嗎?”

黃宗笑起來。他似乎在問地落:“怎麽樣,有沒有聽到什麽?”

地落的聲音低啞懦弱:“有……很多人,聲音很雜亂。我聽不清楚……”

黃宗似乎是斥責了她一句,展莫辭冷笑一聲:“黃宗,你們這對狗男女親熱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自己的旁邊還有一個人?她真的是你的親妹妹嗎?”

我很容易想象出展莫辭的表情。這個男人屬於那種只要看一眼就能給別人留下極深印象的,哪怕是極壞的印象,你也能輕易回憶起他那張輪廓深邃的蒼白面孔,陰郁的黑眼圈和灰色冷漠的眼珠。扯著嘴角拉著眼睛,陰冷地笑著的樣子。

黃宗輕笑著:“自然,這有什麽可懷疑的呢?除了血濃於水的親人……這個世界上有誰願意為了你,做到在屍洞之中呆了十二年,然後為了你出生入死毫無怨言呢?”

展莫辭大笑起來:“毫無怨言?黃宗,你憑什麽覺得她毫無怨言?因為她沒有說嗎?算了,你們兄妹的事情,我不想再管。只不過這單子生意接的虧了,下一次就算給我再多歐元,我也不想看見這麽惡心的事情。”

黃宗怪笑了一下:“惡心嗎?哈,展莫辭,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人會比一個被婊/子生下來的怪物更加惡心呢?特別是,這個父不詳的孩子到最後還變成了一個在雇傭兵界都臭名昭著的混蛋……”

我豎起耳朵聽了好久,沒聽到其他的聲音。想象中展莫辭痛毆黃宗的事情沒有發生。

舒道沈吟著:“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展莫辭的父親是個法國沒落貴族,而他的母親卻不太清楚。現在看來,可能他的母親是被他的父親強/暴之後才……這倒真的是……”

舒道嘆了一口氣,槍哥爆了一句粗口:“靠!這都能忍下來不揍丫,他還是不是男人啊!”

上面的人說了幾句互相揭短的閑話,並沒有透露什麽重要信息。過了一會兒,尼卡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快要到了。”

她的聲音帶著笑意,仿佛透過聲音就能看到那張嫣然明麗的笑臉。她說:“黃宗,你知道嗎?小月氏的寶藏藏在這個洞窟裏上千年。只有當地下的泉水淹沒每一個入口,當所有的罪孽消失在水底,來自草原的光會告訴我們寶藏的方向——哦,好像那個時刻快要來了。”

我一邊聽一邊同聲翻譯,翻到最後一句,所有人都楞了一下。然後我們都聽到了從洞窟深處傳來的低沈的隆隆聲。

張玄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脫下了自己的破外套,毫不猶豫把那本來就茍延殘喘的衣服撕成兩半,然後把我們兩個再次捆在一起。

槍哥從我背上把紅搖搶過去,也迅速把昏迷的紅搖固定住,一邊低吼著:“不會游泳的人趕快做好準備……算了,做毛準備啊!這條路是死者才能通過的道路,弄不好的話,我們要全部漂著去參觀小月氏的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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