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姐這話說的，我都不敢回了。”紀真真搓了搓手，低頭盯著桌面。

“還說沒有，都不敢看我。”喬家菊身子微微前傾，“不說？那我自己猜猜。”

紀真真擡起頭卻沒吭聲。

“是因為我前段時間招嚴寶香進來這事？”

“沒有。”紀真真索性也不笑了，“更何況，現在她連郵政大門都進不來。”

自從嚴寶香被趕出去之後，喬家菊就跟門衛叮囑過，再見到這人不要放進來。

“那是為什麽？”喬家菊拖著下巴，努力回想，“我就覺得你最近情緒不太對。”

“可能是你最近太累，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工作。”

“有事，下周休息有空嗎？之前一直說出去逛逛，要是沒事我可提前把日子定下來。”

紀真真頓了一下，最終點點頭，“好。”

“最後多跟你說一句，最近少往業務部那跑，宋業最近壓力才算大，小心哪天他把火發在你的身上。”

“是出什麽事了？”她正愁找不到地方知道真相。

“你來計財部也有段日子，我順便考考你，給你看過的郵政各部賬面上，發現了什麽？”

“前兩年物價局提高資費標準，讓經營狀況明顯好轉，虧損減少，加上集郵收入後，郵政收支基本平衡。”

“嗯。”

“但是包件、機要通訊、報刊發行依舊虧損，市內電話也因為各種費用大幅度增加，資費與成本倒掛，同樣導致虧損，還有國際郵電。”

紀真真看一眼喬家菊，最後得出結論來，“單看歷年表面的賬，單位的虧損在逐漸上漲。”

“所以，這就是宋業挨罵的原因，就在剛剛上頭又增加了下個季度的任務目標。”

紀真真皺了皺眉，“之前的不都沒完成，怎麽還加？”

“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績效不達標，總是要拿人來開到，一線的業務部就是最直接遭殃的，上頭說了，打從明天開始，讓宋業上街去跑，找賣貨的包件，找居家的裝電話，總之怎麽能把業績提上去就怎麽來。”

喬家菊說到這，有點味，“你對他倒是關心，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被宋業洗腦，也想去業務部。”

“沒有。”至少去也不是現在。

“這就好，跟你說，計財部雖然沒年都進人，也留下來的寥寥無幾，我看好你。”

……

“實在是對不住，白拉著你跑這幾個工地，什麽都沒得到。”

老頭騎著三輪車，這一次車鬥沒裝東西，反倒是坐著兩個人。

紀井田趕忙擺手，“你幫我們的忙，反倒成你的不是。”

“看來工地是不用想，我們沒關系，人家根本不讓擺在附近，實在不行就去學校看看吧。”趙梅決定換換思路，“大哥，把我們放在路邊就好。”

“不礙事，我今天也休息不收了，直接帶你們去學校，我記得北巷那一所中學兩所小學，靠著市中心人流不錯。”

一聽是北巷，紀井田跟趙梅不約而同地搖頭。

“不去北巷。”

“為什麽？”老頭覺得奇怪，“北巷人多呀。”

“就是因為人多，那學校的攤肯定早就被人占完了，不然去其他地方看看。”

江家的人就住北巷那，沒準知道了來搗亂，生意肯定做不好。

“那就是市中心，其他地方就是小鎮上，基本上在鎮上的學校住的人都近，沒人會在外面吃飯。”

趙梅坐在車上晃蕩晃蕩，忽然腦袋一靈光。

“老伴，我們前幾天去南街，是不是路過看到有學校？”

“對，當時中介還說，那一塊打工人最多，學校是民辦，著名的江城打工子弟學校，你難道……”紀井田大膽地想。

“怎麽又是南街？”

老頭納悶，南街哪好了？

然而夫妻倆動作迅速，很快就在學校附近相中一家店面，二十平米的小地方，是貼著空閑角落摳出來的位置。

趙梅是主廚，她瞧見一眼就相中了。

雖然地方小，但是正對著中學大門，路就一條，是要彎過她們這店門口的。

她來回踱步計算著，“到時候這邊擺上爐子，一鍋飯一鍋鹵，咱們只做晌午一頓，上午完全有時間準備，留出下午去買菜備料。”

“爐子邊上案臺弄長點，到時候多擺幾個盆，早早鹵好。”

“到時候多買點油紙來裁好，也省得洗碗。”

帶來看房的還是上次那個中介，聽到這安排，立馬附和，“姐想的沒錯，這一等放學人就很多，到時候生意肯定好。”

“那就這間吧。”

“也沒下來嗎？”

紀井田搖搖頭，“租。”

這學校未來會般地方，沒必要提前買這的房子。

“也行，租金便宜算，一個月租金三十塊。”中介報個數出來。

“老魏啊，我那五十平每個月十塊錢的房子，隔壁我也要租下來。”呂巧靜突然跳出來，跟中介說完，才看向一邊，像是才發現紀井田跟趙梅。

“叔叔阿姨你們也在呀，真是太巧了，我前兩天還跟真真說，找時間去看你們呢。”

“你是？”紀井田沒認出來，趙梅胳膊肘撞他一下，小聲提醒，“真真同學，大二那年暑假來過咱們家。”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

“叔叔，你們要在這租房子呀。”呂巧靜朝邊上看一眼，中介的臉已經完全整個黑下來。

也是，她直白戳了他的慌，肯定要生氣。

趙梅倒是對女兒同學挺喜歡，“我們打算在這開了小店，你要是住在附近，以後中午來這吃飯，阿姨做給你吃。”

“那感情好，不過阿姨你也別怪我多嘴，這附近的人都窮得叮當響，你們打算做什麽？”

“吃的，價錢肯定實惠，就是看著在學校門口走走量，不指望能賺多。”

他們先試試看，如果生意還行，到時候就加上早晚，一個月掙夠還貸款的錢，應該不成問題。

呂巧靜把話題拉回來，“那這房租太貴，不然你們擺我那去，反正也不遠。”

“哎哎哎！”中介插不進去話，打算直接硬來，“這位同志你是同行嗎？”

“不是，我賣衣服的。”

“那你怎麽知道房價多少呢。”

“我租過呀，這個暑假這塊地我倒騰了多少遍，你……你不知道，你們同事應該知道。”

中介忽然回神，想到同事念叨沾上的一個租客，頓時頭大。

“可這是市場價。”

“市場價如何還不是管事的人定，小哥我瞧你就是那管事的，你要是其他地方三十塊錢我肯定不問，但是這南街真不值當。”

紀井田跟趙梅相互看一眼，都沒說話拆臺。

能省點錢自然是好。

最後軟磨硬泡，硬生生殺掉五塊錢，最後以每個月二十五塊錢的租金拿下。

呂巧靜原本是還想繼續說的，是趙梅攔住的。

她們家買的房子要辦的手續還要這人幫忙，壓太死要是動個什麽手腳確實不好。

不要自己付錢，呂巧靜也就順應著來，見他們要去簽合同，這才揮手告別。

趙梅看著中介填合同，她忍不住跟老伴說：“等晚上回去跟真真說一聲，改天讓她請這個同學來家裏吃飯。”

“你記得，我記性不好。”

趙梅白他一眼，瞧見中介遞來的合同簽下字。

中介也心裏忐忑，怕得罪這大客戶，索性主動免掉這次的中介費，後知後覺想到加急下來的證件，臨了叫住二老。

“等等，房產證今天上午剛拿到，正好帶回去。”

他抱著一摞東西遞過來，這證那證的，紀井田兩人都不認，只認準那房產證，只是打開一看。

“不對呀，這房產證上怎麽是我倆的名字。”

“對啊，是二位的。”

“當時不是讓填我女兒的！”

“你們女兒讓改成二位的。”

趙梅坐在家裏，遠遠看到女兒回來，立馬將房產證拿出來。

紀真真看到還楞一下，沒認出來是什麽，等湊近後才發現。

“這麽快就到啦，我還以為要等幾天呢。”

“真真……”

紀真真瞧見媽媽這神色，就猜到她要說什麽，立馬將房產證塞回手裏。

“媽，這東西可是咱們全家的資產，你可要收好。”

“你讓我把話說完。”

“快去快去，先收起來再說，我還有要緊的事情，還要出去一趟。”

紀真真不給她琢磨的時間，直接跑開，留下趙梅不知道該不該笑。

至於跑開的紀真真，也不是故意躲著，是臨下班時丁山來了電話，說是約見面。

這次她沒自己一個人去，直奔菜市場，就瞧見菜市場正熱鬧呢，羅平漢已經在關門。

“老板，這就下班啦。”

羅平漢瞧見是她找來，心情愉悅度瞬間上升。

“你怎麽來了？”

“我不知道哪裏能找到齊宗，就來求你幫幫忙，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

羅平漢的心瞬間又跌回去，悶悶問，“你找他有事？”

“對，有新生意看你們做不做。”

“找他路挺遠，天快黑了我跟你去吧。”

“不行。”紀真真立馬拒絕，“你以後也不打算做這個，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你告訴我人在哪裏，我自己去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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