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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問道不如問因由,問非劍靈憋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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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甫淩瞬間就說不出話來了,夏荊歌這一句話之狠辣精準,就像一個劍術高手輕易不出手,出手就一招斃人死穴,讓風甫淩從一條江海裏蠢蠢欲動的游龍瞬間就成了溺在沙灘邊的死魚,板也板不動了。夏荊歌瞅瞅他一副臉黑又確實再下不去手的模樣,估摸他肯定也覺著頂著別人的臉同自己雙修是件十分吃虧的事。

夏荊歌猜他多半也是介意的,抿嘴一樂,就低頭整理自己衣裳去了。這下風甫淩也不攔他了。

過了片刻,經過激烈思想鬥爭和身體鬥爭的風甫淩終於是嘆了口氣,伸手幫夏荊歌拉伸了尚未展平的皺褶,幫他把那身本已被摧殘了的衣裳重新打理回妥妥貼貼的模樣,又給自己也整了整衣服,方道:“今日就算了,待過一陣子,我們找個沒別人的地方,再雙修,好不好?”

夏荊歌:“呵呵。這個以後再說吧。”

他自然是不會輕易答應的。本來夏荊歌只當雙修是道侶才能修的特殊術法,可風甫淩對這種修煉竟也顯出了“親一個”似的執念之感,就讓他有些狐疑。他一個魔,自己一個修士,而且自己這個修士還專敗他修為,他這麽積極於雙修能有什麽好處?

反常必然有妖,夏荊歌已臨時決定先弄清楚雙修究竟是怎麽回事再說了。

他一口回絕了人家,風甫淩倒是也不生氣,只是像夏荊歌答應了他似的自說自話一般道:“你等我消息。”

“……”夏荊歌就不好再一口回絕,只好點了點頭,“看情況吧。”

風甫淩又道:“我走了。”

夏荊歌委實也覺得他在九華派待得久了些,就點點頭,叮囑道:“叫我師兄弟們發現了,我絕不幫你。”

這分明是威脅的話,風甫淩聽了卻露出笑意,回他:“知道了,必然是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不叫任一人看出端倪。”說罷,他又在夏荊歌臉上親了一口,方才去開那扇門。

結果他才開門,就看到一個人正推開院口的那扇矮籬笆門,往夏荊歌屋子這邊走過來,正是九華派掌門柳向塵。

他看到林青模樣的風甫淩,顯然有些意外:“你怎麽到這來了?”

風甫淩就回道:“回掌門,弟子……”

他還沒說完,夏荊已經出來接過了話茬:“他來問我一些法理上的問題。師兄,你與……天使談好了?”

柳向塵素知夏荊歌對理論有一套理解,倒是對此並不有疑,也無意得知林青問夏荊歌什麽,就對他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風甫淩表面功夫倒是做得足,恭恭敬敬地向他們兩個行了禮,才轉身作勢要走。柳向塵就回過頭來回夏荊歌的問話:“師叔會在派中住一陣子,你可多與她親近。”

夏荊歌應了一聲,又問柳向塵:“師兄來找我有事?”風甫淩這時候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裏。

柳向塵道:“也沒什麽事,就是來看看你。”柳向塵這時看清了夏荊歌的模樣,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你怎發髻散亂不成樣子?”

夏荊歌還沒來得及梳頭,自知也是散亂得有些不能見人,不過這認真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他施法從屋中取來了發簪隨意挽了一把頭發就道:“方才林青來找我時我已睡下了,就只隨便套了衣裳見他。”

其實現在月上中天,根本不是正常睡覺的時候,夏荊歌本已準備好一套說辭,諸如太累雲雲,誰想柳向塵卻想到別處去了。他聽完竟露出理解的神情,勸道:“你的事並不急,你也不用現在就想太多。”

夏荊歌看看他,忽然是笑了:“閉關之事,尚未跟師兄道謝。”說著,他就要一揖到底。

柳向塵擡手以氣虛扶住了夏荊歌,不讓他把這謝禮行了,只道:“無端端的,你又胡思亂想什麽?”

夏荊歌就知道他輕易不會肯認,就道:“若非師兄令我閉關,難道我不是百年前就要面對如今這境況了麽?夢是人將醒未醒之時方才做的,我在閉關之中前後約莫做了十來個夢,想來是至少該醒十次了。”

柳向塵聽他的推斷並非全是猜測沒有證據,一時竟有些啞口,過片刻方承認道:“你都曉得了。”

“我並不好瞞呀,師兄。”夏荊歌往前走了數步,走到他跟前,問道:“師兄不希望我去做這件事麽?”

夏荊歌看著柳向塵,想從他眼中看出些端倪,但除了棕桐色的深光,什麽也看不出來。其實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看不太明白師兄的。柳向塵知道很多事,但他從不會告訴別人。一個人知道得多了,而別人又不知,那他有時候的行為就會變得讓人看不清,乃至於理解不了。

比如夏荊歌閉關前,以為師兄是希望自己能借此讓自己的靈魂重新與身體建立一個較為穩固的狀態。出來後才發覺,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避免自己與天使太早相見,並為此生生拖了百年。

但把一件事拖長,並不能真的阻止事態的發展,反而會令天下大勢進入更為膠著不可控的狀態。這就好像,柳向塵是做了一件不太有意義的事一樣,但夏荊歌往往在事後發現,他基本沒有做過沒有意義的事。

這一百年帶來的影響,肯定還有其他意義,只不過夏荊歌比起自家師兄來,現在他所獲得的信息實際上並不多,所知實在是有限。所以夏荊歌想不明白,柳向塵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麽。

曾經他以為,師兄是希望自己發揮對付魔域的人生意義的,但現在看來,又似乎並不是這樣。

他早知絕大多數魔在面對我時都是渣渣,卻好像並不希望我到前方去做我該做的事。

夏荊歌想。

可這是為什麽呢?

天界的漂移神招是天界預備隱瞞下來坑人的,沒有喻青蕎到訪他們作為下界修士不可能知道,師兄哪怕是掌門也不太可能提前知道,因為下了紅塵界後,九華派實質上已經和天界失去聯系了。而這件事又是天界打算對夏荊歌、對九華派隱瞞下來的。

夏荊歌想不明白,又隱隱感到自己或許是疏漏了什麽。他就看著柳向塵,還是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點提示。

柳向塵也盯了他片刻,才道:“這與我希望怎樣無關,只與師弟你希望怎樣有關。我叫你閉這百年的關,只不過是知你一旦出關必不安分,恐你靈魂飄蕩多生些麻煩出來,才讓你先把靈魂穩固了再說。你不要把這事同天使來訪一事牽扯到一處去。我怎能提前知曉天使何時要來訪?”

師兄真是太吝嗇了,一點提示都不給啊。

夏荊歌知道自己在這個問題上是問不出什麽了,想了想,忽然又問:“師兄,你說我是風甫淩命盤上的情劫麽?”

柳向塵楞了一下,接著就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師弟,你這思維太跳躍,你再這樣問,師兄要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師兄,我也沒甚麽思路啊,就是想到了,想聽聽師兄的看法。”夏荊歌隨意回了他一句。

柳向塵沈聲道:“你若問我你自己命盤上的情劫,我倒是可以將我知道的告訴你了。可那風甫淩何等人也?我聽聞他出現在江雲城之前,連他親爹都不知曉有他這個兒子在,是個真正憑空出現的人物,他的命盤上都有誰,我又怎麽可能知道?我與他也從未熟識,對他的命盤又能有什麽看法?你不要強人所難了,師弟。”

夏荊歌感覺到柳向塵約莫是有些生氣了。他知道自己其實不該再問了,但從柳向塵這段話中,他好像隱約是又摸到了一下那不對勁的地方,但要精準的抓住,卻又分辨不出來到底不對勁在哪裏。

夏荊歌一時沒有頭緒,只好道:“那我不問了,師兄。你別生我氣了,你也知道我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什麽就問了,也不知道那樣會惹了你生氣,並不是自己故意要惹你生氣的。”

他這殺手鐧一祭了出來,果然就見柳向塵神色立刻緩和下來,夏荊歌就順桿上爬繼續道:“師兄你帶著傳信符麽?”

“帶著。你要用?”

夏荊歌點了點頭,柳向塵就從腰間摸出一個遞給他:“你拿去什麽用?”

夏荊歌道:“明日還要叫林青再來一趟,我有話同他說。”

柳向塵也不多問,就對夏荊歌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夏荊歌想問的已問了,再勉強繼續問也問不出什麽,就與他揮手作別,拿著傳信符回了房中,隨手放到桌上。他也著實覺得今日辛苦,索性就照柳向塵說的,躺回床上去歇著了。但他又睡不著,就一點一點把今日同柳向塵說的話又想了一遍,記在心裏。先記著再說,今日摸不出,日後總有一天能摸出來的。

夏荊歌想著,又把風甫淩同自己說的話,自己同風甫淩說的話也想了一遍,抱著被子滾了兩圈,仍舊睡不著。他就想,一定是我閉關百年睡太多了,以至於出關來全無睡意,索性又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摸出了自己那把問非劍。

雖然百年已過,問非劍威力較之從前也已大增,但夏荊歌仍不曾見過劍靈出現。對於“養劍”之道的認識,也仍舊停留在盧師兄那一套“多和它說說話,唱唱歌”的歪理邪說階段,實在是他閉關前忘了問師兄,閉關後也沒想得起來這一茬,如今又起了念頭,自然還是只能照著盧向豐那套邪說來。

夏荊歌就拉出劍身同問非劍道:“你知不知道外面一百年已經過去啦,甫淩如今是魔君了,討厭得很。他今日還喬裝成我九華派的弟子來找我,占了我便宜還留下件麻煩事要我去辦,你說他心眼怎那麽多?非要把這件事丟給我做,我若是不理他,他是不是要氣吐血啊?”

“……不過看在他巴巴地來接我出關的份上,我還是幫他把這件事辦了吧。免得他以後吃飯也吃不香,睡覺也睡不好,成天思考怎麽妥善處置他。”

“到底是誰?我怎麽聽不明白?”

房間裏突然出現了另一個聲音,差點沒把夏荊歌嚇一跳,他循聲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看模樣與項融生得有幾分相似,眉眼更顯鋒銳戾化的十歲左右劍童靈體。

“你,你能出來了啊?”夏荊歌還沒緩過神來,有些呆滯。

問非劍靈就呿了一聲,很有些嫌棄地瞪著夏荊歌:“煩!小爺早在了,只是懶得出來而已,小爺只想安安靜靜地做一把劍,也不行嗎?成天對小爺念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擾小爺清凈。”

“……有成天嗎?上次跟你念叨都是百年前了。哪怕你是一把劍,也不能這麽含血噴人啊。”如果還能有委屈的話,夏荊歌一定覺得自己很委屈了。再說,你一個劍靈小屁孩,怎一口一個小爺,哪怕論歲數至多也就一百歲,在你百二十多歲的主人跟前裝什麽老氣橫秋啊?

“反正你睡了一覺,小爺也睡了一覺,醒來到現在好不容易清靜一會兒,你又開始在那叨叨些語焉不詳的事了,你說煩不煩了?小爺只是一把劍好麽!又不是從前那個誰!做劍都不能安生,還有沒有天理了?”

夏荊歌算是聽出來了,這家夥不但脾氣不好心口不一得厲害還滿嘴跑火車,不免心道:我的劍靈怎生得這樣笨?這每句話都是漏洞往後帶出去豈不是要被盧師兄欺負死?

夏荊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教導他一番,摸著下巴道:“做劍不就是天生不得安生的嗎,劍安生了,不是封印了,就是沒用了吧。你真的要安生?”

問非劍靈頓時就噎住了,過片刻仿佛才找到理由跳過去,說道:“小爺是劍靈埃,我也要修煉好麽,你不要有事沒事都煩我。”

夏荊歌撇撇嘴,剛才忍不住跳出來問那個人到底是誰的到底是誰?這究竟是煩啊,還是其實聽得挺津津有味啊?

他就笑著問:“那你還想不想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了?”

問非劍靈一下子就靜默了,他憋了一會兒,見夏荊歌並不理他,也不挑起話頭,方才別別扭扭地往夏荊歌的方向挪了兩個小半步,猶豫著問:“到底是誰呀?”

夏荊歌瞄他一眼:“林青啊。”

問非劍靈就撓了撓頭,皺眉道:“不明白。”

夏荊歌心道,料想你也明白不了,你要能想明白我還不說了。他就道:“明日我見了林青,你就明白了。”說完這句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極嚴重的問題,問道,“外面發生什麽你都知道?”

“當然啦,小爺可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劍靈埃,有什麽是小爺不知道的!怎麽啦?”問非劍靈牛氣哄哄地挺了挺胸,將他胸前那把造型奇特的劍型長命鎖晃得鐺鐺響。

“……”夏荊歌感覺不能好了。

是真的,感覺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會告訴你們昨天其實碼了2000字不和諧內容,然後回頭看看感覺不太像他們兩個會做的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感謝Shadlrow 姑娘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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