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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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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地落的話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拽起槍哥,迅猛無比地沖向洞口。可那家夥很是不配合,半路上掏出腰間的手槍對著我的後腦勺開了空槍,用這種野蠻兇殘的方法止住了我的腳步。

“你幹什麽?”槍哥皺著眉頭彈我的腦門,“你認識她說的那個人嗎?”

“不不不我絕對不認識!”我拼命搖頭,“可是槍哥,她是地落啊地落!她說聽到有人,那絕逼不是活人啊!這種人我可一點也不想認識!”

槍哥托腮,有些無聊地看我一眼:“我說任守,你就不能偶爾認清一下自己的身份嗎?自己就是個死人了還嫌棄別人不是活的,沒聽張玄說嗎,就你這成色那鐵定是死了千年以上的,這座山裏都沒有比你死得更透的了。”

“……”

地落蹭到我身邊,小聲說:“阿姨你別擔心,他和你不一樣,是活的。”

……不,你們兩個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在對我進行身心攻擊上面突然達成這種默契,我覺得更擔心了……

“走,看看去。”槍哥很帥氣地一個轉身,卻因為扯到了肋骨的傷口一陣齜牙咧嘴。

我不知道地落是怎麽聽到有人的聲音的,因為連我在這個洞裏也是什麽都沒有聽到。直到我們走了出去,我才聽到了從旁邊通道傳來的,粗重的呼吸聲。

我們剛才進到壁畫洞窟裏之前,遇到的是一個三岔口,因為槍哥剝奪了命運的抉擇我們進了中間的洞。現在,傳來聲音的是左邊的洞穴——命運的選擇果然沒錯,只不過命運最近可能有點老年癡呆,總是在遲了很久以後才告訴我們結果。

我聽到了踉踉蹌蹌的腳步聲,慌亂而匆忙,還有呼吸的聲音,的確是活人。那人好像在被什麽追趕著一樣,我甚至聽到他摔倒了又爬起來,然後繼續跑著。

那邊的洞好像比這個壁畫洞窟長很多,直到槍哥也聽到了聲音,我們三個就一直這麽默默站在那裏,等裏面的人出現。槍哥舉槍瞄準了洞口,只等著那人出來立刻讓他喪失戰鬥力。

粗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近,那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那種下一秒這貨就會停止呼吸的感覺,那種恨不得把肺掏出來直接在空氣中自行呼吸的感覺……我忽然覺得這呼吸聲有點熟悉。我伸出一只手來,攔住了槍哥準備開槍的動作。

“先等等。我覺得這人……”

話沒有說完,那個人已經踉踉蹌蹌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

我和槍哥異口同聲喊出來:“舒道?!”

沒錯,正是舒道。那個剛才槍哥還在念叨的曹操一樣的舒道,那個天門唯一的人品好到領了一把好人卡、其完美程度足以達到紅顏薄命的舒道。

他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到處都是灰塵,就連眼鏡也歪歪地架在鼻梁上。他的面色疲憊,一身狼狽的樣子好像剛從沙漠裏走出來一樣。我和槍哥還沒來得及吐槽他的落拓路線轉型之失敗,看到我們,舒道已經急急沖了過來,其動作之迅速一反平時林妹妹一樣嬌弱的形象。

“有沒有看見紅搖?”舒道焦急地問,“你們有沒有看到紅搖?”

“她不是和你跟九叔在一起嗎?”槍哥奇怪地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還這副樣子……你們遇到了什麽?”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舒道好像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樣,頹然靠到了石壁上。過了很久,他才平覆下急促的呼吸。

“洞穴……塌了。”舒道低聲說,“我們沿著水路向前的時候,忽然周圍的一切都搖晃了起來。我們死死抓住竹筏,為了避免掉入水中,紅搖先把我固定到了竹筏上。可是……從旁邊石壁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山洞,裏面彈出了一個白色的東西,一下子把紅搖抓了進去。九叔跟了過去,我來不及過去就被水流沖遠了……”

我和槍哥面面相覷。

“我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麽,也沒有救下她……該死的,我總是這麽沒用!居然還要靠女人來保護我……為什麽被抓走的不是我?!”

舒道痛苦地蹲下身來,他的手牢牢抓著自己的頭發,渾身都在顫抖。他忽然咳起來,劇烈地咳嗽著。好像整個身體都在抽搐一樣,我嚇了一跳,想上前安撫一下他,他卻一只手把我推開了。

過了很久,他才平覆下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臉色白得像一張透明的薄紙,仿佛伸出手指就能戳破。他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對不起……我失態了。你們怎麽在這裏?這是……什麽地方?”

“我們和你們遇到的情況差不多。”槍哥冷靜地說,“是那個蒙著鬥篷的人——她叫做尼卡,是紅搖的好朋友。她一手把我們引入這裏,然後啟動了機關,使整個山洞的格局發生了巨變。那個白色的東西……可能也是她搞的鬼。我們和張玄分散,掉到這裏,遇上了你。”

舒道的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他後退了一步,低聲呢喃著:“紅搖?這不可能……哦不,為什麽我沒有早點發現?!”

他又自責起來了。

我很少在舒道身上看到過這麽多極端的情緒。他整個人好像一直沒什麽情緒波動,始終是溫潤如水的微笑模樣,人品也好的讓人驚嘆。現在看到他這樣痛苦自責,我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

“別這樣嘛,”我安慰他,“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你看,就連槍哥這種人都能理直氣壯活得好好的,你至少比槍哥沒有浪費糧食對吧?”

槍哥瞥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繼續安慰:“你已經做得夠多了,雖然你連紅搖的交友狀況都沒有弄清楚,而且人家對你死追了那麽多年癡心不改你都依然不接受,而且人家身為弱女子為了你出生入死你都坦然接受了……所以你看,現在也是她自願的,你完全沒有自責的必要對吧!”

槍哥:“……”

地落:“阿姨,那個哥哥他……好像哭了……”

……為什麽你連三十歲的舒道都叫哥哥了還依舊鍥而不舍叫我阿姨啊!

“吐槽的重點不在這裏吧。”槍哥頭痛地扶額,“任守,你還是別說話了。有你在,很少有人能不蛋疼。”

“不,阿守說的沒錯。”舒道站直了身子,雖然臉色還是白得嚇人,可至少已經沒有那種慘不忍睹的絕望感。

“抱怨自責,沒有任何作用。現在我只能盡快找到她……必須馬上找到她!槍兵,你們在這裏發現了什麽嗎?”

看到他這個樣子,槍哥也微笑起來:“其實我想說,你來的真是剛好呢,我們在裏面發現了重要線索。只是任守是個文盲,你來看一下。”

槍哥和舒道很是哥倆好地進入了壁畫洞窟。地落擡頭看了我一眼,她好像沒那麽怕我了,那一眼裏面帶了點同情的意味。

“……”你什麽意思啊!

我走進洞窟的時候槍哥已經把基本情況向舒道解釋清楚了。現在他已經進入了職業模式,正在用隨身攜帶的光源研究墻上的壁畫。我們兩個文盲自然是什麽都幫不上,只能眼巴巴看著他。

良久,舒道才直起了身子。槍哥立刻緊張地湊過去:“怎麽樣?是龍髓嗎?”

舒道搖了搖頭:“是不是現在還不能確定,但是……這幅壁畫的確給我們提供了很多線索。”

他指著壁畫說道:“你們看,從繪畫的風格與顏色保留程度可以看出來,這些畫並不是出自同一個年代。最下面的這些,畫風最為簡潔,色彩都已經幾乎剝落完畢了。而最上面的那些,甚至還能分清每一條線的顏色。而且,在細節的描繪上出色了很多。最具典型色彩的是這邊的……地圖。你們看,這幅圖並不是一次性完成的。”

他的手指比劃著其中的兩條線,說:“這些線條,是一層一層疊上去的。最初的時候,可能只有大致的輪廓,然後每隔一段時間,會有新的東西增添上去。一直到某個時期為止,突然一切都停止了。”

順著他的描繪,那張圖以一種動態的形式展現出來,好像時間的年輪,不斷有新的東西增添上去,不斷有老舊的東西死在黑暗裏。最終這些屍體堆積成了這副圖樣。

“舒道,你說,如果這是地圖的話,那麽是不是代表著……”我頓了一下,猶豫地說道,“這個地方的建造腳步,和地圖的完整是同調的?”

舒道和槍哥都靜了一下,然後,舒道用讚許的目光看向了我。

“不錯的思維。”舒道說,“而且,那個眼球形狀的標記,正好是在距離我們最近的那一層之中。”

槍哥望了一會兒天,然後忽然用手指又彈了我的腦門一下。

“靠,你幹嘛!”我捂著頭憤怒地看著他,“這次又是怎麽了?是吐槽吐森破還是裝逼裝成攻了?”

“沒什麽。只是想測試一下你那裏面什麽時候裝了腦子。”

槍哥的理由真的是越來越兇殘了,簡直堪比有關部門的事情處理效率。

“不管是什麽,只要有線索,我就一定會去的。”槍哥把槍背到了背後,他的目光重新恢覆了清明。和那張臉上的堅毅線條相得益彰的,是目光裏無畏無懼的堅定決然。

我望著那張帥到張揚跋扈的臉,忽然就失卻了所有語言。

“對了槍哥……你剛才沒說完的話呢?為什麽要弄到龍髓,你欠了誰的人情?”

舒道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向我的時候,眼神變得有點意味深長。

槍哥倒是很無所謂的樣子,他倚靠在石壁上,點起了一支煙。微微低下的頭被火光點亮了一瞬間的側臉,那一個剎那性感的一塌糊塗。

“我妹妹,項菡。”槍哥回答道,“我可以什麽都不要……甚至,用我自己的命去換也可以,只要她能夠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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