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電話裏面提到陸明澤，紀真真糾結一下，看了眼現在的時間，糾結一下還是打過去。

時間太晚，理所應當的沒有人來接電話。

棉庫的事情如今被解決，她又開始惦記起局裏的事情，事情如何解決的，郭部長結果怎麽樣。

這一想，心就沒辦法安定下來。

隔天，倉庫的棉被一車車地拉走，縣裏面的棉紡廠已經正式開始動工。

紀真真看事情差不多，跟招娣提了離開的事。

“這麽早？還有一兩個月就要過年了，要不然直接別走了。”

“我還要上班。”

要不是這段日子被開除，她都不一定有時間能回來。

“晌午吃過飯我們就走了，等這次款項結算下來，給大家都多發一個月的工資當獎金，好好過個年，明年繼續種。”

“我也算在內嗎？”招娣打趣。

“那你領不領工資！”

“領！”

兩人正笑著，大光從外面跑進來，“大姐生了！”

“這麽早。”紀招娣跟紀真真一同站起來朝外走。

路上紀真真算了算時間，“上次見面不是說才八個月。”

大光搖頭，“我是回來的路上看到小嬸，她說大姐生了讓我來喊你們。”

“管家呢，怎麽準備的。”

紀真真問完，沖在院裏的二狗招手，讓他把車開到管家門口去，準備送人去醫院，卻在跑到管家門口後，撞上一個老婆子。

老婆子撞在門框上，皺著一張苦瓜臉，“哎呦餵，這誰不看路。”

管正春瞧見人，顧不上紀真真和招娣，撥開倆人拉著來婆子朝裏走。

“快進去！”

紀真真這才聽到紀來娣的哭喊聲，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沒攔著老婆子，只一把抓住管正春，“裏面到底什麽情況？來娣姐聲音怎麽這麽虛。”

“你沒嫁人的姑娘家問這個也不害臊，讓開，別擋路。”

紀真真不放手，“我沒嫁人也是娘家人，這胎才八個月，怎麽會早產的！”

“我知道，大姐夫打的大姐姐！”

奶聲奶氣得音出來，紀真真扭頭，看到是小叔家的兒子，十來歲的年紀正皮呢。

招娣聽到炸了，“什麽叫打大姐姐，你說清楚。”

管正春當然不會讓他說出來，“別瞎說，我們那是鬧著玩，來娣這胎氣是到手的生意沒了氣的！”

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的，目光落在紀真真身上，意思不要太明顯。

紀真真冷哼一聲，時間把管正春甩開，歪頭看向小叔的兒子，“強強，去把你爸叫來，就說你大姐姐要沒命了。”

小男孩嗷一聲裏面跑了。

管家陸續回來的其他人聽到這話驚了。

“誰要沒命了？”

紀真真冷眼掃過去，“當然是我姐，馬上就要被你們害沒命。”

轟隆隆地聲音響起，二狗開車停在門口。

“姐。”

“去搜兩床被子墊後面，進屋把人抱出來，孩子沒那麽快能生出來，我們現在去縣醫院。”

“不行！這穩婆都叫來了，哪至於還費勁去縣醫院，我生正春那會可沒這麽多事。”

紀真真見眼前攔著人，抄起墻根邊的鐵鍁，“在攔路，我一鐵鍁砸下去，不論死活！”

“你敢……啊！瘋了瘋了，快來人救命，把人給我攔著不準讓她把人帶走。”

紀真真不管不顧直接夯出去，拍在黃土地上發出悶響，也是這個時候，小叔帶著一群人來了。

紀家在本地也算是大姓，認真算起來網上數三代那都是有著血緣關系的親人。

小叔這一來，烏泱泱地一群人直接就闖進來。

“怎麽回事，來娣怎麽了？”

紀小叔再不愛跟大房沾，對外那也是紀家的人。

也是趕巧，之前進去的穩婆出來了，滿手鮮血。

“不行了，孕婦要不行了，你們保大還是保小？”

管正春，“保小！”

紀小叔，“保大！”

紀真真聽著那一嗓子保小，腦瓜子嗡嗡的，豎起鐵鍬的桿撞在管正春的肚子上。

“趕緊把人挪上車送醫院。”

紀小叔也回過神，叫媳婦帶幾個同門的婦人，進去將人架上車，轟隆聲中吹一屁股尾氣跑了。

招娣跟大光跟著一起走了，紀真真陪著小叔留下，今天這事，不好了。

紀小叔，“今天這事不給個說法，咱們過不去。”

“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鬼門關走一遭，遇見這事只能說是來娣沒養好。”

“你的意思呢？”小叔看向管正春，他跟紀真真不用，常年在家裏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我聽說你自己生意沒幹成，這幾天一直在找來娣麻煩，是不是？”

“沒……”

“沒種的孬貨，你媳婦肚子裏懷的不是你兒子。”

“誰知道是啥，她娘連著生倆閨女才得個兒子，沒準遮肚子裏也是個沒把的。”

管正春的老娘早就看不上這個兒媳婦了，縣政府那會計的女兒一早就相中了他兒子。

當初娶她為的是地，誰知道全被二丫頭遞到外人手上，賠償金還被當老娘的卷走了，最後就她兒子娶了個賠錢貨，呸！

“你們這麽稀罕她，那就讓倆人離婚，自己回去當祖宗供著去。”

“媽！”

管正春最近是在氣頭上，都跟縣裏商量好，談成棉花這事，他能抽好大一筆提成，莫名其妙黃了，心裏就有點怨氣，覺得媳婦娘家人不幫自己。

至於動手，他就是不愛聽來娣碎碎念，推了那一下而已，離婚是想都沒想過的。

“我不可能離婚，來娣現在正生孩子，你說這話多寒心。”

紀小叔皺起眉頭，氣到不行。

偏偏現在又不能去打女人，離婚這事他心裏也覺得不合適，哪有勸分的。

他管正春沒妨礙，不代表來娣也不耽誤。

紀真真理會管正春他娘，只盯著管正春問，“你不想離婚，是惦記肚子裏可能有兒子？”

管正春這才回想起來，他剛剛要保小的，這會冷靜下來當然不可能當面承認。

“沒有！”

這一扯，就扯了大半天。

紀小叔跟紀真真誰都沒辦法幫來娣做決定，管家有猶豫的也有堅決的，直到二狗開車回來報消息，全部人的註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二狗沒理會其他人，跑到紀真真耳邊嘀咕兩句。

紀真真扭頭通知管家，“剖腹產，孩子活了，大人沒了。”

管正春楞在那，抓著頭不敢相信早上還在耳邊跟他念叨的媳婦就這麽沒了。

倒是他老娘樂了，當下站出來做了個決定。

“離婚，必須離婚，那孩子我們也不要，死人肚子裏的孩子誰敢要，沒準來娣就是被這孩子克死的。”

紀真真撇了一下嘴，從小叔兒子手裏搶過他摔的泥巴，沖著管正春老娘的破嘴砸過去。

“咋不是你克死的，別人家婆婆照顧兒媳婦，生出來的孩子白胖白胖的，到你這就兒媳婦沒了，肯定是你平時苛待兒媳婦才造成的，街坊鄰居往後再給她家孩子介紹對象，可得擦亮眼睛，別害死親戚孩子最後找你們鬧事。”

“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有紀小叔護著，她楞是沒碰到紀真真，氣急敗壞地扯起兒子。

“你聽見她怎麽說我的吧，今天這婚離也得離！不離我死這。”

“死。”紀真真歪頭，“我現在還就攔著不離了，你死個我看看。”

沒想到紀真真這麽無賴，管正春這老娘又開始哭起來，嚎啕大哭。

事情越鬧越大，村長聽到不可能裝不知道，和稀泥的態度最後是不得不在村長的見證下，兩邊離了婚，甚至都不需要女方在。

紀小叔氣炸了，還想鬧，紀真真抓著小叔離開了管家。

“真真，你被攔著我，他們一家子欺人太甚。”

“叔，來娣姐沒事。”

“？”

“我騙他們的，就是想看看什麽態度，來娣姐生了個兒子，雖然是早產卻全乎。”

紀小叔總算是聽到一個好消息，這才松下一口氣，“那來娣……”

“剖腹產生的，順產那會艱難虧了身子，接下來得好好養養。”

“這沒問題，我讓你嬸去照顧她。”說到這，紀小叔嘆口氣，“那離婚的事咋說。”

生完孩子得知離了婚，這得多難受。

“叔，你覺得是簽這離婚書容易，還是撕了容易。”

“你的意思。”

“最後的決定還是得來娣姐自己做，我們只是給她個保證，她是有娘家的人，想離婚，有這個順順利利帶著孩子自己生活，如果舍不得選擇回去，我們以後不在管就是。”

紀小叔拿過離婚書，“所以你剛剛專門讓人寫孩子的事，就在這等著呢。”

“對付無賴就得來陰的，現在還是趕緊去看看來娣姐。”

趕到縣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在私人小飯店開的小竈，買的雞專門托人燒的，帶倆大紅棗煮的湯水半點鹽都沒放，裝滿一壺帶到了醫院。

到的時候來娣還在睡，護士領他們看了眼孩子。

紀真真趴在玻璃上，盯著裏面剛剛降生的孩子，久違地想起了自己兒子。

那個這輩子不可能再出現的人。

浩浩剛出生那會，也紅彤彤地跟個野猴子一樣，她第一次看還被嚇一大跳，心想她和他爸五官都挺好，怎麽孩子就這麽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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