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真真拿到錢，看著系統計算的高額利息，倒吸一口冷氣，立馬挪開目光，將存折塞進裏面衣服的口袋裏。

看不見就不會覺得心疼。

她現在也不著急去跟村長將剩下的錢結算清楚，只等著窯廠地到手，到時候一起。

當天晚上，紀真真找到大伯家時，大伯母不在。

紀招娣見到她來，先點點頭，然後找個借口將大姐支開。

廚房裏，紀招娣借口燒水，這才拉著紀真真說：“苗致平那裏已經同意，合同已經交給我。”

“你怎麽說服他的？”

“不說這個，屬於他的那份合同我一會給你，帶著去找村長就行。”

見他不想說，紀真真沒繼續追問，餘光瞧見門外閃過的身影。

“你姐那怎麽說？”

“還沒給我答案。”

“等到大伯的喪禮結束，我們應該就會離開，你最好早點做決定。”

“什麽決定？”

門外傳來詢問的聲音，紀真真轉過頭，看到大伯母臉色紅潤地走進來。

“真真在呀，最近家裏忙也沒時間招呼你。”

“我就來看看我爸回家沒。”

大伯母楞一下，“不是晚飯那會就走了。”

“是嗎？那可能來的路上沒撞見，時間不早，我也先回家了。”

“有時間來坐，把這當成是自己家。”大伯母笑著把人送到廚房門口。

紀招娣見這情況，快一步上前，“媽我來送送。”

“都是一家人客氣啥，正好我有是要跟你說，真真路上小心點啊。”

紀真真禮貌地回應一句，瞧見大伯母抓在招娣胳膊上的手，挪走目光離開。

大伯母看著紀真真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這才遺憾地嘆口氣。

“可惜了，這跟咱們是親戚，不然我都想把真真娶給你弟當媳婦。”

一瞬間紀招娣以為自己幻聽了，回神後大為吃驚。

“誰又在你耳朵邊胡謅，他們是堂姐弟，真真還大大光七歲，隔壁村之前大兩歲的你不都看不上。”

“說你傻還不承認，隔壁村那沒本事的閨女跟真真怎麽比，我可是聽說了，你二叔這次來是要遷戶口的，往後他們就是城裏人。”

“二叔當初做工戶口不是找就遷走了。”

“那是你二嬸的，你二叔也不知道是在防著誰，為那幾畝破地還留個農村戶口，傻子。”

紀招娣忍不住翻個白眼，轉身將熱水裝暖水瓶裏，拎著就朝外走，半點也不想繼續聽下去。

“你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

紀招娣停下等著她開口。

“是這樣，前村有人托媒人來相你，下午忙的時候男方已經看過你，很滿意。”

“什麽意思？”紀招娣背後一片發涼。

“傻丫頭，你都多大了，等到你爹三年孝期過去，你可就正經是老姑娘，對方大方，也不嫌棄你正在熱孝，只要趕在孝期第一個月把親事辦了，就當是沖喜。”

砰。

紀招娣手一軟，拎著的暖水瓶掉落在地上，熱騰騰的開水瞬間冒著白煙四濺。

大伯母立馬跳開，“你嫌家裏還不夠窮是不是，這一個暖膽買了得多少錢，敗家玩意。”

她心疼地盯著地上，仿佛破碎的暖水瓶不是掉在地上，而是一片片紮在她心上。

紀招娣嘴巴顫抖著，伸手抓緊母親的雙臂，“你給我找了對象？還要一個月內嫁出去。”

“對。”說到正事，她這才將暖水瓶放一放，“對方家境好，你嫁過去只管享福，再也不用種地。”

“都是莊稼地裏的泥腿子，說什麽夢話，我不嫁。”

……

隔天便是大年初一。

盡管在辦喪事，難得兄弟幾個湊一起，還是約著中午在一起吃頓飯。

地點定在了小叔家。

紀真真昨天沒拿到合同，心想著紀招娣今天應該會送來，誰知道等到人都開始上桌，她也沒瞧見人。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紀真真掃一圈，碰了碰紀來娣。

“堂姐，我們不等招娣就吃嗎？”

隔壁桌的大伯母聽到，笑著回頭說：“晚點留點飯給她送過去就行，靈棚那還得有人看著，招娣就不過來了。”

紀真真餘光憋見紀來娣緊張的神情，立馬將大伯母的話拋到腦後。

她覺得不對勁，看向紀來娣她直接就躲開眼神。

紀真真站起身，“媽，我現在給招娣送飯吧，天冷飯菜涼的快。”

“那行，我現在去裝。”

“不忙不忙，家裏面都有吃的。”大伯母攔著，“別耽誤你們吃飯。”

“反正離的近，很快。”

見攔不住，大伯母索性叫起來自己女兒，“那讓來娣去，你坐下吃飯。”

紀真真肩膀上被按著一只手，原本只是猜測，現在更覺得不對勁。

她也不掙紮，等看著來娣離開，大伯母上桌後，借口去廁所，從小叔屋後繞走，半路追上的紀來娣。

“堂姐，我跟你一起去。”

紀來娣立馬站在那，看到紀真真，忽然就走不動道。

“天冷的很，你還是回去吧。”

“我不能見招娣？怎麽你們都攔著我。”

“不是……”

“那我們趕緊走。”紀真真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路小跑來到大伯家。

靈棚根本沒有人，院門是從外面上的鎖。

紀真真扶著鎖看一眼，回頭笑著問：“堂姐，招娣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出去了。”

“或許吧，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我有點渴，堂姐家有開水嗎？我想喝一口。”

“回小叔那，有溫水。”

“現在天冷，冷的很快。”

紀真真站在那，拉著鎖沖她撒嬌，紀來娣很快就心軟打開門鎖。

“喝完咱們就走，唉！你去哪。”

紀真真直奔屋裏，站在門口時停下腳步，她目光作移，看到大伯家柴房門虛掩著，一顆頭正從門縫裏露出來，一眼看過去，嚇得人渾身發毛。

她快步走過來，就見紀招娣渾身被綁得結結實實，嘴巴上也捆了繩子，冬天皮膚幹裂，都勒出口子，血混著口水沾在繩子上。

紀招娣根本沒管傷口，正像毛毛蟲一樣蜷縮著朝外挪動，企圖利用瘦弱的身子從門縫那硬擠出來，栓柴屋門的繩如今已經松開，虛虛掛著。

“招娣。”

紀真真一腳踹開門，扶著招娣靠門框坐起來，率先解開她嘴巴上的繩子。

看到紀真真來，紀招娣緊皺的眉頭立馬松開，等解綁之後，僵硬的雙手扶著木訥無法閉合的嘴巴，嘗試著說話。

“我……”

“噓，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看醫生，村裏有看病的醫生嗎？”

紀招娣搖搖頭，這才看到一邊站著著急的大姐，滿眼失望地轉移目光，看著來氣。

紀真真察覺到這個動作，扶著人站起來要朝外走。

“別。”紀來娣攔住，“等媽回來發現你不在，肯定會大發脾氣。”

這話是她沖著紀招娣說的，畢竟對紀真真，她還是有點陌生。

紀真真直接推開她，“堂姐，誰家當爹媽的不心疼孩子，招娣這樣大伯母看到肯定也會跟我一樣，麻煩你讓讓。”

嘴上說著，兩人腳下也不忘動。

紀來娣橫起胳膊還要攔，不知想到什麽，停下腳步沒去追，眼睜睜看著紀真真把人帶走。

緩了好一會，紀招娣總算是能開口說話。

“我媽把合同藏起來了。”

紀真真手一頓，繼續帶著她走，“先不說這個，你帶路去醫生家，先看看嘴巴。”

兩個嘴角現在腫得跟香腸一樣，勒出來的口子看起來觸目驚心。

“不，我沒事。”紀招娣疼得直吸涼氣，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我了解我媽，她肯定會拿合同要挾你，趁著她現在還沒什麽動靜，趕在那之前找村長把合同簽下來。”

紀真真對視上紀招娣堅定的目光，扶著她立馬掉轉方向直奔村長家。

大年初一，熱熱鬧鬧的日子裏。

紀招娣這樣上門讓村長的臉色難看到不行，最後是紀真真直接甩出存折來，村長看在錢的份上，短時間內立下合同，蓋章，交易。

“現在能去看醫生了吧。”紀真真詢問。

“謝謝。”紀招娣聲音很小。

去的路上，紀真真怕出什麽意外，選擇了將合同上交給系統保存。

雖然花費了一筆不小的費用，可等路上撞見氣勢洶洶的大伯母後，她頓時覺得錢花的特別安心。

紀真真不給大伯母說話的機會，直接先發制人。

“大伯母，招娣受傷我正打算帶她去鎮上看病，我們就先走了，二狗去開車。”

經過紀來娣身邊時，紀真真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紀來娣低頭，聽到母親喊著讓她攔住人，條件反射地站出來，“你們還不能走。”

“為什麽。”

“真真啊，招娣這是老毛病，一到冬天就愛裂口子，看著眼中，抹點蛤蜊油就好。”

紀真真甩開抓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見她這麽虛偽，直接撕破臉。

“大伯母，是裂的還是勒的，我有眼睛能看見。”

大伯母聽到這話，笑沒了，她陰著臉看向紀招娣。

“招娣，媽昨天太著急，被你氣糊塗了，有什麽話咱們自家人關起門都好說，你現在自己回來，我就當今天這事沒發生，媽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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